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丁大人原本還一心的忐忑,想着萬一這皇后娘娘真的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情,烏紗帽丟不丟先不說,命保不保得住都成問題了。所以這一路上,這位知州大人真可謂是提着一顆心過來的。
此刻見着蘇洛寧安然無恙,他的這顆心纔算是放下了,連忙上前問道:“皇后娘娘,您沒事吧?”
“我沒事。”蘇洛寧側身指了一下身後被綁起來的那些個鳴瑤閣的女子,對那丁大人道:“這些人都是意圖謀反叛亂的鳴瑤閣的弟子,丁大人暫且把她們押回去,關在府衙的大牢裡。提醒你一聲,這些個女子個個都懂得媚術,千萬不要把她們眼前的布給扯開,等會兒押她們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謹慎,不要讓士兵們跟她們說話。”話說到這裡,蘇洛寧又是轉身看了一眼蝶姑娘,語氣沉沉道:“看到了嗎?那個女子就是鳴瑤閣的閣主,當初皇上曾經抓住過她一次,可是她卻在景王殿下的手裡逃脫了,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她有多厲害了吧。多上點心啊,丁大人,這謀逆的要犯要是在你手裡跑了,你的罪名可也不會太小。”
“是,是,下官明白。”聽到蘇洛寧這樣說,那丁大人的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了,天啊,這可得了。意圖謀反的要犯啊,若是在自己的手裡給弄丟了,皇上還不得殺了自己。
丁大人下意識地擡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目光不由掃過被綁在那裡,蒙着眼睛的蝶姑娘,那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就又是提了起來。
這女子在景王殿下的手裡都能逃脫,自己能控制得了她嗎?
看出這丁大人的緊張,蘇洛寧放鬆了語氣道:“丁大人也不用太過擔心,你只要讓手下們少跟她們接觸,或者直接不跟她們接觸,就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也看到了她們就這幾個人,武功也不是很高,只要稍微小心謹慎一點,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是,下官明白。”
“那好,這幾個人就交給你了,我們……”蘇洛寧在轉頭之際,卻是看到了那個披頭散髮的‘野人’,鳴瑤閣的人交給官府,這個人要怎麼辦呢?
此時那丁大人也順着蘇洛寧的目光朝那‘野人’看過去,不由有些詫異地道:“這是……?”看來這人可不像是跟那個幾個女子一夥兒的。
“這是在你們來之前突然闖進來的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問他什麼他也都不說,不過他懂得武功,應該不是從小就在這裡生活的。這樣吧,你也把他一併帶回去得了,說不定是那戶人家走失的人,回去查查看,如果能幫他找到家人那自然更好。”
“是。”
安排好這些事情,蘇洛寧也便帶着暗衛一起往山洞外面走了,都過了這許多時候,祖父他們一定都急壞了。
可是蘇洛寧他們這廂還沒有走多遠,就聽到後面有人大呼,“他跑了!快抓住他!”
蘇洛寧他們下意識地轉頭往後看,只見一個人影快速從山洞裡閃了出來,蘇洛寧見狀沉聲道:“抓住他。”
蘇洛寧的話音剛落下,一個暗衛就已經飛身朝着那黑影而去,接着又有兩名暗衛跟上。他們從那身影已經判斷出,這黑影就是剛剛跟他們交過手的‘野人’,一個暗衛是對付不了那‘野人’的。
而此時那些士兵也是從山洞裡追了出來,看着跟暗衛顫抖在一起的那個黑影,其中有一個士兵小聲道:“這個人該不會就是傳聞中那個喝人血、吃人肉的惡魔吧?”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譁然,想到剛剛那‘野人’橫衝直撞,亂咬人的情景,心中也越發相信了這樣的猜測。
“可不是嘛,你看他,他的手不就被剛剛那‘野人’給咬了嗎?現在還在流血呢。”
放纔在阻攔那‘野人’的過程中,的確有士兵被他咬出了血。聯想起這陣子,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殺人狂魔的話,這些士兵們在這樣深夜的荒郊野嶺不由有些背脊發涼,聽說這個惡魔可是殺人不眨眼啊,拆人骨、吃人肉、喝人血,他什麼樣的事情都幹得出來,簡直一點人性都沒有。
就在這些士兵暗自嘀咕的時候,三個暗衛已經再次控制住了那個‘野人’,並且把他押了過來。
這時一旁的丁大人走到蘇洛寧的身邊,輕聲開口道:“皇后娘娘,此人武功極高,這裡又是道路崎嶇難走,恐怕這士兵們看不住啊,不知可否借皇后娘娘身邊的侍衛把這人給押下山?”這丁大人方纔也是被嚇得不輕,那‘野人’就好像是瘋了一般,根本就攔不住,這些士兵可不是他的對手,也只有皇后娘娘身邊的這些高手,才能降服得了他。
蘇洛寧聞言亦是點了點頭,“可以。”其實她現在對這個人的身份也很好奇,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按理說無論怎麼着都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難道說他真的像剛剛那些士兵暗自猜測的那樣,是吃人肉和人血的惡魔?
