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唐世聰因鼻子受傷疼痛，而在家養傷，哪裡也沒有去，換做平日他可是在家閒不住的。
他的想法是等着傷好了後，再去璟王府會會秦絲絲。
他好奇的想她再次見到自己會是什麼反應呢，對此他顯得饒有興趣，上次見面沒有說上話，還頗覺遺憾。
他這樣想着覺得原本枯燥無味的日子，似乎變得有意思了，原本心中那件覺得希望渺茫的事情，似乎突然也充滿了希望。
他很是希望能早些再見她一面。
話說秦絲絲這幾日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王爺來質問自己，或者有別的麻煩，沒想到一切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璟王府裡的人們依舊在爲嬌娘的喪事忙碌着，這停靈的日子纔過去十幾天，離下葬的日子還遠着呢，秦絲絲倒是習慣了這每日的吵鬧，而程妃卻無法忍受了，她不免又跑來找秦絲絲抱怨。
“煩死了煩死了，這人死了，不知道還擺這麼多天干嘛，死了還要吵活人，不如早點下葬好了。我是每天吵得心煩意亂，真想搬出去住了。”程妃怒氣衝衝的抱怨。
秦絲絲輕笑講道：“我倒是習慣了。”
“這些個和尚每天念念叨叨的，有什麼用啊，真煩人。要我死了，我就直接入土了，纔不要擺這麼多天，簡直是害人。你看這麼多人跟着受折磨。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秦絲絲抿嘴笑講：“有道理有道理，姐姐說的都有道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幫和尚給鬧的，我最近心情真是糟糕透了，又暴躁又苦悶，簡直想罵人，但是又不知道罵誰，心裡有一股邪氣堵着，難受極了。好想發泄，你說要怎麼發泄好？”
“你從前是怎麼發泄的？”
“從前哪裡有這麼煩躁，這次簡直是到了極限，所以我來跟你說說，不然我肯定會煩躁得瘋掉！”程妃表情誇張的說，希望秦絲絲能體會到自己煩躁的心情。
“姐姐煩躁肯定是心中有事情了，若是心裡沒事，哪裡來的煩躁？所以，莫非是姐姐有心事？”
程妃狡黠一笑，道：“妹妹還真聰明，什麼事兒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心事也說不上，不過就是王爺要納妾的事兒。你說這嬌娘還屍骨未寒呢，你我二人也還活着，王爺卻要納妾，這不就是等於把你我二人打入冷宮嗎？”她心裡明明是爲賀柢青的事兒煩，嘴上卻偏偏說着璟王爺的不是。
秦絲絲聽了不以爲然的一笑，道：“姐姐原來就是爲這事兒煩啊，我看姐姐倒不像是爲了這事兒煩的人啊。”她想着程妃自己把肚子裡的孩子給墮掉了，就明白程妃的心裡有別的男人了，即便心裡沒有別的男人，對王爺也是沒有絲毫感情纔對，怎麼會爲王爺納妾的事兒煩呢，實在可疑。於是她試探性的問道，“難道姐姐喜歡王爺了？從前不是不喜歡嗎？”
“你瞎講，我可沒有說過。”程妃矢口否認。
“姐姐
你何須騙我？你我二人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心裡想什麼難道我還不知道？”秦絲絲詐道。
程妃聽了眼神飄忽不定，抿了抿嘴角，悄悄說道：“好了好了，算你贏了，我的確不喜歡王爺。那你呢，你喜歡嗎？”
“我？”秦絲絲眉毛輕輕一挑，失笑道，“你問我這個幹嘛？想當初是誰一心想要和王爺尋歡來着？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心的？”她巧妙的繞開了話題。
“你還真是，過去的事兒你還提它幹嘛？不提也罷，我那時是腦袋進了水，衝昏了頭。若是再執迷不悟下去，只怕是渾沌之死，一輩子都會痛苦活着。我問你呢，你怎麼問起我來了，你快說，你喜歡王爺嗎？”程妃迫切的問。
“我……我和你一樣。”秦絲絲也不直接回答。
程妃聽了自然明白，原來秦絲絲也不喜歡王爺，不過她卻不信，問道：“爲何？你不會是騙我的吧。要知道王爺可是一心寵着你的呢。”
“我何須騙你，若是姐姐不信，我也沒辦法了。這話可是你我二人的私房話，你可不要說給別人聽了。”秦絲絲提醒。
“你就放心吧，平日裡我也就和你說話，哪裡還有別人說話呢。你倒好還有王爺陪着，我每天是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你不知道我還真想半夜有個鬼魂什麼的陪陪我也好。”
“姐姐寂寞了？小心今晚有有色鬼壓牀，你是拒絕呢還是不拒絕呢。”秦絲絲笑得花枝亂顫。
