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若是隻聽甄芯的言論,難免覺得這女孩子說的離奇難明,可在親眼看到甄芯展現的玄奇,卻開始竭力想要領悟其中的道理,畢竟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等看到曹衝身軀內的變化,大多數人不約而同在想——曹衝身體內那些光線和光點均像甄芯所言的智氣,而那些繚繞的黑氣,不用問,自是秦始皇的所在。
秦始皇一直想將曹衝的軀體完全佔據!
有人想到這裡,不由想像曹衝般觀照自己,可任憑如何去想,身軀還是以往的身軀,並沒有任何變化。
甄芯似看出衆人所想,輕聲道:“人之智氣永存,奈何被業氣如幻影般的包裹,這才讓世人以葉障目、難見宇宙的玄奇。常人一入世俗,就被無明所遮,更被名色所迷,再加有六入觸受的軀體生成,執着愛、取、有等事,這才讓業氣充斥了軀體,業氣終有覆滅,就如人難免生老、死般。一人要證得智氣所在,當求先樹正念,明無明一事,再除貪嗔癡等惡業起源之念,久而習之,功效自顯,就可發現智氣的存在。此法如鏡本蒙塵,勤自擦拭,漸顯光明。”
衆人似解非解,單飛一聽卻明,這女孩子說的赫然就是十二因緣的道理!這女孩的佛法精湛卻是易懂,單飛聞之很有領悟。
說到這裡,甄芯輕輕嘆口氣道:“此法聽似簡易,實則很是艱難。”環視四周衆人,甄芯身上有光芒普照而落,觸及衆人的身體後一剎而回。
衆人卻是驚愕難言,他們在那光芒及體的剎那,竟霍然發現自己身軀的內在。
他們果然亦是由光線和光點組成,但他們內在的光點卻如糊上了太多的泥濘,又如烏雲蓋天、羣星不顯,有着說不出的黯淡。
換句話說,曹衝雖是個孩子,可他們這些成人身軀內部的光點顯現還遠遜於曹衝。曹衝體內雖有黑氣繚繞,但光點卻是紛多如啓明星般。
啓明之後,就是光明的到來!
很多人隱約明白,甄芯的速成證道之法只是對曹衝這種人而言,但對於太多混沌的世人,洗去那明點的泥濘,所耗費的時間只怕就要經年累月。
曹衝問道:“甄芯,你說的這些,我已隱約理解,可我如何擊敗秦始皇這個惡魔?”他軀體內轉瞬傳來秦始皇的怒吼,衆人就見曹衝身軀內黑氣倏然暴漲,顯然是秦始皇絕不會讓曹衝如願。
“女修,你放棄吧。”水銀海再次傳來白蓮花的聲音。
女修怒哼一聲。
白蓮花聲音清晰異常,“這就是我們戰勝你的方法!這兩千年來,你是這世間最強大的業氣,任憑誰依仗業氣都難以和你做對。憑業氣和你對抗,只會墜入你的規則。”
單飛盤膝而坐,那一刻竟似入定,實則卻將白蓮花所言聽的清清楚楚,喃喃道:“不錯,我們憑業氣和秦始皇交手,亦會墜入自身的習氣,他們可利用業氣遮掩我們的雙眼,我們的業氣就如無間般,只能平添混亂。”
他那一刻悟得了什麼,嘴角露出笑容。
孫尚香見狀,心中亦是寧靜。她雖是晨雨,內心中卻始終覺得和晨雨判若兩人,直到此刻,她知曉道路所在,信心逐漸復,再不像以往般彷徨無依。
白蓮花又道:“世人如迷途之羔羊,任由四周環伺的虎狼吞噬,可他們若真如曹衝般明白了這些事情,又如曹衝般不染世間業氣,那就是你機關算盡,再無計可施之時!”她的聲音滿是自信,亦有自豪之意,“你想了太多地藏王的反擊之道,卻想不到地藏王根本不用反擊,而你敗局已定!”
聲音激盪在水銀海上,白蓮花滿懷信心道:“你如今再是精巧的算計,亦已無能爲力!”
甄芯那面已回道:“曹衝,你不必想着如何擊敗秦始皇。秦始皇看似強大,實則不過仍如夢幻泡影般,你去幻取真,專注真實之境,這世上有什麼業氣能夠征服你呢?”
她的道理和白蓮花極其類似,說話時,身軀那些風起雲卷的白氣絲絲縷縷的向中央那條藍色光帶匯聚。
宇宙玄奇更顯。
很多人迷惘之際,曹衝已然領悟道:“我明白了!”他說話間,那本是被黑氣繚繞光線和光點有很多掙破了黑氣的糾纏,開始向身體中央匯聚。
他的身體中間有藍帶漸顯!
衆人一見,就感覺等曹衝身體那條藍帶清晰通達天地時,就是秦始皇覆滅之時!
水銀海波濤洶涌,顯然和女修、秦始皇的心境大有關係。
秦始皇的聲音突轉和緩道:“曹衝,你其實是被這妖女所迷。”
曹衝冷哼一聲。
“可哪怕這妖女都說過,你若依她所言,就會和父母再也不見。”秦始皇那一刻很是苦口婆心、如良心發現道:“父母養育你多年,你如何能捨得離他們而去?那豈非是大不孝的罪人?”
