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素顏聽得一怔,店子纔開張一個月,雖說生意極好,但是,與她理想中的規模還差得遠了,壽王世子妃曾經就有意與她合夥兒做生意,她先前還是有那想法的,不過,現在的想法就不一樣了,潤膚霜的方子她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的,產品的供應也是她一家獨有,合作可以,只是方式上,可就要改上一改了。

自去廠子裡的路上又折返回來,素顏帶上青竹和紫綢迎到了二門,要讓陳媽媽去把長安居的水榭收拾出來,六月裡的天,大毒日頭的,幾位夫人頂着烈日來了,少不到,要在水榭裡歇歇汗。

東王妃帶着壽王世子妃還有明英郡主一起來了,讓素顏意外的,竟然還有中山候夫人和司徒敏,這讓素顏好生詫異,遠遠看着那一羣錦衣翠環的夫人小姐,被更大一羣丫環婆子簇擁着正由方媽媽迎着往垂花門而來,她微怔了怔,便微笑着迎了上去。

“葉夫人,我們可是聽說你這園子裡頭的桃子都熟了,特意來討個新鮮果子吃的,來得突然,你不會把我們趕走吧。”壽王世子妃性子最是爽朗大方,遠遠的就大聲說道。

司徒敏手裡打着一把小花紙傘遮着陽,一手拿了帕子當扇子扇着,小臉紅撲撲的,看來是極熱了,秀眉微蹙着,只是一看到素顏時,一雙眼睛黑亮起來,也接了壽王世子妃的話頭道:

“素顏姐姐也真是的,說好了要請我們到府裡頭去賞耍的,我可是實心聽進了她的話,結果,二月裡的說的話,這到六月裡也沒來人下帖子,我可是真在家裡等得急了,要不是東王妃說起,我們還真不知道姐姐自個兒躲到這香山院裡來享清靜了呢,倒是把我們這些個小姐妹們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吧。”

這話素顏的確是說過的,一是葉成紹去了兩淮後,她心裡老惦記着,實在是沒心情去開宴會宴客,這二嘛,她着實是忙不過來,廠子才建,纔開始生產,又去張羅着開店,哪有時間去招待客人,好在這幾天,廠子裡的生產和店裡的生意也都步入了正軌,她也正想歇上一歇,沒想到,那些貴人們就不請自來了。

不過,司徒敏這話也說得幾位王妃候夫人們的臉上都理直氣壯了起來,原本不招呼就闖了來,她們都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太突然,也有點不合禮數,但司徒敏這話裡既透着熟絡親密,又讓她們有了突闖的藉口,氣氛也立即更爲輕鬆了起來。

素顏連連致歉,先向東王妃行禮,又向中山候夫人行禮,中山候夫人打扮得很素淨清爽,天氣熱,她只是穿了件薄衫,外面套了件紗質的半臂,眼神柔柔的看着素顏,拉了素顏的手道:

“你這孩子,幾個月不見,怎麼黑了,瘦了?聽說你開了家胭脂鋪子?傻孩子,寧伯候府還少你的爵用不成?看把自己操勞的。”

候夫人的聲音輕軟溫和,像個最慈和的長輩,素顏聽得心裡暖暖的,也反握着候夫人的手道:

“沒呢,就是太閒得慌了,自個找點事情做做,找發時間罷了,伯母,我這個樣子您不覺得更健康了嗎?”

邊說話,邊把一衆人往水榭迎,東王妃神情端莊嫺雅,進來後,很自然地打量着別院裡的佈景和構造,走了一歇,看了一歇後,眼裡便露出瞭然的神情來,傳說,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啊,這個園子,竟是比起自家的那個別院建造得還要華麗精緻一些,是上面的那位補償葉成紹的吧。

長安居水榭建造在荷花湖邊上,一面臨水,三面都被高大茂密的香樟樹環繞,幽靜而清亮,湖面茶香陣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擡眼看去,陽光下,湖面上的蓮葉泛着濃碧而又潤澤的光暈,一朵朵清蓮,參左不齊,錯落有致,果然景色宜人,壽王世子妃不住的又嘆又嗔道:

“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這麼好的一湖荷花,也沒說請咱們來開個賞荷會,吃點蓮子,真真是個小器人啊。”

明英也是笑着說道:“可不是嗎?先頭我也下了帖子請她去我家去玩,她也給推了呢,原來,是自家有這麼好個去處,哪裡還看得別家的園子喲。”

