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哥哥……”詩韻琪不禁愣了,望着越榮軒的眼神裡滿是陌生,“你剛纔說什麼?”
越榮軒朝她一笑,“你聽見了,不然不會這麼問。”
“你竟然和外人一起欺負我?!”詩韻琪眼裡閃爍着淚花,頰邊微紅,楚楚動人。
“你那日在海市蜃樓裡說的話不會作假,不然,你也不會毀掉婚約,但也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那個妖孽只要靈識還在就能復活!
所以,軒哥哥你還是將她的靈識交出來,剛纔的話,我可以當做沒有聽到。”
只是一瞬,詩韻琪的語氣由柔弱變得剛硬。
“琪琪,那日我若不那麼說,恐怕師傅連我也會一起殺了。
你也不要說你不知道,師傅將成神的希望寄託在你身上,所以一直將你養在與外界隔絕的海市蜃樓裡,他沒有想到爺爺會讓他教導我,更美想到……
所以,只要我阻礙了你的成神之路,我一樣會成爲師傅手上的冤魂。
我這麼說,你可懂了?”越榮軒說的平靜,可是聽話的人就不一定能平靜得了了。
“你胡說!”詩韻琪到底是沒有接觸過太多的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喜歡的人如此貶低,接受得了纔是奇事。
就在這時,一直望着已然快要燒光了的屋子的文昊突然道:“小姑娘,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還請姑娘理智。
至於你說的取回我妹妹的靈識一事,我想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就算老五同意,我們也不會的。你還是請回吧。”說罷,竟又是一展那副招牌式的微笑。
詩韻琪聞聲看去,頃刻間有些怔忡,沒想到出了越榮軒,還有文昊這等人中龍鳳的存在。
也就是聽話的功夫,她已經將在場的人仔仔細細看了個遍,心中不由得出個結論,天下美男不少,可是行軒哥哥那副性子的還真不多。
“爺爺千叮嚀萬囑咐,我定是要完成了任務再回去,不然,我只能動手了。”詩韻琪在文昊溫和的語氣影響下沒有那麼激動了,可是想法去執拗得很。
文昊又是笑笑。
已經嫁爲人婦的盼晰此時已經梳起了婦人髮髻,眉目流轉間,除卻那層冷硬的外殼,看向文昊的時候不由溫軟。
她知道,文昊的笑有很多,雖然都是一彎嘴角,卻能表現出他不懂的思緒。
就如剛纔,文昊在笑詩韻琪不自量力。
轉過頭,盼晰的眼神落在了那已經快要滅掉的大火,傾塌一地的屋樑碎屑,黑灰飛揚,不由得眼神一暗。
這幾日來發生的事情妖精已經轉述,情勢轉變太快,大家都來不及表現出自己的感受,敏兒就已然再次成爲了山崗上的蒲公英——隨風而去了。
文珏牽着思樂的手,兩人站在所有人的最後,相對無言。
若不是盼珊的一頓攪合,按着這兩個人的執拗性子,各自的想法許是一輩子也不會說出口,更別說知道對方的感情。
所有人中,最難受的莫過於這幾個人:佟斯、煜城、賈哲宇和白慕。
佟斯和煜城對盼珊的感情已經不是秘密了,不過盼珊根本沒有給過他們機會。
賈哲宇最是尷尬,連自己的想法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她就已經悄然而逝,無聲無息地像是那燃燒的火焰,絢爛之極,火熱,卻無情。
至於白慕,他難過不過是對敏兒,那個眼神純淨到天地不容的孩子,重生之後的盼珊。
妖精慘白着一張臉,不施粉黛卻形容妖豔,像是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豔鬼。
看到那幾個男孩子同樣形容枯槁的樣子,扯了扯嘴角,對離她最近的佟修耳語道:“她是個快活人,就算是離開也要帶着這麼多人的記掛。”
佟修望着那一日之間就消瘦到如同枯骨的妖精,心中沒來由地一疼,不由放軟了語氣,安慰道:“剛纔老五的師妹不是說了麼,只要靈識還在,敏兒就還有重生的可能。”
妖精頭有些昏,問道:“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很容易的。”
佟修沒有問是什麼忙,點頭。
妖精將自己的腦袋搭在了他的肩膀,然後又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笑了:“多謝。”
傷心過度加上連軸轉,一直在兩家小館坐鎮的妖精眼看是吃不消這樣的體力輸出了。
因爲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無法進入的結界裡,所以這一幕並沒有人看到。
“那幾個小子太傻了,要是我,那麼好的條件一定不會喜歡上寶兒。小東西過於奸猾,不適合當戀人。
再者,那孩子太無情了,喜歡就是變相的折磨,何必呢!”
妖精閉上眼在佟修的耳旁喃喃自語,聲音如有若無。
佟修擡起那手想要拍拍她以示安慰,卻終是沒有落下去,最後嘆了口氣,默然無聲了。
這時,霍駿馳回頭想要看看此刻妖精的狀態,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隨後咬了咬牙,沒有做聲地回過頭去,脖頸上的青筋暴起。
詩韻琪這才發現院子裡氣氛有些壓抑,這才發現大家都在盯着還冒着青煙的廢墟。
佟斯突然朝着廢墟的地方猛然衝過去,被結界的彈了回來,嘴裡冒出了血。
擦了擦嘴角,佟斯的眼神決絕,再次朝着那個地方撞去,像是要拼上自己的命一般。
這一次,煜城擋在那個地方,一把推開了猛力撞擊的佟斯。
“四哥,夠了!”
