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宵夜,兩撥人告了別,葉途飛帶着削忠河獨孤玉郭忠林三人回到了住所。
雖然已是深夜,但四個人都毫無睡意,圍坐在客廳中繼續閒聊。
先是按捺不住因幹掉了高橋信而帶來的興奮,又把這兩天的事情過了一遍,然後向前追憶起二郎山的故事。
郭忠林忍不住對胡小舟破口大罵:“這個姓胡的就是個喪門星,先是逼走了灰騾子,後又對付六爺您,這狗日的打定了主意就是想佔了咱們二郎山的地盤,吃了咱土匪營的隊伍。”
葉途飛嘆了口氣,他對胡小舟也沒什麼好感,再說,郭忠林痛罵的事情也確實是客觀事實,但是,胡小舟畢竟代表的是**,罵胡小舟就等於罵**,這就讓葉途飛有些不好的感覺了。
“郭老二,事情都過去了,算了,別再提這些不開心的了。你看,你家六爺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葉途飛不便責怪郭忠林,只能那話來勸阻他,讓他不要再罵下去。
可郭忠林根本不知道葉途飛來上海的真實目的,還在爲葉途飛繼續抱虧:“好什麼好?咱怎麼沒看出來有哪點好?是吃的好住的好麼?”
沒有葉途飛的指令,肖忠河和獨孤玉也不敢就此告訴郭忠林真相,肖忠河只能打趣道:“那可不是?你看這房子,你再回味一下咱們剛纔吃的那些菜,郭二哥,那二郎山怎麼能跟大上海相比呢?”
沒有了張羅輝在身邊,郭忠林的嘴巴正閒的難受,肖忠河的這句打趣剛好惹起了郭忠林的鬥嘴**,他先是白了眼肖忠河,接着便開噴起來:“這房子哪裡好了?哪有咱二郎山清靜?肖老六你伸出你的鼻子來嗅一嗅,這空氣哪有咱二郎山的那股清新?再說這吃,天下美味,哪一樣能比得上馮老大燒出來的羊肉,還有咱師傅傳下來的燒酒,你在這上海能喝的到麼?”
肖忠河因爲報了師門之仇,正是興奮之時,對郭忠林一點也不示弱,反擊道:“在二郎山你能看到大海麼?你能坐上小汽車麼?你去過賭場玩過嗎?對了,還有這大上海的歌舞廳,郭老二,我肖老六保管大上海的歌舞廳能亮瞎了你那雙招子。”
獨孤玉也按捺不住,加入了舌戰:“郭二哥,你說在這上海吃的不如馮老大燒的羊肉,可我怎麼覺得今晚上就數你吃的最多呢?”
郭忠林以一戰二,毫不怯弱,雙方你來我擋,戰得那叫一個激烈。
最後,葉途飛實在受不了了,叫了個暫停,把話題重新帶到了正路上來。
“郭老二,咱們土匪營攢下來的錢財都在哪裡啊?”
郭忠林答道:“都藏在二郎山呢!”
葉途飛想了想,道:“這兩天讓肖老六和獨孤玉帶你在上海好好玩一玩,放鬆一下,然後你辛苦一趟,回去把那些錢財取回來,咱們要在這兒大幹一場,正缺本錢呢!”
郭忠林習慣了聽從葉途飛的指令,也不問一問葉途飛說的大幹一場是準備怎麼幹,便點頭應下了。
四兄弟又說了些其他事,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於是便散了場,都去睡了。
第二天,葉途飛去見了影佐幀昭,影佐幀昭自然要關心一下昨晚的情況,問葉途飛是否還順利,那些日本浪人有沒有爲難葉途飛。
葉途飛編了個幌子:“別提了,他們連你和內田會長的親筆信看都不看,還出言羞辱你和內田會長,沒辦法,跟他們幹了一場,好在結果還不錯,紀先生總算是安全脫險了!”
影佐幀昭點了點頭,道:“我說這些人怎麼一夜之間全不見了蹤影,看來他們的背後有人撐腰啊!好了,不提這些垃圾了。葉先生,我聽說你跟趙銘建議要去做生意來支持新政府,能跟我談談你的具體想法麼?”