素顏被她們一人一句說得怪不自在,一個勁的道歉道:“哪裡有的事,實在是這陣子忙,不得閒,早就想你們了,難得你們都沒有忘了我,都肯來看我,我心裡可是歡喜得緊呢,正好,難得來一趟,今兒晚上就都歇在我這裡了,誰也不許走。”

東王妃到底穩重端方,笑着睃了眼明英,對素顏道:“你別聽她們的,原是我請她們過來玩兒,她們幾個一來,沒看到你,就找我鬧呢,我就自作主張,將她們全帶來了,候夫人是太想你了,我也就一併起來了。我那邊備了飯,一會子都去我那園子裡吃去。”

怪不得,來得這麼齊備呢,素顏聽了心裡若有所思,這幾個人裡頭,除了中山候夫人應該沒存什麼別的心思,其他的,怕都是被自己的那胭脂鋪子吸引來的,溼粉的需求量大,但自己的供應也是很充足的,壽王世子妃幾個原雖是知道自己是會制香脂的,但不過以爲小打小鬧,如今見做大了,怕是眼紅了,想來探個究竟呢。

“那感情好,今兒我也跟着搭福,去您家裡討頓飯吃,晚上再到我這裡來玩兒,月下賞荷,也是一道美景哦。”素顏從善如流地說道。

東王妃聽了很高興,擡眼看了看四周,越發覺得這園子的構建就是皇家園林的格調,東王府的園子雖然也大,但王府園子有王府的規制,很多地方是有限制的,比如,那廊柱子,能雕花,卻不能刻五爪金龍,窗棱上的畫鳳,也只能是三尾等等,這些規制一旦逾越,便有謀逆之嫌的,而她在葉成紹這園子裡看到的,廊柱上盤繞着的,還真是五爪金龍,這讓她震驚的同時,對素顏更懷了一分小心。

內人在水榭裡坐着說一會話,水榭裡,涼風習習,水光粼粼,方媽媽又讓人備上了冰鎮的瓜果,大家吃得很開心,素顏還特地讓素麗做了拌了沙糖的各色水果來給大家吃,酸甜爽口,明英吃得眼都眯了,笑道:

“素顏姐姐,就你新鮮花樣兒最多,也不知道你哪裡就來了那麼多的奇思妙想,我們吃果子,最多就是洗淨了切成塊兒,偏你就知道用糖拌了,加上奶酪,真真好吃得緊呢,你說,你那腦袋瓜子裡,還裝着些什麼呢?”

壽王世子妃吃完水晶碗裡的最後一塊水果沙拉,也跟着說道:“可不是,你那胭脂鋪子裡的生意啊,讓我看着就眼熱,溼粉可真好用呢,你瞧見沒,我今兒就用你的溼粉,大熱天的,若是還用以前那乾粉,這會子臉上怕是被汗一流,早成大花臉兒了。”

東王妃和中山候夫人也是相視一笑,手裡拿着紗絹制的團扇扇着,並不說話,卻是眼神熠熠地看着素顏。

該來的總是要來,素顏笑着對明英道:“我閒來無聊時,想着花樣兒來讓日子過得有趣些呢,妹妹若是喜歡,我教你怎麼做這吃食,原還有一種吃法呢,我一併教了你可好?”卻是不談那溼粉的事。

明英溫柔的一笑,歡喜地點了頭道:“那自然好,我等着姐姐教我哦。”

壽王世子妃哪裡肯依,聽了便斜了眼睛看着素顏道:“好啊,你教她怎麼做吃食,又教了王妃做瑜珈操,那麼我呢,你教我什麼?我可是財迷,葉夫人教我個發財的路子吧。”

這話一出,明英和司徒敏的眼睛都亮了,中山候夫人卻是關切地看着素顏,壽王世子妃這個要求要說也是過了些,朋友關係再好,也沒有將自己的看家本領教出去共享的,將心比心,換了誰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事。

素顏聽了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推拒,只是挑了眉看着壽王世子妃道:“早就想跟世嫂說這事呢,原是應了世嫂的,要與你一道做生意,如今我那鋪子纔起來,做的那個東西又全是新品,原本是怕沒人喜歡,會銷不出去的,不成想,反響還不錯,小賺了一筆,我這路子探通了,一個人,也做不來那麼多生意,分些給世嫂也不錯的。”

