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叫王朗!”
見對方來回打量我,我乾脆微笑着自我介紹。
姚軍旗稱呼他爲梓哥,很顯然這傢伙應該就是正跟姚軍旗爭奪鹿咀碼頭股份的那個林梓,現在看來姚軍旗住院,真正想要吸引過來的重要大咖,十有八九就是他。
林梓很隨意的跟我握了下手,沉聲道:“哦哦,羊城那幾家頭狼酒店是你開的吧,我住過二號店,環境還不錯,你和大旗認識啊?”
這貨問的簡直就是廢話,不認識我好端端來這地方幹嘛,不過一想到葉小九昨晚上說過,他們這個級別的紈絝沒有一個是白給的,很多看似平淡無奇的舉動,很有可能在他們那裡代表着什麼重大含義。
瞟了眼眼皮低垂的姚軍旗,我皺了皺鼻子點頭:“昨晚上旗哥就是跟我喝酒,才喝壞的肚子。”
從“姚少”變成“旗哥”,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爲了在旁人面前顯示出我倆關係親密,同時也是在向姚軍旗傳遞“我可上船了”的信號。
果然,聽到我的話後,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反觀我對面的林梓,眉梢微微一皺,儘管他很快舒展開來,但還是被我成功捕捉到。
僞心理大師劉博生曾經說過,人的表情變換往往可以反映出內心的驚濤駭浪,越是微弱,就說明震撼也越大,而真正的震撼絕對不會像電視劇裡演出來的那樣,動不動就大喊大叫或者橫眉倒豎。
“也不能怪你,主要是我自己貪杯。”姚軍旗吹了口氣擺手。
林梓滿臉心疼的嘆氣:“你就是不忌口,再不改早晚出事兒。”
病牀邊,他倆上演着兄友弟恭,而不遠處,賀來、敖輝和我則大有深意的相互對視。
感覺病房裡的氛圍實在太過友愛了,我摸了摸鼻尖,一臉好奇的出聲:“誒賀少,前段時間聽說你們和輝煌公司撕巴了好幾場,沒什麼大損傷吧?都是一個屋檐下扒拉飯吃的,有啥事好好嘮唄,犯不上喊打喊殺,你說對不敖總?”
洪震天立時間呲牙瞪眼的指向我:“王朗,你特麼什麼意思,沒事挑事?”
“你說你算幹啥的,這一屋子哪個不比你頭大,吵吵把火的衝我吠叫什麼玩意兒。”我輕蔑的白楞他一眼,又朝着敖輝微笑:“敖總,真心得給您提點建議,公司發展哪能任人唯親,人家姚少擱這兒躺着養病,你說你這親戚上來就嗷嗷一通喊,咋地?欺負姚少脾氣好吶。”
沒等敖輝吱聲,扎喜一個箭步扎出,直接揪住洪震天的衣領,粗暴的將他推出房門。
“喂哥們,有事好商量。”李倬禹抻手想要拉拽扎喜,結果反被一肘子彈開,往後踉蹌兩步。
看了眼被丟出病房的洪震天,我搖晃腦袋嘆息:“我天哥屬實有牌面,從羊城到鵬城,所有人都在改變,唯獨天哥初心難改,看來口號往後得變變了,擱鵬城,凡是沒揍過我天哥的,那就不能叫社會人。”
賀來雙手插兜,似笑非笑的開口:“沒必要啊王總,咱們有怨歸有怨,但不能放在桌面上,你這不是讓姚少和林少看笑話嘛,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有什麼完全可以出門再說。”
“有頭有臉擱我們老家叫豬頭燜子,不過在裝逼這一塊,我還是得多向賀少靠攏,前幾天還跟我說,早晚給敖輝下藥,讓他跟李倬禹來一場槍戰大片,轉念就能像個沒事人似的,光是這份涵養,就夠我學兩年。”我小雞啄米似的狂點腦袋,同時朝着黃水生擺擺手:“阿水啊,咱們實在人就乾點實在事兒,你看病房都髒成啥樣了,還不知道拿笤帚掃掃。”
“好嘞大哥。”黃水生馬上激靈的抄起笤帚,故意衝着賀來和敖輝腳底下嘩啦,一邊掃地一邊很呆萌的昂頭問我:“哥,人們老說掃把星、掃把星,這掃把星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噓,看破別說破,這幫人可都是灰社會,小心待會刀槍嘣你。”我嬉皮笑臉的比劃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即朝着姚軍旗努嘴:“旗哥,剛剛醫生可交代了,您需要靜養,尤其是防止一些蟲蠅蛇鼠近身,那玩意兒傳播病菌的速度可快着呢。”
湊在牀邊的林梓冷不丁扭頭注視我:“怎麼?哥們你是在暗示我?”
