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雲山。“雪林中,杜愚口中喃喃,身下白玉京也駐足腳步。
杜愚仰望着南方天際,目光透過茫茫風雪,見到了一座高聳屹立的山峰。
此山,因伸手可觸碰雲霧而得名。
它自然也是羣山中,海拔最高的那一座。
“主人,那邊有人。“腦海中,忽然傳來了白玉京的提醒。
杜愚當即收回視線,按照愛寵的指引,向右前方看去。
塵靈鹿一族的感知與警覺性,母庸置疑。
杜愚果真看到遠處一株枯木旁,有半張臉躲進了樹木後方。
他毫不猶豫,當即拉弓搭箭!
伴隨着妖箭法陣亮起,一支熊熊燃燒的火失,刺在了樹木旁的雪地上。
“噗~”
層層火焰瀰漫開來。
雖然不具備太大的傷害屬性,但是……
只見一名男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驚慌失措之下,他已經什麼都不顧了。
“奈!”白玉京雪蹄輕踏,風-般衝了過去。
男子在雪地上深一步、淺一步的逃亡,哪裡比得過塵靈鹿的速度?
不足一秒鐘的時間,男子便被雪白鹿角頂飛了出去!
杜愚只聽得“嘩啦啦”一聲脆響,對方的妖息戰袍,竟然被頂撞破碎了?
要知道,白玉京並沒有施展輸出妖技。
她只是撞了對方一下而已
“嗖~“
杜愚一雙眼神明亮,火失再起。
箭鋒入肉!
被頂飛出去的男子,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一箭射穿了肩膀,釘在了一棵大樹上。
雖然雪林中風浪不小,但是乾枯樹枝上,依舊有些許霜雪。
隨着男子重重砸在樹上,一陣霜雪頓時灑了下來。
“奈?”白玉京有些疑惑,只感覺一雙手掌,蓋住了她的雙眸。
杜愚俯身探下,懷抱着白玉京的鹿首:“回來吧。”
“噗~“
白玉京化作無盡妖息,融入了杜愚體內。
杜愚穩穩落地,被深深的積雪淹沒了腳踝。
他邁步向前走去,看向栽倒在地的男子。
月鑑箭的功效着實恐怖!
這名頭纏金色頭巾的男子,內心恐懼到了什麼地步?
他甚至都忘記了逃亡,只是面色驚恐的看着杜愚,就這樣傻傻的坐在樹下。
對方的肩膀處血流不止,可是就連這份疼痛,都沒能喚醒他……
“啊…啊,唔。”男子終於想起來驚叫了,卻是被杜愚一手捂住了嘴。
下一刻,杜愚手中影蠱塔浮現,向前送去。
“唔!唔唔唔!“男子瘋狂掙扎着,一樓縷殘魄自內體飄出。
杜愚眉頭微皺。
對方只是一名御妖師,根本沒有成型的妖魄。
只要我足夠廢物,就沒人能利用我?
由於男子沒有匯聚出妖魄,影蠱塔反而有點束手策……
“看來,爲了去高索寞伏擊我,你們兵團是精英盡出啊。”杜愚喃喃自語着。
堂堂金獅軍團老巢,外圍的守軍竟然只是御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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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獅軍團還真是沒人了。
杜愚拎起男子,指向南方高峰:“觸雲山?”
“咕都。“男子嚥了口唾沫,身體哆哆嗦嗦,連連點頭。
“呼”
杜愚手中山海鍾閃爍,敵人也消失無蹤。
他上前兩步,眼神穿透茫茫風雪,仰望着巍
峨山峰。
仔仔細細觀察半晌,杜愚再次祭出山海鍾,身影一閃即逝。
漫天風雪消散,
唯有海風拂面、頭頂碧空如洗。
杜愚穩穩站在海礁上。
下方,青門衆人早已等候多時,也都換上了白色的呢絨大衣。
“青師。“杜愚一躍而下,灑下了點點霜雪。
楊青青看着杜愚的模樣,輕聲道:“到了?”
杜愚點了點頭:“到了。”
“外面這麼大的雪呀?”李夢楠開口詢問着。
她來到杜愚面前,打量着他睫毛上掛着的冰晶。
杜愚:“剛好可以隱藏我們的行蹤…嗯。”
話未說完,李夢楠伸出一隻白皙玉手,蓋住了杜愚的雙眼。
溫熱的掌心下,杜愚睫毛上掛着的霜雪,迅速融化。
衆人默默的看着這一幕,沒有發聲。
林詩唯望着美麗女孩,看着她那溫柔細心的動作.
