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眉頭輕挑了一下,沒再揪着這個問題,不管以前見沒見過,現在已經見過了,應該有機會詢問一下那是什麼香,宛清隨着莫流宸身後進屋吃飯,那邊掌櫃的親自前來伺候,很快的就上了好一大桌子的吃的,宛清吃的不亦樂乎。
宛清殷勤的給莫流宸夾菜,然後倒酒,自己也喝了兩小杯果酒,一邊看着窗戶下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一邊聽着樓下的高談闊論,那邊梳雲和南兒在一邊窗戶處站着,瞅着那些小商販,眼睛一眨不眨的。
突然,梳雲眼睛睜大了一些,拉着南兒往前望,“那不是二夫人的貼身丫鬟紅兒麼?”
南兒點點頭,可不就是她麼,估計是出來買什麼吧,兩人一路瞧着紅兒拎了小籃子進了醉扶歸,梳雲給南兒使了個眼色,然後溜出去找紅兒說話去了,約莫一刻鐘的樣子就回來了,扭了眉頭,宛清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夾菜擱嘴裡,“顧府有什麼事?”
梳雲忙回稟宛清道,“少奶奶,方纔二夫人身邊的紅兒說今早十三皇子讓人特地去顧府傳了話,說六姑娘沒有給他做十件衣服之前,不許議親。”
宛清一個口水沒咽好,連着咳嗽起來,那邊莫流宸眉頭扭得沒邊了,黑乎乎的臉盯着宛清,宛清忙說沒事,然後喝了梳雲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口,才道,“十三皇子果然對凝兒出手了?”
莫流宸白了宛清一眼,不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嗎,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宛清微撅了下嘴,雖然心裡有那麼點心理準備,可還是夠震撼的人的好不好,她還以爲十三皇子會親自去顧府,抱着凝兒就對她爹和她娘說,這就是本皇子將來的側妃還是王妃什麼的,沒想到依着他的性子也知道迂迴,凝兒欠他十件衣服,沒賠之前不許議親?他就不怕他的一世英明煙消雲散啊,凝兒纔多大點啊?一屁股的債。
不過這迂迴的挺好的,沒說凝兒一定得嫁給他,以後想要議親,親手做十件衣服也就是了,十一二歲差不多了,宛清猜十三皇子是想考察一番凝兒,再決定下不下最後的魔爪?額?
宛清在腦子裡梳理清楚這事,見梳雲還站在一旁,眉頭又扭了一下,“還有旁的事?”
梳雲點點頭,見宛清嘴裡沒有飯菜,不過筷子已經伸出去,梳雲趁着這一空檔忙回道,“右相夫人今兒去了顧府,紅兒是奉二夫人的命來醉扶歸買糕點的,四姑奶奶私自動用院子裡的銀錢五千兩,導致沒銀子支付那些丫鬟婆子,那些婆子丫鬟都在鬧騰。”
宛清聽到眉頭直挑,至於麼,院子裡纔多少的丫鬟婆子,就算一人一兩銀子,百兩銀子頂天了,她隨便哪裡拿出來點也足夠了,只怕事情不簡單,“右相夫人來說什麼事?”
梳雲回道,“應該是平妻一事,四姑奶奶已經犯了好多事了,現在內院交給她手裡,這才幾天就虧敗成這個樣子了,可見難以勝任當家主母,右相府必須給四姑爺另外娶一房平妻回來,幫着她料理內院的事。”
宛清繼續夾菜,“娶的是誰?”
梳雲撓了一下額頭,“奴婢給忘記了,好像是哪位侯爺家的庶女。”
宛清點點頭,梳雲就退到南兒一塊兒站着去了,宛清卻是忍不住在心底嘆息着,宛玉這輩子怕是沒救了,她壓根就不知道什麼是悔改,顧府幫着她保着正妻做了多少事了,她自己偏要把自己往死路上推,沒有誰有那麼多的閒工夫去照顧她的地位,自己的未來除了自己,誰給她做擔保?