壽王世子妃聽得大喜過望,她原也就這麼一說,料想素顏是不會應的,如今一聽有戲,興致便是更好了,大笑道:“聽聽,這丫頭可真是大方,兩位嬸嬸都在,還有兩位妹妹作證,今兒我可就是厚了臉皮也要把你許的這個好處討回去。”

東王妃聽得臉一沉,壽王世子妃這也逼得太緊了些,像是不相信素顏的話似的,也太猴急了些,弄得好像她們幾個到這園子裡來,全是爲了搶素顏的財經似的,中山候夫人擔憂地看着素顏,忍不住便說道:

“孩子,你最近又黑又瘦的,就是太操心那鋪子了吧,怎麼就不知道好生顧着自個兒的身子,你看,都是公卿之下,家道殷實,家裡有男人們在外頭爭家業呢,哪裡就要你這婦道人家這麼着勞心勞力了。”

這話便是在怪壽王世子妃了,明着是在疼愛素顏,暗着便是告訴壽王世子妃,人家爲了這點子成果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沒有人能夠坐享其成的,更不能因爲人家有了好處,便太眼熱,也更是提醒壽王世子妃她親王嗣婦的身份。

壽王世子妃聽得臉色一黯,訕訕地看了中山候夫人一眼,雖然心中怪中山候夫人多事,但嘴上卻是笑道:“可不是嗎,葉夫人也是太操勞了些,我們看着都心疼呢,聽說你那鋪子裡的東西都是供不應求,你一家也做不來那麼多生意呀,不若分些出來,大家夥兒都幫幫你。”

這話東王妃都覺得有些聽不下去了,誰知道做生意巴不得東西越緊俏就越好,一個鋪子小了,人家不會再開一家嗎?只是那錢賺得也着實讓個眼熱,東王妃倒是無所謂,冷傲晨已經與素顏簽了一大筆生意,首先就佔了先機,但是,陳王妃和壽王妃幾個可是半點香火氣也沒沾到,自然想法就與她不同。

東王妃無奈地笑了笑,看了壽王世子妃一眼道:“你呀,不是說好久沒跟素顏說過話了嗎?別一來就鑽錢眼子裡頭去了,不是說也要學學瑜珈操嗎?一會子到了晚飯前,讓素顏再教教,咱們一塊兒學學。”

壽王世子妃原也是個靈透的心肝,一見幾個年長的都對她有了意見,便也不再追着素顏說那生意上的事,也興致很高地說要學做操。

素顏感激地看了眼東王妃和中山候夫人,卻是讓紫綢去將自家生產的產品拿了一套過來,打開讓她們試用,和品評,壽王世子妃一看那套產品,眼都直了,就是那整個一套的粉盒子都是奇特得很,既精緻又有趣,她愛不釋手的嘖嘖稱貸奇,心思更是活絡了起來。

素顏雖然也給他們這些個貴婦閨秀們送過一些試用品,但她從沒見過整套的,便是中山候夫人那穩靜淡然的性子,見了這一整套化妝品,也是眼睛都亮了,女人哪怕到了七老八十歲的時候,也是愛美的,又聽素顏一一介紹,哪個盒子裡裝的是打底的粉,哪個瓶子裡的是保溫的,哪個是淨面的,哪個是護膚養顏的,一時大家聽了全都說要買一套回去,又說要多帶些回去給家裡的做禮物。

素顏卻是讓紫綢將東西收到一邊去,笑着對在坐的幾位夫人小姐們道:

“其實世子妃剛纔說的,我也是沒錯,我也沒想到這東西這麼受歡迎,如今在京裡的銷路是打開了,但我一家鋪子也着實做不來這麼多的生意,要再開鋪子,我也沒那麼多精力和人手去打理,原就想着要跟幾位伯母和嫂嫂妹妹們合作的。”

壽王世子妃聽得眼裡閃着火苗兒,熾熱地看着素顏,嘴裡嘻嘻笑道:“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她不是那吃獨食的,以她這純善的性子,肯定會分些湯湯水水給我們這些人喝喝的,候夫人,您家候爺可是皇上跟前兒最得力的,我家那位,雖說是得了個親王世子位子,但沒個實職,光那點實祿米,怎麼抵得住家裡的花銷,上百口子的人要吃要穿的,又要講究親王府的體面,哪哪都是要用錢,您可別怪我俗氣,只往錢眼子裡鑽,我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素顏倒覺得這世子妃的性子爽直可愛,這種話要換了別人是斷不會拿在外頭說的,堂堂壽親王,身份何等的尊貴,世子妃卻在外頭哭窮,丟得可是壽王府的體面,可她卻是肯直爽地說出來,這種人倒是簡單直接得很,比起那些心裡想要,口裡卻不明說,一味地繞彎子,耍手段暗中算計的,可是要好打交道得多了。

