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童子尿

洛親王妃想着,眼睛從琉璃上挪到那邊宛清身上,宛清正淡淡而笑,一副什麼都沒什麼大關係的表情,洛親王妃嘴角忍不住弧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不喜歡宛清這樣成足在胸的表情,那樣會讓她覺得這事成功的希望很渺茫,屋子裡就宛清一個人在笑,若有似無,仔細看沒有,像是自己的錯覺一般,很詭異,其餘的人表情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肅然,畢竟是老祖宗定下的婚約,洛親王府又同是鐵帽子,不是那麼容易好打發的。

屋子裡就這麼靜謐着,洛親王妃畢竟是一代王妃,雖然是老祖宗定下的婚約,可事關她女兒和已經娶有世子妃還有兩個兒子的莫流宸,不能表現的太急切了,城吟是郡主,長的更是絕色,又不是嫁不出去,咄咄逼人反倒貶低了城吟的身份,洛親王妃想着,臉色又恢復淡然了,繼續喝着茶。

那邊宛清卻是想到桌子上的琉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問莫流宸道,“那琉璃是不是從偔水水匪窩裡找出來的那個?”

莫流宸輕點了下頭,早知道這是世代婚約的憑證,當初就該直接給砸了纔對,不然哪裡來的這麼多事,宛清輕撅了下嘴,穩穩的坐在那裡,偶爾想到什麼不滿的事翻下眼皮,旁邊坐着的莫流宸就那麼眸底帶笑的看着宛清變換的表情,正要伸手去牽過宛清一塊兒回絳紫軒,那邊屏風處饒過來一個丫鬟,福身稟告道,“王爺王妃,端寧郡主身邊的丫鬟來了。”

王爺輕點了下頭,丫鬟就福身下去了,沒兩分鐘,就將雲香給領了進來,雲香眼眶有些紅,給王爺王妃行完禮,才轉身對着宛清跪了下去,“世子妃,丞相夫人中毒昏迷不醒,太醫說只有雪蓮丸能解毒,半月坊關了門,郡主讓奴婢來找您幫忙。”

宛清聽得怔住,丞相夫人暈倒的消息在回來之前就聽聞了,怎麼就變成中毒昏迷了,瞧雲香哭成這副樣子,只怕這事跟端寧攪合上了,宛清忙讓梳雲扶雲香起來,才道,“梳雲,你去看看觀景樓上有沒有雪蓮丸。”

梳雲搖頭道,“少奶奶,藥箱子裡沒有雪蓮丸了,不過半月坊應該有沒賣出去的,奴婢去找小允拿去。”

宛清點點頭,“你和雲香一塊兒去,親自跑一趟右相府。”

梳雲福身和雲香一塊兒出了門,那邊洛親王妃瞧着眼睛都凝住了,當初給城吟治臉的就是這個丫鬟,伶牙俐齒,一張嘴就要了三萬兩銀子,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的樣的丫鬟,正想說上一兩句,宛清卻是站起來朝王爺王妃告辭了。

宛清出了王妃的屋子,忍不住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莫流宸瞥頭看着她,“好好的嘆息什麼?”

宛清鼓着嘴,繼續邁步,邊走邊道,“城吟郡主只怕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那婚約又是錦親王府老祖宗定下來的,你瞧洛親王妃有一絲鬆動的意思嗎?”

莫流宸輕笑道,“城吟郡主是溫貴妃瞧中的兒媳,爲夫可不敢娶。”

宛清脣瓣劃過一絲笑意,“這一回,只怕真要氣壞她了。”

可不是,這兩日京都大街小巷,流言漫天的飛,溫貴妃還在寢殿裡安心靜氣的抄寫女戒,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呢,也沒人敢告訴她,宛容自落了胎起也有段日子了,這不剛能出門,第一件事就是來給溫貴妃請安,溫貴妃壓根就不大想見宛容,可宛容纔不管呢,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成了,免得回頭又說她不懂禮數,藉機數落她的不是,宛容福身給溫貴妃行禮道,“宛容這段日子臥病在牀,不能侍候在母妃身側,宛容心中有愧。”

