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一定是不會音樂的,對於宗澤,皇上還是清楚的,他一直以來恪守的還是那種安貧樂道的生活方式,儘管皇上認爲大宋的官員應該提倡鋪張浪費,不然有小家子氣的端倪。
不過宗澤幾十年如一日還是苦修士的生活,這一點從宗澤的宅院以及宗澤的衣服已經可以看出來。
分明是有錢人,但是他偏偏要細水長流,對於宗澤這開源節流的生活方式,童貫不理解,也不想要理解。
可想而知,宗澤是絕對不會黃鐘大呂的。
看到宗澤難爲情的模樣,童貫立即到了宗澤的身旁,“大人,要是果然不能,也罷了。”
“不,不,這裡的樂器俯拾即是,但是沒有一個是老臣可以用的,老臣剛剛倒是看到一個樂器不錯,不知道……”宗澤徵詢一般的看着眼前的童貫。
“只要是你要的,朕讓人給你送過來就是。”
“好,老臣看上黃門的一個樂器,牛角。”
“讓人將牛角給大人送過來。”童貫揮手,很快的,有人已經離坐而起去拿牛角了,衆人不免腹內狐疑,好端端的樂器一個都不要,爲何要挑選一個牛角?
牛角的聲音高亢嘹亮,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悲壯,這宗澤究竟在玩什麼啊!並且衆人開始懷疑起來,難道這玫瑰裡面本來就空空如也?
但是看到宗澤忙前忙後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人們又覺得,這玫瑰裡面一定是有人的。
現在,幾個人的目光都望着宗澤,不知道宗澤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牛角讓內侍監已經已經送過來,宗澤握住了,輕輕的拍一拍,“好,就這個。”
“奴婢幼年學習過一曲,奴婢斗膽,爲了這玫瑰可以打開,奴婢想要與宗澤大人共同演奏。”旁邊的舞臺下,阿爽的聲音輕靈,一邊說,一邊一揖到地。
童貫看着這個丫頭,立即點頭應允,“好,後生可畏,你就與老大人共同演奏。”
宗澤與阿爽已經上前一步,到了舞臺下,風燭殘年的老人握着牛角開始賣力的吹起來,牛角的聲音很大,讓人一聽簡直神清氣爽,而旁邊的丫頭呢,已經全身心的開始敲鼓起來。
力量時大時小,好像爆豆子一樣,接着就是響遏行雲的聲音,鼓聲如雷鳴,幾乎要將天地都震懾,此刻,衆人不禁汗流浹背。
他們此刻不像是在宮廷夜宴的會場上,倒是好像進入了戰場中。
衆人的眼睛瞪圓了,看着玫瑰花,那用紅色絲綢一層一層匠心獨運包裹起來的玫瑰,好像可以聽懂音樂一樣,在一段鼓聲以後,已經逐漸的將那柔軟的花瓣給打開,接着,一片一片好像知情識趣一樣,慢吞吞的打開。
一層一層,繁密的花瓣逐漸的舒展開來,衆人一看,這碩大的玫瑰已經怒放,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時候,一個翩若驚鴻的女子,已經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這女子赤腳,柔軟而又舒適的坐在玫瑰花的花蕊上,這女子
手中也是握着一株玫瑰,在這玫瑰打開的剎那,女子手中的玫瑰居然應景一般的也是怒放了。
誰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子啊,衆人可謂見多識廣,但是,在見到這個女子的剎那,一個一個都覺得自己孤陋寡聞起來。
城中居然有玫瑰夫人這樣的絕色佳人,她們還渾然不知……
梁紅玉在鏗鏘有力的鼓聲與號角聲中將手中緊握着的玫瑰花瓣給打開,這玫瑰是用絲綢做出來的,透光不透亮,她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可以看到人影晃動。
然後,玫瑰花一層一層的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羣大驚小怪的人,這些人的眼睛瞪圓了,獵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則是淡淡的笑着,然後站起身來。
剛剛站起身來,這玫瑰花已經變成了一個橫橫撲在地上的綿軟地毯,女子的腳怯生生的踩在這花蕊中央。
童貫眼前一亮,他畢生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但是如同玫瑰夫人一樣的女子,還是平生僅見,看到這女子在玫瑰中央,就那樣娉娉婷婷慵懶的站着,他嘴角的笑渦不禁加強了很多。
再是一聲鼓,那偌大的牛皮大鼓居然從中間碎了,樂聲戛然而止。
“玫瑰夫人,果然不同凡響。”
“皇上,不同凡響的是音樂,這音樂鏗鏘有力。皇上知道剛剛的牛角與鼓聲演奏出來的是什麼嗎?”