東王妃聽了也掩嘴直笑,拿手戳世子妃的腦門,嗔道:“就你胡說,一會子看我不回去告訴你家王妃去。”

世子妃一聽,眼都紅了,急了眼就拉住東王妃的手直搖晃:“你去說,去說,我原就沒說半點子假話,我不怕呢。”說是不怕,其實聲音都有點虛了。

素顏笑着替她解了圍道:“世嫂家裡也應該有幾個胭脂鋪子呢。”

“可不是嗎?原先生意還過得去,這一個月來,自從你家的鋪子開了,我那可是門可羅雀,無人問津了,你呀,把我們可是擠得沒飯吃了,我能不急嗎?”壽王世子妃半點也不藏着掖着,那話直得就能一下通腸眼兒了。

其實素顏擔心的正是這個,她也調查過,京城裡頭,開着胭脂鋪子的就有好幾家親王郡王府,自家的鋪子生意做得太好,定然是會要影響到他們的財路的,長久下去,人家知道了是自家的產業,錢是賺了,卻是會引得人家的仇怨來,不但幫不到葉成紹,反而會因此給他豎敵,不如改變經營方式,自己少賺點,大家都分一羹,不只是消除了他們對自家的敵意,由此還可以通過這一方式將很多並不站在葉成紹這一邊的力量綁在一起,將來,這些人,就算不幫葉成紹,也應該不會站到他的對立面去。

於是笑道:“好嫂子,你別急,我得了好處,怎麼也不能忘了嫂子不是,我那小鋪子一家一天也只能做那麼幾筆生意,多了也忙爲過來,我這產品還分了好幾種呢,嫂子家的鋪子應該在城西吧,那邊的客人要往東來買也不太方便,我這裡的貨,以後就提供一部分給嫂子了。”

壽王世子妃聽得大喜,“那好,咱們可是一言爲定了,你這裡只要出新貨,可要供一部份給我。”

明英聽着也湊着熱鬧,樣子卻是含羞帶嬌:“我那嫁妝鋪子裡,也有個做脂粉的,在城北呢,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有世嫂的,也要有我們的。”

“成,成,大家見者有份可好?咱們就搞個脂粉加盟店,你們的鋪子裡的貨都在我這裡拿,但是產品的品名都得用我這裡的商標。我負責生產供貨,你們負責銷售就成。”素顏笑着拉了中山候夫人一起說道。

大家還是第一次聽說商標的事情,素顏又拿了盒產品,將那瓶底刻的字號給她們看,說道:“以後,你們的胭脂可都是玉顏齋出品了,不管包裝如何改變,玉顏齋幾個字是一定要刻在瓶底的,不管銷往哪裡去,客人只要見到玉顏齋出品,就知道是咱們店裡的東西,用着,也能放心一些。”

幾位夫人和小姐們都是心靈機巧的,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壽王世子妃首先反應過來:“那要是別家也在瓶底刻這字號,裝假貨賣怎麼辦?那不是會壞了玉顏齋的名頭去?”

“嗯,所以啊,咱們這瓶子底下都是有編號的,出產日期,出產批號都有,只要按着這個編號查,肯定能看出是不是玉顏齋的東西。”

素顏笑盈盈的解釋了幾句,她第一次覺得,古人不認識阿拉伯數字真好,瓶底的編號只有她自己和廠子裡少數幾個人懂得意思,那些想造假的,但是照着樣子印上去,也不明白其中之一,同樣的編號只要出現重複的,就能看得出來是假貨,條碼她沒法子設計,也更同法子檢驗,但是,就用數字,也能好好的防僞,再說了,她將京裡頭權勢最大的幾家都聯合起來了,大家爲了共同的利益,只要發現有人仿冒,就憑這幾家人家的勢力,那造假的人怕是光冒頭,就會被掐死去。

誰有那膽子同時挑點京城裡的幾個親王府,候爵府的尊嚴?