佟斯紅着眼,瞪着煜城的樣子像是要吃人。
“小六,盼珊不在了,她不在了!那個會對着我笑,會跟我一起耍寶的她不在了!你知不知道……”
“我若不知道,怎麼會一直有意阻撓你接近她。”煜城悽然一笑,那溫潤如玉的男孩子竟露出瞭如此傾頹的表情。
煜城的心思不輸文昊和越榮軒,這是妖精早就知道的事情,不然寶兒當初也不會那麼直接地拒絕他——對於這樣的人,如果給了他機會,那麼逃不過的人就是自己。
天空濛蒙,看不見秋日本該有的清朗,更不見連日來一直都是的晴天。
甚至在秋風蕭瑟處,薔薇失色,頹敗了滿牆。
別院裡再次出現了一批人,不過這些人明顯不是抱着友善交流的想法來的。
小三上前,徑直朝着越榮軒去了,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厲聲問道:“你當初抱走她的時候,我以爲你小子靠譜才他媽信了你!你瞅瞅現在這叫什麼事兒!”
冷軻走上前,朝着文昊問道:“小主子在哪?”
文昊將盼晰往身後拉了拉,伸手一指,道:“那裡。”
冷軻牽起嘴角勾了勾,“你是想告訴我你妹妹已經化作青煙了麼?”
盼晰看不過去想要說話,最難過的人,是他纔對!誰知剛要上前卻被文昊再次扯回去。
“如果可以,我希望現在跟那屋子一同化爲灰燼的人是我。”文昊說話的時候表情淡淡的,根本不像是在說這樣一番話。
被小三摁在牆上的越榮軒突然看向文昊。
“主子沒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冷墨開口道,“主子心軟,我們可不。”
妖精心裡輕笑:“還真是個狠人,從來不說話,一說話就不留餘地。”
越榮軒眉頭也不皺地望回小三問道:“我答應過你救活她了麼?”
冷非一把推開摁着越榮軒的小三,直接一隻腳就揣上了越榮軒的肚子,一頭火紅的頭髮像是燒着了一般:“小子,少他媽跟爺幾個玩兒文字遊戲,小三讓你救她,也沒有規定你救活,可是你也不能直接弄死她吶!”
越榮軒沒有反擊,只是在牆上呲牙咧嘴地不出聲。
詩韻琪在一旁看不下去,上前喝道:“你們是哪裡跑出來的雜碎,那個雜種是我爺爺殺的,關他什麼事?!”
大飛笑了,陰森森的露出一口白牙,“你爺爺?爲啥?”
詩韻琪來勁了,一挺胸,道:“我是軒哥哥未來的媳婦,她在算怎麼回事兒?!”
妖精搖搖頭,這姑娘心思夠縝密,表現得這麼傻不就是爲了讓冷軻他們收拾越榮軒麼,還要在越榮軒那邊落好。
“真狡詐。”妖精輕聲一哼,眼角略過燃燒殘骸的時候心裡還是狠狠一疼。
“詩韻琪,做姑娘的人可不能這樣,多粗俗啊……”
一道空靈的聲音自天際而降。
一女子一身火紅地從天而落,青絲飛揚,遮住了一片天空。
女子緩緩而落,玉足上竟沒有穿鞋,再近點,大家才發現她身上的不是紅色的衣裳,而是真真正正的火焰。
就身形和個子來看,女子大概十七八的樣子。
“你是——”詩韻琪瞥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臉竟然也被火焰包裹得看不清楚,有些猶疑地問道。
那火焰溫度奇高,周圍的人不由向後靠了靠。
火焰從女子的臉上慢慢退下,露出一張小臉——雖然還有些娃娃臉,那絕對是傾城傾國的存在。
“你猜猜看唄!”女子輕笑,玉足在地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朝着越榮軒走去。
詩韻琪本能地想要擋住越榮軒,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絲毫。
女子朝越榮軒笑了。
妖精早已像個瘋婆子一般扒開衆人來到她的近前,望着那眉眼,又哭又笑,“白眼狼,你還知道回來……”
女子朝她淺笑,而後看向被打的有些狼狽的越榮軒,輕輕勾住他的下巴,而後看向詩韻琪。
“你說,這個男人會是誰的?”
詩韻琪眼裡幾乎冒火,因爲她看到女子解開了越榮軒的衣襟,甚至鑽了進去。
只要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女子沒有穿衣。
似真似幻的火焰沒有了,女子趴在越榮軒的身上,眼神米莉地回頭看着衆人。
女子眉間,有一顆似是寶珠嵌玉的硃砂痣,明豔欲滴。
“大夥,我居然沒死成,是不是很失望吶?”女子拉長了聲音,嬌嬌嫩嫩的,一如當初的盼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