而且,這一回,她有錯,只怕更多的還是被人給算計了,宛清還記得這內院的事一直就有阮文霖的親孃幫着打理的,宛玉可以說才接觸內院的賬冊,動用那麼一大筆的銀子,那些丫鬟婆子會不跟阮文霖稟告?只怕是阮文霖縱容的,宛玉沒能力打理內院,他又沒有旁的人可以幫襯,那姨娘應該就被放出來,只是上一回那姨娘放了那麼大的錯,差一點就害死了右相夫人,就算右相大人縱容,阮文浩和右相夫人也不會允許的,再者,那姨娘也不能幫他一輩子,這內院還得有個可靠的人,那人不會是宛玉,所以,右相夫人才會有親自登門這一說,這還是給了顧府天大的面子了,不然依着宛玉的情況,直接一封休書撕破臉皮算了。
這一回,右相夫人要斷那姨娘出佛堂的心,也能安內院的事,這平妻只怕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就是不知道大夫人會不會出來鬧騰,這些日子她安穩的在佛堂吃齋唸佛,那是顧府的內務她已經插不上手了,吃齋唸佛還能護她一個正妻之位,不然她要是動些什麼手腳,只怕死無葬生之地了,可宛芸和宛玉就是她的肋骨,哪怕隨便碰一下,她都能跳腳。
在醉扶歸大吃了一頓,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宛清就不大能走動了,只得打道回王府,這一日就算是過去了。
第二天,宛清在觀景樓上做衣裳,十件衣服啊,宛清算了算,差不多七天她才能做出來一件上等的衣裳,這還是按每天兩個時辰算,要是不夠,不定多久才能做好一件衣裳,某人又挑,自然得精緻又精緻了,宛清撅了嘴,低頭飛針走線。
那邊梳雲手裡拿着一捧銀線過來,福身道,“少奶奶,少爺讓奴婢把那件衣服拿去燒了,這是餘下來的金絲銀線。”
宛清輕挑了下眉頭,之前她給莫流宸做的衣服並未用什麼金絲銀線,上面的祥雲全都用的最上等的白線繡的,沒想到她乾脆用銀絲了,難怪一眼就能認出來自己繡的衣服,宛清笑着,“賞賜給你了,臥室梳妝盒下有兩張銀票,去拿來。”
梳雲福身就去了臥室,那邊北兒噔噔噔的上樓來,手裡拿了個大紅帖子來,直接遞到宛清跟前,“少奶奶,端王府的請帖,邀請您和少爺去參加賞蓮宴。”
那邊南兒也走了過來,瞧得眉頭直挑,“這賞蓮宴擱在端王府舉行就是好,端寧郡主什麼都會想到少奶奶,若是之前的梅花宴,擱在寧王府舉行,肯定沒有少奶奶的帖子。”
宛清打開帖子瞧了兩眼,就交給了北兒,讓她拿下去收好,“這一回的賞蓮宴與梅花宴大有不同,就是成了親的世子少爺也是可以參加的,我有,並不稀奇。”
南兒還是覺得跟在哪裡舉行有很大的關係,再者,端王府就那麼大,雖然夠氣派,但畢竟跟錦親王府沒得比,是有不少成了親的世子少去,但也只是少數,最主要的還是那些男未婚女未嫁的公子小姐,不過這賞蓮宴在京都傳的是沸沸揚揚,還沒舉辦呢,這風頭就已經蓋過梅花宴了,她自然也是期待的。
梳雲拿了銀票來,遞到宛清跟前,宛清把做到一半的衣服放在一旁,瞥頭望着書房那邊,冷灼走出來,宛清招手將他喊了過來,然後讓北兒將冷魄和竹雲叫到跟前來,“之前竹雲梳雲就說,等悠兒然兒生下來就給你們成親,我瞧時候差不多了,那八字相剋相合什麼的反正我是不信,我翻了下黃曆,下個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你們看怎麼樣?”
竹雲梳雲兩個臉大紅的,冷灼冷魄也都沒有說話,宛清有些無語,是你們幾個的終身大事好不好啊,扭捏什麼,宛清瞥頭望着走過來的莫流宸,“相公,你的意思呢?”
