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雷又道,“只是這外功練習之法極爲傷身,沒有上好的藥方輔助難以練下去。”
姬傲劍看了看阿恪,“你以前到我家偷東西,就是想要找一副外功藥方麼?”
阿恪哼了一哼,沒有理他。
過了一個時辰,沈小雷讓大漢們停下互相毆擊,走到他們身邊察看了一番。
隨後去取了個錢袋來,遞給姬傲劍道,“藥效不錯,這裡是五百兩銀子,姬少爺你拿好了。”
姬傲劍愣了一下,緩緩接了過來。
他沒想到能賣出這麼一筆數字,小蘇爲自己準備的後路真是妥帖哪。
只是眼前都是一幫失業工匠,這麼拿下來好像有點於心不忍的樣子。
沈小雷忽然道,“姬少爺,咱們也是老鄉了,能請你幫個忙嗎?”
姬傲劍問,“什麼事?”
沈小雷道,“我們和鐵狼幫火併的時候,你能不能幫我們去鎮一下場子?我給你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聽起來好多,你們這幫下崗工人要砸鍋賣鐵了吧?
姬傲劍愣了一下,說道,“我們武林人家,祖訓是不可參與幫會爭鬥的。”
阿恪不滿地說道,“什麼祖訓啊,這年代還有什麼老規矩啊,參與黑`道鬥殺的名門大派弟子,又不止你一個。”
沈小雷道,“少莊主,鎮場子不是讓你衝鋒在前。”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這些大漢,“幫衆互拼的時候,由他們打退鐵狼幫的幫衆,你不用出場。要是他們拼不下鐵狼幫的幫衆,你也不用出場。”
姬傲劍奇道,“那要我去幹什麼?”
沈小雷道,“如果鐵狼幫有練家子的武林高手出場,請你擋住。”
他道,“你到時候可以蒙面過去,不需留名。鐵狼幫如果請了正道高手,也同樣會打扮起來。”
姬傲劍沉吟着,原來這鐵線幫是把自己當成了高手,請過去坐鎮場面。
這江湖中爭鬥之時,有沒有高手在身後鎮場子,是大不一樣的。
秦九霄上天青山莊二次爭地的時候,就因爲有大師兄陪着來鎮場子,雖然又一次輸給了姬傲劍,但大師兄當場不認賬,依然逼着姬傲劍交地。
而妄心山莊、雁蕩劍派能一再上門欺壓,就是因爲天青山莊現在缺少一個能坐鎮家門的定海神針。姬傲劍的姐姐們本事再大,不在身邊,就沒法直接看住場子。
阿恪見姬傲劍始終沒答應,不耐煩了,“哥,他算什麼高手呀,你非要求着他。你的鐵線拳練得那麼好,當初比試爭田的時候,不是故意認輸,那次就是我們沈家莊第一了。”
沈小雷搖頭,“妹妹你錯了,姬少爺可真的是高手,連雁蕩派的大師兄陳天河都敗了他的手下。”
姬傲劍詫異了,那陳天河明明是我和妹妹聯手打敗的,怎麼聽起來成了我獨自打敗他了?江湖上如此傳播,誇大我的武功,這讓我壓力很大啊。
不過,這個夏天自己進境神速,要是再次碰到陳天河,就算贏不了他,也能硬拼一場吧。
當然不能是現下這副失血過多的狀態……
“沈幫主,你們什麼時候動手?”
沈小雷見他答應了,眼中露出喜色,“幫裡的弟兄們練好外功還需要一兩個月,到時候我通知你,不過怎麼找你?”
姬傲劍道,“你去羣英館找我。不過我可不會一直待在蘇州,要是我走了你還沒動手,那就不是我不幫忙了。”
沈小雷點頭道,“這是自然。”
阿恪送着姬傲劍出門,少莊主見她的眼睛老是往自己的錢袋上瞟,說道,“阿恪姑娘,你不會是又動起偷我的心思了?”
阿恪悶悶不樂地說,“我現在哪還敢打你的主意啊,我哥都說你是高手了。”
姬傲劍又好奇道,“阿恪姑娘,你被送進官府後是怎麼出來的?”
阿恪又得意起來,“我福大命大啊。”
姬傲劍想,沈家莊比試爭田時倒數第一,來到蘇州做織工又碰上失業大潮。你這福大命大,不會是把身邊人的好運都吸走了吧?
離開鐵線幫之後走在路上,姬傲劍覺得五百兩銀子真是好生沉重,而且自己又是剛剛失血過多,體力不足。
於是又打聽了水鏡莊的蘇州分號,跑過去存錢。
他心裡想,這個年代沒有身份證,存錢的話怎麼辦存摺呢?
錢莊的掌櫃收下他四百兩銀子,給他開了票據,兌出一張銀票。
姬傲劍拿着銀票,問道,“這個要是不小心丟掉了,能掛失麼?”
掌櫃瞪眼道,“自己小心保管,丟失一律不補!”
