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樑的王殿上說比毒,那簡直就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西樑可是以毒輪實力的國家,秦芳被識破身份時,周邊的人本是個個緊張,準備對她出手,可她這話一出來,除了姬流雲,其他的人,都笑了!
我們的王是毒王,你竟然敢和毒王叫板,真是找死!
一時間大家都是這種心態,而姬流雲盯着她,眼神狠戾的想是恨不得立刻殺了她一般:“你想怎麼比?”
“生死!”秦芳說着手已入袖:“你拿一種毒來,我吃,我拿一種毒來,你吃,看誰毒的死誰?”
“好!”姬流雲說着兩步上前,隨即手一擺,內力便立時涌出聚集在掌心,竟是如墨般的黑煙。
羅剎!
秦芳非常熟悉的毒煙,這本是曼羅的獨門功夫,而現在姬流雲都運用的如此嫺熟,足可見他和曼羅已經親密到了何種地步。
黑煙在姬流雲的掌心不斷的凝聚,最後變成了一顆黑亮的珠子,他拿捏着送到秦芳的面前:“此毒乃羅剎,吃下去,保證你再無生日。”
秦芳看着姬流雲那雙直勾勾的眼,內心輕嘆了一息,將自己裝了煮出來的葉子水的試管拿了出來:“這叫‘死地’,吃下去,會如何,你自己體驗吧!”
四目相對,全然是一副凌厲,秦芳是裝出來的,她需要姬流雲喝下去,姬流雲則是真實的,他此刻根本就是恨極了她。
羅剎入口,“死地”也入口,兩個人就像鬥士一樣的賭着生死。
羅剎之毒,秦芳早已體會過,所以在毒入口的一瞬,她立刻調動體內的生之力運轉起來,與羅剎之毒想抗而吸。
而這邊,姬流雲做好了體驗毒的感覺--他一點都不畏毒,因爲曼羅教他練就的毒功本身就是每日要吃大量的毒的。
所以此刻,水已入口,他就開始運轉體內的毒功想要把這毒給吸收進體內,促他再精進一些。
可是,水入了體內,並沒有慣常的灼燒辛辣,也沒有絞痛汗浸,有的是一種甘甜裹身的感覺,而隨即他忽然覺得有兩種不同的東西撞在了一起,剎那間固有的一切似乎都碎裂了……
卿歡……卿歡……
他的腦海裡,出現了飛速向後的林地,出現了那個倒在地上被黑煙已包裹的身體……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死!都給你,只要你能活,我統統都給你……
“師弟,還記得我們一起在谷裡的日子嗎?”
遮着臉的師姐端着一碗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執意救你,那麼我是不是不會被師父逼的走進生死道,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師姐,對不起,我……”
“別說什麼對不起,沒用。”師姐摘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了那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臉。
“我變成這樣就是爲了活下來,爲了和你有一天能在一起,可是,你的心裡裝了別人,即便現在你說着你會和我過,可是你的心裡依然沒我對不對?”陸婠兒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
“這裡是毒藥,如果,你願意狠下心忘了她,和我過下去,那就倒掉它,我們一起重新開始。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寧可,你死!”
躺着淚的鬼臉,清澈如水的毒藥,最終手去了碗的跟前。
“師姐,下輩子,我再還你,這輩子她已在我心裡,至死難忘。”
毒藥入了喉,視界是天昏和地暗。
“你愛我對嗎?愛的分分秒秒都不想離開我,對嗎?”
“對!可是,誰是卿歡?”
“你的仇人。”
“仇人?”
“對,每當我們要在一起,她就會出來阻礙你我,所以你必須殺死她,否則我們就沒法在一起,明白嗎?”
“明白,卿歡,仇人……必須殺死她……”
姬流雲的身子一晃,睜開了雙眼,他跌坐在地上,四周都是他的親兵衛隊在擔憂的看着他,而他的面前,他心中從來放不下的那個女人卻一身冰霜的站在那裡,黑色的煙塵正一點一點的從她的指尖外散。
是她!
是卿歡!
姬流雲的雙眼立時變得炙熱,他趕緊地爬了起來,卻在衆人歡喜之時揮了手:“你們都下去!”