莫流宸走過來,“你做主就是了,他們要是不說話,這婚期就繼續往後延。”
“別……,”莫流宸話音才落,那邊冷灼和冷魄忙蹦出來一個字,像是約好了似地,宛清忍不住挑了下眼角,不逼不行啊,莫流宸坐下,那邊南兒將茶水奉上來,宛清一本正經的問道,“別什麼?不說話,那便是默認了相公的話。”
冷灼頂住那邊南兒北兒的悶笑聲,來了一句,“屬下沒意見,全由少奶奶和少爺做主。”
宛清滿意的點點頭,眼睛從梳雲瞄起,一個個的眼睛都不知道瞟哪裡,但是都懂宛清的意思,逼不得已的點頭表示同意,宛清才道,“這喜堂擺哪裡是個問題,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
莫流宸聽了輕挑了下眉頭,那邊竹雲梳雲兩個互望了一眼,還要喜堂?她們只是兩個丫鬟和兩個暗衛而已,找個屋子,掛兩個紅綢,兩個喜燭燃了不就可以了?竹雲梳雲連着搖頭,那邊宛清眉頭扭着,瞥頭看着冷灼和冷魄,這兩個也是不說話。
“連喜堂都不要了,你們是打算對月拜堂還是對着大樹拜堂?”宛清挑眉掃過眼前四個木頭。
南兒饒到宛清身後頭,用嘴形給竹雲梳雲她們開小門,梳雲扭着眼睛,學着南兒的嘴形,隱約蹦出來幾個字,“半月?山莊?”
宛清聽了面上一喜,有眼色,當下瞥頭看着莫流宸,“相公,他們幾個想在半月山莊辦喜事呢。”
梳雲幾個當即嘴角有些抽,他們可沒有這麼想過,那邊莫流宸更是暗暗的翻白眼,擡眸問道,“果真?”
“難道不是?”莫流宸話音落,宛清跟着補充了一句。
竹雲梳雲幾個頭抵着,嘴角有些打顫,少奶奶這是在威逼了呢,一排站着的幾個,連着點頭,“少奶奶說的對。”
宛清眉頭一挑,“那是一千兩的銀票,缺什麼少什麼就自己去買,我就不多操心了,還有嫁衣都準備了幾個月了,應該有着落了吧,就等着下個月成親吧,沒事了,下去吧。”
幾個巴不得早就散了,當下從屋子裡閃的無影無蹤,宛清瞥頭看着莫流宸,“半月山莊還沒隆重的辦過喜事呢。”
莫流宸輕瞪了宛清一眼,“我看想去半月山莊的是你吧。”
宛清點點頭,她是想去了,之前種了那麼多稀罕的花,現在也不知道開的如何了,那可都是她的心血啊,現在看着外面的奼紫嫣紅,她的心就定不下來,宛清瞥頭看着莫流宸,眸底還醞釀出來三分水汽,要是不讓她如願,只怕要決堤,莫流宸瞧得都咋舌,捏着宛清的鼻子,“你想怎麼樣就怎麼辦吧,但是隻有三天的時間,自己好好算計。”
宛清當即點頭應下,端過來繡簍子繼續做衣服,莫流宸瞧了那花紋,眉頭扭了扭,“以後晚上不要做衣服了。”
宛清扭眉看着他,“白天時間不夠用。”
“爲夫允許你半個月做一件。”
宛清忙咧了嘴笑,把繡簍子一放,湊到莫流宸臉頰,獎勵的親了一下,“就知道相公最好了。”
宛清一氣呵成,然後站起來,一頭扎進香室,不找出之前聞到的香味,她心裡就跟貓撓一般,憋不住了,那邊莫流宸還有些愣在那裡,然後慢慢的嘴角抽了一下,他被算計了,就說半夜都上牀了,還跑下來繡衣服,就等着他主動說這句話呢?
