蓉城第一軍區醫院,數輛救護車的尖銳聲振盪耳膜。醫生護士從救火車上跳下,表情嚴肅,領頭的醫生大聲吆喝,提醒附近的人們讓開一條路。接着一個個擔架被從救護車擡下,救護隊行色匆匆奔向緊急救治室。
人們注意到,擔架上,有的傷者渾身血跡,濃重的血腥味瀰漫。
過不多久,醫院大門外來了幾輛軍車,又來數輛警車。從車上下來幾個大人物,前呼後擁。院長出迎,一番寒暄,帶着幾位大佬走向治療室。
醫院即時進入戒嚴狀態,荷槍實彈的武警把守各處要道,隔離人羣。
“情況如何?”
首長詢問。
院長回答:“一人不治,兩人重傷,三人輕傷。”
首長接着追問,“確定死傷者身份沒有?”
這回輪到一名陪待警長回答,他知道領導關心的重點所在,“報告首長,重傷者有一個叫王傑,綽號獵人王,果敢那邊的,只一直迷未醒,至於,至於死者與另外一重傷者,嗯,面目全非,身無證明文件。不過,”
首長的步伐明顯慢了下,怒色涌上臉龐,“什麼不過?”
警長道:“第二個重傷者身材矮小,應該不是他。”
首長的臉色更難看了。這時,他們走進了救治室內。
“爸爸!”
走廊的長凳上,一名貌美驚人的少女站起來,撲向首長。
“咦?傾卿?你怎麼在這?沒受傷吧?”
“爸爸,臭蟋蟀他,他,”
小美女情緒激動,梨花帶雨之勢初成,眼眸裡的晶瑩閃動着焦慮彷徨,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添幾分柔美,見者莫不動容神醉。
秦亮安慰她道:“放心,小小危機,他能應付自如,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秦亮自己心裡也七上八下。
“你在這裡等着,我進去瞧瞧。”
所以,他要親自去檢驗屍體。
等待是焦急的,催心肝。然而,結果令秦傾卿失望,甚至絕望,父親出來,一言不發,表情嚴峻。
“爸,”小美女的聲音明顯走調,帶着顫抖。
秦亮不知該說什麼。死者臉部被炸得稀巴爛,無法通過五官辯認身份,但是,此人身材高大,小平頭,背部與曾大帥一樣,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大風大浪都闖過了,難道陰溝翻船?
悲痛籠罩着秦亮。
“李院長,”他忍痛轉向院長,“我不管過程,給你十分鐘,我要獵人王開口說話!”
“這?”
院長甚爲難。
一直未發言的省公安廳樓廳長爲院長解圍,“老秦,醫生救死扶傷自有規律,急不得一時,我們能做的是儘快破案,將兇手繩之於法。”
說完,他轉向案件具體負責人,重案組王科長,“小王,此事關係重大,你手頭上其它事情暫且擱置,集中人力物力全力以赴,儘快緝拿兇手歸案!”
是!
王科長感覺到壓在肩膀上重擔的份量。可以斷定,案件性質必然與恐怖襲擊有關,全國關注,世界矚目。
王科長領命匆匆走出醫院大樓,很快又折返,一路小跑,手裡揚着手機,氣喘吁吁。
“樓,樓廳長,首,首長,兇手,抓,抓到了。”
這麼快?
秦亮與樓廳長互視一眼,頗爲驚訝。
王科長將手機遞給上司,樓廳長,讓他接電話。
“喂,我是樓蘭,什麼情況?”
樓廳長接過電話詢問。
站在父親身旁的秦傾卿聽見電話裡傳出一陣急促的說話聲。那個樓廳長越聽越高興,連說幾個好。
對於她而言,誰是兇手不重要,唯一的念頭是要再見那張生動的笑臉,還有那兩排頗具漫畫風格的雪白牙齒。
“爸爸,”她泣不成聲,兩行淚水涌出眼眶,流淌在俏麗絕美的臉龐上,“我不要他離開,我喜歡他,要在他身邊,”
秦亮在與樓廳長交流,聞言,輕撫着女兒的腦袋,道:“唉,傻孩子,咦——?快別哭了,女兒家要矜持一點,說這話被他聽到了不羞麼?”
啊?
小美女愣頭愣腦,望着父親臉上古怪的表情,忽聞身後傳來一聲讓她驚喜的叫喚。“傾卿!”