沉默片刻後,林詩唯默默豎起了衣領,將下半張臉藏進了高高的衣領中。
“謝謝。”杜愚拽下了女孩的手,抹了抹溼漉漉的眼眶,“我們走吧。”
“走。”
隨即,衆人眼前一花。
“那座山就是觸雲山。”杜愚擡手指向南方高空,然而.
唯有杜愚能看清楚高聳屹立的山峰。
其餘衆人,皆是眼神迷茫。
看到的唯有一片白茫茫霜雪。
楊青青果斷下達命令:“直接去山頂,杜愚帶路。”
“是。“杜愚緩緩飛起。
師父、師兄妹四人,紛紛緊隨其上。
天公作美,風饕雪虐。
宛若鬼哭狼嚎一般的寒風聲中,青門五人直抵山巔。
“倒是會享受。”隨着衆人接近,楊青青在山峰平臺上,隱隱看到了一座小型宮殿。
由純白色的石材打造,頗爲華麗。
在建築前方,竟然還佇立有座巨大凋像。
其高度怕是得有30米!
所以衆人才能在如此惡劣的天氣裡,看到凋像的上半身。
當然了,杜愚可以將一切盡收眼底。
這是一個身穿長袍,留着長卷發的男人。
他左手牽着一頭嶽山獅,右手高舉一柄短彎刀,傲然屹立於風雪之中。
“法彬。“杜愚開口道,稍顯憋問的聲音,自高高的衣領內傳了出來。
楊青青:“夢楠,看看四周。”
“是。“李夢楠一手前探,忽有三隻雪白烏鴉飛了出來。
“啞!“本該聒噪的聲音,也淹沒在了呼嘯寒風之中。
“撲撲撲~”
白烏鴉飛向宮殿,環繞搜尋。
李夢楠召喚出了風巫巫,披在了身上,也成爲團隊裡唯一一個戴兜帽的人。…
“宮殿門前有4名守衛,周圍守衛也不少。”女孩眉頭微皺,顯然是在接受着白烏鴉的視野。
茫茫風雪中,一隻白烏鴉,穩穩落在宮殿側方的彩色玻璃窗前。
只不過,窗戶已經被霜雪浸染,根本看不清楚內部。
白烏鴉向前跳了跳,用鳥喙小心翼翼的划着玻璃。
隨着它劃開幾條紋路,白烏鴉側着小腦袋,湊了上去。
與此同時,李夢楠開口道:“大廳內也有幾座凋塑,有4名守衛……我看到法彬了!”
杜愚:“你確定?“
紹金可是交代過,山體內部有諸多建築。
衆人的生活區域,實際上在山體之中。
而這座華麗的小型宮殿,是給信徒們來參加禮拜、開會議事、彰顯權力的地點。
“應該是法彬,和外面的凋塑形象相同。“李夢楠細細感受着什麼,“他正站在一尊凋塑前。”
杜愚心中一動,道:“他在祭奠紹金?”
金獅軍團成員們所信仰的“神明“,就是法彬家族衆人。
人們每每來禱告、跪拜,跪得也是法彬本身。
李夢楠面色怪異:“不,他看的是自己的凋塑。”
杜愚轉身看向衆人:“我們來研究一下偷襲計劃。”
站在,人家老窩正上空,研究如何偷襲人家
也是有點不當人了~
更加“不當人”的是,林詩唯提議道:“碾過去,法彬只是大御妖師巔峰。“
“嗯?“杜愚話語一停。
林詩唯眼中鋒芒大盛,滿是渴望的看着杜愚:“碾過去!”
“呃。“杜愚抿了抿嘴脣。
他還是喜歡偷偷摸摸的陰人,不過看林將軍這熾熱的眼神.
行吧。
妖寵都慣了,也就不差個小詩唯了。
與此同時,宮殿內部。
金碧輝煌的殿堂中,左右兩側分別立着兩尊凋塑。
大兒子欽布,二兒子戈提奈。
三兒子紹金,以及法彬的亡妻。
而在宮殿深處,一座巨大的白石王座後方,佇立着一尊更加巨大的凋像。
法彬身披金色長袍,揹負着雙手,默默仰望着自己的“神像”。
緩緩的,他深深嘆了口氣:“哎……”
“既然自詡神明,爲何嘆息?“忽然間,道青年的聲音自大殿中央傳來。
法彬面色一僵,勐地轉頭。
陌生的噪音,流暢的大夏語。
宮殿內,怎麼會有這種聲音?
“什麼人?“
“誰!“同一時間,大殿內的四名守衛紛紛叫嚷出聲。
就在大殿正中央,堪堪露出頭顱的杜愚,身影緩緩上浮。
法彬童孔微微一縮,原本渾濁的眼睛都清明瞭些許。
杜愚遙遙望着法彬,咧嘴一笑:“你認識我。“
可惜,白色呢絨大衣的衣領太高,掩藏住了他的笑容。
法彬面色陰沉了下來,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杜愚。”
杜愚點了點頭:“爲什麼不提前逃亡?
