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歐陽姑姑這麼一提醒,皇后亦從憤怒中稍稍恢復了幾絲神志,稍一思索,淡淡道:“去,把二皇子請到正殿奉茶。”
“是。”傳令的內監忙不迭的去了。待他出門後,皇后方纔從銅鏡中看了歐陽姑姑一眼,冷笑道:“這個獨孤睿受了本宮那麼多打壓,竟然還敢找上門來,看來是打好主意了。”
聽到皇后這話,歐陽姑姑微微笑道:“咱們這位二皇子,可是個心比天高的主兒,怎麼會甘心落在獨孤夜之下,可惜雖然是個性子狠辣的,但出身有限,又不得皇上看重,到頭來也只不過是心比天高,身爲下賤罷了。”
“就憑他也敢妄想儲君之位,簡直是笑話。”皇后冷哼一聲,又對鏡整理了一下妝容,確定沒有任何錯處後,方纔緩緩起身,扶着歐陽姑姑的手,淡淡道:“走,隨本宮去會會咱們這位二皇子,本宮倒要看看,他想怎麼利用本宮這顆棋子。”
“主子說笑了,您是執棋之人,這普天之下任何人,都只能給您做棋子。”
“行了,走吧!”
如此,主僕二人不再有任何言語,只靜靜朝正殿去了。
到了正殿,獨孤睿正坐着品茶,見皇后進來,立刻起身,含笑行禮道:“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
“快起來吧!”皇后臉上掛着慣有的溫和笑容,對獨孤睿虛扶了一把,笑道:“睿兒公務繁忙,怎麼今天一大早得空來母后這裡,剛纔下人進來稟告的時候,本宮還有些不敢相信呢!”
聽到皇后這名爲調侃,實爲責備的話,剛剛起身的獨孤睿立即再次跪下,口中道:兒臣終日忙於瑣事,沒有時常來給母后請安,都是兒臣的錯,還請母后賜罪。”
見獨孤睿禮數做的如此滴水不漏,皇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含笑向歐陽姑姑道:“還不快扶二皇子起來,這孩子,本宮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你倒先請起罪來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咱們夏朝一向以孝治天下,兒臣理應日日來給母后請安的。”如此說了一句,獨孤睿含笑深深看了皇后一眼,繼續道:“只是日日見着兒臣,母后不要嫌煩就是了。”
“瞧瞧,有這話,本宮可是不能嫌了。”皇后心裡冷笑不止,她明白獨孤睿此番過來定是又自己的打算,所以並不主動提出話題,只繼續道:“睿兒一大早過來,還未曾用過早膳吧,在本宮這裡用一點,如何?”
獨孤睿明白皇后這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是以也並不着急,只恭敬道:“母妃常常提及母后這裡的膳食美味,睿兒今日總算有口福一嚐了。”
“不過是些家常點心,哪兒就特別了。”如此說着,皇后擺手道:“傳膳吧!”
隨着皇后一聲令下,宮人們魚貫而入,把一道道精緻的點心擺上桌,有棗泥糕,水晶蝦餃,蟹黃粥,玫瑰露等等,香氣撲鼻。
“本宮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意些,有夾不到
的,就讓宮人夾,吃飽些。”皇后笑盈盈囑咐道。
“多謝母后。”
這母慈子孝的一幕落到不知情的人眼中,還以爲皇后又多麼疼愛獨孤睿,卻不知在這樣和睦的江面下,暗流洶涌,只是彼此都沒有找到那個要對方性命的機會罷了。
彼此各懷心事,好不容易把飯吃完,獨孤睿卻是再也忍不住,主動開口道:“母后,兒臣聽說了一個關於三弟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終於忍不住了麼?
皇后心裡冷笑,面上卻是一臉疑惑的看着獨孤睿,反問道:“夜兒,他出什麼事了?本宮倒是沒有聽說話。”
見皇后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獨孤夜暗暗罵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卻是含笑道:“兒臣聽說三弟不知何時中了一種非常厲害的毒藥,病情發作的越來越厲害,原本這些日子十分危險,隨時都有發作丟掉性命的可能,可是昨天晚上,寒碧山莊的少莊主蘇嘯親自去給他解毒,如此,毒素已經完全解除了。”
見獨孤睿得到的消息跟自己分毫不差,皇后吃驚於對方竟有如此強大的情報網,然而這些確實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只非常震驚地反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本宮爲何從不知夜兒中了毒,這樣重要的事情,皇上可曾知道?”
你不知道?
毒明明就是你下的!
