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回

宮裡不安全,白離拖着大師一路飛檐走壁,出了王宮,直奔到一處不見人煙的雪地上,她才鬆開手不停的喘氣,大師還有點懵,道:“你竟然跟蹤我?”

白離背對着他,囁嚅道:“我只是好奇你爲什麼會去伏羲殿,那個女人長得和我一模一樣,我怕你會被她迷惑……哎呀!”

話還沒說完,她腦袋上捱了重重的一下,大師火冒三丈道:“你竟然以爲我會那麼蠢?你難道不知道你突然闖進來,差點害死……我嗎?”

白離害怕的看着他,大師一向注重形象,且以超凡脫俗的氣質自居,還不曾這麼氣急敗壞過,她不敢在老虎臉上拔鬚,氣怯道:“大師,你不是一直說自己是和尚嗎?”

大師順了口氣,不悅的看着她道:“那又如何?”

白離糾結道:“可是你是桃妖……啊,不是,是桃仙……”

大師危險的眯起眼,道:“關於本大師的身份,你最好別亂猜測,情況有些複雜,不是一兩句話就說得清楚的,不過本大師拜師在上神迦樓羅門下,師出名門,單憑這一點,本大師就可以收拾那些妖魔鬼怪。”

白離拉着他的袖子,憂心道:“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你沒聽到傅格青說的話嗎,如果你殺了她,你也會應劫的。”

大師道:“你擔心的是這個?”

白離一臉認真道:“殺不殺傅格青不重要,總不能爲了她,還丟掉你的性命,這就太不划算了,再說,傅格青不過是想做王后,大不了我讓給她,大師,你可千萬別想不開,我不想讓你死,也不會讓你白白去死的。”

大師苦笑道:“你說的什麼傻話,如果她只是想做王后,就不會這麼處心積慮了,她也許是感應到血鳳凰在守護你,她動不了你,現在就用你來威脅本大師,這個蘭妖,詭計太多,你不能總處在被動的位置。”

白離嘆氣道:“她知道我們的弱點,我們卻不知道她的弱點。”

大師淡淡一笑,道:“那可不一定,蜀王身邊的亢龍劍是上古神劍,專鎮妖邪,蜀王又是純陽之身,能與亢龍合二爲一,只要他能控制心神,不受蘭妖的妖氣蠱惑,那幻術對他就起不來任何作用,你打不過蘭妖,自然不能碰那把劍,現在能制服蘭妖的人,只有蜀王。”

白離不禁道:“如何才能讓蜀王不被蠱惑呢?”

大師目光定了定,道:“很難,蘭妖最拿手的就是媚術,除了本大師,她還沒遇到過對手,蜀王已經着過她的道,就算就亢龍在手,只要他對蘭妖動情,就會臣服於蘭妖,變成受她控制的棋子。”

白離擔心起來道:“那蜀王豈不是有危險?大師,你幫幫他吧。”

大師看着她,道:“你真想幫他?”

白離點頭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夫君,我不能明知道他有難,都還見死不救的。”

大師神色微怔,但極快不懷好意的笑起來,道:“小阿離,本大師看你根本就是心裡放不下,剛纔還嚷着說要讓出後位,口是心非。”

白離急道:“我是真想救他……以前他幫我救過皇帝哥哥,我欠他一份恩情,應該要還給他。”

大師在她頭髮上揉了一把,溫和道:“想救人,就要有心裡準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你肯守在蜀王身邊,纔有機會對蘭妖下手。”

白離愣道:“不會是讓我與他朝夕相處吧?”

大師咧嘴笑道:“你不在,蘭妖就會趁虛而入。”

白離想起前兩次的事,心裡有點怪怪的,她是想救人,可別人沒救成,倒把她自己給搭進去了,再說,她和蜀王大吵了一架,總不能舔着臉皮湊在他身邊不走吧,萬一他誤會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白離憂心忡忡,大師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天地茫茫,大雪紛紛揚揚落在他們身上,遠遠看着,就像是入了畫的仙境,只不過此刻正身在其中的人,看不到如此的美景罷了。

大師的兩匹良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緩緩走過來,白離坐在樹墩上,眼瞧着那倆馬姿態悠閒的邁着步子,不時還左顧右盼,不過百來米的距離,就走了莫約一炷香的時間,白離不禁懷疑道:“不能想別的法子回去嗎?”

