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兒……卿兒……”獨孤夜動了動手指,口齒不清地呢喃着。
“主子,主子?”寧河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獨孤夜身邊,自然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對方的動作,激動地大喊道:“蘇少莊主,主子說話了!”
此時蘇倫正坐在外間跟成博宇一起配藥,見寧河欣喜若狂地飛奔而來,微微蹙了蹙眉,淡淡道:“我不聾,不用這麼大聲。”
“是,都是屬下太激動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寧河已是十分清楚蘇倫的性格,是以並沒有任何不滿,只是再次恭敬道:“少莊主,您快去看看主子吧!”
“沒什麼大事兒。”蘇倫輕輕一扔,手中的草藥就像有了生命力一樣,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確無誤地落到幾米外的碗裡,之後才拍拍手,起身朝裡屋走去,口中呢喃道:“醒的還挺快。”看樣子是沒什麼大礙了。
“水……水……”獨孤夜並沒有徹底恢復意識,只是覺得嘴脣乾裂的難受,想要伸舌舔嘴脣,又用不上力氣。
“主子您等着,屬下馬上去拿水。”寧河快速衝到桌邊,倒了一杯清水,又用麥秸稈小心翼翼地滴到獨孤夜口中。
寧河照顧獨孤夜的時候,蘇嘯也把完了脈,微微點頭道:“行了,要是沒有意外的話,一個時辰之後他就會徹底甦醒過來,你派人去將軍府說一聲,省得卿兒擔心。”
“是,屬下明白。”蘇嘯的話讓寧河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來,正準備出門,卻被蘇嘯叫住。
“少莊主,您還有何事吩咐?”寧河連忙退了回來。
“雖然你們已經採取了最高級別的防範措施,但如果沒猜錯的話,我昨晚給獨孤夜解毒的事情有些人已經知道了,所以,除了你們幾個,不得讓任何人有接觸獨孤夜的機會,你明白麼?”蘇倫到底是江湖人士,許多事情並不方便出面,只能囑咐寧河。
獨孤夜還處在昏迷之中,而且根本無人能料到他會醒這麼早,所以要想下黑手,挑這個時機最適合不過了。
寧河跟隨獨孤夜多年,自然不是蠢笨之人,即刻點頭道:“少莊主放心,屬下一定會安排好。”
“去吧!”
在蘇倫和寧河對話的時候,已經跟皇后打成協議的獨孤睿亦去了其母妃昭妃宮中,他堂堂皇子,自然不可能親自去辛者庫給那個眼線下命令,只能讓昭妃的侍女以送洗衣服的名義來做這件事。
昭妃聽到獨孤睿的計劃,難免有些心驚,擰眉道:“睿兒,皇后爲人有多惡毒你不是不清楚,這樣跟她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你實在是有些魯莽了。”
在昭妃看來,獨孤夜固然是威脅,但皇后更是卑鄙小人,而且皇上正值春秋鼎盛,若無意外,短時間內根本不會駕崩,儲位之爭還有許多時間來謀劃,並不值得鋌而走險。
“母妃,聖意難測,兒臣並不認爲還有多少時間,以
父皇對獨孤夜的喜愛程度,只要他病癒,一定會被委以重任,到時候,兒臣只會死無葬身之地。”許多事昭妃不知道,但獨孤睿卻是再清楚不過,他控制成聖光勾結蘇倫謀反,在邊境造成那麼多無辜的死傷,以獨孤夜的性子,怎麼會放過他,如今慎兒下落不明,外祖家在皇后的着意打壓下,勢力已是大不如前,形式對他越來越不利,他沒有任何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昭妃被皇上冷落多年,早已心灰意冷,她雖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有任何危險,卻也明白只有獨孤睿順利爭奪到儲君之位,他們母子纔能有一線生機,稍稍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嘆息道:“既然你已經走了那一步,母妃也不說什麼了,只一點,千萬不要有任何把柄留在皇后手上,這樣,就算出事,也還有迴旋的餘地,明白麼?”說這話時,昭妃已經想好了,一旦有問題,就由她站出來承擔一切罪責,讓獨孤睿全身而退。
“母妃不必憂心,只等兒臣的好消息就是了。”
“好。”如此說着,昭妃命自己的親信宮女香兒即刻前往辛者庫傳信,待那人離開後,方纔再次道:“說起來,這一切也只是你的猜測,你父皇到底會不會去看望獨孤夜,我們可無法決定。”
對此,獨孤睿自然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只是神色複雜地看着窗外金黃色的陽光,淡淡道:“兒臣相信父皇會去的,若真的不如所願,只能說上天不給機會,只能從長計議了。”
昭妃和獨孤睿相對沉默,這一頭,香兒已是來到了辛者庫,她是昭妃身邊得臉的宮女,雖然昭妃並不得寵,但怎麼說也是妃位,而且育有皇子成年,是以辛者庫的管事姑姑也不敢有所怠慢,趕緊迎上來,賠笑道:“香兒姑娘,您怎麼親自移動大駕到咱這辛者庫來了,可是昭妃娘娘有何吩咐?”