一晃幾天過去了,宛清也沒鬧明白那香是有些什麼成分,越是難弄明白,宛清越是好奇,有時候扎堆香室就是一兩個時辰呢,鬧得莫流宸都有些後悔那日帶她出門了,都快到走火入魔的境地了,除了宛清這一個,王府裡還有一個走火入魔的,璟浩然,還在琢磨着宛清當日彈奏的十八首曲子。
賞蓮宴這一日,宛清和莫流宸一早就起了,四個丫鬟抽籤決定哪兩個跟她去端王府,哪兩個留下來和奶孃照顧小少爺們,這不,很榮幸的南兒北兒抽到了,竹雲梳雲兩個不但沒拿到,還被狠狠的打趣了一下,這賞蓮宴她們兩個去,合適,少爺少奶奶去,也合適,唯獨向她們這樣,婚期定下,成親在即的人去不合適,正好在家給自己繡嫁妝,南兒北兒兩個昂着脖子說這些話,結果被竹雲梳雲從樓上追到樓下,滿王府的逃命,最後狠狠的捱了幾個爆慄,方纔歇止。
雖然竹雲梳雲是不去,可一早就來給宛清梳妝打扮,那許久沒穿戴過的四葉草頭飾又被翻了出來,吃過早飯就和莫流宸一塊兒去了王妃的屋子,王爺王妃也都在那裡,端王妃親自下的帖子,王妃不會不給面子的。
閒話不多說,上了馬車,直接就去了端王府,端王府外人影重重,都是歡聲笑語,拿着帖子的大家閨秀臉上都是興奮的笑,掩都掩不住,實在今兒有些值得她們期待的活動,錦親王府的馬車才停下,就有人專門來迎接了。
被丫鬟領着,宛清和王妃去了端王妃的屋子,裡面有不少的夫人,還有不少的大家閨秀,聽見下人來報錦親王妃和世子妃到了,端王妃親自迎接了出來,笑道,“多虧了宛清的主意,這賞蓮宴還沒舉辦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宛清謙虛的笑着,“宛清不過就是隨口一提,用不用可全都在您呢,把王府佈置的這麼好可不是宛清的功勞,宛清豈敢居功。”
王妃搖頭笑着,“客氣什麼,要不是王爺推諉,也不會讓你勞累了許久,宛清幫着出點主意也不算什麼,客人多呢,你去招呼她們。”
端王妃嗔了王妃一眼,讓丫鬟領着王妃坐,自己去迎接客人了,這回來的人可不少,長公主和駙馬,壽王妃睿王妃等都來了,差不多那些數的上數的都來了,就這規模,兩個梅花宴也比不上啊!難怪外面黑市連請帖也倒賣了,就連天地賭坊都有拿端王府的請帖做抵押的,五百兩銀子呢!
屋子裡人越來越多,個個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倒是沒誰說那些倒人胃口的話,都各自的喝着茶吃着糕點,那邊雲香進來請宛清道,“世子妃,我們郡主請您去她出嫁前的院子玩呢,好多世子妃和大家閨秀都在。”
宛清瞥頭看着王妃,王妃點點頭,“去吧。”
王妃說着,那邊還有不少的大家閨秀在呢,各自的孃親都讓她隨着雲香去端寧那兒玩,這不宛清就輾轉到了端寧一塊兒。
端寧見了宛清,忙過來,眸底嘴角全是笑意,“她們都在商議着一會兒寫什麼願望好呢,宛清姐姐有什麼願望?”
宛清眉頭挑了一下,“我沒什麼願望。”她的願望一般人沒法幫着實現。
端寧啊了一下,這世上沒有願望的人可是少之又少了,既然宛清不願意說,她也不好強求,或許就能知道呢,端寧拋開這個問題,拉着宛清往前走,那邊有兩個姑娘,端寧給宛清介紹道,“這是睿王府的郡主,周寒月,這是壽王府的郡主,莫祐雲。”
端寧介紹完,寒月郡主和祐雲郡主就給宛清行禮,宛清客氣的點了點頭,然後就玩到一塊兒去了,那邊靜宜郡主走過來,端寧向宛清挑了下眉頭,“她比我還大,我都出嫁了,她還沒議親,咱幫幫她唄?”
宛清眨巴了兩下眼睛,“她沒中意的人嗎?”那上回在宮裡,她怎麼瞧見她對這一人發呆了好幾秒,那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大太太的兒子,溫君帆。
宛清問完,那邊端寧就把靜宜拽到一旁去詢問了,離了有幾步遠,院子里人多,所以說話聲很雜,宛清聽不見說了些什麼,但是可以看見靜宜跺腳了,臉還紅了,眼神微閃了那麼一秒,拿帕子甩了端寧一下,就走遠了,端寧撓着額頭回來了,“她說沒喜歡的人。”
宛清嗔了端寧一眼,“你那麼問,她好意思說麼,來,我跟你說個事。”
端寧把耳朵湊過來,宛清咕嚕了兩句,端寧眼睛睜得那叫一個大,宛清叫她別說出來,端寧點點頭應下了,眸底瀰漫出來一抹賊笑,心照不宣。
那邊周寒月和莫祐雲是眼睛直眨,那邊端寧卻是回頭問她們可以中意的人,瞧着端寧眸底的笑,兩人是連着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一羣大家閨秀就在院子裡玩着,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那邊有丫鬟來跟端寧說了,端寧才笑着請一羣大家閨秀去宴會場落座,這宴會場是半露天的,宛清來過端王府好幾次,這些地方都熟,正直七月,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讓這羣大家閨秀和夫人在烈日下暴曬,兩個時辰下去,就算不中暑,也會暈厥過去,更重要的是可能會花了裝扮,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所以湖邊特地建了個四下漏風的大圓亭子,然後是四下大樹,中間是紅地毯,兩邊是桌子椅子,隱約能照到些斑駁的陽光,大樹底下是冰盆,冒着絲絲的寒氣,蓮湖中間也有個新搭建的表演臺,總之有辦法將所有的來客坐下去。
估計是對宴會抱着很大的期待,所以很快的就坐定了,那大圓亭子自然沒有宛清她們這些小輩的份,坐的都是王爺王妃級別的,但是大亭子下最好的位置就是莫流宸和莫翌軒他們的,就這麼往下了排,井井有條,右邊的是成過親的,左邊的都沒有,宛清身後就是君瑤,下首是三皇子,沒辦法,誰讓莫流宸扛着兩個身份在呢,比皇子要稍稍尊貴那麼一點點。
坐定,宛清才端起茶啜了一口,那邊公鴨嗓子穿雲而來,“皇上駕到!”
