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樓的事情尚沒有頭緒,隔天一大早唐越澤卻倒下了!
唐越澤有喝鮮奶的習慣,加上家裡還有嚴這個孕婦,每天早上的鮮奶更是不能斷。這天一大早,嚴顏從側門出去取鮮奶,順道打開郵箱,一早的晨報也已經一起送來了。
她沒有看報紙的習慣,隨手夾着進了餐廳就手往餐桌上一扔了事,唐越澤倒是早起有翻看報紙的習慣。
前天晚上,唐越澤休息的比較早,所以這天起的也早。嚴顏還沒準備好早飯,他就已經洗漱好坐在了餐桌前。
看着嚴顏微微凸起的小腹,唐越澤本意是想要幫忙的,可嚴顏推着他在餐桌前坐下說:“怎麼能讓你幹活?你去坐着,我會的就這麼點東西了,去,坐着休息,等一會兒就好了。”
唐越澤無法,只得在餐桌前乖乖的坐着,隨手便翻起了早報。
嚴顏把做好的早點裝盤,正端着要出來,卻聽餐廳裡一陣桌椅到底的聲音,接着便是“嘭”的一聲巨響!
匆忙放下的餐盤,嚴顏奔出了廚房,只見一把椅子已經倒在了一邊,唐越澤則躺在門口!
“越澤!”
嚴顏幾乎是膝蓋划着地面跪倒在了唐越澤身邊,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抱在懷裡,可她捧起他的臉一看,他已經雙眼緊閉,失去了意識!
“越澤!”
嚴顏的腦子裡迸出“病發”兩個字,着急的束手無策,該怎麼辦?得打電話給醫院!
醫院的急救車來的很快,醫生護士進來的時候,嚴顏正低着頭往唐越澤嘴裡喂糖,她撬不開他的嘴,只能把糖含在嘴裡,含化了,再往他嘴裡度進去。
這行爲看似幼稚,甚至有點可笑,有沒有效果暫且不說,但那一刻,進門的急救醫務人員卻都有些動容。
“越澤!糖,吃了糖,你醒一醒好不好?”
嚴顏流着淚,嘴邊還掛着糖汁,即使她生的漂亮,這副樣子也實在是有些狼狽。
距離死亡的長度有多少?當年嚴顏自己油走在邊沿的時候,沒有感覺到,而唐越澤倒地的這一刻,她才深切的領悟,生命是那麼脆弱。
她都怕成這樣,那麼,當年守着快要死了的她的唐越澤,該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嚴顏以爲,唐越澤很快會醒來。
雖然他說過,他遺傳了父親的病,但是,看他每次不舒服吃糖就能緩解,嚴顏想,也許,這種病並不若想象的那麼可怕。
然而,當醫生從急救室裡把病危通知書拿出來給嚴顏簽字的時候,嚴顏腦子裡嗡的一聲響,眼前一片漆黑!
怎麼,就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
“太太,太太,您沒事吧?”
醫生扶住搖搖欲墜的嚴顏,嚴顏強撐着站穩,艱難的在通知單上籤下名字。
她想張口問醫生一些情況,兩瓣脣卻像是黏在了一起,嗓子眼也乾的冒火!
“醫生……會怎麼樣?他早上起來還好好的!”
她的聲音,沙啞的如同耄耋老嫗,支離破碎的嘆息猶如風中殘燭。
“這個……這種病,不好說,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事,有的,也可能會隨時……太太,我們會盡力。”
醫生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嚴顏有些惱怒,這種打太極的腔調,怎麼聽怎麼像是在敷衍,而且那最後的一句話,更像是在讓她最好心裡準備!
“你!醫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請你把話說清楚點?這麼模棱兩可的答案……你要我怎麼接受?”
向逸辰匆忙步入急診大廳,看見的便是嚴顏幾近歇斯底里的哭喊的情形。
“太太,您冷靜點!”
“啊!”
冷靜,她要怎麼冷靜?早上起來還好好的唐越澤,突然就進了重症監護室,還被下了病危通知,要她怎麼冷靜?
太過哀慟,加上一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使得嚴顏體力透支,終於支撐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向逸辰匆忙趕上來,堪堪抱住就要倒地的她。
“顏顏,顏顏……”
結果是,嚴顏也在唐越澤住院的同時,進了病房。
向逸辰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他一直有吩咐張助暗中注意嚴顏的動向,加上今天早上的晨報一出來,向逸辰猜,一定會出什麼事。
不過,向逸辰沒有猜到,出事的不是嚴顏,卻是唐越澤。
嚴顏在病房裡躺了沒多久就醒了,一睜開眼就喊着要找唐越澤。
“越澤,越澤,我要去找越澤!”
嚴顏掀開被子就要下chuang,對於在一旁坐着的向逸辰,彷彿沒有看見。
“好,去找越澤,但是,在那之前……先把水掛完好嗎?”