“你——瞧你這嘴，說話還真夠刻薄的。不過若是真有色鬼來，我也不怕，反正我已是少婦，有什麼好怕的，不如好好享受。”程妃和秦絲絲說上了幾句話後，覺得心情也好多了。
其實只要有人陪她說說話，她心情就好了，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就愛胡思亂想，把自己逼入一個思考的死衚衕。
“你啊，這叫飢不擇食，連鬼都不放過！”秦絲絲拍腿大笑起來。
倆人哧哧呵呵的笑了好一會兒，程妃一本正經的說道：“問你呢，王爺要納妾了，你什麼想法？”
“什麼什麼想法，沒想法。王爺說家裡人多熱鬧，也可以給你做個伴兒。”秦絲絲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自己的指甲。
“呸，我纔不稀罕。這男人還真是沒有好東西，幸好我沒有替他生孩子，反正給他生了，他也要納妾。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是想着他要納妾，就來火。你說我這是怎麼了，這是什麼心理？不會是我自己的心理有問題吧，按道理講我不該在乎王爺納妾的啊。”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王爺當然想要開枝散葉，讓家裡人丁興旺，哪個男人不希望兒孫滿堂呢。”
“那你爲何不給王爺生一個，可不要讓那些小妾佔去了便宜。”
“我就是一不下蛋的母雞，想生也生不了啊。”
“你幹嘛這樣說自己，我猜是你不想生罷了。不過不生也好，不是自己心愛之人，何必爲他受生孩
子的苦，他可不會懂得幾斤重的東西塞在肚子裡的感受。你不知道我簡直要發瘋了，那東西在我肚子裡動來動去的，煩死人了。”程妃想着懷孕之苦就感慨萬千。
“只是我覺得有點可惜，你的孩子都有五個月了，還真可惜了，那五個月的苦都白吃了。”秦絲絲有點心痛。
“可惜什麼，白吃就白吃了，若是我自己不卸掉包袱，現在恐怕還在受折磨呢。萬一難產死掉怎麼辦？生下來是殘疾怎麼辦？我心裡一點都不踏實，不如提前解決掉。”事情雖然沒有過去多久，但是程妃說起來一點也不傷感，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兒一般輕鬆。
“你還真是不怕死，膽子忒大了。”秦絲絲佩服道。
“死有什麼好怕的，我當時就是做好了死的打算，沒有什麼好怕的。”程妃那時因爲賀柢青的事情幾乎崩潰，所以哪裡還會畏懼死亡，恨不得死了解脫纔好。
“你還真是奇葩了。佩服佩服。”
“我跟你說件事兒，你可不要跟別人說。”程妃神秘兮兮的說。
“好。”秦絲絲湊近了耳朵。
“我想離家出走，我想離開這裡，不想再呆在這裡了，我受不了了，一天也受不了了。要不叫王爺休掉我好了，我寧願去做一輩子尼姑。”
“尼姑？算了吧，想想容易，做起來難。出家人清靜無爲，紅塵不染，你能做到？不然去了尼姑庵就是活受罪，還不如呆在這裡的好。”秦絲絲立刻反駁了程妃的想法，看到她失望的神情，頓了頓又講，“你不會是要私奔吧？他是誰，做什麼的，我見過嗎？姐姐必定是很愛他了吧，不然怎麼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
程妃被問得一愣一愣的，說：“他不喜歡我。這事兒和他沒有關係。若他要叫我私奔，我早就跑了，哪裡還會來問你。其實我也只是說說罷了，哪裡能說離開就離開呢，去也沒有個去處。就當坐牢吧，等着頭髮變白吧，等着變成白骨吧。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她說着就傷感起來了。
秦絲絲見程妃一本正經嚴肅的樣子，問道：“若有一天我們都不能再在這裡生活下去了怎麼辦？那時你會捨得離開嗎？若是王爺死了，你會怎樣？”
“當然離開，越快越好，希望那天快點來。嫁錯了男人，是一生的悲劇，我不能坐以待斃，那就讓王爺快點死了的好。”程妃鏗鏘有力的回答。
秦絲絲意味深長的嘆道：“那樣的日子不遠了，相信很快就會到來。姐姐到時候可不要後悔啊。”她想着程妃厭惡這裡，對自己的復仇又安心不少，不然她會覺得自己害程妃守寡，而內疚一輩子。
“當然，那我們就要求菩薩保佑我們早點離開這裡啊。”程妃雙手合十的禱告，然後又說道，“你說我們倆是不是瘋了？竟然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來。”
“是，是瘋了。我本來就又瘋又傻的，不然這一天天的日子怎麼才能打發呢。”秦絲絲話裡帶話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