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記憶之潮(二合一,求訂閱!!!)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出來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國,就是歌革和瑪各,叫他們聚集戰爭……”零號看着天花板,輕聲吟唱,“……他們的人數多如海沙。”
“瘋子,又開始講一些瘋言瘋語了!”護士長狠狠地啐罵一聲。
護士長根本不理解零號口中的“錯誤的歷史”和“命運的齒輪”指的是什麼,零號後面吟誦的是“聖經·啓示錄”的片段,而護士長是俄國人,俄國人信仰的東正教正是基督教的三大分支之一。
護士長根本就不理解這個瘋子這時候爲什麼忽然朗誦“聖經·啓示錄”中有關於“聖戰”的重要片段,他嘴裡的“哥哥”又是誰,這一切又和他想要見到“博士”有什麼關係……護士長只覺得這個瘋子無法交流。
“這麼說交涉失敗了對吧?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交談的必要。”鐵牀上的零號輕輕地嘆了口氣。
護士長警惕地看着病房裡的零號,說實話,她從一開始就不是很想和零號交談,這個男孩經常會說一些你聽不懂的瘋言瘋語讓你覺得無法交流,卻又總能把你給繞進去。
護士長並不打算和零號繼續說些什麼了,但她又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如今的零號和蕾娜塔不再是當初可以供給她們隨意泄憤的玩具了,她並不知道零號的戰鬥力與能力,可她見識到了蕾娜塔覺醒後的實力,護士團們就算齊心協力也無法制服得了如今的蕾娜塔。
護士長的身後是虎視眈眈的士兵們,這些士兵都是蘇維埃政府絕對的精銳,他們的作戰經驗極其豐富,並且手裡配備的都是真槍實彈,如果這些士兵們動手,護士長還是有把握能夠消滅蕾娜塔和零號,但她根本沒有權利這麼做,她如今根本壓制不了這兩個叛逆的孩子,她能驅使士兵們殺死對方,但事後“博士”絕對不可能放過她,這讓護士長感到無比憋屈。
“想要解決眼前的困境,就遵從我的提議吧。”零對左右爲難的護士長說,“讓蕾娜塔回到她的房間,讓‘博士’來找我哥哥當面談話。”
“伱說的‘哥哥’到底是誰?”護士長謹慎地問。
“你不需要理解哥哥的存在,也不需要理解哥哥和我的關係,只需要讓‘博士’出現在這個房間就行了。”零號對護士長說,“在這具身體下一次甦醒的時候,在月圓之夜的前夕。”
“我們有什麼理由幫你傳喚‘博士’?”護士長問。
“那就這樣一直僵持下去麼?”零號說,“你沒辦法控制我和蕾娜塔,你也不能叫你身後的士兵殺死我們,我和蕾娜塔的身上有‘博士’想要的東西,如果我們發生意外,‘博士’不會放過你,但是如果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今晚的事鬧到‘博士’那裡,你依然逃不了責罰。”
護士長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因爲零號說的是對的,這個男孩很多時候就是個愛講胡話的瘋子,但有時候他又能一語中的,直擊最關鍵的痛點。
“如果我答應你的要求,去請求‘博士’和你面談,今天的事你要怎麼收場。”護士長低聲問。
“我是做過腦橋分裂手術的。”零號說,“你忘了麼,你們不是有一套專門的手段用來對付做過腦橋分裂手術的病人。”
護士長恍然大悟,被零號和蕾娜塔忽然覺醒的情況被嚇到,她居然都忘了,值班室還放着能夠完全抑制甚至是操控這棟建築裡的孩子們的東西……但護士長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看着蕾娜塔忽然皺起了眉。
“你是做過腦橋分裂手術,但是蕾娜塔還沒有。”護士長對零號說,“你本來就被困在牀上,就算我控制了你,我還是沒辦法蕾娜塔,有什麼用?”