大師嘴裡叼着一根草,如此不雅觀的動作他做出來卻顯得風姿絢爛,雪花飄落在他的肩頭,他那身桃粉色的錦衣在茫茫的大雪中愈發鮮豔欲滴,還有那雙桃花眼總是含情脈脈,顧盼生姿,讓人產生被憐愛的錯覺。

白離定了定心神。

大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有別的法子?”

白離捂着胸口道:“我內力混亂,應該是推開你和傅格青的時候,被靈力所傷,要是走回王宮,怕是做不到了。”

大師嘆了口氣道:“那只有騎馬了,慢雖然慢了點,好歹天黑的時候能趕回去,這荒郊野嶺的,沒地方過夜。”

白離鬱悶道:“大師,你可是神仙,神仙怎麼沒有法子呢?”

大師敲着她的頭道:“奉承本大師沒用,半仙懂嗎?就是半妖半仙,想成仙還得虔心修行,再說神仙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需要機緣。”

白離吐了吐舌頭,她一直以爲大師是心高氣傲的人,想必半妖半仙的身份對他來說委實尷尬,不然傅格青也不會大肆出言諷刺,不過見大師能毫不避諱的說出來,白離心裡也放下了一塊石頭,大師就是大師,境界果然比她這個凡夫俗子高太多了。

“半仙也會幻術啊,要不你就動動手指頭,把我們變回王宮去。”白離拉着他的衣袖討好的笑。

大師一副嬌弱不堪的靠在樹幹上,道:“受了點傷,本大師得好好休養,起碼半個月都不能動法。”

白離驚惶道:“真的假的?”

大師淡定道:“真的,小阿離,本大師養傷這期間你可千萬別出事,不然就真沒辦法了。”

白離跪坐在大師面前,原本她以爲大師在開玩笑,但細看大師的臉色,恍若白玉中有一抹淡淡的黑色,她不安的握住大師的手,道:“傅格青她傷了你是不是?”

大師笑起來,天光在他面前黯然失色,他聲音有些虛弱道:“她還不是本大師的對手,只不過……”

大師咳了咳,嬌嫩的嘴脣開始變得蒼白,白離忙拍撫他的胸口,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喜道:“大師,上次你受那麼重傷的,我用元丹幫你療傷,好像很有效果,我再試一次吧。”

大師笑着道:“你會吞納之術嗎?”

白離茫然的搖了搖頭。

大師肅色道:“上次你能吐出元丹,是因爲蘭妖進過你的身體,她的靈氣被你吸納,所以你才能暫時控制自己的元丹,對神仙來說,元丹最重要之物,非但不能讓外人看見,更不能用它來救人,稍有不慎,你就會灰飛煙滅,連渣都不會剩下,小阿離,你的元丹對蘭妖來說,可是無上至寶。”

白離驚嚇道:“那可怎麼辦?”

大師微微皺眉道:“小阿離,本大師不能陪你一同回宮了,你去找蜀王,留在他身邊,本大師受了傷,她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畏懼亢龍,沒辦法接近你,不要讓她有機會,不然你就死定了。”

白離可憐巴巴道:“大師,蜀王他討厭我。”

大師摸了摸她的頭髮,笑道:“爲什麼?”

白離怔道:“什麼爲什麼?”

大師嘆了口氣,道:“小阿離,你還是這麼笨,一點情趣都沒有,可憐的蜀王一腔癡情算是錯付了。”

白離瞪大眼睛。

大師坐起身道:“罷了,本大師再幫你一回。”

白離開心道:“你要怎麼幫?”

大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閉上眼睛,本大師送件禮物給你。”

白離眨了眨眼,聽話的閉上,看着她粉雕玉琢的面孔,大師突然有些猶豫,他伸手碰了碰她脖子上的咬痕,還剩一道淺淺的印子,感覺到他的碰觸,白離不禁道:“大師,是什麼禮物啊?”