向逸辰溫聲哄着她,她如此蒼白憔悴的樣子,今天都是爲了另一個男人,縱使是他心如刀絞,卻也無法了。
“水?”
嚴顏懵懂的看着向逸辰,這才注意到左手上一條長長的輸液管,透明的液體正在往裡面一滴一滴的流淌。
“這是什麼東西?”
嚴顏瞟了眼,立即跟瘋了般,二話不說擡起手來一把將輸液管扯下,鮮血從血管裡溢出,輸液管的速度加快,藥水都落在了地面上。
“顏顏!”
向逸辰心痛的朝她吼着,而她也仿若未聞,起身站起來就往外走,那樣子,根本不像個剛纔才暈倒過的人。
向逸辰跟在她身後,看她血管裡溢出的血已經沾滿她的手背。他大跨兩步,從身後將她一把抱住!
他現在知道了,他有多麼愛這個女孩,看她這樣,他竟然想要自己的情敵立刻甦醒過來!
“顏顏,我求求你了,你現在這樣也見不到唐越澤!他在重症監護室,等他好一點了,你再去看他,你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好不好?你不爲自己想,也爲肚子裡的孩子想一想!”
嚴顏停住了,掙扎也變得慢下來,她也知道現在是看不見唐越澤的,可是,那個最愛她的人,她還能爲他做些什麼?
“越澤,越澤!”
嚴顏身子一軟,慢慢跌坐在地上,向逸辰便順勢隨她一起跪在那裡。聽着她聲聲呢喃着唐越澤的名字,向逸辰卑微的想:他在她心裡,是不是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唐越澤病重的事,很快傳到了澳洲,唐太太和唐娜琪都趕了來。
他們到達醫院的時候,嚴顏正穿着隔離衣,在重症監護室探視,唐越澤目前還昏迷着,需要嚴密的檢測,全身營養也要靠藥物支持。
他的指甲有些長了,嚴顏問過了醫生,得到允許後,她便坐在chuang旁,拿着指甲剪替他修剪指甲。
指甲剪切下去的聲音清脆的很,“嘣噠”一聲,常常震得嚴顏心慌。太安靜了,安靜她六神無主。
而後,唐太太和唐娜琪便在病房門外出現了。
因爲在重症監護室,三人之間不好說些什麼,但是,嚴顏明顯的感覺到,唐太太和唐娜琪的目光都有些躲閃,又似乎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嚴顏先出的重症監護室,等了有一會兒,唐太太和唐娜琪纔出來。
“阿姨,大姐……”
嚴顏恭敬的站起身,雖然心裡極苦,可在面對唐越澤的親人時,她卻不得不擺出一副堅強的模樣。
唐太太沒答話,只一低頭,目光瞟向了嚴顏的肚子,冷聲問道:“幾個月了?”
“嗯……”嚴顏一驚,感覺到唐太太語氣裡的不善,小聲答道,“快四個月了。”
“誰的?”唐太太步步緊逼,往日裡的慈善全都不見了!
嚴顏惶惑的擡起頭,看着唐太太冷漠疏離的樣子,心裡也差不多明白了,她一定是知道了這孩子不是唐越澤的。
即使是不知道,嚴顏又能撒謊說是唐越澤的嗎?
“哼……嚴顏,我們越澤,我們唐家,哪裡對不起你?沒有越澤,三年前,你就是個死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面對唐太太的訓斥,嚴顏羞愧的無話反駁,就是這份恩情,讓她這一輩子都沒法忘記唐越澤!也沒法拒絕他!
“嚴顏,我們唐家對你好,是因爲,你能使讓越澤感到快樂!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不想過問,可是,你既然選擇了越澤,就不應該懷了別人的孩子!還有……你千不該萬不該,讓你的丈夫這樣毀了我們越澤!”
說到激憤之處,唐太太從手袋裡拿出一份報紙擲在嚴顏臉上,花花綠綠的紙張帶着鉛墨的味道,落在嚴顏腳邊。
“顏顏,大姐也幫不了你……”
唐娜琪經過嚴顏身側,惋惜的搖了搖頭,這麼好的女孩,越澤又這麼中意,怎麼兩個人偏偏就走不到一起呢?
“唐娜琪,走!”
唐太太帶着女兒匆匆離開,嚴顏蹲下身子去撿那份報紙,攤開來一看,居然是f市的晨報,看日期,正是唐越澤病發那天。
頭版頭條上,赫然印着一張合成的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有三個,f市首富向逸辰,tracy律師樓老闆唐越澤,另一個就是她!
腦中警鈴大作,嚴顏急切的掃視着內容
——
f市首富向逸辰失蹤多年的妻子,其實並未失蹤,而是被tracy律師樓老闆唐越澤拐帶,改頭換面……
唐越澤律師操守受到嚴重質疑,先前已處於審查階段的唐越澤,是否能夠得到法官的信任?
!!!
猶如秋天的落葉,失去了水分,乾枯的落向地面,嚴顏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再沒什麼能支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