司徒敏了聽得躍躍欲試,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護國候夫人與素顏關係鬧得很僵,如今司徒蘭的婚事也因爲大皇子而鬧黃了,雖然,護國候拼死力爭,沒讓司徒蘭嫁給大皇子,但是,如今京裡還有哪一家敢要這個和離一次,又被大皇子盯上的女子?

她要想再嫁一個好人家,除非大皇子死了,大皇子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敢再議親,如此拖上幾年,青春不再,紅顏老去,那便更是嫁不出去了。

護國候夫人如今在家仍是深恨素顏,總覺得是藍素顏搶了司徒蘭的幸福,所以,莫說與素顏合作開鋪子,便是在家裡提一提素顏的名字,也會被護國候夫人罵死。

想着自家與素顏這形同水火的情形,司徒敏便是再想要賺錢,也不敢摻合了,只好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眼裡盡是遺憾。

素顏也知道因着司徒蘭的事,自己與護國候府再不能調和,也不強求,只是一門心思跟壽王世子妃,中山候夫人,還有明英幾個說着那加盟的條款,和方式,努力讓她們接受自己的經營方式,當然,現代的那種加盟費,她是不敢跟這位收的。

只是,這幾位每一個家裡都是有好幾個主子,園子的,家裡四季各色的奇花可是不少,素顏供貨給她們的同時,又將她們府裡的四季花都訂下,收購,這樣,又解決了一部分的原材料問題。

原鮮花抵貨款,在坐的幾位都眼睛發亮了,家裡的園子每年養護,消費可要花不少銀子,那園子就是個奢侈品,只出不進,以前那花敗了,花瓣掉了就掉了,除了當景看,半分用處也沒有,還得讓人清掃費力,這會子還能賣錢,誰能不心動?

素顏又很快與她們簽下了買花的協議,解決了一部分原材料,她心情大好,大家又坐着說了一氣話,除了司徒敏,就連中山候夫人也與素顏簽了這加盟合同,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到了午飯前,東王妃便請了大家一同去東王府別院。

素顏帶都會素麗還有紫綢,青竹几個一同去了東王府別院。

吃飯時,東王世子妃並不在府裡,司徒敏便悶悶不樂的,素顏以爲她是沒有與自己做成生意,所以心裡難受,便可勁的逗她說話,司徒敏也是個直性子的,說過幾句後,便也放開了心思,跟着素麗素顏幾個鬧了一陣,到了傍晚,素顏又邀請大家到自家園子裡去用晚餐,月下賞荷,這原是大家夥兒都說好了的,自然也不推辭,一大堆子人又在丫環婆子的簇擁下,回了香山別院。

剛出門,便遇到自城裡回來的東王世子冷傲晨,他身邊赫然站着上官明昊,素顏心中一怔,上官明昊不是跟着葉成紹一同去治河了嗎?他怎麼回來了,還出現在這裡?

她靜靜站在自家馬車前,看着東王世子和上官明昊正在向東王妃和中山候夫人行禮,說話,太陽正像一個巨大的紅球,慢慢的躲進去層裡,漸漸西沉,天邊晚霞鋪陳,美麗得就像一片火紅的織錦,素顏的心卻是沉沉的,有點提不起勁來,每日裡忙忙碌碌的過着,她儘量讓自己無暇去想念葉成紹,可是,乍一見到與他有關的人出現,四個月的思念便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想念他嘻皮笑臉的在她面前耍賴打混的樣子,想念她捱罵時,垂着頭,一副老實挨訓,卻在看到好消了氣原諒他後,又得意的翹起嘴角的模樣,更是想念他抱緊她,不停地在耳邊輕輕喚着:素顏,素顏,那聲音,彷彿就在耳邊迴盪,最近的夢裡,總像是能聽到他的呼喚一般......從來不知道,思念會是如此地難熬,甜蜜,又辛酸,很奇怪的味道。

上官明昊也曬黑了,原本白淨的膚色顯得更加健康陽光,仍是溼潤如玉的瀟灑模樣,只是眼神裡透着一股堅毅,多了一層成熟韻味,這樣的男子,更吸引人的眼球,若是走到大街上去,怕是又要迷倒一大片花季少女了。

明英和司徒敏見了他就上前來向他問好,他溫雅的與她們兩個說話,目光,卻是不時的飄向素顏這邊,素顏淡淡的對他點了點頭,他也微笑着向素顏示意,並沒有走過來。

中山候夫人似乎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忙問道:“昊兒,你不是要去準安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上官明昊聽了又看了素顏一瞍,安慰中山候夫人道:“兒子回京來辦差的,過幾日又要回去,如今準河已經開始漲水,幸的早前做好準備,開了好幾條河道,河水分流了一部分入資河,緩解了準河的壓力,河堤也加固了,應該今年是不會受災了,只是......”

