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的話讓白氏愈發疑惑,有些茫然道:“妾身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還請您明示。”
林卿並沒有直接回答白氏的話,而是繼續問道:“姨娘懷孕也有五個月餘,不知產婆可找好了?”
白氏心裡疑惑的很,但她明白林卿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這樣問一定有其道理,遂回答道:“妾身沒有掌家之權,這種事情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肖氏選了城西街的王二孃,妾身查過,這個產婆聲譽極好,京城中不少達官貴人,包括夫人當年生您,肖氏生二小姐,都是她接生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事關自己的切身利益,白氏自然不能不仔細,可查了許久,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若是沒有任何緣由地要求換產婆,勢必會引起肖氏的不滿,到時候情況只怕會更加糟糕。
聽到白氏的話,林卿微微點頭,冷笑道:“人沒問題,並不代表到時候發生的事沒問題。”
她曾經聽嬤嬤提起過,孃親生自己時兇險萬分,雖然僥倖保住了性命,但卻落下病根,生產時留下的病症極難調理,直到生自己時足足休養了兩個月方纔好一些,當時並沒有多想,如今來看,若說肖氏沒有動什麼手腳,連鬼都不信。
“大小姐的意思是……”白氏也是聰慧之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林卿的意思,忍不住失色道:“肖氏要藉着生產的機會,害妾身母子一屍兩命,對不對?”
說話的時候,她的手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小腹,隨着月份越來越大,特別是孩子會動了以後,更是把她身體裡本能的母性激發了出來,哪怕拼盡一切,她也必須要保住這個孩子,即便她並不愛林青雲。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林卿眉心一動,若有所思道:“可若是如此,她只需要在姨娘生產時動手便罷了,根本用不着噓寒問暖,處處關懷。“
白氏的想法跟林卿大致相同,但除了這個原因,她再也想不出其他,只愁眉不展地反問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一日弄不清楚她的目的,妾身就寢食難安。”
前世,白氏懷孕之時林卿已經出嫁,只知道對方懷孕沒多久就因故小產,重活一世,當年的事情已是有所改變,林卿一時之間也推測不出她的真實用意,只含笑安慰道:“姨娘只需好好養胎即可,不必過於憂心,這件事我會去調查,至於產婆,如今是公主嫂嫂掌家,讓她爲你換一位產婆,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白氏也不是簡單之輩,但爲了她腹中那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林卿也一定會盡力保住她。
聽到林卿的話,白氏大喜過望,連忙起身行禮,感激涕零道:“妾身替孩子多謝大小姐體恤。”
“姨娘快快免禮。”白氏懷孕五個多月,小腹隆起已十分明顯,行禮必然會比之前吃力,林卿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言辭懇切道:“姨娘腹中不僅是您的孩子,也是卿兒的親弟弟,
卿兒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林卿一番話說的推心置腹,就算白氏也忍不住動容,只感動地默默垂淚。
得到林卿的保證,白氏心裡總算踏實下來,時近正午,林卿索性留她在自己院中用午膳,又精心準備了一些有益於孕婦食用的營養品讓其帶走。
白氏離開後,林卿一直坐在椅中未曾挪動,巧兒送白氏回來,見林卿一個人在那裡發呆,忍不住問道:“小姐可是在想二姨娘到底要對三姨娘做什麼?”
聽到這話,林卿頗有些欣慰地感慨道:“懂得獨立思考了,看來這段日子長進不少。”
“有小姐言傳身教,奴婢怎敢不長進。”巧兒呵呵一笑,追問道:“奴婢說的可對?”
“自然沒錯。”如此說了一句,林卿頗有些苦惱地微微嘆了口氣,“以我對肖氏的瞭解,她絕對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之所以對白氏關懷備至,一定有她的道理。”
“這有何難?”巧兒撅一撅嘴,不以爲然道:“讓夜二偷偷潛進她院子裡偷聽一番,自然就什麼都知道了。”
“你這丫頭倒是想的巧。”林卿有些無奈的地看了巧兒一眼,解釋道:“夜二雖然能潛入肖氏院子,但你家小姐我又不知道她何時會談及此事,難不成讓夜二一直守在那裡?”
將軍府戒備森嚴,一時半刻還好,若長時間在外徘徊,難保不被守衛發現,若是那樣,事情無疑會變得相當棘手,她不在意肖氏,但卻不能不對皇后和獨孤睿有所忌憚。
巧兒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點頭道:“小姐說的有道理,是奴婢想的簡單了。”如此說了一句,她繼續道:“小姐之前說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咱們是不是應該去二姨娘那裡看看?”