溫貴妃擱下手裡的筆,眸光淡淡的掃過宛容,走到首座上,丫鬟奉上茶水,溫貴妃接過輕啜了下,才道,“身子既然好了,那就不用那麼多丫鬟伺候了,皇上賜的通房可不是去伺候你的。”

宛容聽得臉色僵住,隨即笑道,“皇后娘娘送去的人,宛容哪敢放在相公身邊伺候着,萬一有什麼小心思,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再者,母妃一心想將城吟郡主說給相公做正妃,這關頭不好納妾。”

溫貴妃聽得眉頭稍擡,嘴角劃過一抹冷弧,宛容最想要的是什麼,她會不清楚?貴妃放下才啜了一口的牡丹茶盞,“別跟本宮耍心眼,今兒來到底是有什麼事?”

宛容恭敬的笑着,“兒媳來給母妃請安,能有什麼事,母妃住在宮裡,又自己給自己禁了足,宮外的流言怕是不知道多少,原來洛親王妃所說婚約果然真有其事,和城吟郡主有婚約的人還不是旁人,正是錦親王世子爺,洛親王妃已經帶着琉璃登門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城吟郡主就要嫁進錦親王府了。”

宛容平淡的說着,可眸底皆是笑意,有譏諷還有奚落的,任你算計多久都沒有用,竹籃打水一場空,那邊溫貴妃臉唰的一下陰沉了下來,上回二太太來跟她說的君瑤的婚事一事,皇上沒聽她把話說完就走了,她氣極了,不許人說及外面的任何事,沒想到就這短短几天,外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竟然都不知道,溫貴妃眼神冷冷的往旁邊掃過去,屋子裡的宮女太監跪倒一片,渾身打顫的厲害。

溫貴妃邁步出了寢殿,直接往皇上的御書房走,御書房裡,左相正向皇上稟告事呢,“皇上,東冽公主已經決定回東冽了,明日便啓程,太子也承諾會另送一位公主前來和親,只是東冽公主的臉還帶着傷,舒痕膏又只有半月坊纔有……。”

左相說到這裡就停歇了,後面的話還需要說白了麼,半月坊現在由誰做主?世子爺和世子妃啊,東冽公主的臉就是他們的手筆,今兒一早已經坑了人家二十萬兩銀子了,還把半月坊的門給關了,硬生生的氣的東冽公主直跳腳,有銀子都沒地兒使,皇上揉着額頭,直接就撞到人家手裡頭了,以爲從密道救出來就沒什麼事了,結果就饒到人家手裡頭去了,打錦親王府的主意活該落的這樣的下場,皇上擺擺手,“此事不必再提,半月坊關了門不做生意,求朕也沒用,朕還能命令人家開門不成。”

左相還有好些話想勸皇上,正想着從何開口,外面就有公公稟告道,“皇上,貴妃娘娘來了。”

皇上聽得微怔,有四五日沒瞧過她了,不知道這回來御書房是有什麼事,皇上點點頭,那邊公公就將溫貴妃領了進來,溫貴妃一臉悶氣受了委屈的樣子,皇上瞧得眉頭直蹙,“怎麼了?”

溫貴妃行禮道,“皇上早知道錦親王府和洛親王府有婚約是不是?”

皇上眉頭直蹙,顯得有些茫然,一旁的公公湊過來道,“皇上,您忙於批閱奏摺,不知道外面的流言,現在外面都傳城吟郡主和錦親王世子爺有婚約的消息,奴才打探過來,確有其事。”

皇上這下眉頭更是緊隴了,聲音有些沉,“怎麼又是錦親王府,就沒有一刻安生的時候,哪有一絲鐵帽子的樣子,簡直就是麻煩窩!”

