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影閃過去,龍虎玉又剛好在這一刻發出薄光,奚蘭立刻就要衝跳上去,身旁的李淮卻一巴掌抓住她。
“小心一些,別亂跑!”
她怔住,真是猛然見了妖,差點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這裡人多嘈雜,又有妖邪作祟,李淮怎能不擔心她?
而且,此刻嚴挺嚴明已經衝上去了!她一個弱女子,想衝上去幹嘛?
被李淮拉回來那一剎,她目光停留在那張俊臉上,只見上面夾着慍色,醒目深刻。
“以後,無論發生什麼,躲在本王背後就好了!”
以後,無論發生什麼,躲在本王身後就好了……
這話,久久在她心間徘徊,她都快忘了,此時此地,此景此物。
這樣的男子,終會負她?
她不信,她的眼睛,能識人面相,絕不會看錯他。
虛元,你說的那句話,只是說來嚇我的對不對?
李淮果然將她擋在身後,不一會兒,嚴挺手裡提着一個瘦弱的丫頭,從那紅色帳幔裡走出來。
奚蘭探出半個腦袋看過去,這就是剛纔跑過去的人影?
她低頭去看了看手裡頭的龍虎玉,亮光還在繼續,只不過這光並不是紫虛元所說是淡綠色,而是微微發紅。
白光見鬼,淡綠有妖,紅光是有……
“不可能!”她低頭翻弄着龍虎玉,李淮聽見她聲音,回頭看,“錦畫這玉石怎生了?”
她搖搖頭,只好將玉石放回去,目光移到那個被抓起來的丫頭身上。
這丫頭穿着一件比她體格大的裙衫,頭上的髮絲稍顯凌亂,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這樣年紀的女子,在青樓裡不少,很多青樓都是將很小的女孩低價買來,從小培養,等到長大便開始給她們掛牌賣身。
瞧這丫頭髮育不良的樣子,她覺得,花妖要魅惑男子,至少應該再大點兒,長着媚相柔骨吧?
且看這丫頭怕生得慌,被人高馬大的嚴挺幾乎是提出來的,雙腳一直在半空中亂蹬,被放下來,就蹲在牆角,害怕地避看他們。
“王爺,王爺,這丫頭叫阿寶,不會說話!”映紅樓的老闆美娘一直都小心的跟着李淮的,瞧他們抓了阿寶,立刻過來解釋。
李淮瞧這丫頭有些古怪,就問:“這丫頭年紀不大,來這兒多久了?”
美娘忐忑不安的埋着頭,不敢直視他逼人寒光。
“說!”
美娘被這一聲嚇得直哆嗦,“回……回王爺,來了兩個月了!”
“既然來了兩個月,爲何不在名冊上?”
李淮音色提高,周圍瞬間就多了幾分殺氣。
像他這樣表面溫潤如水,心似深海之人,稍微一動怒,震懾力都驚人,這映紅樓的美娘生怕自己一句話不妥,就引火燒身啊,馬上解釋道:“王爺,並非奴家不讓她入籍,她並非是樓裡掛牌的姑娘,只是寄住在此而已……”
“寄住?”
“阿寶,阿寶!”樓上突然傳來淒厲叫喊聲,便見一道人影從上面躥下來,那是一個穿着粉衣的年輕女子,此女背後,一道白色影子敏捷快速的追了出來,正是紫虛元。
“抓住她!”紫虛元喝了一聲,李淮身後兩名侍衛,已經大飛身上前幫忙,但看到那女子的臉時,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那哪裡是人臉?一張發綠的臉,眼睛血紅,瞧有人過來抓她,她喉嚨裡一聲刺耳震膜的尖叫,發狂的與抓她的人廝打。
還是紫虛元從樓道上輕躍而下,也不知他何時備了繩子,此刻繫上鎖妖結,往女子身上一套,再一拖,那女子身體騰空而起,又落到地上,還在地上撲騰,紫虛元上前,幾個快狠的動作,便將此女五花大綁在一樓的圓柱上。
周圍映紅院的姑娘,都被這場面嚇得直驚叫。
還有剛纔被嚴挺提出來的丫頭,激動得爬起來,要朝那女子衝過去,嘴裡喊着:“jiji——”
旁的人,根本就聽不懂,叫的是什麼。
奚蘭想上前去看紫虛元綁的女子,但被李淮牢牢擋在身後,就不得機會。
紫虛元忙喊:“拿白蠟來!”
