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注意力從蘭沐星身上收回後,他對此案的疑點進行了全盤的梳理……
第一、謝友律在案發當天上午打電話給王小娟稱自己要去釣魚的說詞還不能最終確定,畢竟案發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用來釣魚的工粳然而卻多了一名遇害的女性。如果謝友律是真的要去釣魚,那麼魚竿呢?
第二、如果謝友律對王小娟撒謊了,他不是去釣魚而是去私會情人,那麼那名無名的女性死者究竟是誰?自己已經讓人調查了謝友律近半年來的所有通話記錄與短信,調取了所有和他經常聯繫的機主信息,卻始終查不到與死者類似的女子,而且,謝友律所有的親朋好友均表示沒有見過這名女子。難道她與謝友律之前並不認識,兩人是臨時的炮友?
這個假設很快也否決了,如果真是臨時約的炮友,那麼這位年輕的女人是不太可能跟着謝友律到那種位置偏僻,人跡罕至的案發巖洞,而且,從謝友律的所有社交軟件中,也並沒有發現類似的約炮信息。
那麼這名死在謝友律身邊的女人究竟是誰?難道她與謝友律根本就是兩個不認識,僅僅是一個同時間同樣路過那個巖洞的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唐澤彥眼睛眯了眯,劍眉緊皺,努力的往某一個方向聚神。
“二哥,渴了嗎?要不要喝點冰鎮的酸梅汁?”一道柔美軟膩溫潤婉約的聲音響起。
“喝什麼?”被打斷思路的唐澤彥惡聲惡氣的吼了回去,眸中浮起明顯的不滿。
他的低吼驚醒了蘭沐星。
抺了抺嘴角在確定沒有口水後,她茫然的看向唐澤彥,不知道他在發哪門子的火。
順着唐澤彥的視犀她看到了眼眶泛紅嘴脣輕顫欲泣不泣的徐永美,以及對方那捧在手心裡的酸梅汁,瞬間恍然,原來是有人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看見徐永美這副模樣,唐澤彥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能嚇到她了,於是別過臉輕咳了一聲,改用一種相對溫和的聲音說,“做爲我的妹妹,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在獨自思考的時候被人打斷思路,而你剛剛正好犯了這點。好了,別難過了。”
說完,起身拍了拍徐永美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後撈起沙發上外套準備往外走。
“二哥。”徐永美聲音微哽的出聲喚住他。
“還有事?”唐澤彥回過臉問道。
徐永美咬了咬嘴脣,小聲的說,“這碗酸梅汁……”
“我現在沒胃口,你看他們有誰想喝的就給誰喝吧。”
走出兩步,唐澤彥像是想到什麼,停下腳步,背對着徐永美,聲色晦暗:“以後這些熬湯燉汁的事就交由你二嫂做吧,你,還是多花點時間在自己的身上吧。”
說完,大步而去。
被下達了任務的蘭沐星驀得睜大眼,他的意思是說以後他的湯湯水水都得由她來弄?開什麼玩笑哦~
她、根、本、就、不、會!
感覺到徐永美凝視自己的目光,她回過頭衝着對方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佯裝羞澀的拿腔捏調說,“既然你二哥都這麼說,那以後就不麻煩你了。如果你實在忍不住想做的話,完全可以在做完後交給我,再由我轉交給你二哥,這樣你二哥就不會說你了,你說這樣子行不行?呵呵呵……”
一串魔音在警局內響起,直到一聲清脆的傾倒響起才被迫中斷。
定睛看去,徐永美居然把那碗爽口開胃的酸梅汁倒入了垃圾筒。
有些心疼的多看了垃圾筒兩眼,蘭沐星在心裡暗念,這麼浪費遲早是要遭雷劈的。
這一幕,落在章繼軍的眼裡,卻深深的傷了他的心:她寧願將它倒了也不會給他。難道她的眼中真的就只有唐澤彥?
鑑於此案的案情錯綜複雜,所以需要排查的工作量,經向上級請示後,施局長從全市各機關,各大隊,派出所裡臨時抽調了30名優秀警力補充進來,圍繞着所有疑點展開了地毯式的走訪排查。
經過兩天的奮戰,警方終於又獲取了兩條線索,第一,與謝友律同住一個小區的一位住房告訴警察,案發當天的早上,他曾親眼看到謝友律拿着那把魚竿走出小區大門。
這條線索基本上可以證明此前王小娟所說的情況屬實,所以她的作案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第二,在謝友律生前一個星期內接到所有陌生電話都找到了源頭,其中一個是在案發當天早上六點半左右打進來的,是一部沒有實名登記的黑卡,通話時間爲48秒。
如此一來,這個黑卡的主人的嫌棄瞬間提升到最大。
這個人會是誰?