這女子也是離經叛道的一個人啊,不先行禮問安,居然先發制人問皇上問題,這是少見的,衆人都給這女子捏一把冷汗。
這女子顯然是恃靚行兇,但是人家有資本。皇上看時,女子的眸子好像秋水一樣冰冷,嘴角有一個嘲謔的淡淡微笑,睥睨萬物的樣子,簡直是目下無塵。
這女子的手潔白,柔軟,手中的紅玫瑰很快已經丟開了。
然後這女子一個兜轉,已經淡淡的笑了。
“難道,剛剛那驢脣不對馬嘴的演奏居然還是音樂不成?”童貫沒有生氣,對於這樣一個絕代芳華的女子,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生氣的。
“自然是!相比較於皇上您的演奏,這音樂實在是比你的好聽了很多,這音樂叫做《玫瑰夫人入陣曲》。”一邊說,一邊轉動那靈慧的鳳眸。
“入陣曲,怪不得這樣鏗鏘有力。”童貫一邊說,一邊又道:“看來,好似你很是喜歡這般的音樂。”
“何止是喜歡,這音樂對於我是家常便飯。”
這一句,其實已經泄漏了什麼,不過童貫並沒有反應過來,這是第一個暗示,接着,第二個暗示已經來了。
梁紅玉看到皇上也是一個綿裡藏針的人,很會玩避重就輕的把戲,簡直完全不理會梁紅玉的暗示。
“你很好看,你自己知道嗎?”
“多謝皇上錦心繡口,這還不是我最好看的時候。”梁紅玉一邊說,一邊輕輕的一笑。
“你好看的時候,朕是會看到的。”童貫色眯眯的,自然而然,她以爲一個女子最好看
的時候是赤身裸體,到了龍牀上,滋潤那是可以先睹爲快的。
“那是自然,現在我這裡要表演舞蹈,這舞蹈是剛剛學會的,皇上,諸位,請諸位好好的看一看。”一邊說,一邊已經回到了旁邊的位置。
衆人看到她朝着那花蕊去了,很快的已經從不知名的位置拿出來一隻碩大無朋的螃蟹。
“這個是我的舞伴,左面的一隻是雌的,叫做‘橫行’,右面的一隻呢,肚子裡面暗結珠胎,居然長出來一隻珍珠,只是名字不那麼中聽,叫做‘霸道’這兩個螃蟹是需要幫助我助興的。”
“爲何用螃蟹做舞伴呢?”
童貫疑惑的望着舞臺,女子一個曼妙的轉身,“皇上,您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
這是梁紅玉的第二次暗示,雌的,叫做橫行,有珍珠的叫做霸道,不用腦袋想也知道,這是“女真橫行霸道”的意思啊,但是皇上呢,並沒有聽出來。
宗澤已經一頭冷汗,舞臺上,梁紅玉的表演固然是引人入勝,不過宗澤的注意力還是在皇上的身旁。
“皇上,您說一隻母的螃蟹爲何肚子裡面會有珍珠呢?真是奇怪。”
“朕只知道河蚌的肚子裡面有珍珠。”皇上還是淡淡的笑着,顯然剛剛的暗示已經不起作用了,梁紅玉暗暗的失望。
然後將那肥碩的兩隻梭子蟹放在了地上,這兩隻螃蟹說來也是奇怪,在梁紅玉手中的時候好似很聽話的寵物一樣,整個沒有攻擊力與殺傷力。
丟在了地上以後,那一隻叫做橫行的,已經一路勇往直前,朝着臺下去了,另外一隻叫做霸道的,縱身一躍,居然已經到了酒桌上,衆人看的吃驚不已。
這兩隻螃蟹簡直好像是訓練有素的兵丁一樣,很快的已經朝着主賓宴席上去了,動作快,一路過去,將衆人的酒杯與桌上的點心弄了一個亂七八糟,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大小官員盡皆失色,看着那橫行霸道兩隻螃蟹一路縱橫無當的來來回回,很快已經搞了一個杯盤狼藉,人們不覺得有氣,倒是覺得好玩。
這兩隻螃蟹很快就到了皇上的身旁,童貫看着這兩隻螃蟹,暗忖,梁紅玉說,這一隻螃蟹肚子裡面有珍珠,不知道這珍珠是什麼樣子的,凝眸仔細的看着螃蟹。
螃蟹倒沒有什麼異乎尋常的地方,只是比一般的要肥碩一些,並且行動要快很多,這螃蟹已經豎起來巨大的獒,躍躍欲試的在童貫的眼前耀武揚威。
童貫用玉著逗弄了一下,這螃蟹氣衝牛斗,居然將大獒用力的一鉗,這玉著就從中央一分爲二,然後碎裂在了桌上。
“皇上,寧爲玉碎,部位瓦全啊,您看看……”旁邊的宗澤也是不甘人後,捕風捉影一般的說一句,童貫看着這螃蟹。
“這是兩隻很厲害的傢伙,朕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厲害的螃蟹啊。”童貫膽寒的看着這螃蟹,螃蟹的大獒好像鉗子一樣賣力的揮舞,“咔嚓、咔嚓”鏘然有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