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緊閉着眼睛,閉眼時黑暗的視野裡全是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可怕影像。
有真實的可怕的影子在晃動,更有因爲恐懼而產生的虛幻的影子在晃動,她害怕的渾身都蜷縮了起來,更將頭小心的縮進被子裡,無論如何今天晚上估計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從醫院醒來的那天開始,她就沒有一天真正的睡好過,也不知道這種夜半被噩夢驚醒的恐懼和失眠還要伴隨她多久。
因爲害怕和失眠的難受,自以爲隱藏的很好的安好偷偷的啜泣着,慢慢的擡起手擦去眼角的眼淚。
正要將被子全部都遮在頭上,忽然,從她的身後伸過來的手臂將她撈進一片溫暖且熟悉的懷抱裡,讓她在黑暗中掙扎的瞬間猛的睜開眼。
還沒回過神來,人就已經被強制的翻轉過了身子,整個人貼進左寒城的懷中。
同時,抱住她的男人將牀頭昏黃溫暖的燈光點亮,幽黑溫潤的黑眸看向她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一樣緊緊的蜷縮在他懷裡的模樣,手掌在她後腦勺處輕撫,就這樣溫柔且關切的看着她。
安好的眼睛一熱,差點直接哭出聲來,她下意識的垂下眼,不想讓他看見她眼中因爲剛剛哭過而顯出的紅紅的樣子。
但左寒城卻是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在昏黃溫暖的燈光下看着他。
“這種失眠的症狀持續多久了?”
他顯然是明知故問,但卻是要在她這裡尋求最真實的答案。
安好見躲閃不開,她其實很不想一次一次的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顯露在別人面前,特別是在同一個人面前。
似乎從她遇見左寒城開始,她每一次受委屈,受欺負,或者是有任何心裡創傷和難過的時候,他總是好巧不巧的就在她的身邊。
她吸了一下鼻子,聲音低於蚊訥:“那天醒了之後,就開始夜夜失眠。”
果然不出他所料。
左寒城以爲自己對這丫頭已經算是足夠的瞭解,雖然看出她的僞裝和逞強,但卻沒注意到她竟然每天悄悄的隱藏着這種痛苦不讓任何人發現。
剛纔發現她的異樣就隱約的猜到她這種情況應該已經持續很久了。
現在聽到她的回答,更是眉宇一結,無比憐愛的將她向懷中收了收,撫在她腦後的手掌在她頭上溫柔的輕輕撫過。
這是一種安撫與關懷,安好感覺得到,她咧開嘴對他笑了一下:“沒事,估計是那天被關的時候真的嚇壞了,所以可能會做幾天噩夢,之前也是在醫院裡所以那種感覺還維持不下吧,現在已經回家了,估計再用不了幾天,就沒事了……”
“以後不要再隱瞞,這是一種病症,與幽閉空間恐懼症有關係的症狀,就算你不想看心理醫生,也不能這麼逞強。”
左寒城邊說邊將她完完全全的抱在懷裡:“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安好搖頭,因爲這種溫暖和結實的擁抱而本能的將頭貼在他的胸膛。
小臉更在他懷中像個小貓似的輕輕磨蹭了兩下,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這樣感覺舒服多了……我想睡覺……”
左寒城低眸看了她一眼,見這丫頭是真的固執的不想剖開心裡的傷口去說什麼,他沒再強迫她,只輕輕拍撫着她的肩:“睡吧。”
安好趴在他的懷裡,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真的莫名的感覺到睏意襲來,竟然真的好像是可以在他的懷裡睡着。
她堅持着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在他懷中悶悶的小聲嘟囔:“我是不是很沒用?”
左寒城將被子在兩人的身上蓋好,更將她身上的被子裹的嚴實,同時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輕道:“是。”
安好猛地睜開眼,看着眼前的胸膛,無語的說:“左寒城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劇本不應該是這麼演的啊!
明明他現在應該說的是她的一大堆優點來安撫她的小心臟,並溫柔的哄着她睡覺,結果他居然承認她真的很沒用!
哪有這麼哄人的!
正在安好哀怨的靠在他懷裡悄悄翻了個白眼的時候,左寒城的手托起她的臉頰,讓她在他懷中微微仰起頭來看向他。
看見安好眼中那絲被打擊了的不爽後,他失笑:“傻丫頭,你如果真的一直都這麼厲害,還要我做什麼?”
安好沒有說話,兩眼就這樣在牀頭溫暖的燈光下望着他清俊的容顏。
“這應該只是你勉強找來安慰我的理由。”安好木木的瞪着他,小聲嘟囔。
左寒城輕笑:“你的好與壞,我知道就可以了,不用說出來。別再亂想,安心睡,有我陪着你。”
安好覺得自己很感動很感動,無法言喻的感動,她點了點頭,將頭又靠在他的懷裡,同時蜷縮起身子將整個身子都縮在他的懷中。
更伸出手來緊緊去環抱住他的脖子,像個找到了最大的安全感和溫暖的熱源一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還沒過三分鐘,安好的呼吸就開始變的均勻,她自己都想不到竟然真的就這樣貼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左寒城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在她髮際間印下一枚溫暖的吻,在確定她真的睡了之後,伸出手關了牀頭的燈光。
……
***
這是安好自從出事以後睡的最踏實的一晚,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竟然都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
她坐起身,輕輕扭動了一下脖子,感覺脖子後邊骨節的那個位置的疼痛一天比一天的減輕,同時也感覺胳膊上被擊傷的地方也在一點一點的好轉,已經沒那麼疼了。
她心情很好的換了衣服後走出臥室,結果剛走出臥室就忽然發現家中多了一個人。
那是個有着一雙碧藍色眼睛的男人,看膚色髮色和眼睛的顏色應該是美國人,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年輕而英俊,他本來正與左寒城坐在沙發上笑着談什麼事情,聽見臥室門開的聲音後,便忽然起身向她走了走來。
“顧小姐,你好,我是溫納爾,左先生的朋友,也是顧小姐你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