‘姑姑說的沒錯,娘娘確實有事。’如此說了一句,香兒沒好氣地把手中捧着的深紫色織錦長裙往那姑姑面前一攤,皮笑肉不笑道:“嬤嬤,前幾日宮人把這件衣服送到辛者庫來洗,送來的時候我親自檢查過,完好無損,怎麼拿回來的時候就多了幾處勾絲,這可是娘娘最喜歡的衣服,娘娘看到後,發了好一通火,不知您作何解釋?”
一聽是這麼回事,那辛者庫的管事嬤嬤可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可即便如此,衣服勾絲了卻是事實,她也不敢反駁什麼,只委屈道:“香兒姑娘息怒啊,這種真絲衣服,奴婢一向都是指派專人清洗的,按理說他們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可是……”
“嬤嬤的意思是娘娘有意誣陷你們辛者庫了?”聽到那嬤嬤的話,香兒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
“奴婢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有如此想法啊!”那嬤嬤連連否認,之後更是趁人不注意往香兒手中塞了一錠銀子,小聲道:“都是奴婢的錯,還請香兒姑娘替我在娘娘面前求求情。”
這件織錦衣服雖然貴重
,但在主子們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可昭妃一旦真要追究,讓他們賠償的話,怕是他們幾年的俸祿都不夠。
香兒顛了顛手中的銀子,卻並未塞進袖子裡,只是淡淡道:“這辛者庫的事情千頭萬緒,嬤嬤只是一個人罷了,即便有三頭六臂也不能保證沒有疏忽,娘娘怎麼會不體諒,只是……你把負責清洗衣物的奴婢都叫過來,我囑咐他們幾句,若是下次再犯,連累了嬤嬤,可就不好了,您說呢?”
見香兒並沒有向自己發難的意思,那嬤嬤即刻點頭道:“香兒姑娘說的是,您稍等,我馬上把他們叫過來,誰熬再敢給我惹事,我一定饒不了他們!”那嬤嬤面色狠厲地回答道。
辛者庫裡關着的都是犯錯的宮人,命根本就不值錢,若是管事嬤嬤有意爲難,因爲一點小錯就被打死的,也是常有之事。
香兒點點頭,待管事嬤嬤離開後,方纔在腦海中快速把獨孤睿交代的話過了一遍,剛剛回過神,就見管事嬤嬤領了七八個宮人來到自己面前。
“香兒姑娘,平時負責清洗織錦衣物的就是他們幾個。”
“知道了。”如此說着,香兒的目光從這幾個人身上一一掃過,很快在一個嘴角長了一顆痣的宮女面前停下來,二話沒說,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沒錯,這個人就是殿下要找的。
那宮女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打懵了,回過神來,方纔委屈地看着香兒,低聲道:“不知奴婢做錯了何事,您要打奴婢?”
“不知做錯何事?”藉着對視的機會,香兒飛快地朝那宮女使了個眼色,抓起她的手,朝管事嬤嬤道:“嬤嬤您看看,這麼多人中,只有她的大拇指留了指甲,這麼長的指甲,怎麼可能不勾破衣服!”
管事嬤嬤原先沒有反應過來,待聽到香兒的話,方纔氣憤地罵道:“我說了多少遍,不可以留指甲,你這小蹄子竟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可是想挨那板子!”若是一開始,她還能矢口否認,可如今有這個證據在,無論衣服是不是她勾破的,都說不清楚了,這讓管事嬤嬤怎麼能不生氣。
“嬤嬤,我看這件事再明白不過了,跟其他人沒有關係,您讓他們回去吧!”香兒淡淡道。
“是,是。”管事嬤嬤連連點頭,擺手讓其他人退下,方纔繼續道:“香兒姑娘,都是這奴婢不懂規矩,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娘娘要我來調查這件事,我回去一定要給娘娘一個交代,就打十板子,以儆效尤,嬤嬤覺得可好?”
“自然是好,沒得便宜這個奴婢了!”管事姑姑自然不會有意見。
“那就麻煩嬤嬤去傳行刑工具吧!”香兒繼續道。
“是。”
待打發走了管事嬤嬤,香兒快速將一個小藥包塞到那宮女手中,小聲道:“放到皇上衣服裡,此事結束後,二皇子會把你調出辛者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