一旁的公公也是嘆息呢,可不就是麻煩窩,還真就是因爲鐵帽子惹出來,好不容易八字相剋的流言破了吧,這還是全得蒙慧海大師呢,一轉眼又蹦出來這麼件大事,世子爺和城吟郡主的流言從四皇子大婚起就沒斷過,只是沒想到這兩日發生了質變,婚約的事都出來了,婚約的事皇上不知道,瞧樣子錦親王府怕也不是很清楚,不然王妃也不會不娶城吟郡主而娶了顧府的庶女,那婚約的流言就該是洛親王府傳出來的,現在世子爺戰功赫赫,人又俊美無鑄,以後的是非怕是斷不了了。

公公擡眸掃了眼溫貴妃,然後穩穩的站在那裡,身子微福表示對皇上的恭謹,皇上瞧溫貴妃氣悶的樣子,扭了下眉頭,“不過就是婚約,洛親王妃早跟你說過城吟有婚約在身的,你都知道還氣什麼?另給岐兒尋個皇子妃就是了,大御大家閨秀多的是,慢慢物色也不遲。”

慢慢物色?城吟郡主就是她慢慢物色才決定給岐兒娶的!沒想到最後卻是成了她的笑話!

溫貴妃心裡的氣憋了這麼多天,一點就沒消過,現在就更是氣了,和宸兒有婚約在身大可直說,每回都支支吾吾的算什麼事,現在外面都傳遍了,她才知道,讓她的臉面往哪裡擱,整個皇宮誰不知道她和皇后在爭洛親王妃,她要的是城吟,結果城吟卻是要嫁進錦親王府,這讓她如何承受!

溫貴妃扭着手裡的帕子道,“皇上忘記了麼,宸兒已經娶了宛清了,也有了兩個兒子,城吟是要給宸兒做側妃不成?”

皇上聽得微鄂,做側妃?可能麼?雲馨和洛親王妃走的那麼密,不就是想娶城吟,現在宸兒已經娶了宛清,這婚約是錦親王府不履行在前的,洛親王府大可將城吟嫁給岐兒爲正妃,皇子妃不做去給宸兒做側妃,皇上搖搖頭,“錦親王府的事管他那麼多做什麼,沒得回頭又鬧到朝堂上去。”

溫貴妃有些想跺腳了,皇上太縱容錦親王府了,兩個鐵帽子若真的結了親,這還了得,宸兒性子夠狂傲,誰都不放在眼裡,現在就敢不將皇上放在眼裡了,將來還不知道如何呢,皇上怎麼就不知道急呢,溫貴妃正扭着手裡的帕子,外面有公公進來稟告道,“皇上,太后讓您去一趟。”

皇上點點頭,從龍椅上起身站起來,看着溫貴妃道,“怕是顏容的親事,一起瞧瞧去吧。”

溫貴妃眉頭有戾氣冒出來,福身恭謹的皇上行禮,然後一起去了太后的永壽宮。

梳雲帶着雲香去半月坊拿了雪蓮丸,直接就去了右相府,幫着把了脈餵了藥,就回來了,回來時,宛清正彈琴給悠兒然兒兩個聽呢,梳雲就站在那裡,宛清一曲停歇,方纔問道,“可是與端寧郡主有關?”

梳雲點點頭,又輕搖了搖頭,“右相府裡的事,奴婢不好問太多,不過倒是聽到三言兩語,是右相大人的姨娘說的,右相夫人是吃了郡主親手做的燕窩羹才暈倒的,要不是救治的及時,只怕連命都沒有了。”

梳雲說着,有些縮脖子,宛清臉色也不大好,梳雲那臉色寫了些什麼,宛清還能不知道,定是被譏諷了,不當端寧遇上了麻煩只怕連她都逃不掉指責,畢竟端寧想起來做菜還是從她這裡起的苗頭,沒想到卻是連累了右相夫人,誰家內院沒點齷齪的事,端寧怕是成了人家借刀殺人的刀了,不知道這事如何查,好在端寧有端王府撐腰,阮文浩也不會讓人欺負她的,無需掛憂。

