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比尋常人家的娘子會問夫君,兩個女人同時掉進水裡,官人究竟會救出哪一個。”眼下,她還能拖多久……“哼,我不知道你跟郝連成之間有什麼恩怨糾葛、愛恨情仇,但我知道你精心布了這麼個局,爲的就是讓郝連成做出抉擇。我說得可對?”
“結果他選擇了你……夠了賤人,你這是在向我示威嗎?”紅脣一抿,顧言兒冰冷的眼中燃起妒火。
“我沒有,是你多想了。不過,非要殺了我才解恨嗎,在成王府裡?”
“哈哈……你說你若死在這,旁人會怎麼想呢?王妃畏罪自殺!今日郝連成就是暫時保了你,也難度悠悠之口。其實你死了,倒真的擺平了很多事情了呢。”
“你錯了。我說過的,我只是……”
“啊。”
一片暈眩中,唯墨感覺到整個人被一股力量包圍着。
顧言兒動手了嗎?
死了是這種感覺……
驚惶中睜開眼。她人已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
心中不由一凜。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定睛處,兩隻劍飛速懸起,激起零星的火光。
雙劍相擊,聲如亂弦。一個是忽左忽右,教人看不清虛實。一個是不慍不火,下手幹淨利落。劍法之妙,看得人心神漾漾。
這顧言兒也非等閒之輩呢。
耳邊穿過郝連成冷冷的笑聲。他反手一掌劈出的同時,“咣噹”一聲,顧言兒已是劍器脫手,斜飛跌落在地。
髮絲凌亂而下,顧言兒發白的脣角邊溢出一道鮮紅。櫻脣微張,她一手捂上心口,一字一句咬得艱難。“難道我所有的還抵不上這麼個賤人嗎?更或者……不可一世的成王爺竟然會愛上這賤人。”
唯墨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一時間迎上兩方複雜的視線。
“我說言兒,本來我們可以合作得很好的。可惜,你僭越了。”空氣中流動着異樣的氣氛,郝連成勾起嘴角道:“你以爲你可以跟本王談條件。我說過的,別妄想挑戰本王的耐性。”
“郝連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姐姐愛你如斯,不惜爲你送與留國。而你……不知道吧,姐姐去時,腹中
胎兒已三月。而你竟然親手殺了她……”
“孩子?你確定那是本王的骨血。恐怕,連顧欣兒本人都不敢確定吧。”
字字揪心。
他們的對話到底幾分真假。
“郝連成,你該死。”
“該死的人是你吧。”
郝連成的厲聲“宣判”彷彿擲人於冰窖。顧言兒突然衝着唯墨放聲駭笑:“我說賤人,你小心了,愛上郝連成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砰。”
濃濃的白煙在四周升騰而起。
“追。”話出的同時,大隊的人馬閃身而出。瞬間,數百隻火把把庭院照得通明。
“是王爺。”
“去哪裡?”
“想靜一靜。”幾步到了石座前,唯墨兩腿一軟就跌坐了下去。
“墨兒,沒事吧?”嗓音因關切而低啞。郝連成欲捧過她手,卻被她一個反應縮了回去。
“王爺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郝連成凝望着她失色的面容,雙臂抱懷倚在柱上。“聽到傳話,說你在去書軒的路上,所以就趕過來了。”
也就是說,如果郝連成哪天看輕了她,她隨時可能成那劍下亡魂。剎那間清醒過來,唯墨咬脣道:“爲什麼願意救我?”
“別多想,已經過去了。”
唯墨突然間不知道該謝他還是該恨他。她幾乎可以從顧氏姐妹身上預見她的未來。還能死個痛快,將來,她指不定有多慘……
半晌,二人沒有一句話。
“啓稟王爺。”
“說。”
“女刺客中途毒發,被打落山崖。屬下在山崖下發現時,屍體已經被野獸吃食。”
“秦川,你和季芙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好。”
“是,屬下告退。”
死了。顧言兒死了。
剛剛還一身戾氣的女魔頭如今已是一堆殘骸。
想到這,唯墨汗毛直豎。
“怕了?”郝連成看她這般,倒是笑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眼中多了一絲波瀾,唯墨不禁低喃,“我說哪裡想不通……”
“想明白了
?”看來,這丫頭正忙着把那些隻言片語和殘破的片段聯串起來。“不妨說說看。”
郝連成噙着笑意的注視讓唯墨心神紛亂。到底是上過戰場的人,他竟然能夠在一番殺戮後笑談依舊。
“顧言兒是穆王爺或靖王爺身邊的人?更或者,鎮遠侯?”
“怎麼說?”
唯墨託着下巴,逐漸平靜道:“一個女人面對殺害自己親姐姐的仇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顧言兒縱使劍術不凡,王爺又豈是那麼容易被刺殺的。於是,她只能選擇投靠穆王爺和靖王爺。”
“謝謝愛妃誇讚。”
“誰誇你了。”長睫輕掀,唯墨無視郝連成的戲謔接着道,“王爺把她人留在身邊,不會僅僅是因爲那張貌美的臉吧?”唯一的可能,就是顧言兒身上藏着的秘密是郝連成希望窺探到的。也只有這樣,顧言兒在郝連成身邊纔有籌碼存活下來。
“所以,顧言兒順利成爲王爺內庭之人。而王爺,又從來都對有心投懷的女子不加拒絕。”難怪,郝連成跟顧言兒每回雲雨纏綿後又會出現在她的大雅館。郝連成早就時時處處提防着那個女人。
明知顧言兒要刺殺他,還敢穩當當地放在身邊歡寵,真是風流成性。
“愛妃不是吃醋了吧。”見唯墨一時揚脣未語,郝連成笑得曖昧。
“我又不真是你內庭之人,吃的哪門子醋啊。我不說了。”唯墨瞪大了眸子,起身走人。沒走幾步,手腕卻被郝連成扣住了。
唯墨耳根泛紅。不曉得這宮燈下會不會被郝連成瞧見。
實在太捉弄人了!
“繼續啊。”
“沒有繼續。”
“嗯,不過說真的,本王每次從新霽園回來,愛妃似乎沒給過本王好臉色呢。”
“你說什麼!我只是討厭那個女魔頭。王爺若真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赧顏中,唯墨掙扎着脫手,不料腰身被郝連成一個力道扣緊了。
“你還沒把話說完。”
“我不要。”
“說了便放你走。”
“其實王爺比誰都看得透徹,何苦要唯墨擺明了說。”
“我想聽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