素顏靜靜的傾聽着上官明昊的話,聽得他所說的與葉成紹來信說的差不多,心裡很是踏實,他們在兩準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她也替他高興,那個只是兩字,卻是讓她的心又揪了起來,忍不住看向上官明昊。

上官明昊正好也看過來,兩眼目光相遇,上官明昊心頭一顫,眼神一陣深凝,灼亮如星,但隨即便黯淡下去,脣邊帶着一絲苦笑,接着說道:“只是如今天氣太熱,兩岸發生了疫情,葉大人和鬱大人每天都奔波於百姓的安置點裡,施藥施粥,又發放糧種,春耕沒來得及種,但秋種卻是不難延誤,兒子是回來召集醫生的,那邊缺醫少藥,人手也不夠,得儘快向皇上稟報,增派軍隊過去,安撫難民,並控制災情。”

他大可不必中山候夫人說得如此詳細,畢竟這是朝中大事,與一羣婦人說這麼多,也不太合規矩,但是,她眼裡的擔憂,思念那樣的強烈,那樣的明顯,那樣的不加掩飾,若是不是他有自知之明,他幾乎以爲,她是在相信他,片刻的狂喜過後,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知道,她是在擔心那個男人,在思念那個男人,這個認知讓他心痛,讓他嫉妒欲狂,但卻更是捨不得她眼裡的那一抹淚意,不忍看她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雙脣,所以,他說得很詳細,說得也很真實,更是說得很委婉,只願她不要憂慮纔好,她瘦了,樣子更加沉靜恬淡了,是太思念那個男人,所以纔會瘦的嗎?他的心,一陣酸澀泛苦......

“有疫情?天啊,成紹哥哥不會也染上吧,明昊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啊,你們不要太深入到染病的百姓裡去,發些藥就好了,不然,自己要是染上可不得了。”司徒敏緊張的拉住上官明昊的手說道。她性子單純直接,想什麼就說什麼,可這話一出,中山候夫人也中緊張了起來,拉住上官明昊道:

“是啊,昊兒,你不是醫官,只管治好河就好了,那些疫情自有戶部和兵部的人去管,還有地方府衙。”

上官明昊微微一笑,安慰中山候夫人道:“無事的,娘,兒子會注意的,疫情如今還不是很嚴重,兒子的身體您還不知道嗎?強勁着呢。”

他雖然說得輕鬆,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兇險來,這一次跟衝破 去治河的,好幾個都是世家子弟,在京城就沒怎麼吃過苦的,去鍛鍊是很重要,但是,弄壞了身子丟了命那可不行。

中山候夫人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昊兒,你別去了,辦完這趟差事後,你就留在京裡吧,娘去跟爹爹說去。”

大災過後,最怕的就是疫情,現在的醫療條件太差,很多消毒措施也跟不上,去年大水時,那些災民就沒有好好的安置,以至於今年他們的生活條件仍然很差,身體底子被拖了一年,抵抗力也下降了,所以,纔會發生疫情,葉成紹不懂醫,又是那不怕死的樣子......素顏的心頓時就揪了起來,他總是隻報喜,不報憂,這會子也不知道會不會顧着自己的身子,知道不知道要如何防疫......若真染上了......

她不敢往下想,只是怔怔的看着上官明昊,但願從他口裡得出一點更有用的信息。

“葉大人身體很好,他沒事,只是,鬱三公子有些不太好,他身體底子太弱了......”上官明昊微微一笑,靜靜地看着素顏,雖然葉成紹的名字在他心裡是根刺,他很不想提及,但是,他怕她會衝動,會因爲太擔心而不顧一切就去了準河,別人都只道刀子是溫婉端莊的性子,只有他知道,她就是隻辣椒,一隻膽大妄爲,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辣椒,所以,他趕緊的安慰着她,告訴她,那個男人一切安好。

可是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驚呼,素麗一聽鬱三公子的身子不好,眼睛一紅,就要哭出來了,素顏忙將素麗抱在懷裡,開了口:

“明昊哥,鬱三公子他......他還好吧。”

她是第一次肯叫他明昊哥,以前,就算他們是未婚夫妻時,她也不肯這麼喊他,她看他的眼神從來就是帶着不屑,還有一絲的鄙夷,她怪他太花心,怪他不專情,怪他優柔寡斷,呵呵......如今她的眼神變了,有欣賞,也有贊同,但卻沒有了他想要的那一絲絲的情意,不屑時,也至少是帶着酸味的不屑,肯怪他,說明她還對他存有期待,現在,好像只有友誼了,像是看一個最普通的朋友一樣看着他,那聲明昊哥也喚得自然而順口,就好像剛纔司徒敏一樣......

