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周計安悔悔恨疚萬千而又迷茫無助,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秦絲絲面無表情木然的瞪着他,凜冽的回答:“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們怎麼辦?我沒有想過要你怎麼樣。請你走吧,不必裝出這副慈悲心腸來哄我了,我的人生早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回到以前,我們認識以前。”
“不,我不要。絲絲,我們走,我們走好不好?我們離開長安,再也不要回來了。去了別的地方我們一樣可以好好生活的,我會好好待你的。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沒有你。”周計安抻開雙臂緊緊抱住秦絲絲的雙腿,苦苦哀求。
“夠了,你說完了沒,收回你這些天花亂墜的承諾,這些話我早就聽夠了。說的時候驚天動地,過後就蒼白無力,你還要我怎麼相信你?你不覺得你反覆說着這些話很可笑嗎?”
“你在怪我嗎?你真的還是怨恨我了,對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沒有你,我每天都不開心,我不能失去你,我好怕,真的好怕……”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晚了,一切都晚了。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放過我好不好,就當我求你了,拜託了,即便我死了也不管你的事。”秦絲絲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將他說服了。
“相信我這次,請你相信我,我這輩子一定會對你好的,從前都是我的錯,我不懂事,對你不好,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相信我這次啊,你跟我走吧,別留在這裡啊,你在這裡我就不安心,我每天都很忐忑,我從來就沒有舒心過。”
“你放心,我在這裡好得很,吃的好穿的好住的更好,這一切你能給我嗎?你又愚蠢又自以爲是,簡直不可理喻,你走吧,一會兒王爺就回來了,被他看見我們誰都活不了!我還不想這麼快死。”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不,讓我替你去死,不不不,我不能死,我得照顧你。”周計安有點語無倫次了,繼而又緊張的說,“王爺不是殺你父母的仇人嗎?你爲何還要和他生活一起,難道要痛苦的生活一輩子嗎?你是要報仇對嗎?那我去幫你殺了這個狗賊好了,我這就去!”他說着就抹了一把眼淚,然後起身就要往門外衝。
“你若是胡來,我這就死在你面前!”秦絲絲厲聲喝道,說着就奔到桌子邊上,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剪刀,抵着自己的喉嚨,又吼道,“你滾,快點滾,永遠不要再出現!”
“絲絲——別
!”周計安慌亂不迭的喊道,見她手中的剪刀將脖頸的皮膚按出了一個深窩,他慌忙說道,“那你放下剪刀,我就走,馬上就走。”
秦絲絲警覺的瞪着他,放下剪刀,冷啐道:“走!”
“好,我馬上走!”周計安說着倉皇離去,那背影像極了一個患了重病而身體羸弱的人。
秦絲絲望着他離去的身影,眼淚決堤奔涌,天空還有最後一絲亮光,天眼近馬上就要黑了,她閉上眼睛,內心早已是漆黑的夜晚,那一潭漆黑的淚水風生水起,那悽切的嗚咽好似烏鴉的禱告。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起來,她知足了,人生能得一人心,足矣!
從她進璟王府的第一天起,她就想着他何時能來帶自己走,盼着自己能和他在一起,而今日,他可總算來了,他說了這麼多動情而真摯的話,許給她美好的未來,都是從前她渴望聽到的字句,可她發現他說的這些,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了。
她已不能分清到底是誰欠了誰的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還是愛,也不懂自己那些尖酸刻薄的違心話是如何從嘴裡迸出來的,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像陷入了茫茫沼澤,四周只有泥濘和敗草,她羨慕着從天空成羣飛過的鳥兒,羨慕着從遠處飄來的雲彩,羨慕着輕輕拂過臉頰的微風。
她想忘掉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名字,忘記這一切,若是能變作這泥濘的一部分,是否就不會再有這些悲喜無奈?
在一起?要在一起嗎?能在一起嗎?要和誰在一起呢?她在心裡問自己,而又深知自己並不能幸運的和誰在一起。
不!她又立刻否認了自己的想法,或許不在一起纔是幸運,這些悲喜就是因爲要在一起和在一起過才滋生出來的,若是從來沒有動過要在一起的貪慾,從沒有享受過在一起的快樂,又何來現在的痛苦無奈?
她想在一起纔是愛情最壞結局的開始,索性自己現在和這個開始無關。
哭幹了眼淚,她才平靜下來,恍然想到,唐世聰找周計安做什麼呢?爲什麼要讓周計安知道自己的身份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又暗暗責怪自己爲何剛纔不問問周計安呢,剛纔只顧着要他走,簡直衝昏了頭。
唐世聰到底對周計安說了些什麼呢,他又爲何不來拆穿自己呢,爲何還沒有告訴璟王爺自己的身份呢?
她忐忑不安的想着,卻又一邊安撫自己,心想自己和唐世聰無冤無仇,沒有絲毫過節,想必他也不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因
爲這事對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麼價值。
她這樣想着又安穩了許多。
雖然心裡懼怕着,但是她很想見唐世聰一面,看看他怎麼說。
現在的情況攪得她一團凌亂,讓她似乎已經無法招架,她想若是再不能將自己解救出來,或許就要葬身璟王府了。
周計安被秦絲絲氣得肺都要炸了,從璟王府出來就直奔酒館喝酒買醉去了,一邊哭一邊喝,最後喝趴下了,在酒館的地板上睡了一宿,天明才一身狼狽的回家。
依依一宿都沒有怎麼閤眼,因爲胎動厲害她已經習慣性失眠了,有時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因爲肚子裡的孩子踢蹭而醒了過來。
她一會兒躺着,一會兒又坐起來,一會兒又奔到院子裡看周計安有沒有回來。
終於在天明時分,見到了周計安,她不敢問他去哪兒了,只說:“相公,你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先洗個澡?要不還是先睡一會兒吧。”
“別和我說話!我煩着呢。”他說着蹭掉鞋子,衣衫也不脫的就往牀上一躺,也不管邋遢的衣衫會弄髒被褥。
吃早膳時,周計安也不起來,賀柢青要出門去開店時,還是不見他有動靜。
賀柢青忍不住好奇,走到牀邊,問道:“你昨晚去哪兒了?飯也不吃,活兒也不幹了?”
“不幹了不幹了,你去吧,我今天不想去店裡了。”周計安蹙眉甩了甩手,顯得很不耐煩。
“那……”賀柢青還想細問一些問題。
周計安打斷道:“好了,別煩我了,我不想說話。不想聽,你也別問了,什麼都別說,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從昨日到今日都怪異的周計安讓賀柢青無奈不已,卻又沒有辦法,只是搖頭嘆氣一言不發的退出了房間,獨自去店裡了。
這一天周計安在牀上躺了一天,不吃也不喝,依依見他這樣又氣又恨,真想和他大吵一架,她真不想看見他這個樣子,而且是爲了另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但她還是忍住了,什麼都沒有說。
小梅見周計安如此,那是一個心疼,她覺得大少爺實在是太命苦,想起來就令她唏噓。
賀柢青則對周計安不聞不問,心想他若是氣消了定會主動找自己說話,現在他在氣頭上就由了他去,不要去招惹他好了。
話說唐世聰被周計安打得鼻血直流也沒有還手,他本來就不是那種隨便動粗的人,也沒有找人去報復周計安,他想這筆賬先掛着,來日再細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