大師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還真沒把他當成男人,想想以前的凰主,絕無僅有的,大師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挫敗感,莫非是他這張臉生得太美了,模糊了大衆的視線,就連衆位仙君仙子都喜歡與他把酒言歡,連一向待人冷淡的鳳凰,也不時的喜歡往他身邊湊,偶爾開尊口與他說兩句話,當年凰主亦向他抱怨,鳳凰親近他比親近自己要多,凰主爲此還鬱悶了很久。

大師不禁一笑,最近這是怎麼了,竟然總想起以前的事,在人間的這些年,他已經很少想起羽鳴山了。

“大師,你還在嗎?”白離見許久都沒動靜,伸手摸過去,摸到一個尖尖的下巴,帶着淡淡體溫,仿若凝脂般的肌膚,除了是大師,還會有誰。

“你在做什麼?”大師問道。

白離怔住,她這算調戲了大師嗎?她趕緊縮回手藏在背後,訕笑道:“我不是有意的,我的禮物呢,你準備好沒有?”

大師悶悶道:“被你佔了這麼大一個便宜,還敢跟本大師要禮物,小阿離,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禮物收回,不給了。”

“你耍賴……”白離失望的叫道,她剛睜開眼,大師的臉就湊過來,他湊得太近了,那股淡淡的幽香撲過來,一瞬間,白離忘記了呼吸,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和大師對視着,那一潭神秘而幽深的泉水,乾淨純碎得不含任何雜質,又像是這世間最明亮奪目的珍寶,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你欠我的,我要拿回來。”大師突然一笑,他欺上去,柔軟得像棉花糖的嘴脣碰上白離的,白離徹底呆了,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她發現心底的悸動不是害怕,而是……而是她竟然被一個和尚給親了!

她是有婦之夫,她被人非禮了!她出牆了!一個驚雷在白離腦子裡炸開,她倉惶的退開一步,倒在雪地上大聲尖叫。

老天!他到底在做什麼!白離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她叫個不停,大師終於受不了的捂住耳朵,咆哮道:“閉嘴!”

“你下流……”見大師一臉兇兇的,白離被唬住,下面的話拼命咽回了喉嚨。

“別叫了,聽到沒有?”大師將她從雪地上拉起,坐在自己身邊軟語哄勸着。

白離防備的瞪着他,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大師臉上冒出幾道黑線,道:“本大師這是在幫你。”

白離下巴砸落到胸口,這是什麼理由!

大師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本大師不能看着你,你只能回到蜀王身邊去,你想想看,哪個男人整天看着自己的妻子還有不開吃的。”大師不懷好意的打量着白離蒼白的小臉,道:“莫非你想被蜀王吃掉?”

白離趕緊搖頭,已經有過兩次不好的經歷,她一點都不想。

大師道:“但你也不能得罪他,對不對?”

白離艱難的點了點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爲了保住小命,確實不能得罪那個脾氣不好的人。

大師笑道:“所以,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最安全的。”

見白離還是一臉迷糊,大師好心的從袖子裡掏出一柄銅鏡遞到她面前,粗看白離沒發現什麼,心裡正奇怪,但細細一看,她嘴角淤青了一塊,她用手按了按,淤青變得更明顯了。

白離想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磕過碰過,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興許是髒東西也說不定,大師拉住她的手道:“別擦了,擦不掉的。”

白離恍然道:“這是你弄的?”

大師咳了一聲,道:“都說是爲你好。”

白離怒道:“你把弄傷我還是爲我好!”她生氣的推了大師一把,大師突然變成易碎的瓷娃娃,倒在地上滾下雪坡去了。

白離吃了一驚,趕緊追上去,大師躺在雪地裡,雖然還有氣息,但整個人孱弱蒼白得厲害,白離害怕極了,心裡好像缺失了一塊一樣,大師偷親她的事,她可以不計較,但是,他千萬不能有事啊。

“小阿離,你下手可真狠……”大師氣若游絲的淺笑。

白離忍不住哭起來,邊哭邊搖他的胳膊道:“你到底怎麼了?不是說只受了傷,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嗎?”

大師捂着胸口咳了咳,道:“放心,本大師是不會死的,只有凡人才會死,本大師會受傷,也許是在人間待的時間太久了,耽誤了修行,調養調養就好了。”

“真的嗎?”白離疑鬱不安。

大師笑了笑,道:“連本大師的話都敢懷疑,你快回宮去吧,馬走得慢,被蜀王知道你私自離宮不好。”

白離驚道:“那你呢?”

