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完畢, 陸孟瀟嘲諷道:“你就那麼想死嗎?你覺得你這種做法和用懷孕挽留難惹的女人有什麼區別?”
陶安俞還沒有從陸孟瀟突然出現還吻了她這件事裡緩過神來,看看看着她,眨眨眼, 把她問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訥訥答了一句跟問題毫無聯繫的話:“我只是想躺在海上看星星。”
“你當大海是游泳池啊!”陸孟瀟當即罵了回去。
陶安俞笑了笑, “我忘了。”
陸孟瀟看着她沉默了。
陶安俞看看病房, 沒給她打點滴, 問:“我可以下牀了嗎?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就是嗆了點水。”
陸孟瀟一把把她抱進懷裡,手掌摩挲她的後頸,聲音沉沉的:“以後別這樣了。”
陶安俞在心底笑笑, 謝謝到了最後你還能關心我。
哪怕你關心的只是我的臉。
對不起,陸孟瀟, 或許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爲什麼呢?
因爲啊, 我好累了, 真的真的好累好累了。
如果累了,厭倦了, 我就想放棄,想要逃走,想要離開。
上一次我只是假裝離開這個世界,可是這一次我連去僞造的力氣都不剩了。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有個夢想,我想有個家, 不一定要有爸爸媽媽, 因爲我從沒有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突然多出那麼多人我會害怕, 只要家裡有一張牀, 能讓我睡覺,而不是一個大大的鐵籠子, 躺在茅草堆上。
冬天呢小木門關不嚴,冷風就嗖嗖地從門縫往裡灌,躺在地上可冷了,下雪的時候膝蓋都會腫起來,有一個小胖妞總和我抱在一起取暖,她剛來的時候真的很胖,可是她的屍體被運出去的時候,肋骨一根根的特別清楚。
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跑的遠遠的,再也不會去,所以你發現沒有,我這個人特別慫,特別沒骨氣,一遇事就怕,只想逃避。
我還愛錢,因爲它對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只要有錢,小胖妞就不會死了,門口的大黃狗也不會被叔叔送給賣狗肉的,還有,如果我可以帶着現在的錢回到過去,我就可以把自己買下來,再給我買一張牀,我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但是陸孟瀟,你爲什麼要讓我看到那麼多很美很好的東西呢?那麼多錢,那麼大的房子,好大好大的牀,吃不完的糖雪球,還有你的擁抱,就是再冷的下雪天躲在你的懷裡也不怕了。
還有啊,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再揉我的頭了?
因爲那樣會讓我覺得你很愛我似的,我總會產生陸孟瀟生命裡融化的不是裴語海,而是我,陶安俞。
陶安俞微微一笑,別過頭,不動聲色地抹抹眼角,“你當我傻啊,我自己的事兒我當然知道。”掀開被子起牀,“先回去吧。”她也好整了整理,被掃地出門那天不至於那麼狼狽。
陸孟瀟把身上的皮衣披在她身上,陶安俞看了看曾經被她吐槽嫌棄過的皮衣,笑了笑。
想起裴語海給陸孟瀟講的故事,七勇士大戰魔女,再看到陸孟瀟稀奇古怪的風格,陶安俞心中瞭然了。
人總是把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東西強加在對方身上,給他貼上一個標籤,或許很差,或許很好,雖然不可避免,但不得不說這個習慣並不怎麼值得驕傲。
шωш. т tκa n. ¢O 就像陶安俞一樣,她嘲諷陸孟瀟的誇張和幼稚,可是陶安俞也忘了,有的人選擇保留幼稚的習慣,因爲她的心底長着殘忍的根,看不見的地方全是傷,但是長出來的是花花綠綠的芽,它們還能結出糖雪球和小糖人,滿滿的都是童年的快樂,還有難以忘懷卻再也無法找回的笑。
那麼天真,那麼美好,卻也那麼殘酷。
“回家吧,劉姨聽說你墜海都擔心死了,今天在家熬了小米粥等你回去吃,要好好給你補身子。”陸孟瀟扶着陶安俞慢慢往外走。
陶安俞蒼白地笑笑,望着陽光,“天氣真好。”
陸孟瀟把陶安俞攙扶下樓,田秋柔在下面等着,看見陶安俞跑過去抱住她,“桃子姐你嚇死我了!”
陶安俞拍拍她的背,“別怕別怕,我這不是又活着回來了嗎?哈哈哈哈哈!”
田秋柔捂着嘴抽泣,“桃子姐你還是這麼樂觀。”
“那當然了。”陶安俞戳戳她的肩膀,“我是誰啊,歡樂的小桃子嘛。”
陸孟瀟垂着眼睫看着她,沒說話。
“來,我扶你。”田秋柔從陸孟瀟手中接過陶安俞,扶着她進車。
路上,田秋柔說:“桃子姐你知道嗎,劉姨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東西!”
陶安俞看了旁邊陸孟瀟一眼,笑道:“我早就知道啦,你們陸總早告訴我了。”
“嘿嘿。”田秋柔笑笑。
陸孟瀟一路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麼,或許她根本什麼也沒想。
到家後,劉姨和女僕都熱情地擁抱陶安俞,拉着她到處看問有沒有事,叮囑她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知道啦。”陶安俞笑着應道。
陶安俞回到房間,開始清理現金和銀行卡,想着明天出去把錢全部兌現再把卡給註銷了,轉到之前準備另一張裡面。
貴重物品清理好後,陶安俞又開始清點衣物。
門虛掩着,露着一條縫,陸孟瀟安靜靠在門外,看着忙碌的她,眼睛一瞬不瞬。
過了一會陶安俞整理好了,陸孟瀟轉身走下樓。
“小姐你去哪兒啊?”劉姨停下手裡的活問她。
“出去走走。”陸孟瀟說。
劉姨奇怪地皺皺眉,對女僕說:“小姐情緒不太好啊。”
女僕擦着花瓶說:“可能生意上出了什麼問題吧。”
“也是,聽說最近經濟不太穩定,好些企業效益不好都倒閉了。”
......
陸孟瀟沒有開車,慢慢走下坡,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到了別墅區正門口,從偏門走出去。
這時蹲在門口的一個人站起身,叫住她:“喂,你就是艾雲靜新傍上的大款啊?”
陸孟瀟皺眉看着眼前打扮的跟個男人似的女人,“你說什麼?”
女人痞裡痞氣地笑,“怎麼,你還不知道啊?艾雲靜,就你現在包養的那女的,哦,她說她現在不叫那個名字了,是不是改名了啊?她啊,以前在A市夜店很火的,天天往夜店跑,A市夜店都被她泡完了,本來人就長得不錯,還特講義氣,給錢就做,決不糾纏,口碑超級好的!”
陸孟瀟的臉沉了下來。
女人笑着打一下她的肩膀,“姐們兒,你包了她幾天啊?我就買她一晚上,明兒就還你,拜託你跟她說一聲唄,我都聯繫不上她——”
陸孟瀟一拳打在她臉上,把她踢倒在地,指着說:“滾,再跟老子面前嗶嗶一句老子擰斷你丫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