衆人中已有點頭之人。
曹衝一怔,體內光點立暗,憤然道:“你若不是想要加害我父母,我如何會離他們而去?”
秦始皇就等着他的這句話,立即道:“你說的不錯,朕已知錯,朕不該傷你父母。”他輕輕的嘆息,內心卻是大恨。他只以爲丁夫人和曹操給予曹衝太多的心理支撐,這纔想要擊殺丁夫人和曹操,徹底的擊潰曹衝的防線。不想他弄巧成拙,又有什麼甄芯出現,竟傳授曹衝什麼解脫之法。
他孜孜一生,知曉世上真有仙人能夠化虹飛昇。他素來期冀達到這般境地,哪想到有朝一日曹衝化虹,自己居然竟會死去?
知道曹衝身軀那些光點盡匯中央那條藍色光帶後,就是自己復活的終結,秦始皇內心狂躁,還能隱忍道:“朕可和你做個約定,朕不但不會再傷害你的父母,還會想方設法的將這二人救活,你要信既然朕可長生不死,就可以救活你父母。你亦不用離去,留在父母身邊,照顧他們頤養天年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趙達等人聞言,立即想到,這種結局倒的確不錯,不過秦始皇多是用的拖延之計,他若不守承諾又該如何?
他們遵循的都是習氣驅使,沒有發現這會兒的功夫,曹衝體內的黑氣無聲無息的在吞沒明亮的光點。
甄芯目露憐憫之意,出奇的是,她竟沒有什麼言語。
水銀海上孫尚香再燃怒意,她知道秦始皇和女修般,又開始利用所謂的善良來約束曹衝的作爲。
孝道無錯,可如今顯然變成了綁架的籌碼!秦始皇要的不是孝道,而是在利用孝道一事誘騙曹衝重回他秦始皇熟悉的規則。
“衝兒,去,按照她說的方式去!”一個聲音顫抖的響在悽清的夜。
曹衝本是猶豫,聽聞那聲音,很是欣喜道:“孃親!”丁夫人始終處於昏迷中,在甄芯普照光芒及體時竟然幽幽醒轉。
“衝兒!去!”丁夫人眸中有淚。
衆人詫異,從未想到最終會是那個一心召喚自己兒子迴轉的丁夫人讓曹衝離去。誰都看出丁夫人命不久矣,可母親這種時候,如何會不希望兒子留在身邊?
“衝兒,去!”
丁夫人再次重複,堅決的內心痛如刀絞。她何嘗不希望曹衝安然的度過一生,在旁人想着各種利害時,她只注意到兒子身軀內那些光點黯淡起來。
“如傀儡般不知目的的活,哪怕百年有什麼意義?!”丁夫人眸中有淚,嘴角卻是帶着笑道:“可你只要明晰本心在哪裡,就不負孃親養你!”
她知道和兒子這一別就是再也不見,仍堅定不移道:“衝兒,你沒有做錯,就不要讓迂腐的孝道迷惑自己。娘知道你沒有做錯!去!”
曹衝雙眼神采大亮,身軀內的光點再次向中央的藍色光帶匯聚。
秦始皇斷喝道:“蠢婦!”他想痛罵丁夫人,可知道已然全然沒有了作用,厲喝道:“和朕做對之人全部要死!曹衝,你不用急於離去,你離去前不妨看看你父母如何離去。”
他和曹衝同體,最先感覺曹衝去意已決,終於慌了手腳,卻絕不肯束手待斃,放聲喝道:“朕之手下何在,除去曹衝的父母!”
他喝聲出,衆人一怔,不知道如今的秦始皇有什麼手下,不想他喝聲才畢,本是始終沒什麼動靜的秦皇鏡倏然有光芒閃爍,竟有數人從其中躍出。
與此同時,水銀海上亦響起秦始皇倉皇之聲,“女王,救我!”
水銀海波濤激盪。
秦始皇在復活途中,一心想佔據曹衝的軀體,不想他哪怕曾經雄霸天下,能控制曹衝的身體,始終對曹衝的意志無可奈何。聽甄芯解釋明晰,秦始皇知道自己的形勢極爲險惡,他若還是盤踞着曹衝的軀體,終究要如夢幻泡影般幻滅。
他終究是一代雄主,知道留得青山在,總有再起時,那一刻只想不能和曹衝一塊覆滅,存活之道自然是先回轉老巢秦皇陵再說。
女修不等回答,單飛霍然睜眼道:“秦始皇,你不用考慮再行迴轉了。”
“什麼?你是哪個?”秦始皇厲聲喝道。
流年大亮,瞬間明澈了水銀海的悽迷,更照出秦皇棺所在!
哪怕白蓮花都是聲帶奇異,“單飛……你……”她不知道單飛突然又發生了什麼變化,在蒼茫海上竟能瞬間找到秦始皇的棺槨。
單飛揚聲道:“我就是除去你老巢的那一個!”話音落,人縱起,他竟無視迷失空間在前,堅定的衝向秦始皇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