至於謝友律與什麼結了怨?那位女性死者是誰?兩人爲何會同時慘死於同一個地方?這些疑問暫時還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出現。
案件至此了僵局,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沮喪。
奔波了四五天,唐澤彥等人決定暫時離開警局回到事務所。
回事務所的路上唐澤彥都是斂着臉,同時沒有人敢去招惹他,包括蘭沐星。
走進大廈,唐澤彥依舊垂着眼悶頭賺蘭沐性乖的跟在他後面。
路過事務所隔壁的那家傳媒公司時,她意外的發現平日裡見到她總是咋咋呼呼的黃香香此時竟然像個木頭人般傻呆呆的站着,見了她既不招呼也不笑。
悄悄的脫離唐澤彥,她小心的往黃香香靠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前腳的腳掌剛轉了個方向時,走在前面的唐澤彥就盯上她了。
“嘿,怎麼了?丟魂啦?”
黃香香有氣無力的擡眼看了她一下,然後又垂下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見對方這副模樣,蘭沐星有點急了,跳到黃香香跟前,伸手擺正對方的臉,逼其正視自己,“說,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個鍾陽欺負你了?”
提到鍾陽二字,黃香香的臉終於有了些表情,那是一種很深的失望,動了好幾下嘴脣,她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我跟他吵架了,很兇的那種,而且還是在大街上。”
聽到這話,蘭沐星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嘴裡嘟囔着:“是你對他吼吧?”
鍾陽那個人看起來挺溫和,挺斯文,挺老實的啊,怎麼可能會當街跟個女人吵架。
讓蘭沐星想不到的是,黃香香在聽到自己所說的話,居然嘴巴一張,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她邊哭邊哽咽:“我沒有跟他吵的本意,我當時只是問了問他爲什麼那天在巖洞內發現屍體後,不告訴我一聲,自己轉身一個人先跑了。他的這種棄我於不顧的做法讓我很難受,更無法接受。我覺得他根本就沒有嘴裡所說的那麼愛我,在乎我。”
蘭沐星一愣,照黃香香的說法,鍾陽的這種做法確實是有點不妥。
秉着勸和不勸離的心態,她揹着本意說,“呃,我認爲你不能就憑這件事就抹殺掉他對你所有的好。也許他當時真的只是嚇過了頭呢?畢竟那是兩個血淋淋的屍體。”
似是找到垃圾筒,黃香香深吸一口氣後便向蘭沐星鋪天蓋地的傾倒起對鍾陽的不滿情緒,氣哼哼的說,“如果真是第一次的話,我也許就不會這麼氣!”
“啥?不是第一次?你倆之前還見過別的屍體?”
白了蘭沐星一眼,黃香香沒好氣的說,“不是啦,你的智商怎麼就這麼低啊,我說的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丟下我後他自己一個人先跑。”
蘭沐星點了點頭,“能說的具體一點嗎?”
拉過蘭沐星的衣角當抹布,黃香香悲傷的說,“我記得每次跟他出去吃飯,他都會特意要求服務員不要放香菜,如果哪次忘了說,他就會把它們一根一根的挑出來丟在桌上或放在我的碗裡。那一天,我又跟他出去吃飯,他又像之前那樣將香菜挑到了我的碗裡,出於好奇,我隨口問他爲什麼不喜歡吃香菜,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他回答我:也不是,就是覺得這個東西不好,吃了對身體不好。”
蘭沐星雙眼一凸,鍾陽這麼做是幾個意思啊?
他覺得對身體不好的東西就隨意的給別人吃?他的命值錢,人家的命就不值錢了?
黃香香擦了擦眼淚,接着往下說:“有一次,我陪着他逛街,在一起過一條馬路時,突然有輛車失控衝了過來,TMD,他居然甩開我的手自己先跑到路的對面,留我一個在路中央,幸好當時那個司機車技好,硬是將車子打了個飄後從我身側擦過……還有一次,我因爲一點小事跟他爭辯了兩句,然後我就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哭,他跟在我後面一句話都不說,過了好久,我氣消了,回過頭,尼瑪,他居然早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