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遺忘

飯後, 清荷一個人坐在院內,縱然眼前一片黑暗,可是卻仍然擡起頭, 睜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上圓月。

南次郎一臉嚴肅地站在一邊, 感受着清荷身上那沉靜哀傷的氣息, 頓時感覺一股淒涼感席捲了全身。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啊, 即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可是那種哀傷和絕望足以讓任何人心痛…………清荷能救贖別人,那麼這個孩子心中悲切……又有誰來救贖…………要怪自己的好友清水清嗎?因爲一己私利,爲自己心中的愛慾, 縱容了那個女人,讓清荷經歷親手殺死自己心中一直認定的母親……南次郎知道, 清水清也一直知道, 清荷變成如今的模樣從根本上講和龍雅沒有任何關係, 歸根結底,是清荷的心結造成了今天的清荷…………這個世界讓清荷失去興趣, 清荷心中的孤寂大家都知道,可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打破這種孤寂,龍雅的離去只是一個引子,雖然美人知道哪天龍雅和清荷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這無疑加劇了清荷內心的崩潰…………龍雅那個孩子不是一個壞孩子, 他對清荷的喜愛不比任何人少, 但是他走了……沒人清楚清荷所想的, 也沒人清楚龍雅離開的目的, 這是一個謎……迷……啊……

“清荷…………”南次郎輕嘆一口氣, 坐在了清荷旁邊,

“南次郎叔叔, 今晚有月亮嗎?”清荷仰着頭淡淡地問。

“有……”南次郎苦澀地一笑,“有個很大的,圓圓的月亮。”

“是嗎…………”清荷喃呢着,“圓月啊…………”那一晚也是圓月呢,很奇怪呢,明明是在下着雨,可是爲什麼會有月亮呢?果然是爲了照亮狼狽的我呢…………無所遁形,連隱藏的機會都不給…………

清荷皺着眉,突然發現自己好想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圓月……細雨……眼淚……是誰的?我的嗎?鮮血,血淋淋的手……是誰受了傷…………好難過…………頭好痛…………清荷突然感覺頭要炸開了,好難過,感覺快要死掉了……縱然很難受,可是清荷的臉上卻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有清荷自己知道自己承受着什麼樣的疼痛。

“清荷…………”南次郎並沒有注意到清荷的異樣,和清荷一樣仰起頭看着圓月,“不要再提那個三年之約了…………”南次郎側過頭望着清荷說:“我們優秀的清荷,那個臭小子配不上……”

“三年之約…………”清荷覺得頭更痛了。其實清荷一直沒有說清楚,不過就她那個性格估計也是不會主動解釋。三年之約的提出者根本不是清荷,不,也許也是清荷。因爲清荷在出了車禍後,一時深度沉睡的時候,心中一直執念的就是‘三年之約’這個字樣,在迷迷糊糊之間,清荷的腦海中一直回想着‘三年之約’,恍惚中一直聽到一個聲音唸叨着:“三年之約……”在清荷的意識裡,她一直聽到模糊的聲音說着‘三年之約’,清荷分辨不出來聲音是男是女,感覺像是一個人在說,有時又覺得像是兩個人在說。清荷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三年之約’一定和龍雅有關,於是清荷便說要等龍雅三年。

南次郎的話無疑更加刺激了清荷的大腦,腦中針扎一樣的疼痛終於打敗了清荷的意志,清荷就這樣維持着平日淡然寧靜的模樣昏了過去。

南次郎這廂還在糾結怎樣更好的措辭來打消清荷那個‘三年之約’時,等了好一會兒,發現清荷除了嘀咕一句“三年之約”外,便沒了動靜。南次郎奇怪地看向清荷,發現清荷歪着頭閉着眼睛,靠着輪椅。南次郎輕輕地拍拍清荷,發現清荷什麼反應也沒有,頓時笑了笑:“小丫頭,睡着了呢!”

這個誤會可大了,清荷的這個性格實在是讓人抓狂,要不然也不會被南次郎誤認爲是睡着了,怪只怪清荷實在太過於無所謂了,即使是自己在經歷疼痛,可是卻表現的好像這痛苦不是加在自己身上一樣。

“唉,小丫頭,什麼時候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樣,大聲哭大聲笑呢?”南次郎順了順清荷漂亮的金髮,“小小年紀就總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我估計就那些得道高僧也不一定有你這麼淡然呢!”南次郎搖搖頭,站起身來將清荷抱起,向屋內走去。

“南次郎先生…………”鳳天在屋內看到南次郎抱着清荷進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清荷小姐睡着了啊。”

“九點了,清荷的身體還不是很好,的確是該睡了。我送清荷去房間。”南次郎看出鳳天想要起身接過清荷,連忙制止,“你就不用起來了,我送清荷就行了,萬一你接過去,把小丫頭弄醒了,怎麼辦?”

“……那就麻煩您了。”鳳天一想,南次郎說的也對。

南次郎抱着清荷轉身上樓去了。

“咦,清荷呢?”南次郎剛上去,越前便從浴室出來了,向院內看了一眼,發現清荷不見了,於是問坐在裡屋喝茶的鳳天。

“清荷小姐睡着了,南次郎先生剛剛送清荷小姐上去。”

小王子有些鬱悶地擦着滴水的頭髮,悶悶地坐在鳳天旁邊,“怎麼就睡了呢?明明纔沒聊上幾句嘛!切,都怪臭老頭和老媽,還有菜菜子姐姐,拉着清荷說個沒完!”

鳳天偷偷地抿起嘴笑了,龍馬少爺雖說平時總是拽拽的模樣,其實就是一個愛耍彆扭的小孩子,還真是可愛呢!

“你偷笑我!”越前瞪着大大的貓眼,看着鳳天。

“沒有!”鳳天迅速擺好表情,鎮定地拿起茶杯品茶,絕對不承認剛剛自己偷笑的行爲。

“哼,別以爲偷着笑我就不清楚,ma da ma da da ne!”越前睨着鳳天說道。

“龍馬少爺不要冤枉人哦。”鳳天溫柔地笑着說。

“你就裝吧,其實你和東條一樣,就是個腹黑!”

“……我哪裡和東條先生……一樣了。”鳳天沒料到越前會這麼說,又想起了今天清荷說的“小撰最喜歡你”,頓時鬧了個紅臉。

小王子對於鳳天微紅的臉,感到不解,他不覺得他說了什麼值得人臉紅的話啊!

在越前不解的注視下,鳳天覺得自己實在是骯髒了,慌忙地站了起來,“那個……已經很晚了,我先去休息了,龍馬少爺也早點休息吧!”說完就狼狽地上了樓,還正巧碰到了下樓的南次郎,道了聲晚安便走了。

南次郎奇怪地撓撓頭,看着自家小子問:“鳳天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切,ma da ma da da ne!”越前纔不會說自己也不知道呢!

“哈?”南次郎被越前說的更糊塗了。

“怎麼我和菜菜子去廚房弄點小點心,一回來就發現少了兩個人啊!”倫子和菜菜子端着一盤剛烤好的小餅乾。

“小丫頭睡着了,我剛送她上去。”南次郎在倫子的白眼中,抓了一把餅乾說道,“至於鳳天小子,我就不太清楚了,他是是剛剛上去的。啊,你可以問問龍馬少年,他剛剛還和鳳天聊天來着。”

“我去睡覺了,晚安。”小王子根本不給倫子發問的機會,直接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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