宛清匆匆忙把茶盞放下,給皇上皇后還有溫貴妃淑妃賢妃等重量級人物行禮,能來的估計都來了,宛清想。
這邊皇上坐定,那邊公鴨嗓子又響了起來,北瀚皇帝和王爺公主來了,還有東冽太子和肅王也來了,宛清無語了,這估計將會是大御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宴會了。
位置都是定下的,是按照請帖下的,所以都有預留,至於各國權貴在一塊兒互相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宴會要緊。
上了茶,上了糕點,那邊就有丫鬟和小廝拿着竹籤過來了,一人抽一個,登記在冊,當然了,這樣的事只有那些未曾嫁去的少爺和大家閨秀有,這一圈下來,就費去了小兩刻鐘,那邊皇上還不知道這到底是如何工作的呢,端王爺在一旁解釋着,皇上聽得是嘖嘖點頭。
丫鬟和小廝拿着登記的名冊過來,端王爺拿了小廝手裡的,遞到皇上手裡,“皇上,您挑一個先表演的吧。”
皇上掃過去,序號後面就是人名,皇上隨口來了一個,“十四號。”
皇上話音落,那邊公公就扯着嗓子喊,序號十四的是個侯爺世子,當下拿了一把玉笛過來,先是給皇上行禮,然後才吹簫,吹完了,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可以隨意報一個序號,對應的是大家閨秀這一邊,喊到誰便是誰上臺表演,大家閨秀表演,可以報一個序號,但不許重複,就這樣一個大家閨秀一個世子少爺輪流表演,因爲充滿了未知性,這才足夠吸引人,尤其是被報序號的時候,心都在嗓子處提着呢。
宛清瞧的也是津津有味,想着要是一個月能有這麼一次也是挺好的,不過也只是想一想,夏季舉辦賞蓮宴,冬天有梅花宴,稀罕才覺得珍貴。
想不到下一個便是顏容公主,一曲曼妙舞姿豔絕天下,這賞蓮宴可沒有什麼絹制的蓮花,顏容公主報完了序號,那邊洛親王世子莫城謹上臺來,顏容公主臉微微紅的下去了,路過宛清的時候,宛清笑的她都想挖地洞,嗔瞪着宛清走了,莫流宸喝酒,搖頭,“娘子,收斂一點。”
宛清撅了嘴瞅着莫流宸,“我又沒張揚,笑也犯法?再說了,人家公主都沒說什麼呢。”
莫流宸覷着宛清,她們敢說什麼,說了也是落下風,不再說話,繼續喝酒,宴會就這繼續着,這少爺世子足有百來位,再加上大家閨秀,就拿一個人三分鐘來算,也是要一兩個時辰的,儘管來的有些早,可還是肚子餓,糕點什麼的壓根不管飽,好在,沒一會兒就有飯菜端上來了,不多,但是有四個菜,實在多了也辦法幫着實現,桌子太多,人太多,廚房忙活不開啊!
差不多宛清吃飽的時候,這一項活動才停止,一個個的都心奮不已,沒辦法,古代人素來都保守,這樣的活動只怕還是頭一遭,不興奮都不行,再說了,萬一昏昏欲睡,被喊到了,那面子好要不要了?
