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了她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覷,半天都沒人吭聲。
這倒也怪不得他們,人家給順安公主下蠱,也沒人會通知她們一聲不是?
顏小熙見狀,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自空間裡取出皇上賜給她的那面金牌,重重地往身邊的桌子上一丟,冷聲道:“怎麼?我身份低微,不配問你們的話嗎?”
順安公主身邊的大丫鬟倒是個懂事的,聞言馬上開口道:“回小姐的話,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公主殿下一切如常,根本就沒人知道她是何時何地中的蠱毒。還是負責給公主殿下梳頭的雪晴最先發現,公主殿下的頭髮莫名其妙地白了許多。請了幾位太醫來看,卻沒人看出端倪。”
“沒人看出端倪?”顏小熙聞言,不由得有些訝異。“那怎麼知道順安公主是中蠱了?”
那丫鬟答道:“也是恰好,府中有個小丫鬟,出身自南蠻之地,在私底下同人議論,說是聽說南蠻之地的蠱毒很是神奇,說不定公主殿下是中蠱了。這話傳到了駙……傳到了雪國公世子那裡,世子便請了一位蠱婆來看,最後確定,是中了一種叫‘紅顏老’的蠱毒。”
顏小熙低頭思忖着她的話,隨後開口道:“你們當中,可有識字的?”
那丫鬟道:“管家和賬房都是識字的。”
顏小熙開口道:“小六子,你去把管家和賬房叫來。”
小六子轉身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將管家和賬房叫了過來。
顏小熙這才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我不管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事情,我只交代給你們一件事,努力地去想,順安公主蠱毒發作之前的那三個月中,都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只要你們想起來的,全都讓管家和賬房寫下來。”
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順安公主府”的大管家翹着山羊鬍子道:“這位小姐,你這可是刁難人哪,好幾年前的事情,誰能記得那麼清楚?”
顏小熙冷笑了一聲,開口道:“此人既然會對順安公主下手,也就是說,是把順安公主當成了目標,他這一次不成功,那麼下一次呢?誰能保證他不會再對順安公主下手?”
這位大管家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面露不屑之意,“但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對方都沒有再對公主殿下出手,對方說不定早已打消了再對公主殿下下手的念頭。”
顏小熙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難怪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順安公主沒腦子,手底下使喚的人也沒腦子。就你這樣的,是怎麼在公主殿下身邊混了這麼長時間的?你要是跟着我,我早就讓人拿棒子打你出去了!”
這位大管家頓時就被顏小熙這番話擠兌得面紅耳赤起來,不過他依然端着架子道:“這位小姐,說一千道一萬,這都是公主府的事,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顏小熙用手指勾起擺在桌面上的那塊金牌上繫着的掛繩,將金牌勾在手指上晃悠,“怎麼?這塊金牌又不管用了?”
這位大管家聞言,臉上的表情一僵,火速跪倒,“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顏小熙眸光深沉地望着他深伏在地上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真是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是個知道禮儀的。這事你要是幹不了,我可以另外派人來,一個識字的人罷了,一個月二兩銀子,有的是讀書人樂意幹這差事。到時候若是公主殿下的私事泄露出去,被皇上知曉,我可是要跟皇上實話實說的。我一個布衣小丫頭,使喚不起公主府的大管家……”
“順安公主府”的這位大管家被她夾槍帶棒地數落得,簡直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出去。
在“順安公主府”中,除了順安公主之外,就數他權力最大。
他一貫在這些小丫鬟和侍衛的面前耀武揚威的,又何曾受過這種屈辱?
但是此時,他心中清楚,這件事情他必須得服軟,因爲這個臭丫頭的手中,有御賜的金牌。
所以他誠惶誠恐地道:“不敢……”
“不敢就好!”顏小熙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用手指着順安公主身邊的大丫鬟道。“對了,有一樁事我得問問你,你們家順安公主會繡花嗎?”
那大丫鬟趕忙點了點頭,“會!公主殿下自幼師從宮中的針線大家叢真,習得一手好針線!”
“得嘞!”顏小熙擺了擺手。“沒你們什麼事了,回去好好想想我交代給你們的事。我的話撂在這裡,誰提供的線索能幫我抓到人,我賞誰一千兩銀子!”
她是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種事情的,誰跟錢過不去啊?