有如觸電,小美女身影晃了晃,定住,石化。
秦亮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努努嘴,示意她轉身瞧瞧。
看見了,看見他了,真是他,站在大門處,笑容燦爛,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傻乎乎地注視着她。
他走過來,強壯而熱情的臂彎朝她張開,肆無忌憚,旁若無人。
她害怕,心如小鹿狂跳,更多是喜歡,喜歡他的大膽奔放,喜歡因此帶來的刺激。
拒絕他。少女的羞澀告訴她應該怎麼做,可是,手不聽使喚,任由自己落入溫暖的懷抱。她感覺到了雄性的氣息與雄性的力量,感覺到了幸福。
哇!
小美女哭了,痛哭,粉拳亂砸在他寬闊厚實的胸膛上,發泄半天所受的驚嚇和委屈。
“打吧,儘管打,只要能見到你,比日思夜想的煎熬舒服多了。”
咳咳咳!
首長尷尬,旁人瞠目結舌。
成何體統?當着小美女父親的面打情罵俏,不,當着那麼領導的面放肆。是可忍,孰不可忍?
“曾大帥!”首長髮飆,臉上烏雲密佈,“給你十分鐘,哄好
傾卿,來見我。”
衆人識趣,跟着首長出去,救治室走廊頓時空蕩蕩,只剩下一對小情人,連忙碌的醫生護士都不來打擾。
“這輩子,有美女如傾卿爲我傷心,爲我流淚,該知足了。”粗糙的手指輕輕掃過美女的臉頰,帶走一絲溫潤潮溼。
“少臭美,誰爲你傷心爲你哭了?”
小美女破涕爲笑,嘴巴卻犟着,愣是否認。
曾大帥戲謔道:“剛纔是誰說要一輩子呆在我身邊的?”
“胡說,”小美女羞憤砸出一拳,俏臉泛着紅暈,粉嫩粉嫩的,嬌翠欲滴,“纔沒說過一輩子,我是說……哎喲,壞蛋,臭蟋蟀,想訛我!”
“呵呵,”曾大帥得意,望着小美女可人的模樣,忍不住又一次擁她入懷。
小美女依舊甘之如飴,臉蛋貼在他的胸膛,嗅着他狂野的氣息,半晌纔不甘心道:“傾卿被你害慘了,這輩子還得忍受你擁有另外一個女人。”
曾大帥愧疚,無言以對。解釋改變不了事實,儘管他的內心全部被她佔滿。
“你要對傾卿好一點。”
小美女繼續幽怨。
“嗯,我以生命起誓。”曾大帥摟緊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身體裡,二合一。
尷尬發生了,小美女溫熱柔軟的胴體極其刺激,觸發了曾大帥的本能,堅挺的小兄弟與小美女的小腹親密接觸。
“你,”秦傾卿意識到什麼,臉紅耳赤不敢動。
通常這種情況下,電視裡的男主角會果斷地將懷中的伊人抱起,走向軟牀臥榻,然後翻雲覆雨抵死纏綿。曾大帥四顧,惋惜嘆了一聲,首長還在外虎視眈眈呢。
“再不去見我父親,你要捱罵了。”
小美女俏皮提醒道,卻無分開的意思。
曾大帥依依不捨鬆手,捧着她的臉蛋,在額頭上輕啄一口。
“等我,我還有話與你說。”
“嗯。”
小美女溫順輕柔應了聲,那嬌態,養眼,甜到心窩窩裡去。
緊急救治部大樓門外,曾大帥畢恭畢敬站在首長面前,將事情經過以及他的推斷猜測詳細說了一遍。
先是襲擊者不知爲何出錯,提前發動攻擊,而後他在逃生的過程中,連消帶打,撂倒好幾個追兵,並奇蹟般制服敵首腦奪取槍支反敗爲勝。
“叛徒勾結北朝鮮?核專家?”
秦亮眉頭緊鎖。如果曾大帥所言屬實,事情的性質就嚴重多了,不能簡單歸類爲恐怖襲擊。擺明了是北朝鮮政府的陰謀,暗殺不過是借刀殺人之計,實質想刺激曾大帥的部下處決被抓的核專家。
“嗯,此事得上報中央。這樣,你暫時休養,對外就宣稱負傷住院,與花旗國玩玩太極拳。”
不是吧?軟禁?!