侍衛快步有序的將數根白蠟拿過去,他圍着圓柱,將白蠟一根根點起來。
方纔,他在樓上查問這叫阿珠的姑娘時,就聞到了那夜他聞到的異香,問她問題時,她也閃爍其詞,一看就心中有鬼,他便拿出三清鈴搖了三下,這阿珠突然發狂將桌子掀了往樓下衝。
“jiji——”那丫頭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叫的,正是這叫阿珠的姑娘。
難道她叫的姐姐?這丫頭與紫虛元抓的花妖,有何關係?
剛纔也是她跑過時,龍虎玉亮了!莫非,這丫頭,也是個花妖?
宋子耀見紫虛元搞定了那個大的,又聽見小的在說話,便過去看個究竟,哪想那丫頭趁其不備,抱着他的手背,張口就咬,他吃痛想甩開,但那丫頭搖着他,跟牙齒與他的肉長在一起了似的,甩都甩不掉。
還是嚴挺和嚴明膽子大,幾步上前,掐住那丫頭的下巴和胳膊,將她從宋子耀手臂上扯下來的。
這會兒,宋子耀疼得臉色都變了!
奚蘭在後面看着,早想去幫忙了,現下也只能默默的給他捏把冷汗。
紫虛元並未先去理會那小的,而是立刻拿了旁邊桌上的酒壺,將酒倒在宋子耀手背上。
“啊!”宋子耀吃痛叫着,其手背傷口上竟冒出煙來,可知這花毒非同小可。
這邊,那丫頭也跟着渾身發綠,在地上翻騰起來。
宋子耀捧着他的手,連連後退,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如此邪門兒的事!
他顫顫嗑嗑問:“紫道長,紫道長,我會不會死啊?”
“有我,你死不了!”紫虛元兩下解開宋子耀的腰帶,將他的手臂綁起來,囑咐道:“坐在那邊,千萬別動!”
接着,嚴挺和嚴明幫着紫虛元將這丫頭也綁起來,這個小的,比剛纔那個要好搞得多,很快就被綁在了另外一根圓柱上,一樣點上白蠟,圍在其中。
李淮叫來映紅樓的老闆美娘,美娘已被這場面給嚇得四肢發抖了,幾乎是連爬帶摔的從一邊跪過來。
“王爺……奴家不曉得這孽障竟就在我映紅樓啊……奴家真不曉得……”
“本王不是要責難你,這兩個女子,是如何來的?”
美娘哪裡敢隱瞞,便知無不言的道了出來。
原來這阿珠和阿寶是兩月前,自己找上門的,沒有民籍,只聽說家中父母雙亡,孤苦伶仃,阿珠自願賣身青樓,唯一要求便是要帶上她妹妹阿寶,美娘瞧阿珠長得漂亮,就找關係,不見民籍也給她入了花籍。
“王爺,我真與她沒關係……真是瞧她長得漂亮,對付客人有一手,連風月閣的那邊的客人也能搶過來……”
李淮眉毛一挑,“風月閣?”
“是啊,就昨天,風月閣的人因爲阿珠搶了他們的客人,所以過來鬧事,還打傷了我幾個姑娘。”
紫虛元幫宋子耀處理了傷口,轉身過來,詢問道:“昨天將風月閣的陳公子帶過來的,就是這個阿珠?”
“是啊,就是她!”美娘跪在地上回答。
紫虛元心裡有數的點點頭。
奚蘭心中卻沒譜,忙問:“怎麼回事?”
李淮便拉着她,將風月閣的事,簡略講了一遍。
搞清楚了之後,她又問:“宋大人的手沒事吧?”
“花毒不深,有我南仙山的邪去膏,死不了!”紫虛元輕描淡寫說完,又感嘆道:“沒想到捉妖還附送個小的!”
宋子耀受傷,李淮自然要過去問候一番,那兩隻花妖已被紫虛元鎮住,這才放心將奚蘭放開。
奚蘭想到方纔那龍虎玉亮起的顏色,始終覺得不踏實,便遠遠打量那兩個被綁在圓柱上的女子。
越看,就越覺得這事兒太過簡單,疑慮早已浮上眉梢,她小聲對紫虛元道:“虛元,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