葉途飛道:“新政府成立,百廢待興,處處都需要錢。尤其是你和趙先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更是一大筆開銷。單純依靠那些政治獻金和日本國的貸款,新政府遲早會有捉襟見肘的那一天。所以,我就想着利用政府資源,做些生意,多少也能幫襯一下趙先生和影佐先生。”
影佐幀昭笑着道:“這個道理我也懂,葉先生,我想聽聽你的一些具體想法,也就是說,接下來你打算把這生意怎麼做起來。”
葉途飛道:“首先,我會採取一種溫和的方式讓北平政府和南京政府的那些大員要員們拿出一筆錢做爲本金,影佐先生請放心,我計劃採取的方式是文物拍賣的形式,那些大員要員們多數都是一些附庸風雅之人,再加上一個爲大東亞共榮做奉獻的光環,想必會得到這些人的追捧。”
影佐幀昭一邊聽着一邊在思考着,不住地點着頭,又插話道:“這個辦法倒是可行,但問題還是有,你的利潤又是如何產生呢?莫非你只想賺一些手續費?”
葉途飛笑道:“文物來源自然也是這些大員要員,我們可以採取底價收購的方式獲得這些文物,拍賣時便按照收購底價來起拍,高出來的部分便是我們的利潤了。”
影佐幀昭算是明白了,他點頭認同了葉途飛的這一想法,接着又問道:“嗯,那本錢籌到之後,你又計劃如何發展呢?”
葉途飛道:“賺你們國家的錢!”
影佐幀昭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葉途飛竟然給了他這麼個答案。
“賺我們國家的錢?怎麼做?”
葉途飛笑了笑,道:“影佐先生,請恕我直言。日本是一個資源匱乏的國家,尤其是戰略物資,更是緊張。以前還可以通過貿易來獲得這些物資,但如今,西方很多國家,尤其是美國,跟日本的貿易幾乎都停止了,所以你們國家現在是有錢買不到物資,而沒有這些戰略物資的保障,就無法實現下一步的戰略目標。
而解決這種困境的唯一辦法就是走私,走私黑市中做生意的人雖然只認錢不認人,但西方各國對向日本的走私的打擊非常嚴厲,以至於這些從事走私生意的勢力一聽說交易對方是日本人便敬而遠之,影佐先生,我的想法是跟我一個在花旗銀行工作的兄弟合夥,在走私市場上獲得這些物資,然後賣給你們國家。
這樣的話,日本獲得了他想要的戰略物資,而新政府則得到了他急需的資金。應該說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影佐幀昭思考了片刻,最後道:“好吧,你可以先嚐試一下,這其中可能還有我沒考慮到的一些影響因素,但這不重要,等出現了,咱們在應對就是了。”
得到了影佐幀昭的首肯,就等同於葉途飛的計劃得到了新政府的支持。
但事實上,葉途飛對自己的計劃也僅僅是一個構思而已,他沒做過走私生意,更沒有和那些走私集團有過交集,就算聶恆資能夠傾盡全力來幫助他,其結果也是難以預料。
一個毫無把握的事情,葉途飛偏要堅持去做,只是因爲他覺得這麼做更容易接觸到日本高層人物,那麼對他完成任務就會有一定的幫助作用。
葉途飛來上海不是爲了賺錢來的,也不是像他對聶恆資所說是爲了**新政府**日軍高層來的,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探聽清楚日本的戰略方向,並引誘日軍向美國或蘇聯開戰,把中日戰爭演變成一場多國戰爭。
至於如何走私如何賺錢,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最當緊的是先把文物拍賣這件事搞定了。
走私戰略物資是沒經驗沒把握,但是通過文物拍賣來賺上一大筆錢,葉途飛還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而且這些錢賺的還都是那些小日本跟漢奸們的,何樂而不爲?
所以,在影佐幀昭點過頭之後,葉途飛立即行動起來。他打着影佐幀昭和新政府的旗號,一天之內拜訪了十多位上海的大小漢奸。
漢奸們全都被葉途飛的這個‘爲大東亞共榮籌款’的拍賣會給唬住了,再加上葉途飛並不是讓他們捐獻,而是以稍低一些的價格購買他們的收藏,所以這些漢奸們還是樂於接受的。
風聲傳出來之後,土肥原賢二找到了葉途飛。
土肥原賢二以爲葉途飛要揹着他把那件兵傭變現脫手,所以一上來顯得有些不高興。
葉途飛笑了,道:“土肥原將軍,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讓你體面的得到那座兵傭。但是,將軍閣下,你答應我的事呢?什麼時間能落實呢?”
土肥原賢二正在爲這件事而煩惱,高橋信突然失蹤,調查了整整兩天都毫無線索,土肥原賢二認定了高橋信是因爲得知了葉途飛前來告狀的消息而畏罪潛逃。他要是跑到了日本本土還好辦,可高橋信原本是個中國人,在中國這片土地上,他可以隨便找個地方貓起來,尤其是貓在國統區的話,那追查下去可就是困難重重了。
土肥原賢二面露難色,將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葉途飛。
葉途飛暗自偷笑,高橋信哪裡是畏罪潛逃啊,他分明是在大海中鍛鍊游泳技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