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園瞪了我一眼問:“少給我打馬虎眼,這會兒車裡就咱們仨,你給我交個底,那幫人到底是不是白老七的馬仔?”
“我不知道。”我咬着嘴皮搖頭。
我拿膝蓋碰了一下旁邊的孟勝樂,朝我擠眉弄眼的示意趕緊打岔。
孟勝樂猶豫幾秒鐘後,小心翼翼的開口:“領導,我打個岔行不?”
“你說!”李澤園瞪着一對牛眼點頭。
孟勝樂搓動雙手低聲言語:“那幫人身上肯定不乾淨您信不?手裡就算沒有人命案,絕逼也有作奸犯科的犯罪史。”
“這我信。”李澤園聳了聳肩膀。
孟勝樂接着道:“車裡查獲的槍支彈藥也是你們正犯愁的那些玩意兒吧?”
“嗯。”李澤園再次迴應。
孟勝樂笑了笑說:“既然人販抓到了,證據也有了,您爲什麼還非要糾結他們究竟是誰的人呢?這不犯軸嘛,你們要的不是結果嘛,何必在意過程。”
“我糾正你兩點。”李澤園點燃一支菸,表情嚴厲的開口:“第一,這不是犯軸,是對我工作的負責,第二,查獲那批槍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九牛一毛可能都算不
上,剩下的九牛八毛哪去了?如果流到社會上,被一些不法分子持有,你們想過會帶來多大的危害性嗎?”
每次一遇上他犯倔的時候,我的火就控制不住的往前翻,我鼓着腮幫子吹口氣道:“老哥,你別嫌我說話難聽哈,危害不危害跟我有關係嗎?你既然那麼怕出事,爲
啥不找點查處所謂的作坊呢?我不信事前你們一點都不知情。”
李澤園毫不猶豫的迴應:“我確實不知情。”
我語氣不善的問:“你不知情,那旁人呢?你的上級或者同級呢?光我知道的兩家作坊,一個隱藏在菜市場,一個搭在小區裡,請問這些地方的負責人都是幹嘛吃
的?平常查民工們暫住處那叫一個工作積極,怎麼一攤上事兒全都直晃悠腦袋?”
李澤園頓時間比我問的啞口無言。
我也知道錯不在他,他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民衛士,一個忙的連媳婦、孩子都沒法照顧周全的小警察,他渴望這個社會能夠變得和諧,也一直都在爲之付出努力,
可總是事與願違。
但我現在還必須得這麼僵他,不然他肯定得沒完沒了的順着這個話題往下嘮。
“李哥,我發自肺腑的說一句,我很欽佩你,也想配合你的工作。”我頓了頓道:“但你也清楚,咱倆的道不同,說穿了你是兵我是匪,你有你的制度,我們也有自
己的規則,對不?”
“對。”李澤園點點腦袋。
我嘆了口氣道:“這樣吧,你給我點時間,我幫你弄清楚那批傢伙式到底在哪。”
“真的?”李澤園滿臉掛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聽清楚我的話,我只是說我幫你弄清楚那批傢伙式在哪,並沒有說要告訴你。”我摸了摸鼻尖,沒好氣的說:“全山城的人都知道搶劫那批東西的人是白老七,可
爲啥不去抓他?”
李澤園將車停到路邊,尷尬的點燃一支菸:“白老七的心理素質特別強大,反偵察能力也很強,而且具備一定的”
“也就是抓不到唄。”我很不給面子直接戳破,同時心底暗道,能抓着才叫有鬼呢。
白老七就躲在警局對面的菸酒店裡,每天不知道跟多少警察來來回回的打照面,尋常的追捕小伎倆估計在他眼裡就跟開玩笑似的簡單。
李澤園很豁達的點頭:“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是這樣的,想要抓到他,必須得動用大批的警力和一些高科技設備,你應該也聽說了,山城馬上要召開高層峰會,這
個節骨眼上肯定不能這麼辦,不然就是給上面人臉上抹黑。”
我理直氣壯的說:“你們這麼多人都抓不到白老七,難道我不怕他呀?我家裡的親朋好友都是鐵打的嘛,所以我只能幫你們弄清楚東西去哪了,但肯定不能全盤託
出,我怕我家裡人被報復”
“叮鈴鈴”
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我直接接起來:“哪位?”
“王朗,我草泥馬!”聽筒裡隨即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
“嗯?”我愣了一下,接着打開免提,笑盈盈的出聲:“敢問可是李倬禹李經理啊?”
手機那邊的人正是李倬禹,此時的他早已沒有當初我剛認識他時候的儒雅,嘶吼中帶着滿滿的癲狂:“少他媽跟我咬文爵字,我沒招惹你吧王朗?你沒事給我找什麼
事?護下來陸國康就算了,還暗算我那批兄弟,老子問你,六子到底去哪了?”
我看了眼旁邊的李澤園,慢悠悠的端着手機問:“也就是說,剛剛在沙坪壩區被槍嘣的那幾個小孩兒都是你的人嘍?”