宛清定定心,繼續彈琴,只是一首曲子還沒彈完,又有事了,肅王親自登門,現在人已經在王妃屋子裡了,王爺讓丫鬟來將她和莫流宸找去說話,此時天邊都已經開始佈滿晚霞了。

不用猜宛清都知道肅王來是有什麼事,定是舒痕膏的事,上官凌的臉只有舒痕膏能治,她即將回東冽,東冽可是沒有舒痕膏的,所有的半月坊中也就只有京都的半月坊有的賣,而在所有半月坊中京都的半月坊是最橫的,開門倒是準時,但是關門可是隨時隨意的很,就算明兒早上半月坊準時開門了,可也難保明天早上開門時就有舒痕膏賣,只怕上官凌睡在牀榻上心裡都不踏實,這不就奴役她滴皇叔肅王了。

送上門的肥肉,不宰,傻。

宛清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滿然臉色和莫流宸進了王妃的屋子,王妃倒是不在,估計是被王爺使喚進屋了,屋子裡就幾個伺候的丫鬟,宛清和莫流宸行完禮,然後坐下,就聽王爺道,“半月坊突然關門不做生意了,東冽公主明天就回東冽,她要帶幾盒舒痕膏回去,肅王聽左相說你和宸兒與半月坊相熟,想通過你買舒痕膏。”

宛清輕點了下頭表示聽清楚問題了,眉頭一挑,笑問道,“半月坊素來黑心,肅王也有所耳聞吧,這舒痕膏可不是尋常物件,是半月坊的招牌,價格高的離譜,肅王要買幾盒?”

王爺就坐在那裡聽着,以前是不知道半月坊是宸兒和宛清的,聽宛清說半月坊如何如何心裡最多補上一句,果然很黑心,現在只覺得宛清很聰慧,一開始就把半月坊黑線之名打響了,賣的又是些願買願賣的東西,沒有逼迫一說,只是一盒子舒痕膏花十萬兩銀子,王爺想着,嘴角都有些抽,他還曾經被宛清和宸兒坑過,另有九皇子一雙鞋墊子十萬兩等等坑錢的行徑,王爺越想嘴角越抽,那些礦產給宸兒,宸兒不要,偏偏喜歡這樣坑人,王爺想不通,這到底是喜歡銀子還是不喜歡銀子?

肅王眼角都有些打顫了,他們是來大御和親,沒把所有的家當都帶來,太子和公主的銀子兩盒雪花膏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他身上的最多也就能買一盒,肅王輕咳了下嗓子,“不知道世子妃能不能幫着通融一下,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子,回頭皇上肯定會把銀子送來的。”

宛清瞥頭掃了莫流宸一眼,莫流宸笑道,“肅王說笑了,東冽去年是個豐收之年,國庫充盈,太子和公主來大御,身邊又豈會只帶了幾十萬兩銀子,半月坊概不賒賬。”

概不賒賬幾個字足矣打斷這次的談話了,肅王也知道做生意的尤其是愛銀子的半月坊要賒賬把那麼珍貴的舒痕膏給他是不大可能,他們願意賣已經很不錯了,他不應該期望過高的,只是公主和太子的臉還有手,傷疤是一定要除的,身上那些就不說了,可這臉上的不能不消除啊,肅王掏出十萬兩銀票道,“那就先買一盒。”

梳雲上前接過銀票,然後回去拿了盒舒痕膏來給肅王,肅王起身告辭,只是臨走的時候,臉上帶了抹惋惜,宛清想估計是沒能見到王妃的緣故,可惜了啊,王爺不會允許的。

這一天,從早上起就沒怎麼舒心過,宛清早早的就打着哈欠上了牀,趴在牀沿邊逗着兩個精神頭甚好一點兒都不困的悠兒然兒,那邊莫流宸沐浴出來,站在牀邊,眉頭一直就扭着,臉色真是要多臭就有多臭,每每到上牀睡覺的時候真恨不得一手提一個拿出去扔了好,有好幾回都在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突然醒了,還不是別的,找奶吃,憋了他一肚子悶氣啊,這哪是生的兒子,專門來懲治他來的了,“娘子,悠兒然兒都長大了,可以搬出去住了。”

宛清趴在那裡,哈欠連天,聽着莫流宸這話,撇過頭來白了他一眼,拿手比劃道,“相公,悠兒然兒現在路不會走話不會說,這就長大了,那到你這麼大的時候豈不是老……?”