大師道:“還有另一匹馬呢,你放心,本大師早說過這兩匹馬可不是普通的馬,是通靈性的,本大師餵養它們這麼多年,也該是它們盡忠的時候了。”

“大師,我不走。”白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大師緩緩閉上眼睛,道:“隨便你,本大師有點累,要睡一覺,等你想通了就自己回去,別試着叫醒本大師。”

說着,大師真的睡着了,雪飄落在他身體的上方就變成了空氣,他整個人似乎被一層淡淡的光籠罩着,白離驚疑的接住一片雪花在掌心,冰涼冰涼的,她心中略安,看來大師還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白離解開身上的斗篷蓋在他身上,就算大師感覺不到冷,白離也不想他暴露在這寒冷之中,她爬起身來,一匹馬往她袖子上蹭了蹭,似乎在叫她快點走,而另一匹馬則圍着大師打轉,儘管不放心,但眼前的情景也由不得她不信,大師已經安排好了,她留在這裡,無非是被凍死罷了,現在她必須得回宮去,比起大師來,蜀王的處境更危險,他心愛的人是妖魔這件事,想必對他來說,打擊是極大的。

白離嘆了口氣,她牽着馬,一步三回頭的往前走,走出百步遠,她突然想起什麼,拼命的往回跑,她跪到大師身邊,拿出掛在腰間的血玉放在大師手中,大師的身體在慢慢變冷,白離雙手合十祈求道:“血鳳凰,如果你能顯靈,求你一定要好好守護着大師,不能讓他出事,如果我前世真的是你的主人,那你要聽我的話。”

白離在大師身邊坐了一會,馬兒在後面嘶嘶的叫着,顯得有些不耐煩,白離喃喃道:“大師,你看你養的馬,一點都不擔心你的死活……”

“嘶!”她話還沒說完,守着大師身邊的馬憤怒的噴了她一身口水,白離嫌髒,趕緊起身,心裡暗忖,好吧,果然是大師養的馬,跟大師簡直就是一副德行。

“表嫂!”一個不快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白離嚇了一跳,這個聲音……大師的馬怎麼突然變成寒王了。

她回過頭,驚詫的發現不是馬變成了寒王,而是寒王本尊騎着一匹皮毛髮亮的高頭駿馬出現在她面前,大師的馬在一旁無聊的拱雪玩,白離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寒王一臉捉姦的表情讓她有點着急,出口便道:“這麼巧啊,你也在散步。”

寒王似笑非笑道:“原來表嫂是在散步,怎麼散到宮外來了,身邊還一個侍衛都沒有,這要是碰上壞人什麼,那多糟糕。”

白離擺手道:“不糟糕,我沒有遇見壞人,你瞧,我這不是正要回宮嘛。”

寒王的眼睛往大師的方向看過去,白離緊張得頭皮都繃緊,萬一他要是問大師怎麼也在這兒,她該怎麼回答?

白離正冥思苦想着,蜀王目光突然落回她的臉上,他瞳眸極深,不說話的時候本就給人一種城府極深的感覺,何況他還露出審視的表情,白離總覺得他看出了什麼,莫非……

寒王突然一笑,姿容絕豔道:“天色不早了,既然表嫂身邊沒有侍衛,那就由我護送表嫂回宮吧,免得表哥擔心。”

“好。”白離愣愣的應下,這種情況,她如何還能說不呢。

寒王跳下馬幫她來牽馬,不曉得那馬突然發什麼瘋,仰頭嘶了一聲,然後顛顛的跑開,白離慌忙追上去,大叫:“快回來,快回來。”

她越追,馬跑得越快,白離瞪着那消失的黑點直嘆氣,寒王從後頭追過來,道:“現在怎麼辦呢?”

白離尷尬道:“不如我走回去吧。”

寒王笑道:“你知道回宮的路?”

白離認命道:“不認識。”

寒王大氣的伸出手,道:“上來吧。”

白離瞪着他,道:“你是說我們共騎一匹馬?”

寒王挑眉看着她,道:“不然你說呢?”