這是第一項活動,下面的纔是最精彩的,那邊兩個丫鬟和兩個小廝拿了紙筆過來,讓那些世子少爺將自己的願望寫下一下,不能太難,但是被人取到,能實現,這邊大家閨秀也一般,將自己的願望寫下來,也是能被實現的,然後署名,放進箱子裡。
這邊是未嫁去的,宛清這邊也是有的,而且很明確,就是專門爲了自己的夫君或是娘子量身打造的願望,不當是宛清這些新婚不多久的夫妻有,就是皇上和那些后妃也參與了,王爺王妃也都寫了,那話怎麼說的,入鄉隨俗,來不就是熱鬧麼?這可是正大光明的提要求啊!
最主要的還是那些未嫁娶的世子少爺,怎麼玩的早四下傳開了,世子少爺一人抽一個大家閨秀的願望,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去幫着如願,那邊大家閨秀抽了一個世子少爺的願望,若是世子看中了被抽到寫着願望的姑娘,就在裡面放上一朵絹花,那邊有,可以自己去取,若是不願意,那把願望實現了就成了。
大家閨秀若是同意,也可以放上一片葉子的,直接從樹上拽一個下來就成了,撕下一半,以作憑證。
這些畢竟有些私定終身的意思在裡面了,要是傳揚出去,與各自的臉面有些難看,所以呢,誰要是泄密了,以後的賞蓮宴和梅花宴都不會再邀請他了,後果自己掂量。
這些都是外面的傳言,並未說開,但是意思就是那麼個意思。
很快的,該抽取的都拿到了,世子少爺的很簡單,要麼一個簡單的荷包,要麼一首曲子舞蹈之類的,大家閨秀嘛,大多是看中了半月坊的什麼香,也不會選特別珍貴的,萬一沒有,那不是白瞎了麼?所以寫雪花膏,或者是什麼簪子的多,也有要上一幅字畫的,比如,靜宜郡主。
靜宜因爲宛清特別給端寧打過招呼,讓她吩咐丫鬟把她的紙條拿出來,別攪合在一起了,然後特別的交給小廝,讓他等大家都抽完了,特別放進去給溫君帆,讓他沒得挑,而溫君帆的願望同樣被送到靜宜的手裡,要命的,竟然是一副畫,畫就是湖裡的蓮花。
端寧的丫鬟雲香路過宛清的,特地給宛清挑了下眉頭,宛清就心知肚明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去觀察靜宜的臉色,果然有抹欣喜,宛清立時覺得自己有做紅娘的潛質,再去看溫君帆,果然眸底有笑,宛清感慨,一對有情人啊!
然,這一個時辰也不是玩的,那些大家閨秀有的就拿着東西是要回去同自家孃親商量一番的,當然了,也有不問的,這個全憑自願,就算以後拿着片葉子上門,不同意就將葉子還回來,將這回的活動當成一次玩笑,一笑而過便罷了,無傷大雅。
一個時辰後,世子少爺都坐了回來,那邊大家閨秀也都坐了下來,世子少爺先把禮物送過來,然後纔是大家閨秀送,宛清早被端寧拉到一桌去了,阮文浩被她轟到和莫流宸一塊兒坐了,都在喝酒呢,阮文浩就一個感慨,“小宸啊,宛清的腦子是不是和一般人不大一樣?這麼絕妙的宴會都能想的出來,這可是我長這麼大來見過最熱鬧的宴會了。”
莫流宸瞥頭去看宛清,宛清笑的清冽,見莫流宸望過來,眉頭輕挑了下繼續看着靜宜和溫君帆,兩人向做了賊一般,笑着,見溫君帆把禮物送到靜宜手裡,靜宜眼睛裡都是震撼,溫君帆謙謙君子的給靜宜行禮,然後退到位置上坐着,一會兒後,靜宜又拿着禮物去溫君帆跟前站着了,這下震撼的就是溫君帆了,瞧兩人那樣子,宛清和端寧肚子都能笑抽了。
但是各自坐下,拆來禮物後,都笑不出來,沒有落葉也沒有絹花,端寧急性子,直接走過去瞅着,臉面除了一幅畫,什麼都沒有,端寧都生氣了,枉費宛清姐姐有意戳和他們,竟然這麼不配合,太太太過分了!
