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歡聽到皇帝大吼她的名字,她一臉怯怯的,那雙美麗眸中的淚幾乎都快要流了出來,她的身子都在顫抖着,心中則是無奈的翻着白眼,完了,這一次一直厭惡她的皇帝可算是抓到她的小辮子了,這一次林淙那根廢柴幾乎被折騰的半死不活,不知道這皇帝會不會一怒之下將她送回洛水去。
“朕說過多少次了,淙兒的身體不好,你難道是把朕的話當作耳旁風麼?甚至這一次還對淙兒使用那種下三濫的藥,如果淙兒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朕要你給淙兒陪葬!”皇帝一臉鐵青道。
皇后匆匆趕來,一看這陣仗,心中慌亂,問了柳向晚,得知了林淙大病的原因,她臉色一紅,卻還是將雙眸通紅的莫錦歡護在身後,“皇上,您要是罵就罵臣妾吧!這一次合歡香是臣妾安排的!”
皇帝冷笑:“霜兒,這個女人居心叵測,淙兒現在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都是因爲這個女人!你爲什麼到了現在還護着秦孟冬那賤人的女兒!”
莫錦歡垂下眼睫毛,將眸中的情緒全都遮擋在那長長的睫毛之下。
她的心中也是不明白,爲什麼皇帝因爲秦孟冬厭惡她到了這個地步,而皇后又是因爲秦孟冬如此護她。
皇后究竟是爲了什麼纔對她這麼好?
如果是她看到仇人的女兒肯定早就千刀萬剮了!
“皇上,你別生錦歡的氣了。”皇后走到皇帝面前,雙眸通紅卻依舊道:“這一次,臣妾沒有護着錦歡。是你真的冤枉錦歡了。淙兒厭惡錦歡,臣妾想着讓錦歡懷上淙兒的孩子,這樣錦歡的位置才能穩固。所以,臣妾纔會安排李公公在淙兒的房中點上了合歡香……”
這件事的確是她做的有欠考慮,一下子忽略了淙兒的身體狀況,纔會又讓淙兒大病起來。
皇帝臉上怒氣未消,陰狠的望向幾乎站在門口的莫錦歡,他低聲道:“霜兒,你爲了這個女人竟然完全忽略了淙兒。你莫忘了,淙兒纔是你親手養大的孩子,你該知道淙兒的身份非比尋常,淙兒身上還有這西岐皇室的血,完全不同於別的皇子,若是淙兒身體有了什麼意外,和東越一直維繫和平的西岐會就此善罷甘休麼?這件事你真的做的有欠考慮了!”
一直低着頭的莫錦歡在聽到皇帝的話之後,秀眉皺了起來,皇帝說的這番話她總是覺得怪怪的,似乎是太過冷血了一些。除了林淙身上有了西岐的血之外,難道林淙不是他的兒子嗎?
這一番指責對於皇后來說太重了,果然皇后臉色一白,眼中的淚一下子掉了出來,“是臣妾不好……淙兒他……”
看到皇后的眼淚,皇帝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站起來將皇后抱在懷中,口氣柔和不少,“淙兒的身體沒有大礙。以後這樣的事你還是不要做了。淙兒娶了這個啞巴,原本已經委屈了淙兒。你不要再逼他了。”
“若是你想要淙兒的孩子,朕給淙兒多立幾個側妃……”
皇帝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后便打斷,“皇上,你明知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只是想要錦歡的位置穩固一些。淙兒不喜錦歡,淙兒性子又桀驁難馴,眼下淙兒雖然接受了錦歡,可難保淙兒會在臣妾的眼皮子底下對錦歡做什麼小動作。孟冬姐既然將女兒嫁給了東越,臣妾便不能坐視她的女兒在東越受到絲毫委屈……”
皇帝臉色又難看起來,“夠了!以後別讓朕再從你的口中聽到秦孟冬的名字!既然你想要保住這個女人的位置,朕便幫你這樣去做。瑞王妃聽旨,三月之內,若是瑞王妃身無子嗣,便廢掉王妃身份,貶爲庶民。瑞王同樣剝去王爺封號!這樣你可滿意了?”
皇帝伸手握住皇后的下頜,儒雅的臉上佈滿濃濃的諷刺。
皇后一臉震驚,這一次她真的是惹怒皇上了,她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下了一道這麼奇怪的聖旨。
“皇上你……”
“這已經是朕最後的讓步。你不是害怕淙兒不肯碰這個女人嗎?爲了瑞王這個身份,淙兒不得不去碰這個女人。這一次,你可滿意了?”皇帝冷哼一聲,便拂袖離去。
皇后站在原地,身軀站的筆直,莫錦歡輕步走到皇后面前,看到皇后端莊的臉上滿臉淚痕,她輕聲說道:“錦歡,我這一次真的是惹他生氣了。”
莫錦歡還是第一次從皇后臉上見到這樣的神情,帶着一絲慌亂,帶着一絲恐懼,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她比劃道:“娘娘,您別難過。皇上這麼生氣是因爲做錯事的那個人是娘娘。是皇上心中最爲在乎的那個人。若是旁的人,皇上會至於這麼失態,甚至還下了一道這麼荒唐的旨意麼?”
皇后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眼角看到一直跪在原地的柳向晚,她揮了揮手,低聲問道:“王爺的身子如何了?”
“王爺身子須好好調養。短時間內,還是不要行房的好。”柳向晚面無表情的說道。
莫錦歡眯眸看着那面容秀麗的柳向晚,剛纔皇帝下的旨意柳向晚也同樣聽到了,不知道剛纔柳向晚說的短時間內不要行房是真的還是故意這樣說的。她玩味的想着。
而柳向晚則不管莫錦歡稍微帶着諷刺的眼神,徑自說道:“娘娘,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微臣先行告退。”
皇后點了點頭,等柳向晚下去之後,皇后苦笑道:“現在淙兒的身體不好,得好生調養一段日子。若是三個月後你沒有懷孕的話,那可怎麼辦?”