“蕾娜塔現在是根據我的意志行動,只要我的意識沉睡了,她也會暫時失去行動能力。”零號面無表情地說,事實確實是這樣,他沒有撒謊。
護士長吩咐一名手下的護士去值班室找來零號說的東西,她依然持將信將疑的態度打量零號和蕾娜塔,因爲零號講的話聽起來確實可行,可是護士長想不通,怎麼會有人親口告訴別人控制自己的方法,但這個男孩本就是瘋子,瘋子說的話正常人不能理解纔是對的。
零號這樣對護士長說當然也有他自己的用意,他的清醒時間和路明非的沉睡時間是呈正相關的,意思就是,如果零號能夠越早沉睡,路明非也就能更快甦醒。
路明非忘記了幾乎所有的事,零號也遺忘了很多事,他們的命運息息相關,從一開始就被綁死在一起了,更準確說,他們本就是命運共同體,零號知道他和路明非現在的情況很危險,路明非正在進行一場豪賭,如果輸了就會發生無法挽回的事,他和路明非都會萬劫不復。
但這是路明非自己的選擇,零號支持路明非的任何選擇,因爲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哥哥想要賭命,那他就把命給哥哥壓上,如果哥哥想要賭上一切,那他就把一切都陪哥哥壓上!
護士從值班室拿來了一對黑色的木梆子,交到護士長的手上,拿着這對黑色的梆子,護士長的一直高懸着的心終於能放下來一點……這對黑色的梆子對所有做過手術的孩子來說都是絕對的控制器,這是那位“博士”的發明,也是“博士”親自交給她的,就像是某種權利的象徵,總之“博士”絕對不可能出錯。
“我現在就會敲響梆子,如果你和蕾娜塔有任何異樣的舉動,我們會隨時擊斃你們,知道麼!”護士長扯着脖子對零號和蕾娜塔做出最後的警告。
零號沒有理會護士長,他只是看着身旁的蕾娜塔,用輕輕的語氣說:“灰姑娘總有會變成女王的一天,你要變得更強,只要你永遠對我有用,我就永遠不會拋棄你,我們約好了。”
蕾娜塔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她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在零號說完這一段話後,她眸子裡淡金色的光芒微微閃爍。
護士長敲響了手裡黑色的木梆子,以某種固定且詭異的頻率,蕾娜塔對這梆子聲沒什麼反應,但零號的瞳孔裡暗金色的光芒卻變得越來越黯淡,他的意識也在這梆子聲裡緩緩沉淪。
“蕾娜塔·葉夫根尼婭·契切林娜,拋棄你的名字和過去吧,繼承我的名字,迎接你嶄新的人生。”零號輕聲對蕾娜塔說,“以後你的名字就叫……零。”
零號在梆子聲中即將沉睡之際,半睡半醒之際,他看着新名爲零的女孩,女孩也在看着她,就像是延續上一次的對視,他們彼此佇立,默默互望了好幾千年。
零號能看到的最後的畫面,就是在給他注射鎮靜劑和致幻劑的護士們的夾縫中,看到零被護士們撲倒,女孩就像一隻任人擺佈的娃娃一樣,被野獸們簇擁着,拖回自己的巢穴。
……
頭疼,熟悉的感覺,頭疼的幾乎要裂開了,就好像是思緒被拉扯到另一個世界很久後又遊離了回來,靈魂像是被撕扯成兩半一樣難受。
路明非緩緩睜開眼,眼前還是熟悉的環境,漆黑一片的房間,淡淡微黃色的月光從身後鐵窗和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了房間裡,白色的窗簾被雪原冰冷刺骨的風給吹動,飄晃的樣子好像搖曳的鬼影。
房間裡的恆溫系統也抵擋不住零下三十度寒風的侵襲,如果是正常人呆在這裡絕對會因爲寒冷無法安然入睡,南方大陸的人說不定在這樣環境中沉睡還會被直接凍死,在睡夢中長眠……這裡一年四季都是這樣的氣候,極北之地的偏僻海島,西伯利亞冰原上一座與世隔絕的孤獨海港,入夜了溫度從不會高於零下三十度,哪怕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不裹着沉重的禦寒衣甚至無法在雪地裡活過五分鐘,這裡的夜晚甚至能經常見到夢幻般的極光。
“你醒了麼?”一道聲音在漆黑的房間裡響起,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是個極富有耐心的校長用歌謠般的語氣喚醒睡眼朦朧的孩子。
路明非的腦子嗡的一響,他莫名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但是他想不起在哪聽過……也許是在夢裡。
路明非的視線都還沒有恢復,一片混沌,但他似乎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穿着白大褂的挺拔醫裝,特別是那雙眼睛讓人印象深刻,初看的話你會覺得他是個慈眉善目的和藹老人,但是一直盯着那雙黑色的眼睛看,你會覺得那對瞳孔中藏着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似乎要把人的靈魂都給捲走。
這個人是誰?自己的腦海裡爲什麼會閃出這麼一個模糊的人影?難道真是在夢境中遇到的人?還是自己丟失的記憶的片段?