想到這些,獨孤睿突然有些後悔了,剛纔他可是用了好幾塊點心,若皇后在點心中做了什麼手腳……
看來一會兒出昭陽宮,他要找太醫好好檢查一下才行。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只不過是一瞬,他定了定神,迴應道:“兒臣從未聽父皇提及,倒還真不清楚,不過三弟一向跟父皇親近,或許是他覺得中毒一事傳揚出去,對自己有不利影響,也容易打草驚蛇,所以要求父皇替他保密,,也未可知。”
聽獨孤睿這麼說,皇后愈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只淡淡道:“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並不是你我之力能阻止的,你來找本宮又有何用?”
見皇后終於卸下僞裝的面具,獨孤睿亦不再演戲,只淡淡笑道:“兒臣此次前來,正是跟母后合作的,只是不知道母后有沒有興趣。”
“哦?”皇后定定看了獨孤睿一眼,饒有興趣道:“本宮願聞其詳。”
她很清楚如果不在這時候除掉獨孤夜,一旦他身體痊癒,自己說遭遇的問題就會比現在棘手許多,因爲別人或許不明白,但獨孤夜肯定知道是自己給他下的毒,這第一個要報復的,一定是自己!
“很簡單,母后只要關注在父皇的一舉一動,待他前去看望獨孤夜的時候,想辦法伴駕前去就是了,剩下的事情,交由兒臣去做。”
“哦?”皇后描繪精緻的遠山黛眉輕輕一挑,淡淡道:“你如何確定皇上一定會去看獨孤夜,而且,本宮隨駕前往有何用,總不能讓本宮拿
把刀子,解決了獨孤夜吧?”
“母后說笑了,您一向心疼三弟,怎麼會捨得解決了他呢?”獨孤睿輕輕撥動着面前的茶水蓋,臉上的笑容依舊無懈可擊,“只是,母后最後鳳體欠安,又因爲太過擔心三弟,路上走得急了些,所以一不小心暈了過去,這對您來說,沒有太大難度吧?”
皇后在宮中生活了幾十年,最擅長演戲,至於暈過去的辦法,有太多種,相信爲了除掉獨孤夜這個強有力的儲君對手,皇后是不會在意給自己用點兒什麼藥的。
“然後呢?”皇后繼續問道。
獨孤睿這個條件對皇后來說,一點兒都不難辦到,只是她必須要知道所有的計劃,否則事後皇上追查下來,自己就成了最可疑的那一個,得不償失。
獨孤睿自然明白皇后的顧慮,而且既然是要合作,就沒有打算瞞着她,只耐心解釋道:“只要母后肯答應,一會兒出了昭陽殿,兒臣就會去安排,父皇的衣服上會沾有某種誘發心病的藥,只要父皇離獨孤夜近,就能夠讓他發病。”
獨孤夜體內的毒素剛剛清除,這種情況下,身體肯定十分虛弱,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一種強效藥物,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
“那皇上和他周圍的人?”皇后不得不承認獨孤睿這個辦法十分好,唯一的漏洞就是皇上會不會察覺,或是損傷龍體。
“這一點母后儘管放心,這藥量兒臣會控制好,正常人是不會有問題的,而且,絕對沒有人能察覺到。”
他不是沒有想過在勤政殿安插人手,只是勤政殿的下人都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忠心耿耿,很難受買,而且一不小心還會暴露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就把目標定在了辛者庫身上,辛者庫中關着的都是犯了錯的宮人,每天要從事洗衣服等繁重的勞作,但皇上的衣服也是經由他們的手去清洗打理,所以……
在衣服上動一點手腳,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睿兒,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皇后抿了口茶,淡漠道。
“兒臣當然知道,不僅如此,兒臣還明白母后跟兒臣有一樣的想法。”如此說了一句,獨孤睿繼續道:“您放心,如果是兒臣這邊的環節出了任何差池,錯自然由兒臣一力承擔,與母后沒有任何關係。”同樣的,若是皇后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也一樣找不到他身上去。
“好,本宮答應跟你合作,這件事有多麼重要,你很清楚,所以……本宮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事情緊急,皇后已經沒有時間去想更好的主意,而且跟獨孤夜比起來,獨孤睿給他帶來的威脅,幾乎可以算是忽略不計了,所以她不得不鋌而走險。
只是這條路……註定沒有辦法回頭。
可惜,皇后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就這樣,皇后跟獨孤睿很愉快的達成了共識,事情悄無聲音地安排了下去,而此時,他們的眼中釘獨孤夜卻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