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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奇當然不服單飛,即便是當初鬼豐在小白馬寺當衆打臉說他計不如單飛,他亦不覺得單飛有什麼高明之處,可聽到單飛說已說過尋找方法,自己還是茫然不知,不由錯愕萬分。
盧洪哈哈笑道:“摸金校尉果然都是很有些門道,單校尉方纔說的深不可測,老盧竟然也不理解,還請單校尉明言。”
他一會兒的功夫,稱呼多變,和單飛着實親熱了起來。
單飛暗自戒備,卻看了石來一眼,石來道:“石來只盼單校尉的高見。”
知道在這些專業選手面前不用搪塞什麼,露點本事才能讓石來等人另眼相看,單飛不再推辭,“七星墳的關鍵不在七星墳堆所藏,而在七星指路四個字上。何爲七星指路……”他開啓手上的箱子,拿出其中一枝炭筆。
那是曹棺給他的工具箱,其中顯然經過細緻的篩選,無一不是野外實用之物,拿炭筆在牆上畫出北斗七星的形狀,單飛用炭筆在天璇星上一圈,引出一條直線通過天樞,兩點確定一條直線後,延伸兩星之間大約五倍多的距離後,又畫了一個圓圈。
“這是北極之星!”單飛道:“七星指路的關鍵是通過天璇、天樞兩星定出北極星之位,而這個地方,纔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荀奇終於恍然道:“這是藏寶之地?”他盜的墳墓多了,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尋寶的方式,接話後臉上微熱,心中怦怦直跳。
三香之秘早在他們之間流傳,荀奇其實也是將信將疑,可見卜氏這般大費周章,曹棺又是費盡氣力來找,空穴來風,豈是無因?
那找到三香後……
荀奇微微吸了口氣,就見衆人有的望着單飛畫在牆上的七星,有的在望牆上的絲絹,荀奇心中一顫——絲絹有五個黑點,其中就有卜千秋之墓,除了最重要定位的兩星外,其餘的形狀竟和單飛所畫的暗合!
單飛用當代定位北極星的方法標註出北極星,暗自卻是搖搖頭。
古代多有圖騰崇拜,也就是古人希望從自然中獲取超然的力量,而所謂的尋龍點穴、七星指路在單飛看來,均是在這種思想下的產物。
在古人看來,葬在龍脈中不是能借助龍的運勢,就是能夠從龍身上汲取到好運,七星圍繞北極星旋轉的自然現象,在古人眼中,顯然也是認爲七星可從北極星中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
如此一來,就產生了各式各樣的埋葬方式,又產生了各種風水流派。
風水本先秦或更早就孕育而成。根據考古發現,先秦遺址很多地方都是建在靠水土坡之上。
爲什麼這樣?
道理其實簡單,因爲那樣選址取水和捕魚方便,又不容易被暴雨淹沒罷了,這本是古人適應自然的一種生存習慣,可到了後世風水學上,就變成“擇水而居,背山面水”的風水理論,成爲風水選址的一個關鍵指標。
可現代人多不用捕魚求生,又都是自來水供應,選園林更多是爲了呼吸點大自然的氧氣罷了。
先秦風水相地建宅的方式簡單明瞭,不過頗爲實用,比如說地形靠河牀,土質要乾燥,地基要牢固,水源要充足,這些都是建宅的關鍵因素。
一般的風水師只要不是體育老師教的,這些基本道理一定要懂,不然你給人家相地建了墳墓第二天就被水泡了,喪主不會挖你家的祖墳?
很多風水先生除了知道這些基本的下葬道理,最厲害的本事絕不是尋龍點穴,而是有一張能說服活人相信他們下葬方法的嘴巴。
反正你死都死了,死後百年的事情,成則徒增神秘,敗則怨風水被壞,風水師和算命師一樣,有一百個理由來圓自己的理論。
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講,這實在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據單飛所知,帝王將相通常會找幾個風水先生,而這時問題就會來了,除非風水先生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不然理解出來的龍脈很多都是截然相反,就因爲這點,爲帝王尋龍脈的人,就有很多因此互相攻擊,惹帝王懷疑,被砍頭的也絕不在少數。
七星指路的葬法是有,可從北極星上汲取能量一說單飛很難相信。
但其中必定有個原因——讓卜邑深信的原因,讓曹棺也相信的原因。
這個原因真的是長生香?
那長生香是誰做出來的?
北極星的位置就應會有什麼?
單飛琢磨的時候,那面的盧洪已道:“曹三,就算單校尉說的沒錯,我們還是無法動手。”
衆人均是暗自點頭,心道石來和曹棺不知道花費多少的功夫才挖出卜家的五座墳墓,邙山墓葬難以盡數,要找出其餘兩座墓葬,那不得到猴年馬月?
“盧大人當然知道我開了間當鋪?”車中曹棺突道。
盧洪一怔,不明白曹棺的意思,摸了下很有分發禿的腦門,“你說的是你那個鳥當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開了何用?”