路明非分不清了,他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缺失的東西太多了,好像思想也被刀片割走了一半似的,只留下殘缺的、猶如空殼般的他。
“三天……你知道麼,整整三天你都沒有甦醒,你的生命體徵在這三天裡一直都很不穩定,我真的很怕你出什麼事,但還好你最後還是醒過來了。”
又是關心的語氣,老人的聲音溫和又磁性,就像是慈祥愷惻對後輩無微不至的關懷,聽到這樣的話讓人不禁感到如沐春風般溫暖……但老人緊接着的下一句話,就兇相畢露。
“畢竟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研究材料,你是最特殊的,我苦苦尋找了很久,卻一直都找不到能夠替代你的存在。”
一模一樣的語氣,可話語的內容卻瘮人無比,就好像是用把活人的身體當作祭品的狂熱信徒,用關心的語氣說出這種惡魔般的內容不禁叫人脊背發寒。
強烈的不真實感漸漸消褪,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路明非想起了最近幾天發生的事,他在這棟建築一座編號爲“零號”的病房裡,他想起了幾天前闖入他的房間的那個女孩蕾娜塔,他想起了蕾娜塔告訴他的沉睡在他身體裡的另一個男孩“零號”,他甚至還想起了兇悍的護士長和那位被謎團圍繞着的“博士”……最後的記憶中,路明非仍然還記零號的意志甦醒時的感覺,按照蕾娜塔的描述,那本該是個稚嫩孤獨的男孩,可那麼一瞬間,路明非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裡住着一個威儀百態的古老皇帝。
那確實是個孤獨的男孩,也確實像個活了幾千年的皇帝,這兩個充滿矛盾的描述放在那個意志身上卻無比貼切……再往後的事路明非就不知道了,他的思緒到這裡戛然而止,好像那時候他就睡着了。
然後直到這時候他才醒來,路明非的視線漸漸的恢復,透過從窗簾的縫隙照進來的那一點可憐的微光,他隱約看到自己的牀邊站着一個人影……白色的背影,似乎和剛纔腦海裡的碎片隱約重迭。
“零號,我親愛的孩子,你終於覺醒了麼?”那個白色的身影緩緩轉身,他看向路明非,“你知道麼,這一天我期盼了多久?”
路明非的腦海中爆發出一聲忽然巨響,就像是有什麼閘門被撞開了,某些被封鎖的東西如傾瀉的洪水般翻涌滾流,路明非的記憶、他的意志、乃至於他的靈魂,都被狠狠地衝刷甚至是衝擊着,某些被遺忘的東西一瞬間填滿了他的腦海裡,就像是一具空虛的人偶被太多的東西給填充,路明非覺得自己的大腦就快要炸開了。
路明非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他消化着剛剛接收到的畫面……與其說是畫面,不如說是一段嶄新的記憶,一段陌生的人生,路明非看着眼前老人的臉,表情失神又痛苦。
“怎麼回事?不能提到覺醒這個詞麼?”白色大褂的老人微微皺眉,他觀察路明非的模樣,一邊用筆記錄,“是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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