端寧真的很想把那畫拿去還給溫君帆,讓他去拿個絹花擱裡面,然後重新送一回,端寧嘴巴撅着,回頭看着宛清,宛清眉頭一擡,見端寧招手,便過去了,看着靜宜的畫,端寧讓她打開給她瞧瞧,宛清瞧着那畫上的蓮花,再去蓮湖裡對比着,不由的有些挑眉,古人就是古人,這或許是唯一一次自由戀愛的機會,還這麼隱晦的扼殺了它,上面畫的蓮花不錯,但有一點詭異的地方,那邊是涼亭上還耷着一朵蓮花呢,宛清可不知道蓮花能自己飄上去。
那邊,溫君帆拿着畫心裡也有些難過,裡面也沒有一半落葉,但是有一個怪異的地方,那邊是蓮花有一朵只有半片蓮葉,這宴會多重要的一件事,豈能有半片蓮葉?
宛清不大好點破,畢竟沒有蓮花,她說了也不定有人信,還得自己發現纔好啊,宛清就這麼看着,想着,或許他們有真緣分呢?
那邊打開禮物的人並不多,實在是不大好意思,又或者偷偷瞧上一眼,死活不給外人看,或者玩的好的手帕交私下瞄一眼,大致無外乎這幾種場景。
這邊大家閨秀和世子少爺不好公開,但是旁的可以啊,皇上興致上來了,讓人將木箱子拿來,他要抽幾個人的瞧一瞧,也不算是隱私,畢竟沒有說明不可以看的不是?其實這也是宴會的一部分,讓端王爺端王妃抽幾對夫妻的出來讓大傢伙笑笑,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寫的也不會過分,當然,也有不知道的,比如:王爺。
皇上抽了六對夫妻,王爺王妃宛清都華麗麗中招了,還有就是君瑤和端寧,還有兩對,宛清不是很熟悉。
皇上抽出來,那邊公公宣讀出來,先讀的是宛清的:一兩星星二兩月,三兩清風四兩雲,五兩火苗六兩氣,七兩煙霧八兩琴音,還有火燒的冰雹要九兩,曬乾的雪花要一斤。
公公讀完自己嘴角都抽的沒邊了,這不是成了心的爲難世子爺麼?那邊皇上瞅着宛清,宛清臉微微囧,恨不得把腦袋埋地裡去算了。
所有人都聽着呢,不由的咋舌,這不是一般的爲難人,不知道世子爺的願望是什麼?
緊接着,公公就讀莫流宸的願望了,上面倒是隻有幾個字,但是似乎專門爲打擊宛清而量身定製的:娘子的願望收回。
宛清無語,那邊四下都是鬨堂大笑的聲音,宛清真的是無地自容了,咬牙切齒的看着莫流宸,莫流宸很無辜,“爲夫的耳力很好,娘子的願望爲夫都聽見了,沒法幫着實現,爲夫還搭上一個願望呢。”
宛清撅了嘴,“那你之前的願望是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的。”
“不一定呢,你又不是我,怎麼會不知道?”
“娘子從未主動過……。”
宛清立時揮手打斷他,還好沒寫出來,不然,她這輩子都不用出門了,宛清呲牙,不再理會莫流宸,莫流宸妖冶的鳳眸裡皆是笑意。
那邊公公再讀王爺的願望,上面就兩個字,公公是滿頭莫名其妙的霧水,讀起來舌頭都打結:愛我。
公公說完,臉都有些變色,說不出來的味道,乍一聽上去,不少人都掩嘴笑,可轉頭一想,就笑不出來了,王爺要求王妃愛他?難不成王妃不愛他?
公公讀完,趕緊的把紙條擱在一旁小公公端着的托盤上,繼續宣讀王妃的願望,上面的字也讓人莫名其妙:我只是我。
那邊皇上眉頭扭緊,那邊溫貴妃臉色從愛我兩個字吐出來後,臉色就轉青了,說不出的冷,就連眸底都被寒冰覆蓋了一層。
那邊公公繼續讀,端寧的願望就是,能吃阮文浩親手做的菜,而阮文浩的願望是端寧這輩子別再進廚房了,菜太難吃了,結果兩個願望出來,端王妃和端王爺額頭都在跳啊,端寧嘴撅着,那邊阮文浩趕緊的道歉啊,恨不得把公公拖下去暴揍一頓,然後換個願望。
而君瑤的願望是這輩子永遠和莫子衡在一起,莫子衡的願望是,這輩子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當然了,後面還有一句差點笑抽了全場,有一句,越多越好!
