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更是清晰的感覺到,之前出雲館中那些待選的屬臣,對他都格外熱情,這一陣子卻冷淡了下來。他身邊還有幾個屬臣的名額,現在也變得無人問津。
武英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真的去和孫昂仲裁——他可是聽說了,這小子是個“愣頭青”,萬一給自己來個死亡仲裁……
武英硬着頭皮走出自己住處,往一個地方行去。
孫昂經過這段時間,也確認了一點:武英背後的確有人。自己的計謀其實算是一個陽謀,可是武英看不破,顯然背後之人最近忙於別的事務,沒有指點武英。
……
出雲館的面積比鵬城館要小一些,但是裡面住着幾十位大有前途的丹器師。他們中,最低的也像武英一樣是二階丹器師,最高的據說已經達到了五階。
如果不是因爲丹器師更注重的乃是探尋至理,這些人完全可以在天街之中擔任一些職務。
出雲館之中的地理分佈也很講究,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最大的宅院,然後朝外擴散,月往外的院子越小。
武英在最外面一圈的十來座院子之中,他一路往裡,一直走到了最裡面最大的那座院子門口,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上前敲門。
“嘎吱——”
那兩扇門打開,裡面露出一張漂亮的俏臉,一身華美打扮:“是武師兄啊,你來得正好,公子剛剛出關。”
武英賠笑一笑,拱手道:“小蝶姑娘又漂亮了。”
小蝶抿嘴一笑,雙脣紅豔,自有一股嫵媚:“武師兄真是會說話,快請進吧,我去稟報公子。”
武英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進去了,門後面準備好了一排小椅子,他雖然不情願卻很熟練的坐在了椅子上等着。
侍女小蝶進去稟報,等了頓飯時間,小蝶出來了,做了個請的手勢:“武師兄請跟我來。”
書房中,一位身材瘦高一身白衣的俊秀公子正在撫琴,聲音悠揚,長髮白袖隨風飄蕩,頗有幾分出塵脫俗的味道。
在他身後的一隻方几上,擺着一尊精緻的小鼎。四隻鼎足上都有一頭異獸蹲踞,雄視四方。
鼎身上裝飾着各種神秘的花紋,隱隱有一種契合至理的感覺。
武英走進這間書房,第一眼肯定是首先注意到了那位白衣公子,緊接着第二個重點就是那隻小鼎。
主角是公子,配角是小鼎,其餘的佈置,包括公子手中那張珍貴的古琴,連綠葉都算不上。
琴聲隨着武英的走進而漸漸達到了一個,顯然白衣公子的心情不錯,當武羅的前腳邁進書房的那一刻,琴聲急轉直下,漸漸低沉,最終悄無聲息。
奏完這一曲,白衣公子似乎十分滿意,微笑着收了雙手,擡頭看向武英:“你又惹下了什麼麻煩?需要本公子爲你收拾?”
武英老臉一紅,白衣公子比他小十幾歲,可是總能居高臨下用一種教訓晚輩的口吻訓斥他。
他不願意來,但這次真是沒辦法了。他紅着臉,哼哼吃吃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白衣公子原本不錯的心情隨着他的講述變得越來越糟糕,神情也逐漸的變得陰冷。
他哼了一聲:“孫昂去找薛經天麻煩的時候,你爲什麼不來找我?”
武英不敢說自己不想來,推脫道:“您不是在閉關嗎……”
“那你難道不懂的避其鋒芒?你對付不了孫昂,總能管束手下吧?讓他們閉關不就行了?你什麼都不做,讓孫昂有機會一個一個把他們解決!”
武英一愣,猛的反應過來,對呀自己怎麼沒想到?惹不起我躲得起啊。他慚愧的低下了頭,這種讓人厭惡的感覺又來了:似乎每一次困擾自己的難題,公子只需要輕鬆的一句話就能夠解決了。
白衣公子冷冷看了他一眼,恨聲道:“本公子一世英明,怎麼就選了你這麼一個蠢貨當手下?”
武英更是不敢說話,雖然心中無屈辱,也只能默默忍受着。
白衣公子想了想,道:“你現在出去,把葛鬆的事情承擔下來……”武英嚇了一跳:“什麼?您讓我去跟孫昂仲裁?萬一那小子要跟我死亡仲裁怎麼辦?”
白衣公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閉嘴!聽本公子說完!”
“哦。”武英答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蹲下去。
“你對外宣揚,不與他進行仲裁,因爲你們兩人的恩怨,起源於摘星樓,你和他可以約定三場,去摘星樓領取任務。”白衣公子看着他:“剩下的不用本公子說了吧?”
