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着姑娘柔軟的小手拉着,牛成義一時之間有些疑惑。
他完全搞不清楚,這李全有的女兒,爲什麼會突然拉住自己的手。
就在牛成義如此疑惑之時,那姑娘突然開口問道:“叔叔,你和我爸是不是特別要好的朋友?”
看着這姑娘如此殷切的目光,牛成義儘管不忍心,但還是澆上了一盆冷水。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和你爸算不上是深交,也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
牛成義這句話,其實說的有些言過其實了。
他和李全有壓根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們僅僅前後只見過兩面而已,哪裡能算得上是朋友,充其量也只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牛成義想利用李全有,拿到韓冰唆使他殺人的證據。
而李全有想要利用牛成義,湊足爲妻子治病的費用。
兩人之間各懷鬼胎,都認爲對方是棋子,所以根本算不上是朋友。
聽到牛成義如此回答之後,那姑娘神色有些黯然。
她低着頭並沒有說話,放開了牛成義的手。
而牛成義也可以清楚地觀察到,這姑娘另外一隻手放在口袋裡,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機。
她看上去非常緊張,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姑娘是藏不住事兒的,她有什麼顧慮都寫在臉上。
牛成義可以非常清楚地觀察到,她像是有什麼事要對自己說。
只不過在確認自己和父親的關係並不是特別好之後,這姑娘也放棄了剛纔的想法。
李全有的妻子本來病情在身,就不是特別精神,她靠在牀上並沒有多說什麼。
牛成義直接了斷的問道:“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跟叔叔說,雖然我和你爸的關係不是特別鐵,但也算得上是一非常要好的。”
牛成義臨時改變的說法。他也知道,在這個十幾歲的姑娘面前,她完全不會在意過多的細節。
她想要的僅僅是牛成義的一句話,也正是因爲牛成義突然改口,如此表態,讓這姑娘有些動搖了。
她心裡非常清楚,現在她必須要找一個人坦露自己的心聲。
牛成義接着說:“你到底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如果我能幫得上你們母女兩的,儘量幫你們。”
牛成義也沒有繞彎子,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夠儘量的幫助李全有的妻女。
現在李全有暴斃身亡,被韓冰給害死了,牛成義儘管沒有同情,但對於這個不幸的家庭,牛成義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忍心的。
尤其當看到李全有懂事異常的女兒,因爲母親的病而面露難捨之時,牛成義更是大動惻隱之心。
儘管牛成義改了口,但那姑娘卻打消了之前自己的想法。
她搖了搖頭,有些失落的縮回了手,並沒有回答牛成義這個問題。
牛成義自然知道,這姑娘一直心裡藏着事兒,但並未說出口。
而她手裡握着的手機,由始至終都沒有鬆開。
此時,李全有的妻子昏昏欲睡。
牛成義對小姑娘說道:“姑娘,別打擾你母親休息,有什麼事咱們出去再說。”
牛成義說完這番話,便打頭出了病房。
那姑娘猶豫了片刻後,跟着牛成義走了出去。
牛成義站在走廊上,雙手插着口袋,看着那姑娘從病房裡走出來後,便開門見山問道:“你爸是不是給了你什麼東西?據我所知他最近的確遇到了一些麻煩,如果你手裡有什麼東西就交給叔叔,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牛成義這話說的非常直接,若是放在一般成年人身上,興許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相信牛成義。
但正是因爲對方只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牛成義纔會如此直接地,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當牛成義說完自己的想法之後,李全有的女兒竟然表現出非常信任的模樣。
她猶豫了幾秒鐘之後,便將口袋裡的手機給掏了出來。
她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牛成義,緊接着說道:“我爸之前給我一張儲存卡,說裡面有重要的東西,我打開看過,裡面是錄音和錄像的資料,我知道他爲了我媽的病幹了很多違心的事情,他也是沒有辦法,如果這些證據可以交給警方,興許可以減輕我爸的罪名。”