白離身上穿得少,她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再僵持下去也只是更丟臉罷了,她心一橫,借他胳膊的力量爬上馬背,她刻意與後面的人保持着距離,身上突然一暖,一件厚重的斗篷蓋在她身上,寒王沉聲道:“坐穩了,摔下去我可不管。”

白離趕緊抓住馬鞍,他把馬騎得極快,寒風在耳邊呼嘯,白離裹着斗篷,突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不過她不太記得了,好像有人說過什麼……別再和男人共騎一匹馬的話……

白離被馬巔得昏昏欲睡,斗篷將她的臉捂得嚴實,透過縫隙,似乎是進宮了,寒王並不下馬,而是囂張的一路奔到甘瑛殿,看到熟悉的屋子,白離鬆了口氣,她終於趕回來了。

白離全身凍得僵硬,還是寒王將她抱下馬的,像抱布娃娃一樣,白離閉着眼,懶得理會什麼了,他突然停住腳,四周的空氣稀薄冰冷得厲害,他聲音透着笑意叫了一聲:“表哥。”

白離頭狠狠疼了一把,都到自家門口了還被抓住,這運氣未免也太差了一些,她不敢睜開眼,索性就裝睡。

“她怎麼了?”蜀王沒有任何感情的問道。

寒王笑道:“可能是玩累了,睡着了。”

蜀王全身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戾氣,他沉聲道:“你帶她出宮了?”

寒王嚇了一跳,道:“表哥,你可別誤會,不是我,至於是誰,等表嫂醒了,你自己問吧。”

蜀王臉色不虞。

寒王趕緊將懷裡的人交出去,道:“我的任務完成了,就不打攪你們相聚。”

白離睫毛動了動,不得不說,睡在寒王懷裡和睡在自己夫君懷裡,那感覺完全不一樣,不過自家夫君會不會太冷酷了,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那種冷是從骨子裡散出來的,不用睜開眼睛看,白離也能想象得到他有多生氣。

只不過,他生氣的理由是什麼?

白離想不通,就像自己知道他心裡有別的女人,雖說有些難過,但還不至於傷心,因爲她知道,對這個夫君,她的感情都是愧疚。對蜀王來說,她除了身份是王后,也沒有其他的用處,而且,他討厭她,這種討厭和她長了與他心上人一模一樣的容貌有關係吧。

只可惜,他喜歡的人不會與他長相廝守,傅格青的野心也不只是做王后那麼簡單,她要控制大蜀,同樣,她還要這整個天下。

白離正亂七八糟的猜想着,身下突然一軟,她摸了摸,竟然是厚厚的被褥,她回房間了,難怪有一股暖融融的香味。

“別裝了,這裡沒有別人。”蜀王嘲諷道。

白離硬撐了一會,想着大師的話,她只好睜開眼睛,連柔和的光線透着一股暖意,但那人身上的戾氣卻絲毫未減,她從容的坐起,咳嗽了一聲,道:“蜀王,你怎麼過來了?”

蜀王冷冷一笑,道:“你巴不得我永遠不見你,是不是?”

白離惶然的擡頭,可憐兮兮道:“我不懂夫君的意思,我是你的王后,怎麼會不想見你呢?”

蜀王怔了怔,一絲錯愕從他眼底閃過,但他極快就明白是什麼意思,她不過是在哄他罷了,她偷跑出去,還是被阿夜抱着回來,她永遠都沒有想過,他會有多傷心,因爲她,他已經的心已經快被妒恨撐炸了。

“夫君。”白離柔柔叫了一聲,生怕他又會甩手而去。

蜀王突然靠近,雙手抓住她的肩膀,但看到她的臉時,他愣了一下,聲音像寒冰一樣尖銳道:“你出宮見過誰?”

他的力氣大得嚇人,白離疼得吸氣道:“夫君,你先放開我,好痛。”

蜀王眼睛裡冒着火,他咬牙切齒道:“我再問一遍,你出宮見過誰,無歡是不是?”

白離瞪大眼睛,一層白霧迷濛住眼前男人憤怒的面孔,怎麼會這樣,她一再示好卻一點用都沒有,想起自己嘴角的淤青,白離突然見覺悟,莫非這就是大師送給她的禮物?

大師,我要殺了你!