看着一臉憂心的皇后,莫錦歡心中想到,等三個月後,她還不知在不在東越,想那麼多做什麼呢?
“錦歡,你昨晚有沒有和淙兒……”雖然知道現在提起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可皇后還是低聲問道,如果昨夜錦歡和淙兒已經圓房的話,也許錦歡現在已經有了孩子。
一提到昨晚,饒是粗神經的莫錦歡也面上一紅,林淙的喘息,林淙的手指,還有那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的陌生火焰,讓莫錦歡不由得避開了皇后的視線。
皇后看到羞澀的莫錦歡,心中一喜,開口道:“你們是不是已經圓房了?”
莫錦歡點了點頭,她下意識的去騙了皇后,然後又比劃道:“娘娘,我真的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竟然會有着這樣的區別……王爺他昨晚……”莫錦歡的手指有些僵硬,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麼。
皇后拉着莫錦歡做到椅子上,輕笑道:“傻丫頭,你現在知道什麼是洞房花燭了吧?”看着莫錦歡羞澀的點了點頭,她繼續道:“那以後可莫要再說昨晚那些傻話了。”
昨晚,她說什麼傻話了?莫錦歡心中莫名,可還是乖巧的帶着一絲羞澀的看着皇后,皇后道:“女人生來就是要屬於一個男人的,爲那個男人生兒育女,照顧那個男人的一切……”說道生兒育女的時候,皇后眸中閃過一抹苦澀。
“那男人是不是也同樣要屬於一個女人?”莫錦歡反問。如果男人真的只屬於一個女人的話,那爲什麼她父皇除了秦孟冬之外,還有別的妃子。還有那個討人厭的東越皇帝也是如此,哦,還有瑞王那根廢柴也曾有過一個如夫人,心裡還藏着那女扮男裝的柳向晚。
“傻孩子。這話在本宮面前說說就算了。別在外人面前胡說。”皇后輕聲道。普通男人可能會守着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可像是這些有權有勢,外貌不俗的男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呢。皇后心中苦苦得想着。
莫錦歡則是道:“這不公平。娘娘。如果我以後真要是爲了一個男人生孩子的話,我絕對不許那個男人再去沾惹別的女人。既然我只能有他一個男人,那他必須也只有我一個女人。”她沉思想了想,視線飄向內室,隱約能夠聽到從內室傳來林淙的咳嗽。
“王爺既然已經娶了我,他在不喜歡我,那我也絕對不許他去沾惹別的女人。絕對不許。”她認真的比劃道。
看着她一臉的稚氣,皇后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苦,看着莫錦歡,她彷彿看到了以前年少的自己,當初皇上也曾說過,有了她之後不會再去碰別的女人,因爲這個承諾,所以,孟冬姐沒有被接近宮,被迫遠嫁到洛水。
後來,她的孩子死後,皇宮中的女人卻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當初的那個承諾變成了偌大的笑話。
她一手促成錦歡和淙兒的婚事,爲的就是彌補對孟冬姐的愧疚。她不想讓自己這麼多年對孟冬姐的愧疚也成爲一個笑話。
“在淙兒沒有繼承皇位之前,本宮絕對滿足你這個願望”她避開了莫錦歡晶亮的眸子,輕聲說道。她這話說的有所保留。
莫錦歡倒是沒有聽出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鳳鸞宮窗外夜色深深,隱約能夠聽到雨滴打在青石路上的滴答聲。
皇后坐在梳妝鏡前,不由得伸手去摸向了自己的臉,鏡中的自己面容依舊秀美,可原本璀璨的眸卻早就暗淡一片。
二月的初春,依舊有着一絲寒冷,那一絲寒彷彿是從她心底蔓延開來的,她全身都是冰冷。
因爲淙兒身子不適,錦歡去照顧淙兒,沒有宿在鳳鸞宮中,今夜的鳳鸞宮似乎更加的冷清起來。
其實,她宿的這個殿並非是鳳鸞宮的正殿,那正殿更加的大,更加冰冷,她一個人睡在那裡,她甚至都感覺心都是冷的。
可即便是在這個不算大,甚至佈置的不算奢華,處處都是她親手佈置的寢室,她還是感覺到了冷。
她不由得用手緊緊的抱住了自己,心中癡癡得想着,今夜皇上又宿在哪兒呢?是容妃那?還是新來的安嬪那兒呢?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去睡?”冰冷的身子落盡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一愣,癡癡的擡頭看着那人臉上的溫柔。
“皇上?”她有一絲不確定。
“不是朕還有哪個男人敢這樣抱你!”聽出她懷疑的口氣,皇帝有一絲不悅,打橫抱起她,將她小心的放在牀上,高大的身子壓了下來。
看着他不悅的眉眼,皇后輕笑出聲,伸手抱住他,鼻尖從他身上能夠聞到沐浴後的香氣,在他來之前,他也許是抱了別的妃子,若是他洗澡來到鳳鸞宮的話,那必然是有哪位妃子侍寢了。
“今天怎麼想到過來了?”
“爲了莫錦歡那個女人你還想着要繼續冷落朕嗎?”皇帝伸手扣住她的下頜,修長的眉峰皺了起來。那雙眸子在暖暖的夜明珠的光芒下,竟然看起來和錦歡非常的相似。
這樣顯得孩子氣的男人似乎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后伸手摟住男人的腰,將自己的臉埋在男人的頸子裡,她有些嘆息,“皇上,你今日不該下那樣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