曾大帥直翻白眼。
這時,樓廳長過來了,看見曾大帥,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消息驚人:“死者的身份有端倪,附近銀行的監控錄像顯示,死者在爆炸前故意開車刮到悍馬,從他的小車上搜出的文件證明,此人或許是花旗國大使館的武官,李查理。若非這場小摩擦,恐怕悍馬車裡的人難逃一劫。”
亂了,亂套了,不可思議!
曾大帥陷入深思。
棒子搗亂尚可理解,可是,花旗國有意相救又爲何意?演哪出?
駱青藍最近很鬱悶,借力打力的計劃宣告破產。嚇唬對手的目的似乎達到了,可是矯枉過正,曾大帥竟然“嚇破膽”躲進醫院,杳無音信。另外,他還賠上了一名大使館武官,並導致潛伏在北朝鮮裡的一名“鼴鼠”暴露身份——爲完成任務,“鼴鼠”故意提前發動襲擊。
就在他沮喪準備回國述職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傳說境遇落到了他頭上。曾大帥派人來告訴他,同意移交北朝鮮核專家。
駱青藍大喜,雖然多了倆附帶條件,不過,他認爲正常——正好體現曾大帥的誠意。
條件第一,雙方簽署秘密協議,曾大帥同意交人,花旗國承諾不以武力干涉大秦國內政,並要求漢龍國作爲見證人;第二,補償損失,價值一億花旗元的黃金。
對於前點,駱青藍嗤之以鼻,認爲曾大帥天真無知,兩國之間,實力說話,一紙契約有毛用?至於後一條嘛,錢,好說,或許曾大帥的真實意圖如此,爲了掩飾貪婪而扯上第一條作爲遮羞布。
軍區醫院高級住院房裡,首長哭笑不得。
“你的悍馬值一億花旗元?這筆爛帳怎麼算的,冤有頭債有主,怎麼算也算不到花旗國頭上啊?”
曾大帥理所當然的樣子,“法律上,這叫連帶責任。誰讓棒子賴帳?還有,仔細算算,我還覺得虧了,獵人王負傷,我受軟禁,一億算是友誼價了。”
秦亮知道他內心憋氣,不與他糾纏,道:“少貧嘴,趕緊準備準備,中央要派人來了,此事不容有失,制止北朝鮮研發核武器我們也有責任。”
北朝鮮研發核武的道路與漢龍國的國家利益背道而馳。其一,回顧歷史,凡是父位子繼子亡孫替的專政政權從無善終,萬一金三代倒臺,一個混亂的,有核的國度毗鄰漢龍國,是禍絕非福;其二,北朝鮮吃漢龍國拿漢龍國的,尚且桀驁不馴,一旦有了核牙,尾巴還不翹上天去?其三,北朝鮮發展核武必然導致區域動盪,不利於漢龍國東北地區經濟發展……遏制的理由太多,既然花旗國願意代勞,何樂而不爲?當然,爲照顧曾大帥的情緒,中央決定派員
出面斡旋,大國之間有默契,有潛規則。
曾大帥原本打算與花旗國來一場馬拉松式拉鋸戰,中央的態度迫使他改變了初衷。當然,他不肯吃虧,於是赤果果的勒索成了平衡的手段,在傳達給駱青藍之時,加上了他的意志:不許討價還價。
“那,北朝鮮棒子怎麼處理?”
曾大帥念念不忘敵對份子。
秦亮說:“藐視我國律法,悍然入境搞恐怖活動的絕不姑息,來了就走不了。總之,在蓉城,你的安全有保障。好了,回去之後,儘快落實21條,養精蓄銳鞏固政權……”
至此,曾大帥意識到他的蓉城之行即將結束,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是時候與心上人道別。
秦亮挺善解人意的,此番會面,不再拒絕秦傾卿跟隨。與曾大帥交待完事項便離開,留下這對戀人互訴衷腸。
“你,什麼時候再來?”
小美人故作輕鬆,畢竟嫩了點,一眼被瞧破,曾大帥也不揭穿,執起她的小巧玉手。
“我會想着你,日思夜想,直到無法忍受,我就飛到你身邊。”
“哼,油嘴滑舌,有煙煙姐相伴,還記得我嗎?”
小美女抽回手,別臉。
“會的,”曾又執起她的手,按在心臟位置,認真道:“傾卿永遠在我心中。”
“纔不信你呢,”
小美女低頭說得很小聲,語氣裡卻滿是歡喜。
望着美女嬌羞的姿態,曾大帥不由心頭一蕩,低頭尋向那兩片紅潤柔軟。
不準!
