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修楚軒恢復記憶,便開始了幫助翛姀淨化妄神,拼命將佔疑靈身修復,安排佔疑在遇到穆洛之時將穆洛的靈識取出,單獨培養,儘量讓穆洛這個脫離肉身的靈識自己長大,幻成人形。
當穆洛回到青丘之時,修楚軒無法確定此時的穆洛是翛姀還是妄神,最終一尾到底由誰主宰。修楚軒寧可穆洛得不到妄尾,迴歸不了自己的身份,這樣修楚軒也無需面對改殺的妄神和該敬的翛姀,更無需面對穆落的離去。
修楚軒不知愛他的是誰,穆落是否被妄神和翛姀操控纔會愛上自己,修楚軒忽然想逃避,討厭這複雜的謎題,兩難的局面。萬物生靈都是脆弱的,自私的,怕麻煩,會怯懦。愛無畏,都是有前提的。
妄神看穿了修楚軒的意圖,將計就計,利用戒尾與修楚軒達成協議。殊不知,戒尾就是妄神,而不是修楚軒以爲的靈尾之力。被佔疑剝離出去的也不是修楚軒以爲的翛姀,而是真正的穆洛。
妄尾已經佔據了翛姀的靈身,翛姀的肉身也住着穆洛,現在的翛姀不過是靈識。
妄尾說道:“修楚軒,你跟女媧真以爲當時的翛姀無能爲力嗎?只不過她害怕自己的強大,功高蓋主。翛姼之地衆生以女媧爲最崇高的唯一的信仰,因爲翛姀的存在,衆生開始有事求翛姀,翛姀害怕自己會淹沒女媧一直以來的不辭辛苦。因爲翛姀最清楚凡人,他們最是喜新厭舊,最是薄情寡義,最是自私自利,最是貪婪虛僞,最是自欺欺人。凡人只因一次不快,便會否定這個人所有的好。凡人輕易忘卻自己曾經真誠的諾言,翻臉無情,還要委屈的喊着無能爲力,怪天怪地,從不怪自己不努力,不珍惜,不反省。所以翛姀選擇逃避,創造出一個新的我跟她,也就是現在沉睡的穆洛,讓她做選擇。”
池少站起,召喚穆洛的妄獅鐗,說道:“所以,妄神,我心中的這顆種子,長得你可還滿意。”
妄神說道:“滿意,你是我留給翛姼的難題,也是留給穆洛的選擇。池少,你是我妄神的第九尾,也是穆洛的第九尾。”
妄神說完,看着翛姀,翛姀走到修齊旁邊說道:“這段故事,這個抉擇,得有人記得。很不幸,你就是那個人了。修齊,請你記住,這些無關你的記憶,無關你的事情,能夠有你的參與,對於這些孤獨的事情的參與者是何足珍貴,他們可以對你訴說,你可以說一句你懂,你理解,你支持,他們還有你。”
翛姀對修楚軒說道:“妄雬,或者我應該叫你修楚軒。你就是我翛姼的最後一尾,也是穆洛最後的一尾。”
翛姀憐憫愧疚的看着穆洛,對穆洛說道:“對不起,但你擁有全部我的記憶和妄神的記憶。你知道我爲何如此,將這些給了你。你的家是真的,你的存在也是真的,你在翛姼之地的一起也是真的。選中了你,是因你天生就有我和妄神的特質,心思,對不起。現在所有的選擇都給了你。”
翛姀將沉睡的穆洛喚醒。穆洛瞬間擁有妄神和翛姀的記憶,包括剛剛他們的幾個人的爭執。
修楚軒心疼的看着懷裡的穆洛,穆洛看着遍體鱗傷的修楚軒,看着倔強憤怒的池少。眼前的一切,穆洛知道現在只能接受,不能抱怨。穆洛知道自己得救這些愛自己的人。
妄神對穆洛說道:“穆洛,你想活,你想回家,必須收齊九尾。可惜的是你的一尾,是由修楚軒和池少組成的。不過你可以選擇殺其中之一,選擇讓我或者翛姀復活,然後想辦法維持你的生命,幫你回家。”
穆洛對妄神說道:“我的小仙女,你始終不能瀟灑,不過是因爲希望和憐憫。池少就是你留給這世間的一個可能,一個自己心中的可能。你捨得我殺他嗎?”