五個字,藏滿了激動的顫抖,五個字,也讓他努力的在剋制自己的表情--他不清楚卿歡怎麼會出現這裡,他本能的想要給予她保護因而不敢聲張。
當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後,姬流雲就站在秦芳的面前,他看着她,一雙眼裡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亦有失而復得般的珍稀。
當黑色的煙氣在秦芳的指尖消失殆盡時,她身上的冰凌迅速地化水,當她在溼漉漉中睜開眼時,乾淨的臉,明亮而含情的眼就在近前,沒有一絲狠戾。
“你的毒沒能毒死我。”秦芳淡笑而言:“你不是合格的毒王。”
祛毒對於生之力來說,很輕鬆,秦芳這段日子又吃了牛半仙給的丸藥,所以即便是羅剎,也只不過多消耗了點她的時間而已。
“你知道,我做事,從來就沒,做好過。”姬流雲壓着他內心的愛意,一如既往那般衝她笑得純淨。
一句話肯定了他一切都記得,更勾起了那些在南昭時的時日,他是一個問題醫生,一個不愛醫人的醫生。
“你,給了我你的內力嗎?”當初是迷糊的,而現在,答案是清晰的,可是她也想要知道原委--究竟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嗯。”姬流雲輕輕點着頭,在秦芳求解的目光裡說的一場輕描淡寫:“我不想你死。”
“林地?在我去卿家的那條路上?在我遇到你師姐的時候?”秦芳越來越肯定越來越清楚,而姬流雲只是笑着:“如果我這輩子真正救成功了誰,恐怕,也就你了。”
作爲一個修煉了生之力的人,他看得出剛纔的秦芳生之力已經運用到了何種程度不說,也發現了她與自己的不同--她沒有先天的寒體,生之力依然對她來說是艱難的。
不過,她的生之力有一種渾厚的氣息,卻是他沒接觸過的。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約此刻就是這樣的感覺,當然還不夠完美,還差了最重要的一塊。
“謝謝你。”秦芳說着向前張開了雙臂擁抱了她。
是這個男人把生之力給了她,才換得了她的活路,卻把他自己推進了曼羅的魔掌。
感激,源自真心,而她的舉動卻讓一直壓着內心的姬流雲一愣,隨即雙手在她的身後慢慢輕擡,最終也擁抱上了她。
溫柔在懷,體香輕幽,這一刻,姬流雲覺得一切都很美好,不過他也知道,這是鏡花水月。
因爲,她是師兄的女人,他只能看着,默默地愛着,而決不能再往前一步。
秦芳放開了他的肩,他也放開了她的腰,像是彼此的默契一般。
她清楚他對自己的感情,但她不打算點破,因爲她已經把自己給了蒼蘊,她不能再多佔一個。
而他也是逃不開內心的束縛,因爲他已經負了一個師姐,再不敢去負一個師兄。
“你怎麼回在這裡?”姬流雲主動的提起話題,將兩人之間說不出的情愫壓着。
“給你送解藥啊?要不然,你會把我當一輩子的仇人的。”秦芳微笑着,讓言語儘可能的輕鬆,像是以前一樣:“我可不想少了一個好閨蜜!”
手掌輕拍在了姬流雲的肩頭,秦芳亦如當年般的與他親密着,卻也定了性。
“解藥?”姬流雲一愣,隨即點頭輕聲喃語:“應該是毒吧,只不過,不是致命的。”
“是情花。”秦芳簡單的把她當初的所見提起,而對於得到情花葉子的方式也沒避諱,很直接的告訴他,是蒼蘊採摘的,而且,也提及了他們兩個已在九幽坳裡定了此生,以及她已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等等。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姬流雲的臉上揚着一抹有些澀的笑容:“師兄這輩子比我還要苦,也比我有野心,既然他願意籌謀一切去和你在一起,那你就要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我不懷疑他的心,也不懷疑他的能力,但,很多時候,會有很多我們誰也無法掌握的事,或許會讓一切都不如我們的期許。”她說着,內心想着的是她不會在這裡陪他一生,而姬流雲聞言卻似是一愣,隨即轉身跑去了桌案上扒拉起那些木簡來。
“你找什麼?”秦芳看這姬流雲如此,有些莫名,姬流雲卻不說話,只抿着脣在一個個翻着找。
秦芳見狀也只有等,不過她想起了一個重要的人來:“對了,你師姐呢?”
曼羅可是把她當死敵的,她到底也是在曼羅的大本營裡。
“她去追殺前任毒王,十天半個月的恐怕纔回的來……”姬流雲說着抓起了一個竹簡,迅速地打開來掃看之後,直接看向了秦芳:“我問你,我師兄到底和你說的如何安排得西樑的?”
秦芳立時簡單的說了一下蒼蘊的計劃:“反正他是這麼安排的,不過,我這一路進來,看到了各國的強佔地皮,卻唯獨東碩遲遲不動手,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調整。”
姬流雲聞言脣緊抿着:“師兄他,可能,出事了。”
“什麼?”秦芳驚愕:“你什麼意思?”
姬流雲把手裡的竹簡遞給了她:“這是劍盟送來的喜帖,上面說……劍盟盟主蒼蘊,將在下個月初八迎娶刑天之女邢思思爲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