莫流宸臉有些黑,宛清忙閉上了嘴,手拍着悠兒然兒的小胸脯,咕嚕道,“我哄他們睡覺。”

莫流宸解衣上牀,坐在宛清身邊和兩個小屁孩大眼瞪小眼,大眼是真瞪,小眼咪咪笑,嘴裡還吐着泡泡,說無視了某大眼也成,蓋在肚子處的小薄紗也被拽的亂七八糟,還往宛清這邊爬,兩張牀高了一隻手的高度,所以怎麼也爬不上來,宛清一胳膊伸過去,直接給抱了上來,就趴在宛清身上,嘴巴往下湊找吃的,宛清啜着然兒的小腦門,呲牙道,“才吃過就餓了,睡覺!”

莫流宸在一旁,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被兒子挑釁了,大手一伸,直接就把然兒給拎了過來,訓斥道,“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是我兒子,我早把你扔哪個小角落涼快去了,你給我睡……。”

話纔到這裡,某個還不會說話半點反抗能力沒有的小屁孩,出人意料的反抗了,嘩啦啦尿了他爹一身,宛清在一旁瞅着,寒顫突然襲來,灰溜溜的溜到悠兒睡的小牀上去了,一手搭在悠兒小胳膊上,裝死,可是耳畔的磨牙聲怎麼聽得人那麼心驚膽顫?

莫流宸這回是真的忍無可忍了,一手還拎着然兒,瞥頭瞪着宛清,“還不快過來!”

重複了兩句,宛清裝不下去了,回頭就見他胸口處溼了一大片,宛清三分諂媚三分討好四分幸災樂禍的笑着,“童子尿,解毒。”

莫流宸狠狠的翻了個大白眼,把然兒往牀上一擱,拽了宛清就往外走,“明天,他們兩個都給我挪地方住,現在,你伺候我沐浴更衣。”

外面竹雲梳雲都在守夜呢,說是守夜,其實也就是比宛清晚睡半個時辰,正好趁這個機會欣賞一下月色,聽見屋子裡有動靜,忙過去伺候,瞧見莫流宸身上一片溼,不管是什麼,肯定是要換洗的,梳雲忙去樓下吩咐了,竹雲進屋伺候兩位小少爺,瞧見然兒褲子有些溼,忙幫着換了條。

第二天一早,王妃屋子裡,飯菜陣陣飄香,璃兒吃飽喝足在小推車裡玩着波浪鼓,王妃吃着早上,眼睛每隔個幾秒看一眼她,王爺一個勁的給王妃夾菜,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王爺瞥頭望過去,就見莫流宸兩隻胳膊一邊扛了一個臉青黑的走過來,直接就塞王爺懷裡了,“給你,你慢慢調教。”

後面,宛清氣喘吁吁的追過來,就見王爺一把抱了兩個小孩,嘴角那個扯,忙過來,訕然的笑着,“昨晚然兒尿了相公一身,剛剛悠兒又尿了相公一身,惹毛相公了。”

梳雲站在宛清後頭,頭抵着,少爺的臉色從昨晚出房門起就沒好過,估計是因爲習慣了,小少爺不聽少奶奶哼曲子估計睡不着,昨兒少奶奶下樓沒半刻鐘,兩個小少爺就扯着嗓子嚎,她無奈只得把少奶奶喊回去了,兩個小少爺昨晚半宿才睡,少爺一早起來就開始瞪小少爺,大小少爺哭,誰哄都不行,少奶奶就讓少爺抱會兒他,結果又是一身,尿完了,大小少爺繼續迷糊睡了,把少爺氣的,直接扛着就到這裡來了。

王爺還以爲多大點事呢,不就被尿了麼,他還不是被璃兒尿過,有什麼大不了的,王爺把然兒讓王妃抱了,悠兒給了宛清,才道,“纔多大點,站都站不穩,父王怎麼幫着調教。”

宛清抱着悠兒,坐到一旁哄着,輕聲嘀咕着,“你怎麼不識時務呢,氣頭上也敢去招惹,多大點就敢挑釁你爹了,娘自己都自身難保,只能委屈你了。”

