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之所以要利用獨孤玉來試探葉途飛,是因爲蘇月對葉途飛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一直以來,上峰對葉途飛的態度都是曖昧不明,這和軍統局的作風格格不入,所以,蘇月想到了葉途飛很可能是自己人。
蘇月雖然是一名訓練有素的特工,非常注重組織紀律,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女人在戀愛的時候不光會變成白癡,甚至還會變成瘋子。
當她發現自己愛上了葉途飛的時候,歐陽雪萍的存在就成了她最大的心思,然而,葉途飛的種種表現卻令蘇月很失望,她明白,只要葉途飛跟**走到了一塊,那麼她和葉途飛就絕不可能有未來。
因此,蘇月拋棄了組織紀律,動了點心思,引了獨孤玉上鉤。
可是,之後數天,葉途飛表現正常,根本沒來找她談密令的事情。接着,**的特派員來了,葉途飛宣佈了要跟**走到底的決定。
絕望中的蘇月失去了理智,她故伎重演,讓歐陽雪萍一不小心看到了那封密令電報。
對歐陽雪萍來說,個人情感和她的組織利益相比根本是不堪一提,所以,她毫不猶豫,向胡小舟做了彙報。
那一天,剛好是葉途飛去了韓鴻勳駐地喝酒的那一天。
也就是說,脫崗不脫崗的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歐陽雪萍的彙報。
對胡小舟來說,個人永遠不能凌駕於集體之上。他看重的是二郎山的這支部隊,這支上千人而且裝備頗爲精良的武裝力量。
葉途飛優秀的戰術指揮和個人能力對於胡小舟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黨能夠牢牢地掌握這支隊伍的指揮權。
把這麼一支隊伍交給一個有軍統身份的人來指揮?
胡小舟斷然拒絕。
也就是歐陽雪萍彙報後不到十分鐘,胡小舟便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葉途飛從這支隊伍中清理出去。只有把葉途飛清理出去,當才能實現對這支隊伍的絕對掌握。
但是,葉途飛在這支隊伍中的絕對威望卻使得胡小舟投鼠忌器,他必須從長計議,他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幸運的是,緊接着便有了小日本搶糧的事情,胡小舟順水推舟,使得葉途飛同意了他的調兵計劃。
這樣一來,胡小舟便掌握了主動權。
昨晚上,在黨組會議上,胡小舟提出了自己的計劃,沒想到的是,他的計劃遭到了除了和陳光之外的大多數人的反對。無奈之下,胡小舟叫來了歐陽雪萍,當着大夥的面,說出了蘇月手中的那封密令電報。
說葉途飛是軍統特務!
閆希文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認爲那是國民黨軍統局的陷害!
衛向東更是懶得評價,只甩了一句若是葉途飛是軍統特務的話,那他還有可能是日本間諜呢!
就連趙梓斌和唐世傑這兩個外人也是替葉途飛說話。
沒有人相信那封密電。
爭吵持續到深夜,最後,還是彭友明打了圓場,纔有了今天這種談話不是談話,審判不是審判的事情。
彭友明在整個過程中很是矛盾。
他不相信葉途飛是軍統特務,但同時他有希望這件事能持續下去,因爲他跟葉途飛畢竟有所目的。若是在這個問題上能讓葉途飛有些委屈的話,那麼對他們的計劃是百利而無一弊。
可是,當胡小舟拋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葉途飛竟然承認了。
這使得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彭友明閆希文衛向東這些曾經和葉途飛並肩作戰並共同生活過的好弟兄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事實!
趙梓斌唐世傑這二位雖說和葉途飛部不怎麼相熟但對葉途飛惺惺相惜的好漢更是一臉愕然。
而胡小舟和陳光這種人也吃了一驚,他們沒想到葉途飛竟然如此痛快地承認了這一切。
這一切來的那麼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局面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過了好一會,胡小舟才醒過神來,叫來了警衛員,命令道:“先把葉大隊長看管起來,這件事我們還要調查。我們的原則是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絕不能冤枉了一個好人。”
要把我關起來?葉途飛正要發飆,但看到彭友明投遞過來的眼神,那眼神中只有一個字,就是忍!