小美女伸手擋住,雪白蔥指抵住他的嘴脣。
“記住,不準泡妞,否則有你好看!”
小美女嬌嗔揚着粉拳。
曾大帥癡笑着,不甘心,忽然靈光一閃,喜道:“要不,別念啥大學了,跟我回去,我給你辦個大學,聘你做教授!”
小美女被逗得咯咯直笑,粉拳化“鉗”,捏着曾大帥的腰上。
哎喲!
“叫你打壞主意!”
小美女得意揚起高傲的頭顱,美麗徒添另一種風情,曾大帥看得如癡如醉。
小美女被盯得不好意思,俏臉飛上兩團酡紅,仿似醉美人。
曾大帥想起了什麼,抓起她那溫軟玉手,叮囑道:“上大學不準被別人泡!小心我衝關一怒爲紅顏,率三軍殺入京城。”
小美女噗哧一笑,紅着臉說:“那就說不準了,京城帥哥多多。除非,你隨傳隨到。”
“好吧,等我貪污到足夠的錢,即撒手不幹,回來與你雙宿雙棲。”
“你不是有好多的錢嗎?煙煙姐說你賬戶上的錢都數不清。”
“哦,那不是我個人的,所有權屬於大秦國,你夫君我臉皮薄,不好意思腐敗。”
“信你纔怪!要不,你回來吃軟飯,我養你?”
“你有錢?”
“有。”
小美女咯咯笑着從揹包裡取出一塊畫板,正是曾大帥送的生日禮物,價值連城。
曾大帥想表示些什麼,只見小美女取出畫筆與紙,“別動,我要送份禮物給你。”
房內,落筆莎莎響。初次見面時的情景歷歷在目,曾大帥幸福地站着,安靜而貪婪地欣賞着心上人沉魚落雁般姿色……
安大曼海上,兩艘懸掛星加坡國旗的滾裝客船緩慢向北航行,目的地是加爾各答港。
領頭羊與聯合國秘書長同名:安南。船長丹尼爾,馬來族。
“大副韓,”丹尼爾又一次抓起電話催促他的副手,“再發電報,告訴該死的天竺人,我們已經駛入緬國海域,再不見軍艦來護航,我們馬上掉頭!”
韓志華放下電話惡狠狠嘀咕着。同爲星加坡籍的他與船長的身份存在一絲微妙差異,他的血管裡流淌的是尚未冷卻的華籍紅,是對大秦的同情。
他詛咒船上的六百名菲律賓“猴子”早日化作炮灰。
兩艘滾客輪一共裝載六百名呂宋國官兵,據說他們來自菲律賓南部棉蘭老島,常年累月與國內游擊隊戰鬥,叢林作戰能力極強。爲了錢,爲了花旗國對其侵佔漢龍國南洋島嶼的支持,政客們毫不猶豫將精銳的官兵送上異國戰場,美其名曰:維和。
詛咒歸詛咒,船長的命令不好違逆,他再次走入機要室,不料迎面與一名慌慌張張的船員相撞。
“FXXK!找死!”韓志華欲借題發揮宣泄鬱悶。
船員臉色煞白,一邊指着北方海面,一邊驚叫,“不好了,不好了,大秦,大秦國海軍,”
什麼大秦國?嘶!你說什麼?
反應過來,韓志華同樣吃驚。有關大秦國的傳聞在東南亞幾乎家喻戶曉,橫空出世的大秦國派出一支運輸船隊,一個月內,從動盪的爪哇國接走三萬餘華人。事件中,那支護航艦隊最爲詭秘,既掛着漢龍國國旗,又有所謂的大秦國國旗。
今天,他終於遇到神秘艦隊了。儘管媒體對大秦國艦隊極盡詆譭數落之能事,可他知道,再落後,軍艦與民船的鴻溝始終無法逾越,隨便幾發炮彈就能讓他的小船葬身海底。
聽見了,海風中夾雜着直升機的嗡嗡聲。同時,通訊設備的特高頻道傳出對方的警告:“你們侵入大秦國海域,請馬上停航接受檢查,否則後果自負!”威武嚴肅的漢語,透着殺氣。
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韓志華擔憂害怕中又帶着些許期待與幸災樂禍。大秦國海軍會作如何反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