不管怎麼着,暗衛們還是押着這個不知身份來歷,甚至連姓名都不知道的‘野人’下了山,走出了這荒郊野嶺。
吩咐了丁大人把那些人給帶回衙門,蘇洛寧也趕緊回了蘇府,此時這天已經開始矇矇亮了,還未走到家門口,蘇洛寧遠遠地就看到蘇府門前的兩個大紅燈籠亮得耀眼,而在那燈籠之下還站着兩個守門的人。
那兩人遠遠地看到有人正在朝這裡來,不由凝神一看,雖然這等天色,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一個人影,但是已經足夠讓人激動不已了。
“小姐,是你嗎?”只聽得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蘇洛寧應聲道:“是我。”
蘇洛寧話音剛落,就聽得那人朝着裡面嚷嚷道:“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嚷了這麼兩嗓子之後,這兩人守門的人,一個跑到蘇洛寧的身邊迎她進府,另一個則是進去給蘇府裡面的人報信。
“小姐回來了,老爺、太老爺、小姐回來了……”
聽到這聲音,坐在廳內的幾人亦是迅速地站起身來,不約而同地都朝外走,而那聲音也越發地清晰,“小姐回來了!”
不等那報信的人來到前廳,這些人都已經走了出去。
“你說什麼?小姐回來了是嗎?”蘇老爺子先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來報信的人此時正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是……小姐回來了……”
“果真是二小姐回來了嗎?”蘇之牧又是不由開口再確認一遍。
“是……”
而此時謝允嘉已經繼續往外走了,不親眼看到蘇洛寧他怎麼能安心呢?見得謝允嘉往外走,蘇老爺子他們亦是跟着一起往外走。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蘇洛寧走過來的身影,蘇夫人看到了,不禁揚聲喚道:“寧兒。”聲音之中帶着些哽咽。
在前廳裡坐着等了這麼久,蘇夫人的內心之中亦是十分煎熬,此時看到自己的女兒平安無事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淚水亦是忍不住的。
親眼確認蘇洛寧平安無事,謝允嘉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待蘇洛寧走近,謝允嘉不由輕聲對她道:“這次的事情,你做得太冒險了。”
然而不等蘇洛寧應聲,蘇夫人就已經上前一把把蘇洛寧給抱在懷裡,別的話也說不出,只是寧兒寧兒地叫着,一遍遍地撫摸蘇洛寧的頭髮。
蘇之牧見狀,只是開口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那些人有爲難你嗎?”
“父親放心,我沒事。”
這個時候蘇老爺子亦是開了口,“好了,先進去再說吧,讓寧兒先喝口茶定定神。”
衆人正要往裡走,卻聽得謝允嘉開口道:“我就不進去了,爹孃他們還在家裡等消息呢,我先回去跟他們報一聲平安。”
蘇老爺子聞言點頭,“也是,你爹孃此時肯定也很擔心,你快回去報信吧,幫我帶一聲謝,這件事讓他們也費心了,還有你跟爾恆,有勞你們了。”
“蘇爺爺說得哪裡的話,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必言謝。那……我就先告辭了。”
“好,路上慢點。”
謝允嘉這廂也便是趕回了謝府,等他騎上馬,手握繮繩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手心裡已經滿是冷汗,剛剛竟一直不曾察覺,後背也是一陣涼颼颼的,冷汗浸溼了內衫,已經黏在了身上。
謝老爺和謝夫人擔心着蘇洛寧的情況,兩個人一整夜也都沒有合過眼,只等着從蘇府傳回來的消息。
眼看着天都亮了,謝老爺和謝夫人兩個心中暗自想着,這洛寧該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了吧?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老爺,要不,我們兩個也去蘇府看看去吧。”
謝老爺聞言卻是嘆了一口氣道:“去不去又有什麼區別呢?去了蘇府也只能在那裡乾坐着等罷了,跟在府裡等消息也沒有什麼區別。”
“洛寧多好一個孩子,我們看着從小長大,可千萬別出了什麼事情啊。”
就在兩人這般唉聲嘆氣說着的時候,外面有侍女輕聲稟報道:“老爺,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快讓他進來。”謝夫人連忙道。
片刻之後,謝允嘉邁步走了進來,不等他開口,謝老爺就連忙問道:“怎麼樣?洛寧呢?”