葉途飛想到了肩上的重任。此時若是發飆的話,就很容易造成衝突,那些兵蛋子思維簡單,一見到自己的首長受到了威脅,說不準真敢開槍。
一兩杆槍葉途飛還有自信能對付,但他的背後卻足足有五杆長槍。
忍吧!先忍了再說,看看彭友明會有什麼辦法。
葉途飛順從地站起身來,在幾名警衛員的槍口下,被關進了胡小舟實現準備好了的房間。
房間的窗戶是被封死了的,而門板也做了加固。
好在待遇上還不錯,一日三餐,有肉有蔬菜。
這一關,就是三天,一連三天,彭友明都沒露過面。
第三天的夜裡,葉途飛被房頂上輕微的動靜給驚醒了,然後就看見了一條繩索垂了下來。這意圖很明顯不過了,房頂之人是想救他出去。
就這樣走?葉途飛覺得有些不甘,另外,他多了個心眼,萬一這救人的人是胡小舟安排的,那麼他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因此,葉途飛裝作沒被吵醒繼續沉睡。
房頂之人對方位把握的很準確,繩子垂下來剛好落在了葉途飛的頭頂上。房頂之人見葉途飛沒動靜,於是放低了繩索,讓繩索的一頭觸及到了葉途飛的臉。
可是,葉途飛竟然一翻身,躲過去了。
房頂之人很無奈,又不能呼叫,只得跳了下來。
“是你?獨孤玉?你不是跟着特戰大隊去了靈璧山了麼?”葉途飛看着進來之人,驚呼道。
獨孤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回道:“別提什麼靈璧山了,我也不是當兵的料,六爺,在路上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就開了小差,溜了回來。”
葉途飛笑道:“是啊,把你這種人當成兵來對待,的確有些不妥。不過啊,獨孤,你這片心我領了,可這人你可不能帶出去,我若是就這麼一走了之,那胡小舟扣在我頭上的屎盆子還不就坐實了?”
獨孤玉苦笑道:“我的六爺啊,你是不知道啊!那胡小舟已經下了命令,明天一早就要槍斃你!我也是沒辦法,纔出此下策。六爺,正如你所說,人要先活下來,只有活下來纔有機會。”
“槍斃我?”葉途飛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事,那彭友明呢?有彭友明在,胡小舟不能得逞的!”
獨孤玉嘆了口氣,道:“六爺,你還不相信我嗎?彭友明已經離開二郎山三天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怪不得這三天彭友明連個面都不露!葉途飛已經無心去尋思彭友明離開二郎山的目的了,他對獨孤玉是完全信任的,他意識到,胡小舟是想在彭友明回來之前,徹底地把自己清除掉。
上了這個老傢伙的當了!葉途飛咬了咬牙,不過轉念一想,這樣倒也不錯,因爲胡小舟給了自己一個很不錯的理由去南京投奔趙銘。
“好吧!我聽你的,咱們走!”
房頂距地面僅有四米不到,獨孤玉跳下來之前將繩索栓在了房樑上,有了這條繩索,對這二人來說,從房頂逃出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悄無聲息地從房頂鑽出來,順着屋脊溜到了一個拐角處,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鳥叫聲。
“肖老六?他也回來了?”葉途飛小聲問道。
獨孤玉只是一笑,並沒有作答,而是帶着葉途飛跳下了屋脊。
沿着牆角,拐了一個彎,葉途飛便看見了一臉壞笑的肖忠河。
“獨孤,雖然你把六爺帶出來了,但你還是輸了,因爲你用了六分鐘,比咱們的約定多了一分鐘。”
獨孤笑了笑,道:“好吧,願賭服輸,肖老六,你贏了!”
葉途飛撇了撇嘴,這二人把搭救自己竟然當成了兒戲,輕鬆到爲這事還打了賭,不過仔細想一下,也能理解這二人。以他們倆的一身本事,聯起手來,就算硬闖過去,也能把自己給救了。
但葉途飛看不過這二人的得意,伸手給了肖老六一拳,笑罵道:“你小子拿六爺當賭具是嗎?說,賭的是什麼?我也得分一份!”
肖老六剛要開代,就聽到遠處一聲驚呼:“不好了,葉途飛他跑了!”
頓時,四下裡響起了一片警報哨聲。
獨孤玉苦笑道:“六爺,看來胡小舟等不及到天亮,他準備提前下手了,這次,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葉途飛相信在他們逃出那間房間的時候確實沒發出能引起看守警衛的動靜來,那麼,看守警衛能發現自己逃走,想必是半夜進了他的房間。這個時間警衛進房,能解釋的只有獨孤玉的說法,胡小舟想提前動手。
葉途飛拍了拍獨孤玉的肩,道:“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會跟你出來!好了,咱們不廢話了,現在得趕緊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