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清音!我要跟你決鬥!”
黎偞嗖地站起來抽出佩劍,羽清音也立刻彈起來閃出老遠。
“說實話你生氣,說假話你還生氣,儲君陛下您到底想聽什麼?難不成要我像哄那些女妖精一樣,說甜言蜜語來哄你嘛?”
“……你到底想不想我幫你?”黎偞放下劍,沉着臉走過來。
“想,當然想。”羽清音迅速答道。
“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件事,但之後你要教我怎麼讓一個男人愛上自己。”
喂喂喂……羽清音在心底暗嚎,儲君大人您明明是個男人卻說了非常奇怪的話啊!!讓一個男人愛上自己這種事情羽清音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啊喂。羽清音最擅長的的確是遊蕩勾欄之地,與美人們(不分男女)風花雪月,夜夜笙歌,而不是與美人們(不分男女)談情說愛,海枯石爛啊。
但爲了解決眼下的麻煩,即使是騙,也得得到黎偞的幫助。
“沒問題!這點兒小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儲君陛下。”
再怎麼說他也是擁有愛情象徵之意的鳳凰一族,幫別人牽線搭橋的功力應該不比月下老人差吧……
黎偞半眯着眼,擺出一副輕視人的表情點了點頭。
羽清音和和他交情頗深,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他這種口是心非表裡不一的表現。雖然黎偞總是一副不爽的表情,但卻是個重情重義,辦事利索的人。不過,這小子如此彆扭,也難怪感情路線如此坎坷啊……
將一切商討妥當後,羽清音念及事態頗爲緊急便不在黎偞住所留宿,約好改日喝酒後便抽身離去。
可走出酆都城還沒多遠,一團白色祥雲帶着濛濛迷霧擋在羽清音面前。因不知來者何人,他便退後兩步端正站好。這祥雲與天界那些神仙的稍有區別,一大團很是圓滾,他心裡不斷納悶這是哪位發胖的仙家?在他端詳的同時,那團祥雲慢慢化爲陸地走獸的輪廓。這可讓羽清音心底泛起不小的波瀾,鳳凰是鳥類,跟四條腿的走獸不是很合得來。
這位來者在酆都城門口攔下羽清音到底是善意還是敵意?
雲霧散去的瞬間,一位發若白雪膚若凝脂的少年緩緩走來。看到對方如玉石般精緻純粹的面貌後,羽清音把對方是走獸的事完全拋到腦後。
這種半分稚氣,半分柔美相結合的美少年可是羽清音的最愛,最中之最。
一瞬間,他已將自己近百年的追求對象都決定了下來。
“敢問……”
“吾乃諦聽,奉幽冥教主之命傳話於羽軒閣閣主。”
少年微啓雙脣,脣色仿若透明的他連聲音都空靈的像是來自天邊。
聽到那個極其有震撼力的名字後,羽清音打了個寒顫,將剛剛的幻想全部否決掉,同時感到自己的感情路線沒比黎偞鬼君光明多少。好不容易找到了最鍾愛的那型卻撞上了最不能惹的人……
“在下正是,不知幽冥教主有何提點?”
“座上命吾將這封信箋轉交於您。”
羽清音從少年手中接過泛着蓮花清香的紙箋小心打開,出乎意料地整張紙上只有六個字。
「*九死易,寸心難」
心中搜颳着跟這句話有關的東西,卻一無所獲。
他疑惑皺眉,實在搞不懂那位尊者給他這幾個字是何用意?
“那位大人可還說了些別的什麼?”
諦聽搖頭。
還真讓人搞不懂。雖然那位一直讓人搞不懂,摸不透,也惹不起。
“吾就此告辭,望閣主保重。”
一陣雲煙繚繞,諦聽化去人形,隨風離去。
羽清音這正想問的還沒問出口,諦聽已無影無蹤。坐騎跟主子一樣讓人摸不到頭腦,他明明還想再跟他聊兩句,問問他何時修成的人形,如今年齡幾何,有無婚嫁,有沒有心上人……
諦聽離去已有些許時間,羽清音卻仍愣在原地遲遲沒動彈。若此時走近定會發現他難得一見的奇異表情。那種集糾結,痛苦,憤恨,怨念等等感情於一體的詭異神情,看了之後定會成爲記憶裡一道“亮麗”的風景。
而這道風景已經存於司命的腦海中。那次與當下的情況相似,羽清音遇見了一位十分中意的美少年,並下定決心去搭話的同時也註定了他感情之路的終結。
因爲對方是二郎真君座下的哮天犬,一個根正苗紅的黑髮少年。
哮天犬剛正不阿的正直神情及一板一眼的行爲習慣無不散發着對主人忠心不二,對他人不感興趣的信息。不過,徹底標誌着羽清音感情之路終結的並不是這,而是這二人初次見面時,哮天犬撒腿繞着真君神殿追了他整整兩圈。縱使羽清音再怎麼愛慕那相貌,也不敢再去招惹二郎真君和哮天犬。“坐騎、靈獸性格隨主人”這一說法,還是挺有道理的……
羽清音鬱悶了一陣後,突然握緊雙拳憤恨地一咬牙,駕雲飛離了酆都城。
***
今日的天界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靜祥和。
司命星君搬了一把藤椅到庭院中的槐樹下,手握茶盞仰頭而坐,看着天界雲霧繚繞的飄渺景色,在心中醞釀感慨。他剛開口“啊”了一聲,準備詩性大發,便被一身仙氣,來勢洶洶的某隻野鳳凰打斷了靈感思路。
只見羽清音風塵僕僕,表情卻沉重灰暗,司命被他這副摸樣嚇了一跳,手中的杯盞跌落在地,茶水全部灑出。
“羽君,你這是怎……了……”
司命戰戰兢兢地盯着羽清音,很久沒看到他這個表情了。
“我……”
羽清音臉上烏雲密佈,跟當年北海龍王當發現自己兒子是斷袖時一模一樣。
“莫非,你家小涅凰有龍陽之好的事情暴露了?”