武英大喜:“懂了,剩下的就像當初一樣,我拿了任務回來,公子幫我完成。”白衣公子沒好氣的一揮衣袖:“好了,滾吧。認真辦事,別再讓孫昂抓住什麼痛腳了!”
“是。”
武英灰溜溜的出來,侍女小蝶追出來,道:“武師兄,這件事情在操作的時候還請注意,千萬不要表現出是你示弱了,要讓大家感覺到,你是想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武英心頭怒氣,你家公子教訓我,你一個丫鬟也對我指手畫腳!老子好歹也是丹器師,不是廢物!
可是他不敢發作,默默點了點頭,不聲不響的出了那座院子。
……
半個時辰之後,收到了消息的鄧太吉飛快出現在孫昂面前。
“那院子裡住的是誰?”孫昂淡淡問道。
這段時間,明面上勞詩菲等一羣屬臣四處去找武英手下的麻煩,孫昂不斷神情仲裁,暗地裡鄧太吉也在動用自己多年累積下來的人脈關係,在出雲館之中拉攏了幾位盟友。
那幾位手下的屬臣,就成了他們在出雲館中監視武英的眼線。
鄧太吉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比想象的容易,因爲孫昂入主鵬城館,誰都希望擁有這樣一位強大的盟友。
“是冷劍公子。”鄧太吉一邊說,一邊將一疊資料交到了孫?手上:“他來歷神秘,據說是十年前一輛馬車送到天街外,三大仲裁者一起出迎,將他請入了出雲館。”
“不過這些年來,他一直很低調,始終住在出雲館最中央的院子中,很少與別人往來。倒是聽說他在丹器師一道上進境很快,十年時間,已經是四階丹器師了。”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隱藏實力。倒是有大仲裁者閣下曾經評價,說冷劍公子雖然沒有經過入門考覈,但是肯定會超越當年的成九圭閣下。”
孫昂看了一下資料,很詳實但是對他有幫助的部分並不多。他又回憶了一下自己登錄名冊的時候,不論是登錄冊還是山後石壁上,都沒有冷劍公子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天街的人,甚至不是天街的老人,壓根不會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鄧太吉很疑惑說道:“這個人似乎被刻意抹去了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
孫昂也是皺眉,毫無疑問冷劍公子很強大。本身天賦恐怕也是妖孽級別,十年時間四階丹器師,這個速度堪稱絕頂!
而且他能夠讓三位大仲裁者一起出迎,顯然背後靠山巨大。
但爲什麼要如此低調?鄧太吉說的不錯,似乎有人刻意安排,將這個人存在於世上的痕跡抹掉。
孫昂知道這一次,自己恐怕要面對一個前所未有強大的敵人。他把握到了一個關鍵:“去查查,他既然如此低調,爲什麼要幫助武英,他和武英是怎麼聯繫上的。”
“是。”
……
武英的確不是徹底的蠢貨,能夠成爲丹器師的沒有真正的笨蛋。也許在冷劍公子的壓制下,武英顯得一無是處,但他真正獨立處事的時候,還是很有一些能力的。
他沒有急於將自己的目的過早的暴露出來,而是派人暗中造勢。而天街內部,最近因爲孫昂多次挑起仲裁,也有些疲倦,不願意再進行仲裁了。
等到這個時候,他再慢慢放出自己那個“從哪裡開始、從哪裡結束”的論調,果然贏得了很多人的認同。
不過這樣操作的結果是時間線拖得長,孫昂已經在第三次仲裁之中,輕鬆愜意的戰勝了葛鬆,將他揍得滿地找牙,找萬牙又在牀上躺了幾個月。
泰盛華來找孫昂,將天街高層的意思說了一下:“三位大仲裁者也認爲,如果能夠將你們的競爭轉到摘星樓之中,會開一個先河,這是一個良性競爭。如果可以,以後就儘量推廣,只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才進行仲裁,其他的矛盾都可以通過摘星樓來解決。”
孫昂想了想,接受了:“可以。”
孫昂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這件事情有脈絡可循,因此他判斷是武英故意佈置,逼自己和他在摘星樓之中對決。
他和殷玄野在摘星樓的衝突武英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那麼應該能夠判斷出來,自己擁有接受二樓任務的實力。
他仍舊敢於和自己在摘星樓中對決,就說明他也有把握完成二樓、甚至更高層的任務。
二樓的任務已經是屬於四階丹器師了,孫昂現在只是二階,他倒是有把握完成一些二樓的任務,因爲畢竟不是所有的任務都是煉製丹器,可是也只是能完成一部分而已。
泰盛華走後,孫昂輕輕籲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有備而來啊……”
孫昂已經成功逼出了武英背後的人,但卻給自己找了一個格外強大的對手。
“四階丹器師……”至少對於目前的孫昂來說,還屬於強大不可戰勝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