梳雲在一旁聽着,那個汗滴滴的,額頭黑線成堆的往下掉,最沒骨氣的就屬少奶奶了,宛清說完,站起來把悠兒擱璃兒一塊了,自己回觀景樓扎堆書房,改造臥室中,約莫半個時辰的樣子,臥室就畫好了,沒做什麼大的修改,就是把悠兒然兒的牀修改了一下,修改成那種左右前後滾都掉不下來的那種,再就是兩張牀間的距離變大了些,中間是可以拉動的簾子,宛清差不多畫完的時候,莫流宸進來了,瞅的臉還是很黑,“臥室旁邊不還是有一間空房,讓奶孃帶他們睡不就成了。”

宛清搖搖頭,“滿歲前我還是想自己帶,已經做出很大讓步了,你是東征大將軍,跟自己的兒子還一般見識。”

莫流宸狠狠的揪着宛清的鼻子,“爲夫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已經忍他們三個月了,要多少奶孃都能請的來,你偏要他們兩個在眼皮子底下,半夜爬起來好幾次,你不難受爲夫都難受。”

宛清狠狠的扒下莫流宸的手,把桌子上辛苦畫好的圖紙狠狠的揉成一團,扔紙簍子裡去了,喊竹雲進來,吩咐道,“把那間空屋子收拾一下,以後就是悠兒然兒的臥室了,牀準備大一些。”

竹雲領命下去,莫流宸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就知道不下狠手她肯定不會妥協的,怎麼能讓兒子的分量重過他呢,莫流宸坐下來,心情大好的翻閱賬冊,宛清朝他聳了下鼻子,邁步出去,纔出門呢,那邊北兒噔噔噔的上樓來,“少奶奶,二夫人傳了消息來,問你有沒有安胎藥,給一粒讓丫鬟帶回去。”

那邊梳雲聽得直搖頭,怎麼有事沒事都找少奶奶拿藥呢,也沒聽說有誰懷了身孕需要安胎藥啊,宛清愣了一秒,問道,“救誰的孩子?”

北兒撓了下額頭,纔回道,“丫鬟說是四姑奶奶哭着回去的,好像是什麼孩子保不住她的正妻之位也沒了。”

梳雲在一旁聽得連着點頭,“一準是四姑爺小妾的孩子,奴婢昨兒去的時候還瞧見她託着個大肚子在四姑奶奶跟前得瑟。”

宛清忍不住揉了下額頭,那丫鬟不是顧府找去給宛玉的麼,怎麼還會在她跟前得瑟,只怕有了孩子就當是有了保障,再不就是不滿孩子生下來不跟自己跟着宛玉,心裡不滿,趁着孩子還沒出生,宛玉不敢拿她怎麼樣,所以壯着膽子來吧?無外乎這麼幾種可能,不過孩子一天天在自己肚子里長大,一出生不是自己的,心裡不滿也在所難免。

宛清瞥了眼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到半月坊開門的時候,巴巴的讓人來取,只怕是等不及用了,宛清忙讓梳雲去取了一粒,親自送到外面去,就這麼出去兩刻鐘,事情就打探的差不多了,還真的跟梳雲說的一般,正是阮文霖的小妾,起因還是昨天右相夫人中毒暈倒的事。

端寧從宛清這裡回去後,就迷上了做菜,內院的女人,時間多的嚇人,好不容易找到件喜歡的事,端寧每日都會花一個時辰跟着廚房的婆子學做菜,起先是油鹽不分,可她學的快啊,沒兩天菜就能拿的出手了,昨兒特地煮的燕窩羹給丞相夫人吃,不料卻中毒昏迷,右相大人不傻,端寧還不至於傻到往燕窩羹裡下毒害右相夫人,可下人不知道啊,還不是就那麼傳着,那個小妾最近和宛玉鬧得不是很愉快,小妾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會跟着自己,至少這一胎不會,所以趁着懷孕就纏着阮文霖,宛玉就不樂意了,狠狠的訓斥了她幾句,讓她安分點,好好養胎。