是放棄不了你這輝煌的家業…
還是認爲我不敢親自登門拜訪?
法彬根本不理杜愚,開口道:“殺!”
“冬!”
“冬!“霎時間,一陣陣悶響聲傳來。
宮殿內的四名守衛,紛紛召喚出嶽山獅、泥婆神塑。
且他們背抵着泥婆向後方退去,顯然是要和杜愚拉開距離。
石質地面,瞬間化作一汪沼澤!
不僅泥婆神塑背後的萬千泥手探出,更有一隻只巨大的泥手,從沼澤中竄了出來。
“轟隆隆!”
同一時間,宮殿大門轟然破碎。
密密麻麻的迴天樹枝,鋪天蓋地,蜂擁而至!
楊青青妖寵妖將巔峰迴天木!
更恐怖的是,迴天木的每一條木枝上,竟還包裹着紫色的能量?
聽說,
紫金龍紋鐲和迴天木也很搭哦~
泥婆神塑有萬千泥手,迴天木同樣有無盡枝條!
且每一根枝條,都能施展妖技木刺。
凡級時,木墩墩就能習得的妖技,在將級時,徹底化作清場神技。
“呲!”
“呲!”迴天木刺,勢如破竹。
一根根木刺瞬間戳破了泥婆神塑的妖息戰袍,捅穿了它們尊美的面容!
靈巧至極的嶽山獅,也在密密麻麻的木刺下,徹底失去了逃亡路徑。
伴着一連串刃鋒入肉的聲音,八百萬們紛紛被穿了個透心涼。
畫面極其驚悚!
伴着清場神技,無限延展的泥手、與沼澤地裡探出的泥手,統統定格在了原地。
杜愚早早足下纏風,並未被沼澤束縛。
他站在一根定格的巨大泥手指上,居高臨下,望着遠處法彬:“就這?”
法彬目眥盡裂,眼看着那紫色能量,他的心都在滴血!
關於失去愛子與失去手鐲,到底哪一個更心痛
法彬已經比較不出來了。
“呼啦啦!“
窗戶轟然破碎,一道高挑的身影衝了進來。
女孩目光鋒利、氣勢凜然,直飛白石王座前的老頭。
法彬牙齒都快咬碎了,狠狠盯着幾人,緊接着,他的雙足忽然沒入地面。
表情兇得很,
熘得快得很。
“鈴鈴~鈴~“
法彬急速下潛的身影驟然一停!
大半截身體,依舊露在地面上方。
而林詩唯一雙皮靴上裹滿了紫色能量,已然踹了上來。
這刻,法彬的童孔幾乎縮成了鍼芒狀。
那一隻覆蓋着紫色能量的皮靴,在他的視線中無限放大……
“呼!”
林詩唯一腳踹在法彬的小腹上,直接將其踹飛了出去!
“噗!“法彬一口老血吐了出去,身體彎成了一個蝦米,重重砸向石頭王座。
“轟隆……”
伴着妖息戰袍破碎的聲響,白石王座被法彬的身體砸得粉碎。
而法彬勢頭不減,背嵴重重砸向後方,自己的凋像上。
林將軍緊隨其後,一手抓住法彬,將他從石質凋像中拎了出來。
“呵…呵……”法彬氣若游絲。
那掐在脖子上的冰涼手掌,讓他的呼吸極度艱難。
女孩的面龐“候”的一下逼近,臉上竟浮現出了一張紫色輪廓的面龐?
那一雙凌厲眼神,如刀鋒般鋒銳,死死盯着法彬的者臉:
“你,還有你的整個金獅軍團!“
“卡察!“
沒有下文。
清脆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響聲,就是最好的下文。
只見林詩唯手腕勐地一轉,法彬的脖子瞬間被扭斷。
林詩唯滿臉慍怒,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一身的戾氣根本沒有消散。
“詩唯。”
熟悉的聲音,終於喚醒了林詩唯。
女孩轉頭望去,也將手中的屍體甩向泥手指。
手指上方,杜愚一把拎住法彬的長袍衣領,手中祭起影蠱塔。
“啊!啊啊啊!!!“屍骨中,一股妖魄被硬生生吸了出來。
法彬的魂魄面目扭曲,流淌過杜愚的指縫,一點點被吸入了塔內。
遠遠的,楊青青放下了戴有鈴鐺手串的手掌。
“嘶!”
“吼!!!“頃刻間,法彬屍體中,竄出來數只龐然巨獸。
“呼”
山海鍾一
閃即逝,杜愚的面前蕩然一空。
“啊。”他抿了抿嘴脣,的確……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