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長老把個人情緒帶到議事廳的做法恐怕有些不妥吧?”坐在“左長老”下首的一個老人出言質疑那老嫗道。
“不妥?”老嫗冷哼了一聲,眼神裡盡數是仇恨,“要不是當年那個人的連累,我家騰兒怎麼會淪落到如今有家不能歸的地步!”
“哼!也不知是誰,當初得知自己孫子的主子是那人以後高興得手舞足蹈,再看看現在,果然是勢利得很哪!”老者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你說誰勢利!”老嫗“騰”地一聲站起身來,眼看就要爆發。
就在這時,主位上的人總算髮話,不怒自威的氣場瞬間震懾住了整個議事廳裡的大小長老們,“夠了。”
“左長老”的嘴角不明顯地向上挑了挑,等着主位上的人繼續。
主位上的人,顧名思義是這個議事廳裡說話最有分量的人,也是整個左家的最高首腦。
“大家對那個孩子回來的事情抱有不同意見很正常,但是,既然主家屬意將她接回來,那就說明主家並不想將對那人的態度牽扯到孩子身上。”老者目光矍鑠地巡視着衆人,緩緩道。
“再者,這孩子的母親是什麼人大家都很清楚,如果對她加以正確地引導,那此子定非池中之物,不知你們對這一點有何看法?”
老者拋出的問題明顯是刺中了那些不願意留“那個孩子”在左家的長老們的軟肋,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沒錯,他們是說一不二的左家長老們,但他們首先是整個左家的長老,只要是有利於整個左家的事情,他們就決不能憑着個人喜好妄自定奪。
沉默中,一到聲音打破了議事廳裡的寂靜,“那孩子的實力,遠非我等可以揣度。”
說話的人,正是一直都沒有表過態的“左長老”。
“老三,此話怎講?”首位上的老者頗有些意外地看向他,隨即神色如常地問道。
三張老,也就是那個從洛家將盼珊她們帶到左家的左長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說道:“盼珊和盼晰身上都有我靈族的血脈,可晰兒的天賦卻無法與之比肩。
要知道,晰兒身上的血脈可是我左家最好的一支,比大多數主家的孩子只強不弱,可是,一旦拿來跟小傢伙比,卻變得不值一提。
大家都是左家和主家裡的老人了,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
我在這裡冒昧的問一句:你們當中誰見過一個十歲的小不點,依靠自己的輔助系技能秒殺一個十五歲的敏功系三階賦師?”
這一句,問得在場的老者們是瞠目結舌。
是啊,誰見過,誰又想過!
輔助系對敏功系,十歲對十五歲。
盼珊跟洛雲天的那一場對戰顯然深深地震撼了三長老,才使他至今記憶猶新。
“那孩子是輔助系的?”首位上的老者再次扭頭看向三張老,問道。
三張老手指敲了敲桌面,回道:“一開始我也納悶地很,後來想了想,想必是這孩子繼承了她母親那邊的天賦。”
一個長老納悶:“輔助系也能單戰?”
三張老幹瘦的臉上毫無表情地說道:“一切皆有可能……”
老者頷首,然後看向衆人,問道:“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如果沒有,那就散了吧。”
方纔差點和另一個長老嗆起來的老嫗蠕動了下嘴脣,最後還是一甩袖子起身離開,卻又在門口的地方停了下來,背對着衆人說道:“那筆賬,她爹還不了我就記到她身上。你們都願意留下她我沒意見,但你們可要當心這孩子不會是第二個那個人!”
說罷,老嫗有些臃腫的身體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
接着,議事廳裡的衆位長老紛紛離去,雖然他們都沒再說什麼話,但從他們緊緊皺着的眉頭不難看出,他們都在考慮剛纔那個老嫗留下的話。
現在,議事廳裡只剩下三張老和仍舊坐在主位上的老者。
“大哥”三張老突然叫道。
“什麼事?”老者閉目養神,與當初在洛家的三長老的做派如出一轍,只不過,老者比三張老多了一分淡然少了一分冷硬,憑空生出了些許霸氣。
“那孩子……並不知道自己是那個人的孩子,加上主家那隱族那邊都有意掩藏十幾年前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些都不重要,孩子是那個人的沒錯,但這孩子的人生全看她自己了,到時候要不要去主家全憑她自己決定。”老者嘆了口氣,又道:“要是葳蕤她們回來了會把孩子帶給我看看,我倒是挺好奇什麼人能讓你這麼誇她。”
三張老驚訝地看向自己的大哥,驚異道:“你剛纔說葳蕤她們幹什麼去了?”