穆洛又對翛姀說道:“總是不屑於解釋,哪裡是因爲嘴懶。只不過這世間,懂得一個人,最是難過;知道他們自私自利,知道他們的無可奈何,知道他們多愛自己一點沒有錯。於是,你選擇了不讓任何人懂你。相比修楚軒的生死如何,你更在乎的是,我的傷,好了嗎?他的惑,解了沒?可你還是對不起我啊,你應該懂我,此時的我最是難過,最是覺得一切荒謬至極,卻不得不前行。”
穆洛深呼吸,輕鬆的對池少和修楚軒說道:“你們都是我的一尾,我有了這一尾,我能活,我能回家,還能喚起衆生對於女媧和妄神的記憶。妄神和翛姀有了這一尾,他們也能活,也可以選擇喚醒衆生的記憶。誰活着最保險呢?”穆洛看向局外人的修齊。
修齊心中暗自推算,是翛姀。因爲翛姀與女媧是摯友,妄神不會喚醒女媧,穆洛如何喚醒衆生記憶,方法不知,時間不知,太多不確定性。修齊不自覺看向翛姀,又立刻眼神躲閃。
穆洛微笑的說道:“修齊,這是常人之斷。但翛姀本就是主張殺衆生之人,妄神因憐憫蒼生而魔化,她本質是愛蒼生。女媧能否喚醒,對於妄神和翛姀沒有區別。當初她們三人,本就各做各事,無利益糾葛。是誰將她們三個變成了利益相爭的對立面,是‘可能的種子’,是妄念。”
穆洛說道:“其實我不叫穆洛,我的名字應該是妄傷吧。妄,是妄神和翛姀的組合;傷,兩個人組成的一個傷字,代表你們兩個人,不可以共存在一個太陽之下。這個太陽就是我的吧。”
穆洛眼神突然凌厲,說道:“你們這些滿口大義的,自私的神,把我們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當成遊戲,你們最是無恥。那麼就用你倆的力量給我們這些小人物創造些幸福的時光吧。”
穆洛利用修楚軒他們三人剛剛召集的力量,瞬間將池少、修齊、修楚軒送到各自心中的桃源幻境。將妄神和翛姀壓在人心黑暗情緒的空間。
池少回道了當初與穆洛生活的將神府,滿園桃花,被穆洛新長出的尾巴弄得雞飛狗跳。穆洛穿着池少送給她的衣衫,出現在池少面前。池少將穆洛緊緊抱住,緊緊、緊緊。緊到穆洛都不忍心皺一下眉頭。
池少深呼吸,緩緩鬆開穆洛,敲了一下穆洛的腦門,笑着說道:“傻瓜,疼要說,難受要拒絕。即使你知道這些傷痛是因爲愛。”
穆洛含淚笑着搖頭,說道:“我知道這是愛,有愛哪裡會痛,既然愛,你就不會捨得我疼啊。”
池少再次將穆洛攬入懷中,這一次是滿懷的溫柔,滿目的不捨,滿眼的深情。池少對穆洛說道:“小洛,你走吧,去他哪裡吧。安排了你的九世輪迴,一直缺席你的人生的我,沒有資格要求你此刻留在我身邊。”
穆洛直視池少的眼睛,說道:“可我卻參與了你的整個人生。你值得。是我對不起你。”
池少立刻轉身說道:“走吧。給我點自尊,我怕下一刻我會忍不住祈求你多陪我一會兒。”
穆洛欲言又止,池少感覺身後有人慢慢靠近,立刻轉身,看到了修齊。修齊面對池少複雜的眼神,毫無波瀾,只是靜靜地陪着池少。
修楚軒瘋狂在自己的幻境尋找穆洛,修楚軒的幻境空無一物,空曠無垠。當穆洛出現,修楚軒的幻境立刻煥發出光彩。修楚軒的桃源,就是穆洛。
穆洛看着修楚軒的幻境,立刻懂得了修楚軒,微笑的看着向自己跑來的修楚軒。
修楚軒不等穆洛言說,直接深情擁吻,想把這九世欠下的吻一併拿回來,想將自己隱藏的深情一併用這一吻來訴說。
修楚軒緩緩將雙脣移開,穆洛立刻翹起腳尖,又親了一下修楚軒。甜甜的笑着,將自己埋在修楚軒的懷裡,忽然又想到這樣會看不到修楚軒,立刻擡頭看着修楚軒,修楚軒捧起穆洛的臉頰,又再次輕輕吻了一下穆洛。
修楚軒的幻境再次發生了變化,出現了不同的嫁衣,飄向穆洛。修楚軒說道:“每一世的我,都想伴你終生。這是我爲你每一世準備的嫁衣。這是孩童時你的嫁衣,這是少年時的。這是身爲覓安安時的,那一世你嫁給了別的男人,居然還生了孩子,現在想起來還很氣。”
穆洛用拳頭打了一下修楚軒說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你這幾世,幹了哪些好事。自己蠢,還怪我。你不是殺我,就是害我的,你說你是不是傻?!”說完,穆洛一隻用拳頭連環捶向修楚軒。
修楚軒假裝很痛的應和,穆洛開心的笑,修楚軒立刻公主抱起穆洛,原地轉圈圈。穆洛開心得像個孩子。
其實,穆洛始終是個孩子,是個被世界人情冷暖揠苗助長的孩子。
修楚軒的幻境又出現許多玩具,有木馬,有滑梯,有筆墨紙硯,有琴棋書畫,有四季,有山花爛漫,有木屋,有農田,有可愛的小動物。這些全是穆洛喜歡的,想要擁有的。
修楚軒深情的看着四處興奮亂跑的穆洛,不想打擾又怕穆洛會隨時離去,跑過去從背後抱住穆洛,說道:“洛兒,我的世界,有你才完整。我本以爲我的一生都會按照既定軌跡的運行,可遇到了你,你讓我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因爲我的未來,必須得有你,我們的未來,就是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