“洛寧已經回到蘇府了,我是親眼看到她回來,才趕緊回府來給父親和母親報信的。”
謝夫人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這才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沒事吧?那些綁匪沒有對她怎麼樣吧?”
謝允嘉聞言搖頭,“根本就沒什麼綁匪。”
“沒有綁匪?這是怎麼回事兒?”
“蘇綺蔓根本就沒有被人給綁走,是她自己藏起來了,故意不回家,那些人只是利用了這一點,假裝綁走了蘇綺蔓,這才寫了勒索信。”
“啊?還有這樣事情!”謝老爺和謝夫人一聽這話,簡直驚訝得不行,這叫什麼事兒啊?洛寧這一趟不是白去了嗎?早知道這樣的話,何必讓洛寧去冒這個險!
謝老爺聞言亦是沉聲道:“這個蘇家的大小姐也太任性了吧?這樣的事情她都做得出來?也不知道之牧是怎麼教養自己的孩子的,看看洛寧從小就在老爺子的身邊長大,比那蘇綺蔓不知道懂事了多少倍。我看啊,這蘇綺蔓就是蘇家的一個禍害。”
聽到他這樣說,一旁的謝夫人連忙去扯他的衣袖,輕聲道:“好了,人家怎麼教養閨女是人家的事情,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只要洛寧平安回來了就好,我們也就放心了。不過,那些人寫勒索信的目的是什麼?就只是爲了銀子嗎?難道他們就不怕穿幫了嗎?他們的膽子也真是夠大的,這天底下誰不知道蘇家的二小姐是當朝的皇后娘娘啊,他們也敢去惹,這其中別是有什麼其他的隱情吧?”
謝夫人問的也正是謝老爺心裡想問的,這件事有些說不通啊。
而謝允嘉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見到洛寧平安回到蘇府,就趕緊回來給你們報信了,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得而知。”不過他猜測着或許跟皇室鬥爭有關,從自己婚禮那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了,有人是要讓洛寧萬劫不復。
“好了,你也別問了,讓允嘉先回房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我們再親自去一趟蘇家,問問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謝夫人聞言連忙點頭,對謝允嘉道:“對了,你也一夜沒睡,趕緊回去休息吧。”
“嗯,我去一趟成伯父和成伯母那裡,告訴他們洛寧平安回去蘇府了,之後就去睡覺。”
“行,你去吧。”
看着謝允嘉走出房間,謝夫人不由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輕聲道:“看樣子,允嘉至今還是沒能放下洛寧啊。”
謝老爺卻是沉聲道:“他不得不放下,如今洛寧已經是皇上的女人,是當朝的皇后娘娘,他們兩個之間不能再有任何的瓜葛了,先皇的鳶妃是怎麼死的,那男人一家又是如何被滿門抄斬的,你忘了嗎?”
謝夫人聞言只是沉默着沒有說話。
謝老爺看了她一眼,又是繼續道:“如今允嘉已經娶了芸萱了,芸萱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他們夫妻兩個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以往的事情,我們也都不要再提起了。”
其實正如謝夫人所說,謝老爺未嘗就沒有後悔過,只是這世上最無用的就是‘後悔’二字。
謝允嘉去向成老爺和成夫人他們說了蘇洛寧的情況之後,這纔回了自己的房間。走到房間門口,只見房門緊閉着,裡面有微弱的光,兩扇門上分別貼了一個大紅的喜字,謝允嘉站在原地盯着那喜字看了片刻,只聽得裡面傳來女子輕軟的聲音,“誰啊?”不是丁芸萱,謝允嘉聽得出來,那是她貼身侍女的聲音。
“是我。”謝允嘉說完之後,並沒有立刻推門進去,而是在門口等了片刻,確定裡面沒有其他類似穿衣服的聲音,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而彼時,丁芸萱已經站在那裡迎候他了。
看到謝允嘉進來,丁芸萱便是走到他面前,輕聲問道:“夫君剛剛從蘇府回來嗎?皇后娘娘怎麼樣了?”丁芸萱一邊說着,一邊伸手要去解下謝允嘉的披風,卻是被謝允嘉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丁芸萱的手便是尷尬地落在了空中。 шωш▪ttκā n▪C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