李倬禹顯然還不知道他手底下那幫小馬仔究竟怎麼樣了,怒氣衝衝的喊叫:“你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是吧?咱們之間的事兒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你報警難道不嫌丟人
嗎?”
“禹哥,我記得我剛來山城的時候,您跟我說過的,什麼年代了,還學人舞刀弄槍,今天我原封不動的把這話在還給你,能用腦子解決的事情別總冒充亡命徒。”我
嘲諷的吧唧嘴:“另外我也跟您鄭重其事的聲明一點,今晚上的事情我不知情,您如果有什麼意見的話,可以走司法程序控告我。”
李倬禹破口大罵:“去尼瑪得,裝什麼大尾巴狼,你給我等着。”
我笑眯眯的注視李澤園出聲:“李哥,您都聽見了吧?我爲了給您當目擊證人正在遭受不法分子的威脅和恐嚇,這事兒您不能不管吧。”
手機那邊的李倬禹楞了幾秒鐘,調門也陡然降低不少:“李什麼哥”
李澤園抓了抓自己額頭的碎髮,接過我手機,口氣嚴肅的說道:“你是李倬禹吧?我叫李澤園,現在代表山城刑警大隊正式對你提出口頭傳喚,如果三個小時之內你
沒能來刑警隊報道,我們將採取強制措施,謝謝配合。”
聽筒裡瞬間沒了聲音,幾秒鐘後“啪”的一下掛斷。
李澤園再回撥過去的時候,已經提示“電話已關機”。
“唉”我嘆口氣,一臉苦澀的拍着大腿朝李澤園吐槽:“李哥,您看看我冒了多大的生命危險,現在好了,被那羣窮兇極惡的亡命徒給盯上了,以後幹啥事不僱十
個八個保鏢都不敢出門。”
“少給我裝蒜,你小子算準的吧?”李澤園擡起胳膊搡了我腦門一下笑罵:“我估計就算李倬禹不給你打電話,你肯定也會想辦法給他打過去吧?”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我手機裡就“嗡嗡”震動兩下,中特剛好給我發過來一條信息:李倬禹的手機號碼是138XX
儘管我趕忙拿手捂,還是被李澤園看了個正着。
“嘿嘿真是巧了哈。”我尷尬的搓了搓臉頰道:“李哥,咱繼續剛剛的話題哈,我可以幫你找找那批槍火的具體下落,也可以給你保證那些玩意兒絕對不會在山城
蔓延開,甚至不會出現在咱們國內,OK不?你抓着今晚上那些人和查獲的東西,既跟上面有了交代,還能保證沒有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
李澤園眯眼沉默半晌後,表情認真的問我:“先說說你的條件吧,我纔不信你會那麼老實巴交的幫我做事。”
“不愧是警隊精英,我眨巴眼睛就猜出來我的訴求。”我極不要臉的捧了句臭腳,然後勾住他脖頸,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也沒啥條件,就是希望您帶幾個人陪我去
趟瑞麗。”
“雲南?”李澤園立時間皺起眉頭:“你讓我們陪着你去那邊幹嘛?”
“我有朋友在那邊開了家公司,我想過去剪綵,剛剛李倬禹的電話你也聽到了,我真怕他會半當中找一批亡命徒整我。”我耷拉着腦袋,一臉恐慌的嘆氣:“真打的
話,我也不怕他們,可那樣不是又把矛盾激化了嘛,所以我纔想出來這招不是辦法的辦法。”
“哦豁”李澤園驚歎一聲:“敢情你小子忙活了一晚上,是想讓我給你當免費的保鏢啊?”
我爽朗的笑出聲:“也不算免費,我可以負責你們一路上的吃喝拉撒,還順帶領你看看祖國的大好河水,況且你也沒有違反紀律,保護我這麼重要的目擊證人,也是
您的工作所在嘛。”
“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李澤園思索片刻後問我。
我咳嗽兩聲道:“越快越好,當然還是以你安排完工作爲主。”
“等我回去跟隊裡商量一下吧。”李澤園掏出一支菸放在嘴邊,不過並沒有點燃,賭氣似的罵咧:“我怎麼感覺好像又着了你小子的道。”
一個多小時後,我和孟勝樂做完筆錄,從刑警隊裡出來,孟勝樂不解的問我:“朗哥,你讓那個李隊陪你去瑞麗幹啥呀?”
我壞笑着反問:“你猜呢?”
“不會是送陸國康吧?”孟勝樂張大嘴巴道:“讓這種人給你當護鏢的,臥槽,你也太特麼敢想了吧。”
“你說還有比這更安全的方式不?”我昂起腦袋吐了吐舌頭。
鬼知道送陸國康出邊界線這一路上,我們究竟會碰上多少攔路虎,憑我們兄弟肯定也能辦到,但路上的傷亡誰也難預料,可要是換上穿制服的李澤園,那就絕逼要安
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