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勿勿

[網王]不玩BL 本少愛上他 太勿勿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章,於是下一章,小天就可以回去鳥,撒花~~~~~~~~~

躺在柔軟的草面,入目之處便是一片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xiaoyaNwenxue.com閉上眼睛,有柔軟的風輕緩地從面上掠過,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能隱約聽到不遠處一條小溪潺潺的流水聲。

很安靜,很平和。手被輕輕地牽起,有溫熱的氣息在身邊圍繞。微微睜開眼睛,朦朧地看不清,彷彿要遮蓋住藍天的身影—一個正在微笑的少年。想要伸手觸碰他的笑,然而手卻舉不起來,陽光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光,他只能靜靜地看着,很無助,很悲傷。

夢,那是一個夢。夢裡有藍天白雲,青草小溪,還有少年模糊的光影,。

醒來的時候,景天望着天花板發呆。很奇怪的夢,和往常很多次的一樣,在睡覺朦朧之時,他在心裡暗暗祈禱,願這雙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時,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只是那個夢太執着,他在加州的清晨醒來,在倫敦的午後睡醒,在波恩的夜轉醒,總會思考這個夢。

是個很真實的夢。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風吹過碎髮擦過臉龐微微地癢,鼻息間青草的香昧,手指間輕柔的觸碰,一切都很真實,卻是醒來的那一刻變得虛無。

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夢到時就察覺到這是一個夢,又或是總在睡醒時的短短几分鐘,這答案本身也隱入了夢裡。?.xiaoyaNwenxue.com

只是在長久的清晰的時光流逝裡,夢想着有一天能從夢裡醒來……

若干年後的七月,景天從倫敦轉乖飛機去往日內瓦。

依舊是滿城飛花,天氣卻比多年前要熱得多。驅車穿過繁花錦簇的市區,去往景言和詹妮所在的暮園。

每一年的七月,他都會回到日內瓦來看他們。

在日內瓦待上一月後,八月中旬揹着行囊去世界各地。

景言在世時給他留下的資產以及中國那邊源源不斷的打過來的年終分紅,足夠他過着這種環遊世界的生活。

他獨自一人,去過很多地方。一年十一月,東西南北地跑,天上地上地走,很多地方留下他的腳印,卻留不下他的心。

每到一處,景色皆是很美,卻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願意停下腳步爲之停留。都是路過,他迷茫卻執着地找尋着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

他去過日本,經過很多城市,東京的江戶川區,皆是富人的別墅區,他穿行在街道里,沒有看到曾經的宮澤別館。去富良野的時候剛巧是薰衣草花開的季節,成田莊園裡一眼望去是紫色的花海。和他那一年看到的一片雪白覆蓋的世界不同。那是唯一的一次隨團觀光,然別湖映着藍天白雲,遠山近樹,平靜無波的水面像極了當年的勿勿一蹩。

?只是從屬大雪山森林公園,觀光團不能隨意入深山觀光。

和觀光團一起旅行是個錯誤的決定。在出了大雪山公園後,景天便與衆人分開了。獨自坐上新幹線去了神戶。

有馬溫泉的客人很多,景天提前一個月預定了,到的時候便有人過來給他提了行禮,送上了浴衣。

在神戶待了兩天,景天重擬了行程,飛機直接從東京飛往了波多黎各。

波多黎各,從屬北美,卻有着中美的風情,景天喝着手中略帶甜味的用當地產的勞甘蔗釀成的萊姆酒,看着不遠處的聖胡安大學。

波多黎各的行程擬了一週,景天卻在五天後離開了。

走的時候,經過聖胡安的城市廣場,有老人撒着穀子,身邊圍着一羣白色的鴿子,低着頭吃着穀子。陽光照在老人和鴿子身上,不遠處噴泉的水聲嘩嘩地響着,景天看着卻突然覺得平靜。然後意識到,他也老了。

他已經老了,有六十多了。詹妮走後,身邊再也沒有別人,他這樣一個人渾渾噩噩地過了十幾年。

時間便是白駒過隙,彈指之間消逝,他站在波多黎各的清晨陽光裡,心裡油然一種淒涼。

似乎應該找一個地安定下來,過完餘生了。這樣四處奔波,已然累了。

十幾年來,第一次不在七月的時間回來。?.xiaOyanwenxue.com春天的瑞士,他回到了當年和景言一起住的那個小別墅。

日日清晨站在種着碎花的園子裡看不遠處的山。是當年他和景言一起爬的那一座。如景言所說,時常會有政府機關組織的軍事訓練,參與人多是當年的年輕人,也有老人蔘加。場面並不宏大,也沒有正式的致辭,只是大家的參與激情很高,訓練也相當有可觀性。