擠兌賀來、敖輝只是我在嘗試,假如姚軍旗不發聲,就意味着他默許,而我真正的目標是直指林梓,反正隊都已經站了,再搞得兩頭糾纏不清,反而影響我和姚軍旗之間的關係建立。
“哎呀我去!”我雙手一攤,滿臉無辜的解釋:“冤枉啊林少,我這哪是暗示啊,說的還不夠明白嘛,就差直接點名啦,也就是您反應速度快,這要是擱剛剛被丟出病房的那一頭,可能還尋思我誇他呢。”
姚軍旗立即板臉訓斥一句:“小朗,說話注意點,這可是我哥,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兄長。”
“呃,不好意思哈林少,我把你跟他們混爲一談啦,我屯子裡來的,說話直,您可千萬別見怪。”我馬上接茬,貌似恭維,實則輕蔑的縮了縮脖頸。
林梓被我噎的頓了十幾秒,深呼吸一口,指向我開腔:“你很好。”
“謝謝林少的祝福,扎西德勒,旗哥,你們那頭是這麼表達感謝的唄。”我雙手抱拳弓腰。
姚軍旗掙扎着坐直身子,重重握住林梓的手腕解釋:“梓哥,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認識時間長了,他說話就這樣,總是沒大沒小,實際上人是個好人,上次我帶他一塊到草原玩,他差點把小嶽那幫人給惹火,得虧我攔着,我當時就說,小朗是我兄弟,誰敢打他主意,就跟扇我臉一樣。”
姚軍旗這席話純屬虛構,裡頭的場景和人物跟我八竿子都打不着邊,但他卻態度很強硬的表達出一個主題,誰敢拿捏我,那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呼..”林梓吐了口濁氣,臉上表情瞬間變成笑容:“好啦,咱們認識多少年了,這點小問題還需要解釋嗎。”
“那對唄,小問題解釋它幹嘛。”姚軍旗話裡帶話的點點腦袋;“梓哥,等我痊癒以後,一定好好請你吃頓全羊宴,就像咱小時候,你吃羊頭,我啃羊尾。”
“哈哈哈,你現在這牙口越來越不好了,還能啃得動羊尾麼?”林梓歪着脖頸笑問。
姚軍旗順話接了一嘴:“啃不動羊尾就跟你一塊嚼羊頭唄,咱倆那麼好的關係,我想吃,你不會捨不得給吧?”
頃刻間,林梓臉上的笑容凝結,而姚軍旗仍舊保持姿勢,仰頭注視他。
沉默不到五秒鐘,林梓很友善的拍了拍姚軍旗的肩膀頭道:“誰啃羊頭的事情晚點再說,你趕緊養好傷,別讓你爸擔心,我還有點其他事情要和敖叔叔談,等你出院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啊。”
姚軍旗也沒做任何挽留,很直接的開口:“行,小朗替我送送梓哥。”
“阿水你去吧,我剛剛說話那麼衝,怕他們組團揍我。”我打了個響指,似笑非笑的朝黃水生擺擺手。
不多一會兒,病房裡只剩下我和姚軍旗倆人。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對望幾眼後,他吹了口氣搖頭:“你太容易繃不住了,表現那麼明白,誰都知道你下一步的想法。”
我抽了抽鼻子,一眼不眨的盯着他道:“旗哥,你缺的是辦事兄弟,不是待命小弟,你如果希望我幫忙,就不要東拉西扯的出謀劃策,我做事有我做事的方式,您要是覺得必須得往我脖子上套個項圈,那抱歉,鵬城我不呆了,馬上打道回羊城,您要是啃着不放,我只能衝林梓投降,反正我也認清他長啥樣了,我不信他不稀罕我這種生冷不忌、張嘴就咬的選手。”
姚軍旗本能的呆滯了一下,接着咧嘴笑了:“你這人..”
“不要臉是我最大的特質。”我提了提褲子,大大方方的坐到牀邊:“還是那句話旗哥,您如果需要對酒當歌的兄弟,我當!可您要是隻找幾條咬人的狗,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