小妾也是有幾分見識的,宛玉要不是因爲顧府的緣故,早不定就被休了,只要她再犯錯,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而她雖然是宛玉的丫鬟,可肚子裡這可是阮文霖的親骨肉,不會將她怎麼樣的,這就內訌了,碰巧遇到右相夫人中毒昏迷一事,端寧在廚房熬燕窩羹的時候,宛玉曾帶着丫鬟去過,所以她就大膽懷疑是宛玉讓人乾的,還當着右相夫人的面明的暗的暗示,宛玉什麼性子,蠻橫慣了,素來只有她冤枉指責別人不對的份,豈有別人污衊她的時候,在屋子裡當着那麼多人她忍下了,出了門,便忍無可忍了,一個巴掌朝小妾揮了過去,小妾有六個月的身孕,原本站就有些困難,宛玉氣極了,手勁就有些大了,直接把人扇地上去了,正被那邊出門的阮文霖逮了個正着,小妾嗷嗷的叫肚子疼。

太醫現成的在屋子裡,一查,動胎氣了,阮文霖當即就沒了好臉色,右相大人也是搖頭,不管什麼錯,也不該動手打人,還差點把孩子給打掉,這一天還好,喝了太醫的藥,可今兒一早卻是有些見紅,宛玉又變成了衆矢之的,阮文霖的親孃更是對宛玉沒有好臉色,阮文霖明言了,要是孩子保不住,那她的正妻之位也沒了!

宛玉沒辦法,只能大清早的回顧府求助,那時候老太太還在吃早餐呢,宛玉就哭着進來了,巧晴把事情經過說了,老太太老太爺一個個眉頭緊隴,這回宛玉的事犯的有些大了,她自己沒法再生了,右相府原就有些不滿了,好不容易小妾懷上了,又鬧出來這樣的事,這不是火上添油嗎?內院最忌諱的就是那容不得人的當家主母。

可不管怎麼說,宛玉不能被休,顧府丟不起那個臉,所以老太爺讓人拿了帖子去請太醫,老太太揮手打斷了他,要是太醫有用,還用等到現在,右相夫人中毒昏迷,給她瞧病的太醫還差了不成,只怕尋常的藥怕是沒什麼效果,這不就讓丫鬟來找宛清要一粒安胎藥,要是宛清的安胎藥都沒用,只怕是無能爲力了。

宛清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真是家家後院會着火啊,起因是各有不同,宛玉這回不知道能不能捱過去,上一回已經用了最後一招了,她壓根就不知道容忍啊!

下午的時候,又有消息傳了來,宛玉是福大命大啊,平安無事了,右相夫人雖然服下了雪蓮丸,可右相大人和阮文浩還是不大放心,所以特地將林老太醫找了去,應右相大人的要求,順帶幫着那個小妾把脈,那小妾死活不讓啊,這就讓人起疑了,林老太醫可是專門給皇上太后治病的,給她一個小妾治病那是擡舉她,居然這麼不識擡舉,右相大人有些不高興了,阮文霖更是沉了臉,小妾沒辦法,只得哆哆嗦嗦的把手給伸了出來,林老太醫一把脈,眉頭就蹙了起來,問爲何不要這個孩子了,好好的爲何要服打胎藥,藥量有些輕,所以有些見紅。

這一句,簡直就是破空而來的炸彈啊,轟的一屋子的人臉色大變,昨天太醫開的是保胎藥,怎麼就變成了打胎藥,還藥量輕,剛剛好見了紅,這不是擺明了有問題,右相大人狠心審問,這真是一竄連着一竄,把右相夫人中毒的案子也給審了出來,那時候端王妃在,二夫人也在,大夫人現在已經全心全意的在佛堂吃齋唸佛了,外面的事她也有了三分自知之明,由二夫人出面處理,爲了她自己的臉面,也會幫着宛玉處理好這事的,而下毒害右相夫人的是誰?宛玉的親婆婆啊,那個姨娘,是她貼身媽媽動的手,正好被小妾瞧了個清楚明白,小妾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握着了她的把柄,毒殺右相夫人,還是借的端寧郡主的手,現在先收拾好宛玉,回頭找她,孩子就能養在自己身邊,內院也有母憑子貴一說的,她做了一輩子丫鬟了,可不想處處看人臉色行事,她也要當一回主子!