彼時景天已經是頭髮蒼白,身形佝僂的老人了。

他偶爾去爬山釣魚,多數時間是在院子裡照顧花草,晚上的時候,吃些晚餐便坐在客廳裡。有一次睡着做了一個很遠的夢。

夢裡是陽光明媚,他尚且不足二十歲,揹着旅行包穿過柏林一整片白樺樹的街道,身邊有穿着土綠色軍裝的人經過,有一個人對他笑了一下,景天回頭,倫敦的大本鐘敲了午夜三點的鐘聲。街上行人漸少,只有風吹過他的臉,口袋裡手機響了起來。景天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眼前便有一隻穿着擦得鋥亮的皮鞋,一隻手遞來他的手機,景天擡頭,羅馬的圓形角半場裡,那個人穿着鐵甲,手中的矛指着他,狠狠地向他刺來。

景天從夢裡驚醒,面上已經出了冷汗,書掉在地上發出很響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突兀。

用冷水洗了臉,景天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臉。眼前卻浮現出夢中的那個人,竟然是忍足侑士。

近二十年了,他第一次夢到那個少年。時光似乎還停留在他牽着他的手寵溺笑着的那一年。鏡中的自己卻早已容顏老去,白髮叢生。

景天摸頭鏡子裡自己的輪廓,心裡漸生了滄桑。

那一年要與他取消訂婚,想着他背叛了他,便是不可原諒的錯,是一生都不想要再見到他。現在卻是不同。

少年的年紀,想事情過於衝動獨斷,難以聽得別人的勸導,執意地走自己認定的路——與他取消訂婚,然後離開日本。

他的構想簡單難以執行,卻堅定地想要去做。

只是後來,他回來了。

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回來,雖然回來的這麼多年,他活得孤獨寂寥。

他親自看着景言微笑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他走的時候他在身邊,不會他孤苦地離去,這便是他曾經想要回家時的念想。詹妮不在他回家構想的計劃內,那個女童出現地意外,走得也很意外。景天時常想起那一天在她的枕頭下看到的一個小的尋音帶,聽完裡面的內容後,他靠着牆痛哭出聲。

原來她一直知道,雖然她只有五歲,卻敏感地如同一個少女。

她說,他看着她的時候,眼神很遠,像景爺爺一樣,是透過她在看別人。她很高興她能認識景爺爺和他,能夠在他們難過的時候陪着他們,像家人一樣。只是,最後的時候,她童稚的聲音,很嚴肅地說:“請記得,我是詹妮,詹妮威爾。”

他靠着牆哭的時候,想起了那雙湛藍的眼睛,柔柔地看着他,他卻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另一個,以及那個世界裡的人。

他原本想着要等她醒來時告訴她那些故事,關於那個人,以及那個世界。只是最後她的心臟沒有熬過九個小時,在快結束時停止了跳動。

那些事情,恍然如夢,一幕幕在他心裡閃過,最後停留在那個穿着鐵甲的少年的臉上。

浮生如夢。便是這般吧。

他的身體越來越遲鈍,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他已經衰老,死亡正一點點地向他侵襲。

他躺在一張安樂椅上,雙手搭在兩側,沒有力氣晃動椅子,只是看着原木色的天花板一角小小的蜘蛛網發呆。

那個蜘蛛網半年前就出現了。他看着那隻蜘蛛從細小不可見,長到現在應該有拇指指甲蓋大。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他側過頭看向門,有些認命地用力抓住兩邊扶手站起了身。

蹣跚地走到門邊,打開門,是一個面生的人。

景天疑惑地看着他,那人卻是笑,手伸過來,撫過他的頭頂,“孩子,願上帝保佑你。”

頭上是重擊的痛,身體被推向一邊,跌倒在臺階上。有幾個人越過他向屋子裡衝去。

天越天越黑,像是很多黑雲壓進了小鎮。有難聞的硫磺味,還有巨大的轟鳴聲。景天睜開眼睛,勉強看到不遠處的山巔處,有紅色的火在閃動。竟然火山噴發了。

眼睛慢慢地合上,呼吸漸窒。腦中浮現了很多人。他走馬觀花地看着,最後目光停在遙遠處一個深藍色頭髮的少年身上。他對着他笑,目光溫柔。

景天的嘴角微揚,也笑了起來,張開脣,很輕地喚了一句:“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