曹棺淡淡道:“我一直在求購那七卷羊皮。”
單飛心中微震,立即記起當初和曹寧兒第一日出府後,就見曹寧兒和劉掌櫃拿個匣子嘀嘀咕咕的,難道……
盧洪神色微動,失聲道:“難道有人真的去當了那羊皮?”
“不錯。”
曹棺聲音中似也有分激動,“就在不久前,我取到了第六卷羊皮,發現天璇點所在!”
盧洪霍然站起,喝道:“當羊皮卷的人呢?”
單飛心中微動,暗想這個盧洪不愧是安全部門出身,知道當羊皮的說不定和卜家有關,找到卜家人甚至比那捲羊皮還要有用。
曹棺回道:“人沒有留住,只是當了一串錢後就離去了。”
單飛不由皺了下眉頭。
盧洪緩緩坐了下來,“那羊皮卷呢?”
不等曹棺回答,石來已道:“在石來身上。”他說話間掏出一卷羊皮遞到盧洪面前,盧洪展開看了半晌,問道:“天璇點在哪兒?”
他見羊皮捲上橫七豎八的畫的不知什麼,一時間看不太懂的樣子。
石來卻已經在絲絹上又落了一個圓圈道:“據石來推算,應該在這個範圍左近。”
衆人一望,都有些皺眉。
地圖當然是有比例的,荀奇畫出邙山全圖,掛在牆上不過方桌大小,石來畫的一個圓圈雖小,但根據衆人推算,最少也得十數裡的找尋範圍。
這是找墓地,不是找掉在這裡的東西,難度可想而知。
更何況就算找到天璇點也是不行,沒有天樞點,就算靠北斗七星的近似圖案定位,但在真實地理上一條線延伸出去,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說不上,百來裡還是有的,可找墓葬,十幾裡的差距就夠很多人找一輩子的。
石來看出衆人的困惑,解釋道:“我等已經連找五座墓穴,多少發現些卜氏墓葬的特點。”
衆人這才精神一振。
石來揚起手上的羊皮卷道:“卜氏落葬,均是磚室墓結構。上不留封土,但以三棵柏樹爲標,間距相等,大約我這種人的三個長短。他們這種做法,想必是爲了自家找尋方便。”
衆人看看他的個頭,暗想這雖是個指引,但漫山遍野都是樹木,柏樹也絕對不少,要找起來也不容易。不過目標已經樹立,大家均是趕到洛陽,無論如何還要去找。
盧洪哈哈一笑,“原來還有這門道,那找起來倒省了不少事情。荀奇,立即讓兄弟們去看看。”
瞥了一眼單飛,盧洪不等開口,曹棺已道:“單飛、張遼、石來三人一起,亦可一塊去看看。”
盧洪目光閃動下,微笑道:“如此也好,曹三你幫忙做點我們發丘中郎將的事情,老盧這裡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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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午,衆人倒是說做就做,盧洪、荀奇等人轉瞬不見了蹤影,那面的石來卻是到了曹棺的轎子前低聲問了兩句,然後走到單飛、張遼身邊道:“單校尉,張將軍,這邊請。”
他帶着單飛、張遼走進堂旁一間廂房,曹真亦是跟了過來。
石來道:“單校尉……”
“石校尉,大家都是跟曹三爺做事,不必叫的這般生分。”曹真一旁望向張遼道:“張兄,你說是不是?”
張遼先是一怔,隨即道:“子丹說的極是。”
他心中隱有振奮,知道曹真在洛陽雖不過是個校尉,但若論權利地位,和他這個所謂的將軍身份不可同日而語,他因爲降將身份,被曹氏族人排斥、被曹操老資格的將領看輕,就算朝廷對其都是不冷不熱。
劉協當然對曹操身邊的人不算感冒。
可今日曹真一句張兄看似尋常,實則已表明曹真對其接納融入的態度,這讓張遼如何不有分振奮?
石來見狀,微笑道:“那我也高攀稱呼下張兄。”他一直跟隨曹棺,在曹真眼中當然另眼看待,如此一說,房中滿是暖意。
“張兄,子丹。”石來望向單飛道:“三爺說了,這次做事,我等不過是輔助,一切還要看單兄的判斷。”
張遼、曹真互望一眼,都感覺有分意外之意。
單飛一直琢磨曹棺一定要他來的道理,暗想馬未來舉薦他,曹棺讓他做事不足爲奇,可今日見摸金校尉和發丘中郎將的調查後,他知道這幫人的專業能力絕對不弱,那什麼事情會是他才能一定做到的事情?
石來、曹真這般表態,就意味着房中四人算是個工作小組,彼此間應絕對信任。
暫時壓下困惑,單飛道:“石兄,既然如此,我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儘管說。”石來立即道。
單飛目光微閃,“難道三爺和石兄從來沒有覺得……第六塊羊皮卷的出現……很有些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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