“還好,只是偶爾會患些感冒,倒是個很拼命的男子,三妹妹沒有看錯人。”上官明昊笑着安慰素麗道。

“走吧,走吧,肚子都餓了,葉夫人啊,你可不能一聽到有成紹那小子的消息,就挪不動腳了,你可是今天的東主呢,說了要請我們看荷花的,走,一道去,明昊,傲晨,你們兩個也跟都會我們一起去葉夫人的沙拉水果去。”壽王世子妃感覺氣氛有些沉悶,忙插渾打科,拉了明英就要上馬車。

冷傲晨一直靜靜地注視着素顏,見她神情低落,便笑道:“世嫂有好東西吃,怎麼能夠少了我和明昊兄的呢?世嫂不怪我們不請自來吧。”

素顏展顏一笑道:“就怕請不到兩位呢,明昊哥,今天算是我給你接風洗塵,一會子得了空,給我說說那邊的情況吧。”

她的明昊哥還叫得真順溜,以前兩人可是從不說話的,她根本就不肯多看上官明昊一眼的,冷傲晨一眼的,冷傲晨對某個女子的變化直搖頭,爲了打聽葉成紹的消息,她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也不怕又擾了上官明昊的心。

素顏肯如朋友一般的大大方方的同同自己談話,上官明昊也很開心,比起以前他漠然視之要進步多了,便笑着點頭道:“大妹妹要問話,我自是知無不言的。”

中山候夫人聽了,卻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擔憂地看了上官明昊一眼,默默地上了車。

知子莫若母,她真的很希望上官明昊能從與素顏的那段感情裡走出來,所以,她在四處張羅着給他說親,他哪個都看不上,只是在提到寧伯候的葉文靜時,沉默了一下,她便以爲,他以葉文靜是不同的,如今想來,怕還是因着素顏的緣故吧,這傻孩子啊......

多了東王世子和上官明昊,晚餐吃得更加盡興了,素顏給大家備的菜也很有特色,除了傳統的北方菜外,她前世是出生在南方,並且很愛吃辣,也懂得作些家鄉小菜,今天,她特意給大家做了一道酸菜魚,剁椒雙色魚頭,臭桂魚,都是很開胃的,大家吃慣了山珍海味,對這種帶着鄉土氣息的南方菜覺得新奇得很。

東王世子吃得文雅,但到後來,卻是辣得一身是汗不停的灌水,看得一旁的素麗直掩嘴笑,他卻一副老神在在的,明明很怕辣,還是將司徒敏開惡作劇夾在他碗裡的一大塊魚吃了個乾乾淨淨。

末了,俊臉被辣得紅通通的,那線條優美略顯剛毅的雙脣也越發豔麗了,卻是對素顏道:“世嫂,明天再煮這魚頭吃,明兒我同明昊兄親自去釣。”

素顏聽得頭大,還是很大方的點了頭道:“好啊,明天我再多放點辣子進去,讓世子吃得過癮。”

東王妃聽了呵呵笑道:“也好,這小子在蜀地住了好些年,就是吃不慣辣的,在你這裡多吃幾次,回了蜀地後,我們府裡也能常吃川菜了。”

吃完飯,大家便都去水榭納涼,明英便提議要表演節目助興,東王世子和上官明昊立即贊同,東王妃最是喜歡小素麗那一手剪窗花的絕活,笑着說上回沒看過癮,讓她又剪來。

大家正興高采烈的吃着冰鎮水果,聽着明英最先彈的一首《蝶戀花》。

就聽得水榭外頭吵鬧聲,素顏忙讓青竹去看,不多時,青竹回來,附在她耳邊道:“大少奶奶,銀燕姑娘抓到一個奸細,那人鬼鬼祟祟潛到後面廠子裡去被捉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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