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驚喜得當即拱開攔路的人,去到了熟悉的面孔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說道:“兄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啊!”
這張熟悉的面孔,說來方唐其實很陌生,正正是不久前斷言他有血光之災的那個陌生人。
陌生人完全沒料到會在這裡跟方唐重逢,他一顆心怦怦亂跳,別過臉去,完全不敢跟方唐對視。
站在陌生人身旁,一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西裝打領帶的年輕人面露不快。他見方唐一來蘇家就出了風頭,心中不痛快,忙搶白道:“你胡亂白撞個什麼?這不是兄弟,是位美麗的小姐。”
“小姐?”方唐也是不過腦子,舔了舔嘴脣,竟然冷不丁地接了一句“收錢的還是不收錢的”。
衆人聽了,或笑或憋笑,心裡都覺得方唐這個人行事怪誕輕率。陌生人更是一下子臉紅耳赤,本來因爲與方唐重逢的緊張和些許喜悅,通通變作了惱怒,心中暗罵:這個賤嘴!
眼見再讓方唐繼續鬧笑話,這好端端的一個蘇家莊園就要變劉老根大舞臺了,蘇問天干咳幾聲,就催促着一行人往餐廳走去。
蘇家餐廳寬闊,用的是歐式復古豪華裝修,正中是長長的一條原木方桌,等到衆人落座後,管家女僕就在蘇問天的吩咐底下有序上菜。
藉着這個空檔,方唐就細細打量起了席上的蘇家人來,並根據一隻耳事先給他的蘇家資料,一一對號入座。
主人位自然是蘇問天了,他右手邊是名正言順的大太太蕭薔,然後依次爲蘇家長子蘇嶺峰,次子蘇探花,三子蘇射虎和小女兒蘇海棠。
蘇問天跟澳門賭王有得一拼,實質上共有三個老婆,長子和次子爲正妻蕭薔所生,三子和小女兒爲二老婆王菲兒所生,而他最寵愛的三老婆柳枝,只生了四子,也就是得了怪病的蘇東去。
這次宴席,蘇問天的二三老婆和長子次子三子的妻子都沒有出席(蘇東去單身),氣氛嚴肅,明裡暗裡,都透着豪門骨肉至親卻爾虞我詐的駭人氛圍。
除去蘇家人,跟方唐阿巧同席的,還有兩位。一個就是陌生人,另一個,就是方纔因爲看方唐搶風頭不慣而搶白他的年輕男子。蘇問天對於他們,只是簡單介紹了兩句,並未深入,但也足夠令方唐明白他們的來路了。
無論是陌生人,還是穿西裝的年輕人,他們都是蘇問天請來的行家,目的同樣是治蘇東去的怪病的。換言之,連上方唐在內,這是一場三個相師的同臺競技。
方唐一明白事況,不由得心下暗笑。他以前寫靈異小說的時候,爲了精彩好看,寫過比試抓鬼的橋段,沒想到現在現世報,輪到自己比試看命。
方唐一心只想着快點吃完飯,去相一相得了怪病瘋瘋癲癲的蘇東去。可是這蘇家人在席上說個不斷,對他們三人,時而恭維,時而叮囑,一副關心蘇東去安危的樣子,轉頭又對剛纔方唐揪出了劉管家的劣跡津津樂道,囉嗦來囉嗦去,卻始終沒有切中正題。
一直到午餐用罷,蘇問天才帶着方唐、阿巧、陌生人和年輕男子四人去到了他的書房。等到門扇合上,這個坐擁億萬資產的老人,就用命令的口吻,淡淡地說了一句:“幾位,相互先認識一下。”
年輕男子搶着表現自己,一正衣領,搶先道:“鄙人勞千,是名相師,年紀不大,資歷卻不淺了。往常嘛,多是爲了名人富商服務,不是明星都是我的至交,謙虛地說,在圈中也算是小有名氣吧!如果你們有留意一些開年節目,相信對我不會陌生。其實蘇家四少爺的事情,我早有聽聞,蘇老爺會來找我,我也並不意外,只是……哈哈,多兩位同行,我作爲前輩,應該還是能給兩位分享一點點心得的。”
陌生人聽了,不由得在帽檐下白了這勞千一眼。方唐聽了,更是毫不避諱地“噗嗤”笑出聲來,心想:勞千勞千,只怕人如其名啊!
勞千本就因爲方唐一來就搶風頭不爽,這下方唐聽完他自我介紹就毫不留情面地發笑,也算得上是砸場子了,這樑子不結也得結,但他礙於金主蘇問天在前,不好發作敗壞自己風度翩翩世外高人的模樣,只是陰陽怪氣地諷刺一句:“哼,也不知道什麼山野小人,一點禮數都不懂。”
方唐毫不示弱,回頂道:“也不知道是哪間美髮店來的Tony老師,油頭粉面,一副靠跟闊太太做頭髮過活的派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