老者嘿嘿一笑,彷彿剛纔那個威嚴的上位者根本不是他一樣,“小娃娃的確不弱,跟晰兒和另外兩個孩子不到一日就完成了初級試練,所以我叫葳蕤和老七媳婦接她們回來了。”
說着,議事廳的門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篤篤”聲。
隔着門,一個十分乾淨聲音道:“爺爺,葳蕤回來了。”
說話間,議事廳裡多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可不就是小姑左葳蕤!
老者應了一聲,然後對三張老說道:“說曹操曹操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再會會這幾個小天才?”
左長老心中無奈感嘆,想來四個孩子現在應該恨死自己了……於是推辭道:“還是算了吧。”
老者也不勉強,對左葳蕤吩咐道:“帶着她們來長雲天吧。”
“是,爺爺!”左葳蕤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左家堡,長雲天。
盼珊她們一路向裡走,一見了一路接着各種由頭來看她們是何方神聖的人。
起初幾次她還對這裡的人抱着幾分好奇,接着就完全沒了興趣。
用她的話來說那就是:奇形怪狀的人是挺招人感興趣了,可是見多了也就那樣,最後你甚至覺得自己跟他們是一樣的了。
乖乖,這裡好像沒有比她在奇怪的人了吧!
盼珊扭頭看了看盼晰,看她沒什麼神情彷彿送了一口氣一般。
小姑剛纔去了什麼地方,現在回來了,笑着說老祖讓咱們到長雲天等着,等會兒她們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盼珊和妖精相視一眼,兩人從對方眼裡看到的是一樣的神色。
盼珊嘿嘿一笑,對其餘三人道:“老祖?看來咱們四個真的是太出色了,一來就這麼受人待見!”
思樂煞有介事地點頭,然後應和道:“我也這麼覺得!”
妖精無奈地看着兩個活寶一唱一和,然後突然向盼晰問道:“小寶兒當初在木家也是這個德行?還是被思樂帶成了這個樣?”
盼晰的臉上不由一僵,尷尬地抽了抽嘴角,然後回道:“她在木家的時候一直是跟着宗主和老夫人,我跟她相處的時間不多。”
妖精一聽這話,鼓了鼓臉頰,有些泄氣。
“不過……”
妖精眼神一亮。
盼晰瞅了一眼還跟火思樂一唱一搭的盼珊,繼續道:“思樂這個樣絕對是盼珊帶的,之前她最多有些大家小姐的傲氣,根本沒這麼自戀!”
妖精了悟地點點頭,心道原來如此。
走在四人前面的陳若涵和左葳蕤卻是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她們眼中的盼晰向來沉默寡語,沒想到幾年不見雖表象變化不大,內裡卻變得如此——腹黑!
這四個小丫頭,還真都是不多見的極品!
左葳蕤突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那個人,是否也知道自己的孩子這般可愛呢……
終於,幾人來到了長雲天。
所謂的長雲天,原來是一條嶺子,不大,但地勢頗高,適合望遠抒懷。
盼珊望向那條嶺子,頭上三根黑線垂下——一個小山包而已,怎麼起這麼個名字?
目之所及,上面站着一個身着白色長袍的老者,鬚髮染霜,卻無法掩蓋那份巍峨的氣概。
盼珊心中驚歎:“一個追隨家族裡的人都能有如此氣魄,那所謂的主家豈不是更加厲害?!”
正思及此處,左葳蕤突然道:“爺爺。”
老者回身,俯視着同在嶺子上的她們。
盼晰上前一步,用並不平靜的語氣說道:“爺爺,晰兒回來了。”
盼珊心下這才明白了過來,怪不得當初盼晰不認左長老,原來人家的正主爺爺在這兒呢!
老人家對盼晰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眼神卻有意無意地掃過了其餘三人。
令盼珊感到十分寬慰的是,這個老祖沒有拿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於是對他的好感再一次提升。
老人撫着盼晰的頭,眼睛裡的寵愛不言而喻,可盼珊卻從中找不到一絲的心疼。
這就是他們這樣的家族裡特有的東西,爲了下一代的崛起,只要可以用來幫助她們成長的手段都可以用上,包括將他們趕出家門自生自滅。
左葳蕤大致將四個人的情況介紹了下,老者便讓她和陳若涵帶着孩子們休息了。
令盼珊最爲無奈的是,自己又被留下了。小姑娘在心裡仰天長嚎:“俺不是怪物,能不能別總是收到特殊待遇!”
老者盯着表情豐富的小傢伙看了一陣兒,然後突然開口問道:“小傢伙,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