“本小姐還真沒白誇你,越來越長進了。”
林卿原本就有此意,點頭道:“剛纔給三姨娘的補品,你去庫房原樣再備一份,省得讓其他人覺得我厚此薄彼。
“奴婢曉得輕重。”巧兒雖然乖乖點頭答應,但到底是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道:“二姨娘和二小姐之前從您這兒拿走多少好東西,如今還要給她們,當真是越想越不服氣。”
“你這丫頭何時變得這麼小氣了。”林卿笑着在巧兒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左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本小姐這裡又不缺,能發揮到應有的作用,方纔不算辜負。”
“奴婢懂得,但就是生氣。”巧兒嘴角翹的老高,可見對肖氏母女有多不滿。
“好啦,快點去。”如此說了一句,林卿打趣道:“放心好了,你以後成親的嫁妝本小姐早就準備好了,不會少你的。”
聽到林卿的話,巧兒方纔還氣鼓鼓的臉頰頓時羞的通紅,跺腳道;“人家好好跟您說話呢,您卻提這些有的沒的,奴婢……奴婢不理你了。”說罷,一溜煙似地朝庫房的方向去了,速度快到就好
像背後有惡狗在追她一樣。
巧兒的樣子讓林卿有些忍俊不禁,同時又有些欣慰,幸虧自己能夠重活一世,這一次,她一定會給巧兒找一個好婆家,讓她能平安幸福地度過此生。
準備好禮物,林卿帶着巧兒朝二姨娘那兒去,走到門口時,她特意不允許守門的人通報,徑自走了進去,肖氏正坐在廳中跟銀嬤嬤說着什麼,見林卿突然站到門外,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驚恐,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含笑起身迎了上來,口中道:“大小姐過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可是守門的下人偷懶?”
“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如此說了一句,林卿耐心解釋道:“卿兒知道二姨娘是禮數週全之人,若是知道我過來,一定會出來迎接,如此豈不是讓你受累?”
聽到林卿的話,肖氏眼眸中露出幾許感激之色,神情懇切道:“大小姐處處爲妾身着想,實在讓妾身感動,若婉言有您一半兒貼心,妾身就是死也瞑目了。”
“姨娘懷着身孕,如何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也不怕犯了忌諱。”林卿輕斥了一句,親自扶着肖氏坐下,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肖氏近五個月的肚子比白氏還要大一些,而且方纔接觸的時候,對方有意無意地在躲着自己,生怕自己碰到她肚子似的。
這些想法只不過在林卿腦海中一閃而過,並沒有引起肖氏的注意,在命人上茶後,肖氏含笑道:“若妾身沒記錯的話,大小姐一直有午睡的習慣,爲何會這個時辰來妾身這裡?”
“今天三姨娘來給卿兒請安,難免聊到孕中辛苦,卿兒突然想起來自從二姨娘有孕到現在,竟是一次都沒來探望過,當真是不應該。”如此說着,林卿朝巧兒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將手中端着的托盤遞到銀嬤嬤手中,恭敬道:“回稟二姨娘,這是大小姐親自去庫房挑選的血燕和白參,補氣養血最適合不過,還望姨娘笑納。”
血燕是燕窩中的極品,即便在富貴人家也極爲少見,更別說肖氏一個小小妾室了,就連林卿那裡也僅有四盒,是上次進宮皇后賞賜的,如今給了肖氏和白氏一人一盒,可謂十分大方了。
看到平時難得一見的血燕,肖氏心裡自然十分高興,面上卻是一臉惶恐地連連推辭道:“大小姐,妾身身份低微,如何配吃這麼貴重的血燕,這萬萬使不得,您還是留着自己吃吧。”
“姨娘這話就見外了。”林卿微笑着示意巧兒把托盤放下,柔聲道:“姨娘如今懷有爹爹的子嗣,乃是咱們林家的金貴之身,別說區區一盒血燕,就是再貴重的補品也用得。”
“大小姐客氣了,妾身始終牢牢記得自己的本分,不敢有絲毫僭越之心。”肖氏繼續道。
不敢僭越?
聽着肖氏大義凌然的話,林卿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不敢還時時盯着正妻之位,這若是敢,還不得分分鐘騎到自己頭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