“你相信我,我沒有……”白離試圖解釋。

蜀王掐着她的脖子,眼中的厭惡淋漓盡致,他狠狠道:“你是王后,我再不待見你,你也得規規矩矩待在寢宮,遵守王后的本分,若是再叫我發現你跟別的男人廝混在一起,毀王室清譽,我會親手一刀一刀剮了你!”

“我沒有……”白離喘不過氣,小臉蒼白如紙。

蜀王並不~泄恨,他突然低下頭,用力咬住白離的脣,脖子上的痛,肩膀上的痛,還有嘴脣上的痛,白離覺得自己就快要痛死了,可是……她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死去,大師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傅格青又是那樣的危險,如果她此刻死了,蜀王怎麼辦?

白離突然用力抱住蜀王的脖子,她不再一味承受他的折磨,而是更用力的咬回去,她咬得不得章法,不僅咬傷了他的脣,還把自己給咬傷了,蜀王身體變得極其僵硬,似乎是被嚇住,手勁也鬆了下來,趁這個機會,白離用盡所有的力氣,將蜀王反壓倒在牀上,她不咬他了,反而是拼命的親他。

在這個世上,皇帝哥哥親過她,不過是蜻蜓點水,大師親她,也是莫名其妙,只有蜀王親她的時候,彷彿是要吃了她似的,白離想着,他是蜀國人,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與皇帝哥哥的溫和和大師一副神仙做派不同,他喜歡用強的。

白離嘴上麻麻的,她可以斷定自己的嘴脣一定是腫了,不過好在蜀王似乎不生氣了,他那雙透明澄澈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彷彿不認識似的,白離累極了,在他身邊躺下,喘着氣道:“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許久,蜀王怔怔的問道。

白離疲倦極了,她有些迷糊道:“我知道。”

蜀王支撐起身體看着她,神情複雜至極,他不安問道:“我是誰?”

白離眼皮用力擡了擡,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道:“你是蜀王啊。”說完,她徹底的睡過去。

蜀王呆呆坐了半響,他看着她甜美的睡容,心裡竟然平靜極了,原本以爲再沒有機會碰觸的珍寶,此刻卻是伸手可觸,他不敢相信,手指嘗試着放在她臉上,微涼的肌膚是真實的,他的心彷彿有一把火在慢慢燃燒着,直融化成最柔軟的春水,蜀王有些泄氣,她敢跑出去私會情郎,他以爲自己會殺了她,但是,她稍微的示好,他就什麼都不在乎了,不管她以前喜歡過什麼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她,還肯留在他身邊。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白離不太平的睡了一覺,她擔心大師,一整晚都在做夢,大師安詳的睡在一朵蓮蓬裡,他氣息極弱,白離想去碰他的手,但一轉眼,她似乎站在御書房門口,皇帝哥哥遠遠的看着她,目光滿是哀傷,白離胸口一疼,她驚嚇的睜開眼。

有人看着她,目光一眨不眨,但那人不是皇帝哥哥,是蜀王,白離有些心虛的避開他的目光,她翻過身去,用手緊緊的按壓着胸口,這輩子,她只有想起皇帝哥哥的時候,胸口才會這樣的疼。

蜀王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以往的相敬如賓,或是針鋒相對甚至大打出手,他都覺得不合適,他們的關係本已經降至冰點,但阿離似乎打算原諒他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但這樣的機會,他怎麼會錯過呢!

“阿離。”蜀王試着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白離抖了抖。

蜀王目光一暗,道:“天亮了,你肚子餓不餓,我讓人送吃的進來。”

“餓。”白離回道,她確實餓了。

蜀王走下牀,他們合衣睡了一晚,他隨手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裳,沉聲道:“來人。”

侍女們早就在門外候着,聽到聲音,紛紛端着洗漱之物和早膳進來,問到食物的香氣,白離更餓了,她自己爬起來,有侍女官捧着乾淨的衣裳服侍她更衣,蜀王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侍女們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她們脫掉白離的外袍,中衣,在解開裡衣的衣帶時,白離忍不住紅着臉道:“夫君,不如你先轉過身去。”

蜀王一怔,僵立了許久才轉開身,侍女們悄悄笑着,白離強忍着不適,任由她們將衣裳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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