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永遠有冷冽的暗香在浮動。
段小白也好,盛宴行也罷,他變幻裝束,改變容貌,啞了嗓子,不露端倪。但氣味這東西,可以短暫遮掩,卻永遠都無法徹底改變。
稍有不注意,泄露出一絲,敏銳者便可瞬間察覺。
顧惜年在心裡長嘆,面上沒有顯現。
雙雙落地時,她的面頰泛紅,呼吸也變得微微急促了起來。
他仍然抱着她,手臂的力道不曾放鬆一分一毫。
“放開我。”顧惜年掙扎。
段小白如夢初醒,道一聲:“失禮。”
卻只是從擁抱的方式,轉爲手牽着手。
顧惜年的臉頰紅的更加厲害,他的手指冰冷,愈發襯的她的體溫灼燙。
想要甩開,反而被他十指扣緊。
段小白壓低了聲音:“此間詭異,你不要離開我身邊。”
“那也不用牽着手,無禮。”顧惜年又氣又惱,又甩了一下,還是沒甩開,反而被他攥的更緊一些。
她的手指都有點發痛了。
他卻狀似不在意的說:“這樣更加安全,我們不能走散 。”
握緊了那柔弱無骨的手指,段小白的嘴角浮現出了愉悅的笑意,這一路的風塵僕僕,日夜不停,直到此刻,才終於像是塵埃落定了一般。
他的心,無比的踏實。
“顏汐,你在嗎?”當顧惜年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灼熱,她索性把注意力暫時放到了別的地方去,“你是東盛國的大神官,行事作風也不要太出格了,否則,撕扯壞了顏面,大家都不好過。”
“小心。”段小白手上用力,再次將她從原地拉離。
一片金黃色的樹葉,旋轉着落在了地上。
轉瞬之間,竟然變成了一支黝黑的長箭,箭頭沒入地面的石板,顫巍巍的顫着。
“可惡。”顧惜年急了,手伸到了段小白的面前:“你的大劍給我。”
段小白立即送了過去。
“布了這麼個幻陣,然後安排人暗中偷襲,還真是讓人意料不到,欽天監居然是這樣的做派。也好,我便破了你的陣,然後揪住你一起,咱們回到京城去,到皇上面前評一評禮吧。”
顧惜年不懂施展幻術、玄學的法門,但行軍佈陣,那是從小到大,顧鷹和夫人手把手的教出來的,當年不過是作爲興趣,她喜歡學,他們便願意教。誰知,小小的顧惜年本就是勤奮的性子,領悟力也好,看的近那些晦澀難懂的知識。
一教一學,一領一悟。
最後竟是幾個孩子裡,學的最好的一個。
爲此,顧鷹和顧夫人還專門幫她拜下了名師,並未因爲她是個女兒家,便不准她去學。
正因爲如此,在剛剛的與段小白糾纏的一瞬,她也同時觀察周圍的動靜,並且推測到了陣眼所在。
幻陣,那也是陣。
只要找到陣眼,想辦法破壞掉,眼前真真假假的場景,就會消失掉了。
“四象八卦,陣腳有八個,分明是落在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位。”
顧惜年每念一個字出來,眼神便會落在視覺所能看到一件物品上。
二話不說,揮起巨劍便斬了過去。
段小白的這把劍,玄鐵所造,卻又鋒利無比,斬什麼東西,比切豆腐還輕鬆。
砰砰砰,幾聲巨響。
顧惜年靈巧的走了八個位置,將水缸、石桌、樹木、鈴鐺、燭臺等八樣物品敲碎。
他們的眼前所見到的所有畫面跟着晃了一晃。
真與假,混淆在一處。
顧惜年冷笑:“還有最後一處陣眼,就在……”
她的眼神,凝視住了段小白。
殺意迸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