司命聯想到北海龍王后便不經大腦問了句。
羽清音變出白色羽毛扇狠狠地敲了一下司命的頭。
“你這廝纔有龍陽之好,我家那隻小雛鳳牙都沒長齊,怎麼好龍陽?”
司命呵呵呵陪笑,退後幾步保持距離,心道那是你還沒發現真正的奸/情。
“羽兄不是說明日才蒞臨本府嗎?怎麼今日就突然造訪,小神怕是會有所怠慢啊。”
“司命你居然好意思咬牙對我冷嘲熱諷?”羽清音逼近兩步。“在我羽軒閣偷喝了幾壇酒?”
“……清音,咱們好說話好說話哈!你這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你!”
羽清音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司命的胸口衣服,靠近他的臉,陰森森地發問。
“知不知道地藏王坐下的諦聽是何時修成人形的??”
再次被嚇了一跳的司命聽到這問題後,着實哭笑不得。
“……沒多久,也就是近來的事。你見到那少年了?”
羽清音放開司命,側頭思索,自言自語道:“怪不得他出現和離開的時候仍然化爲走獸模樣。”
司命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羽清音沒理會,仍在思考什麼。
司命開始默默祈禱,天啊,拯救一下這隻野鳥的未來吧。
司命將未完的事務交給大司命、少司命二人處理,說什麼轉交工作,其實司命今日根本沒什麼工作。羽清音傳話給司命本來說是明日登門拜訪,卻因相遇諦聽而打亂安排,不過這也是可以預見的,所以司命連今日都空了出來。
羽清音在本能驅動下,對美人的戀慕與渴望會讓他忘掉其他事情,聰兒將追求美人放在首位。想到這,司命復又嘆氣。事實也如他所想,羽清音當真忘了最必要之事。
“我來找你,並不是爲了諦聽,是爲了確認一件事。”
羽清音的神情依舊萎靡陰沉,這令坐在他對面的司命有些糾結,心中暗念不知他這次失戀要持續多久……
“何事?”
“下界歷劫的蘇亦秋,我要看他的命格本子。”
“呃,”司命臉上露出難處。“你懷疑他的命格受了影響?”
羽清音將假靑浣的事情向司命和盤托出。
“真假靑浣的性格相差甚多,蘇亦秋不可能毫無察覺。”
雖然羽清音至今尚未見到蘇亦秋本人,但他是受文曲星君渡化的仙,怎會愚笨不知?
“但在我這裡,蘇亦秋的命格並未出現差池,生死劫與情劫都照舊進行着。”
司命看起來似乎不怎麼穩妥,但他對工作卻萬分認真仔細,極少出錯。
“是嗎……一切都如我最初所見所聞嗎?”
司命並不清楚這其中出現的問題,他只負責監管手中的命格。所以羽清音所說的掉包之事,他只能旁觀卻不能插手。
“還有一件事……關於穆惜白,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那位……我只能看出他是個不會使用法術的凡人。雖然我也覺得他不一般,可百般試探也未曾發現異常。倒是你,與他耳鬢廝磨這麼久,沒發現些什麼蛛絲馬跡?”
“什麼耳鬢廝磨?”羽清音翻了個白眼,司命這傢伙還真以爲只要對方長得不錯,他就會下手啊?
圍繞穆惜白的謎團不止幾個,羽清音哪有心思對他抱有非分之想?縱然再喜歡穆惜白的相貌,他也不會因此放下對他的懷疑。
“你也多注意一下自己吧。”自從和羽清音相識,司命就覺得自己變得像老媽子一樣,不斷操心他的生活。可羽清音本人對自己的境遇卻很沒自覺,倒是這旁人急得抓心撓肝,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二郎真君那裡,我去‘聊聊’幾次也不足爲慮。但清音,你一直這樣下去,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