“他並不想這樣幹,爲了這事他幾天沒有閤眼,我看在眼裡,但是沒有辦法幫他,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姑娘說着便泣不成聲,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
牛成義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哭,尤其是這個還未成年的姑娘,更是讓牛成義心亂如麻。
聽說李全有將資料備份交給了自己的女兒,牛成義心中一緊。
也正是因爲這姑娘手上的資料,使得已經陷入死局的線索,峰迴路轉。
不過話說回來,很多場合之下,不太清晰的錄音質量根本沒辦法成爲呈堂證供。
加之現在李全有已經死了,根本沒法和韓冰對簿公堂。
既然現在李全有將資料備份給了女兒,牛成義自然也理所應當地將那裝在手機裡的儲存卡接了過來。
緊接着牛成義說道:“我把這資料備份一下,你父親的事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他最近的確有些麻煩,人都有難處的時候,你也別太傷心,很多事兒都會過去的,只要你再堅持堅持就可以了。”
牛成義並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對於這個自己並不熟悉的姑娘。
他並沒有直接將李全有已經死了的消息告訴她。
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儘管平日裡牛成義性格大大咧咧,但在此時此刻他卻猶豫了。
他心想,如果現在自己直接將這個噩耗告訴了她,對於這個家庭來說,是非常大的打擊。
在思索片刻之後,牛成義還是閉上了嘴。
他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李全有的女兒。
“這裡面是十萬塊錢,之前你父親讓我轉交給你們,至於這錢究竟是怎麼來的,我也不太清楚,總而言之,現在你媽需要這筆錢來做後續的治療。”
這姑娘儘管只不過十幾歲而已,但非常懂事。
聽到牛成義這麼一說後,姑娘並沒有過多的推辭,轉而接過了牛成義遞過來的銀行卡。
“你能聯繫得到我爸嗎?從今天早上他手機就關機了,我一直聯繫不上他,我挺擔心他的。”
那姑娘看着牛成義,目光頗爲期盼。
牛成義依舊沒有將實情說出來,他搖了搖頭說道:“他現在應該在工地吧,總而言之,現在你媽的病情是首當其衝的,你真是個懂事的姑娘,儘管你爸做了些糊塗的事情……”
牛成義說完這話,搖了搖頭,轉而又安慰道:“快回去照顧你媽吧,叔叔還有事先走了。”
牛成義將那儲存卡塞進兜裡,轉而對小姑娘揮了揮手,離開了北郊的醫院。
走出醫院門口時,大風乍起,燥熱的風捲起北郊漫天的塵土。
牛成義睜不開眼睛,前路一片迷茫。
牛成義離開北郊醫院後,剛坐上出租車,便接到了馬四方打來的電話。
當看到馬四方的來電顯示號碼後,牛成義拍了拍腦門,心想自己把昨天已經約好的事情給忘了。
的確,按照牛成義的計劃,在見到李全有商討相關事宜後,便會到曲老和馬四方的住處去。
但因爲之前的意外,饒亂了牛成義的計劃。
關於梨落落的病情,牛成義必須搞清楚。
因爲從開始到現在,韓冰之所以會念念不忘牛家的宅基地,爲的就是幫助梨家完成約定好的任務,其目的就是救治好梨落落的病情。
如果現在牛成義能夠,着手把梨落落的病情解決掉,興許這件事情也將會告一段落。
打心眼裡說,儘管牛成義對於牛鐵龍的種種做法非常不待見,但他並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再牽連更多人。
如果從一開始,梨落落沒有得上那種怪病,興許事態也不會發生到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李全有也不會死。
牛成義接起電話後,馬四方便在電話那頭不耐煩的說道:“你小子現在越來越像曲水成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是老放人鴿子。你說你這半天不見個人影,也不來個電話,曲水成還一個勁的唸叨,你是不是在路上出車禍了?”
馬四方此言一出,曲老在一旁說道:“你別瞎扯,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閉上你烏鴉嘴。”
牛成義直覺得可笑,馬四方和曲老兩人,簡直就是一對活寶。
牛成義回答道:“我現在就趕過去,我手上有個非常奇怪的病人,想讓二老過目一下。”
馬四方聞言後,當即回答道:“怎麼千奇百怪的病人都讓小牛你給遇上了?老頭子我行醫這麼多年見過的疑難雜症,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你入行才幾個月時間?盡遇到些不靠譜的人,不過老頭子我就喜歡這種難題,疑難雜症纔有挑戰性不是?”
馬四方這話剛說完,曲水成便接過電話吩咐道:“來的時候給我帶倆西瓜,這天太熱了。”
曲水成漫不經心的說道,其實打心眼裡來說,牛成義甚至有些羨慕這兩老頭,不問世事不爲功名,行自己的醫,走自己的路,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