小妾招出來姨娘的貼身媽媽,右相大人一審問,貼身媽媽當場咬舌自盡,右相夫人與她無冤無仇,她爲什麼要害她,要了她的命與她有什麼好處,那個姨娘當即跪下來說自己管教不嚴,差一點害死了右相夫人,她自願去祠堂跪一月,替她祈福求平安,明知道就是她搗的鬼,可下毒的媽媽死了,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但是右相大人大手一揮,祠堂跪着祈福一年,更不許任何人探視。

至於那個小妾,因爲她還懷着孩子,所以二夫人幫着求了情,宛玉沒法再懷孩子是事實,現在有個現成的,服了安胎藥,孩子能保住,懲治大可往後挪幾個月,丞相大人看着二夫人的面子同意了,但是小妾不能出院子半步,就安心等着生孩子。

這事就這麼了了,宛玉更是因禍得福,被冤枉了沒查清楚沒差點就休了她,現在還她清白了,姨娘也被譴去佛堂祈福了,這後院可就由她當家做主了,再也不用受她的氣了,這段日子,因爲阮文浩娶了端寧郡主,宛玉在丞相府的優越感一下子一落千丈,她最喜歡的就是攀比了,看着端寧一天一換的衣服首飾,宛玉心都癢癢。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姨娘經常有一句沒一句的譏諷,說顧府的嫡女還不如庶女,不論是宛清還是宛容,都比她好,氣的宛玉嘴皮都哆嗦,卻是無言以對,還是宛芸幫着嗆了一句,整個大御朝不論是嫡女庶女比的過宛清的屈指可數了,有誰敢跟皇上對嗆的?她們姐妹比不過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有本事她也將自己的兒子女兒教的有宛清這麼牛的纔是真本事,一句話啊,就把那姨娘氣的臉都發紫了,再不敢說這話了,宛芸更是勸宛玉別找宛清的麻煩,她惹不起,宛玉還能怎麼辦,要是惹的起她早惹了,但是脾性就那樣,能踩一下就忍不住不睬,儘管最後落下風的還是自己,可就是忍耐不住,她也沒辦法。

梳雲說完,宛清忍不住撫了下額頭,一笑置之,就當是聽了回宅斗的故事,結果和過程都與她無關。

第二天上午,宛清正在往香爐裡放梅花香,外面南兒進來稟告道,“少奶奶,端寧郡主和阮大公子給您道謝來了,這會子在王妃屋裡呢,洛親王爺和洛親王妃也來了。”

宛清真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打回原形了,洛親王和洛親王妃都來了,不知道是高興的事還是讓人氣悶的事,宛清把手裡的活交給了竹雲,轉身去了書房,問莫流宸道,“相公,父王解除婚約一事,洛親王的答覆是什麼?”

莫流宸輕搖了下頭,“暗衛昨天才來報洛親王從潼南迴來,父王解除婚約的信是直接送到潼南去的,只怕岔開了。”

宛清聽得白眼一翻,高興的事基本已經排除了,古代就是這點差勁的不行,信差送信都是直接到目的地,半道不會停,更不會發現收信人不在目的地了,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流言傳起來不過幾日功夫,潼北到這裡快馬加鞭也要十天半個月呢,宛清重重的嘆息一聲,“又要打戰了,命苦啊!”

莫流宸站起來,捏捏宛清的臉,妖魅的眸底皆是笑意,“娘子是常勝將軍。”

宛清朝他一聳鼻子,“我是血剎將軍夫人,智取不行,可就怨不得我用武力了,相公,你確定這麼個送上門來的大美人你不要?”

“此生,有娘子一人,足矣。”

宛清眉頭一擡,立時壓下,“嗯,還有呢?”

莫流宸暗自搖頭,橫豎就是不如宛清的願,誰讓宛清把心裡的激動都給壓下,悠悠的來一句,“還有就是以後對我好一點兒,別一天到晚圍着悠兒然兒打轉,我纔是你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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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咱滴血剎夫人要下最後通牒了,對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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