另兩對是對年長點的夫妻,相對來說要保守的多,沒多少笑點,就不提了。
就這六對夫妻就花去了一刻鐘,然後小廝將每對夫妻的願望還回去,讓各自幫着實現,這邊大亭子裡,皇上手上拿着綁在一起的願望,沒有拆,而是直接交給了公公,他要回宮慢慢看,然後端着茶啜着,眼角卻是瞥着王爺,方纔那兩個不當是震驚了溫貴妃和皇后她們,連皇上也震驚了,彷彿覺得這兩個字裡飽含了太多,似苦楚又似哀求,可不像他熟知的錦親王,不過錦親王妃恨他也無可厚非,宸兒畢竟在輪椅上坐了六七年,這對宸兒和錦親王妃來說都是沒法抹去的傷痛,可現在不都好了麼,連小郡主都有了。
皇上還在想着,那邊皇后卻是來了一句,“錦親王妃頭上戴的是雲香珠嗎?”
雲香珠三個字把皇上從神遊中拉了回來,瞥頭朝着王妃望過去,髮髻上的可不就是雲香珠麼,王妃有些愣,輕點了下頭,那邊溫貴妃眸底瞬時冷冽,隨即覆上一抹笑,“倒是巧了,莫不是我們姐妹心有靈犀,我今兒也戴了雲香珠的簪子,當初祖母將一對簪子一分爲二,你一隻我一隻……。”
溫貴妃還沒有說完,那邊大太太輕嘆了一聲,“是呢,當時沒差點就羨煞了我,不過可惜了,貴妃娘娘那一隻在遊湖的時候落在了湖裡,好在又失而復得了,已經二十一年了,還是頭一回見你們姐妹兩個同時戴雲香珠的簪子呢。”
宛清在下面聽着,嘴角慢慢的弧起,怕是當初的事,大太太是一清二楚的,現在豁出去幫王妃了,溫貴妃的雲香珠已經丟二十一年了,那就是在救王爺皇上之前,宛清抿脣淡笑,那邊溫貴妃臉色真是差的不行,皇上臉色也是差,淑妃卻是搖頭笑道,“這簪子是不是二十一年前那一支,除了皇上怕是沒人知道了,這可是皇上送給溫貴妃的。”
溫貴妃沒有說話,皇上也沒有說話,屋子裡的氣氛有些的尷尬,那邊二太太卻是訝異的看着王妃,“雲謹還戴着碧玉鐲呢?!”
二太太說話的語氣有些訝異過了頭了,眸底卻是帶了抹幸災樂禍的笑,那邊溫貴妃瞥頭望過來,瞧見王妃手上的血玉鐲和碧玉鐲,忍不住眉頭輕隴了一下,隨即鬆開來,嘴角是一抹淡笑,“雲謹素來固執,碧玉鐲一戴二十年也不算什麼。”
一個這麼說那是湊巧,兩個三個的這麼說,那就是詭異了,王爺心裡不舒服,不鬧清楚碧玉鐲,他晚上睡了,只怕也會輾轉反側,不由的問道,“碧玉鐲有什麼來歷?”
王爺問,那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懷,二太太瞥頭看了眼溫貴妃,溫貴妃端着茶喝着,那邊端王妃打岔道,“一個鐲子而已,戴二十年也不算什麼,我這個不就戴了二十年。”
端王妃說着,把手腕上的鐲子露出來,那邊一位夫人笑問道,“那是端王爺送的還是太后送的?”
一句話把端王妃堵了死死的,端王妃瞥頭看着王妃,王妃沒有什麼大的表情,彷彿說的跟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那邊大太太卻是扭了眉頭,王爺和雲謹的關係一直淡淡的,雲謹知道王爺欽慕的是溫貴妃,一直以來也沒有強求過,可現在不同了,王爺要求她愛他!
大太太有些後悔提及雲香珠的事了,只怕會將雲謹給捲進去,正想辦法糊弄過去,那邊二太太就笑道,“王爺不知道麼?這鐲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一個人送的,在寧王府的梅花宴上。”
二太太說的含糊不清,但是意思卻是很明確,梅花宴說的高雅,實則不就是個相親宴,送王妃碧玉鐲的只會是個男子,瞧對眼了,送個鐲子也不算違禮,算是定親信物了。
定親信物!這四個字就像一把刀剜在王爺的心頭上,王爺的臉當即黑沉如墨,那邊宛清和莫流宸也都睜大了眼睛,大太太幫着回緩道,“那鐲子是先國公夫人臨死前給雲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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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宜郡主和溫君帆的愛情之路,丫的,我都替他們揪心,⊙﹏⊙b汗
碧玉鐲的事,算是徹底捅出來了,看咱滴二貨王爺有多糊塗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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