聽到她說出這麼高的賞額,公主府這些下人全都嚇了一大跳。
順安公主可不是個寬待下人的主子,即便這些人偶爾得些賞賜,也沒有多少錢。
一千兩銀子,別說是對他們來說,便是對個大家公子來說,也是筆鉅款了!
所以短暫的呆愣之後,公主府的人們頓時就躍躍欲試起來。
就見苗祿氣喘吁吁地打外邊跑了進來,於是沒有再說什麼。
苗祿帶着四個兒子,進來以後便給顏小熙跪下了,“二小姐,小人來晚了,請二小姐恕罪。”
顏小熙笑道:“不晚,是我突然間想過來瞧瞧,也沒提前通知你,快起來吧。”
說着,她看向公主府的衆人,“好了,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了,你們暫且退下吧!”
公主府的人紛紛退了下去。
顏小熙這纔開口道:“小六子,給幾個孩子打賞。”
小六子趕忙拿出幾個荷包,分給苗祿的四個兒子。
這苗祿倒是個子嗣豐盈之人,一共生了五個兒子,一個女兒。
“快!快謝謝二小姐!”苗祿趕緊招呼兒子們給顏小熙道謝。
顏小熙也沒阻止他們,等他們道了謝,這纔開口道:“好了,快起來吧!”
苗祿領着兒子們站起身,隨後叫過苗林氏,“快去做飯去!多做幾個菜!”
顏小熙笑道:“我不留下吃飯,我還得趕着回去呢,不然的話,天就該黑了。”
苗祿不由得有些失望,“這……這哪行去?這一趟不近呢,到京城,也該關城門了。二小姐,要不住一宿再走吧?”
“不了!”顏小熙把玩着手中的那枚金牌,笑着道。“我有這個,城門官會給我開門的!”
她沉吟了一下,並沒有馬上起身離去,而是瞄着苗祿的幾個兒子,笑了笑,“老苗,你這幾個兒子,給他們請個私塾先生吧。”
“這……”苗祿聞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二小姐,這幾個小子也沒有科考的機會,就算是念書,也是糟蹋銀錢,還不如讓他們跟着我乾點活呢。”
“這錢算是莊子上的開支,他們唸了書,日後我另有差事給他們。都是好孩子,莫要耽誤了他們的前程。”顏小熙笑着道。“尤其是幾個小的,正是念書的好時候。”
“我謝謝二小姐了……”苗祿聞言,趕緊給顏小熙跪下,“砰砰砰”地磕起頭來。
“快起來吧,我年紀輕,也受不得你這麼多的頭,你可得當心別折了我的壽。”顏小熙把他叫起來,又歪着頭,打量起他的小女兒。
這孩子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十分靦腆地跟在她娘身邊,眨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着她,潔白整齊的牙齒咬着脣瓣。
小丫頭身上的衣裳很乾淨,是上好的小花布做的夾襖,上邊沒有補丁,頭上的小丫髻也梳得很整齊。
可見苗林氏很是疼愛這個唯一的小女兒,她忍不住笑了笑,“我有心討了你的女兒去做丫鬟,又怕你們兩夫妻捨不得……”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
苗祿和苗林氏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跪了下去。
苗林氏大聲道:“二小姐能看上這丫頭,是她的福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捨不得?二小姐若是能帶她去求個前程,我……我肯定給二小姐燒高香,立個長生牌位。”
他們兩夫妻可不是傻子,孩子跟着他們,可是沒有月錢的,反而是多一份開銷。
可若是能跟着顏小熙走,首先,一份月錢就少不了,其次,家裡的開銷也少了。
他們兩夫妻可是有五個兒子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如果不是一家子賣身進了顏府,現在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呢。
要是能多一份收入,多攢些銀錢,過兩年,給大兒子說親,也就容易了。
顏小熙笑着道:“燒香立牌位什麼的就不用了,我還沒死呢,便是給我香火,我也受不着,你們能給我好好地看着這個莊子就行。只不過,醜話我得說在前邊。我身邊不養吃閒飯的,跟着我可是得練武功的,練武功得吃苦,你們做爹孃的,可得想明白了。可別回頭瞧見女兒受苦,再在背後罵我。”
“不敢……”苗祿是個明白人,聽顏小熙說這個話,便明白她是想把自己的女兒往心腹那邊去培養,趕忙道。“二小姐擡舉她,纔會教她武功,這是她天大的造化,我們兩夫妻,萬萬不敢有什麼怨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