姬傲劍立刻很小心地將銀票藏得緊緊的,然後走出了錢莊大門。
這次他來到南門外的蘇州羣英館,這裡不愧是天下武林同道會武之地,從外望去,屋脊連迭,圍牆高大,兩扇打滿鐵釘的銅門開了一半。
這半扇門的門口排着隊伍,門洞裡有個看門人喊道,“黑虎門正在挑戰小靈貓,要進去看的抓緊了,一兩銀子一個人!”
姬傲劍排過來時,問道,“難道平常進羣英館都要花銀子進去麼?”
看門人道,“要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交上名貼就可以進去。至於你們這些練武愛好者,想進去觀摩,就要掏錢了,不然館裡哪裡擠得下那麼多人?”
姬傲劍道,“那一兩銀子進去一次也高了點吧?”
看門人道,“今天是小靈貓被人挑擂啊,絕對值得票價。你究竟要不要進去看?別擋着後面的人。”
果然後面一堆人不耐煩起來,連聲催促。
姬傲劍只好掏出一塊碎銀子,往裡走去。
他順着人流,穿過前庭,來到一處空地,這裡搭起了一處方方正正的擂臺,四周被圍得水泄不通,至少有上千人在仰着脖子觀看。
姬傲劍走到臺下時,正好見到有一人從擂臺上被踢下來,撲通一聲,摔得四仰八叉。仔細看時,心中一陣暢快,原來這人竟然差點用火槍把自己打死的仇人王飛虎。
臺上一個脆生生的嫩聲說道,“王飛虎,聽說你剛剛去浙西抓了一隻老虎,原來也不過如此,就這麼點本事麼?”
姬傲劍擡頭看去,只見臺上站着一個**歲模樣的小女孩,臉若凝脂,膚色雪白,穿着一身標準的白色武師服,雙腳穩穩分開,左手負在身後,右手展在胸前,架勢嚴整,儼然一副高手的氣度。
如果不是頭上那兩個有如白色貓耳的飾品,這副氣場絕對可以讓人忽視她的年齡。
王飛虎掙扎着爬起,怒道,“我大哥也在這裡,饒不了你這小丫頭!”
果然臺下又衝上來一條人影,喝道,“黑虎門王飛龍,前來領教貓拳的高招!”
那小女孩不慌不忙地先行了一個動手前的躬身禮,隨後兩隻小腳一彈,身子躍開,已經閃開了王飛龍的撲擊。
臺下人紛紛不平,覺得這王飛龍上臺就直接動手,大爲失禮。
姬傲劍看王飛龍的身手,估摸他至少已練到氣血六轉,一路虎拳使得虎虎生風,氣勢驚人,比他弟弟的功底紮實多了。
但不論他的拳法如何威猛,打來打去卻摸不到那小女孩的衣角。
姬傲劍見這小女孩撲躍閃避,身法輕巧靈便之極,無論王飛龍怎麼追打都摸不到她一片衣角,心下漸漸驚訝,這個小女孩已跳出了有板有眼的死路,達到了摸出條理的境界。
當武學境界到了有條有理的境界,再去看低於自己境界的拳法,就會覺得一切都是條理分明,有跡可循。
王飛龍的虎拳雖然算得上練得基礎牢固,威力也是非同小可。但他拳法沒有跳出固定框架,達到真正高手隨心應變的造詣,一切路數的變化都落在這小女孩的眼中,自然無法造成威脅。
在他拳法施展過程中,每當招數用老,力道用盡之時,便被這小女孩從背後反擊,或截腳踝,或踢膝彎,或踹腰間,或蹬小腹。
打了一陣之後,連續中了好幾腳,雖然對手人小力弱,但關節是脆弱之地,連連受襲,也隱隱有些疼痛。王飛龍漸漸心寒起來,拳法不敢用得過死,留了幾分力道應變。
誰知這樣一來,他的身法拳速自然也降了下來,對那小女孩更沒了威脅。
而且虎拳以爆發猛攻爲主旨,一旦心有猶豫,手上留力,這股氣勢也沒有了,不知不覺場上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那小女孩忽然停下,站在擂臺邊緣,伸出一根手指搖道,“你上臺時的那副唬人的樣子已經沒有了,下去吧。”
王飛龍羞惱得連脖子都通紅了,氣血猛地爆發,合身撲上,勢頭比剛上臺的時候還強上三分。
姬傲劍搖頭想道,“老兄,你完了。”
這股因爲羞惱導致的氣血爆發,雖然增強了他的力道,但在使用技巧方面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喪失了理智後,招數只會用得更死,對於那小女孩來說更容易判斷化解。
果然那小女孩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輕輕一晃就出現在了他身後,縱身躍起,在他後脖上凌空踢了一腳。
這一腳也不算有多大力道,但是加上了王飛龍自己的前撲之力,於是王飛龍直接由此墜下了擂臺。
在下面的人看來,好像是她一腳把王飛龍踢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