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如弱水,溫黃的殘光灑在我和他的身上,手牽着手,肩並着肩慢步在細軟的沙灘上。碧濤映着紅霞,銀浪掩着金沙,天邊的那朵雲霓的顏色在烏金的殘照中瞬息萬變。他形如丹鳳的美目,明皎皎地看着我,在夕陽的印染下猶如灩灩湖水,映射出點點情絲。我對他粲然一笑,手輕輕晃動,歡快地向前跳躍兩步,正對着他向後退着腳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凝眸深視。情瀾涌動,思悠悠,意悠悠,溫柔繾綣盡在不言中。
警笛在海岸線上響起,驚起一衆遊客。“請大家注意了!請大家注意了!”警車上的大喇叭傳來炸耳的聲音,“請各位遊人迅速離開海灘,請迅速離開海灘!”
遊人們紛紛停下腳步,佇足觀望。“有重刑犯在押解過程中逃脫,疑似在附近出沒!”此言一出,遊人驚慌失措,“爲了保證民衆安全,請先離開沙灘。請不要驚慌,我們將派專人疏散保護各位!”
拿起游泳圈,擡起遮陽傘,拎起化妝包,拽上好朋友,海灘上開始全員大撤退。手冢國光微皺眉頭,擠開人羣,快速向遠處跑去。
“唉?學弟你怎麼跑來了?”剛換好衣服的田中香瀨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學姐,卿顏呢?”tezuka神色有一絲慌張。
“她剛走不久。”田中香瀨指了指方向,手冢國光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回頭說道:“有重刑犯在附近逃脫了,學姐也快離開吧。”說完便大步向遠處跑去。
我收拾好衣服,提着小包,悠閒地走在小道上。國光還在沙灘上等我呢,等會咱們雙雙把家還。想到這裡,心中甜蜜地泛起泡泡。走到轉彎處,眼角處突然一個身影閃過。剛要回頭,一個男性的手臂環上我的頸脖,耳後響起一個粗啞的男聲,一把尖刀抵在我的喉嚨上:“別動!慢慢走出去!”
真是倒黴!我心中暗罵。還沒有雙雙把家還,就碰到了一隻禿鷲。按着他的指令,一步步地向外走去。周圍是一片供遊客換衣的小木屋,按道理說現在應該有不少人出沒,怎麼四周安靜地出奇?難道是活該我倒黴?
被拽到一間木屋前,身後的壯漢伸手轉了轉門把,想躲進去?“m的!”那人煩躁地槌了槌木門,原來已經上鎖了。
“隊長,在這裡!”一聲男性的怒吼,“西村一正!”
一堆人從四下跑步而來,都是警察。我挑着眉毛,扯這嘴角,怪不得人家說警察總是最後一個達到案發現場。一羣穿着警服的人當中,有一個高瘦少年格外顯眼。
“國光!”我不由自主地叫道,感覺到脖子上警告似的重勒。
Tezuka緊握雙拳,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眼中盡是隱忍、憂慮、焦急之情。他身後又跑來一羣人,是學姐他們,大家一臉驚慌地看着這邊。
“西村一正,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負隅頑抗,把那個女孩子放開!”站在前面的警司大聲吼道。
身後的人,微微蹲下,將我滿滿地擋在他身前。看着警察們黑色的槍管,難不成我要幫他挨槍子?“哼!老子不要回那個小房子裡等死,老子死也要死在外面!”一股大蒜般的口臭從腦後襲來,“你們快讓開,不然老子可不客氣!”
“你連殺五人,人道難容!”那位警官義憤填膺地大罵,“你在押解中尿遁逃離,現在又劫持人質那是罪加一等!你想清楚,如果這樣再被抓住,就不會死的那麼輕巧了!還不快放開人質,束手就擒!”你這個白癡,你這麼一說,要是我,我也不會白白讓你們抓啊,輕哧一聲。
“放開她,我來做人質。”冷冷的聲音,國光撥開衆人走上前。
“青少年退下去,少胡來!”喊話的警官一揮手,狀似很有威嚴。
國光不理不睬,定定地站在不遠處,清晰而冷然地對身後的老兄說道:“她的身形擋不住你,而我的身材足夠給你做擋箭牌。”傻子!我咬着下脣,這個傻子!
身後的人似乎在思索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半晌,臭氣重新散發出來:“哼!少唬弄人,說不定你就是警察,老子纔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不是。”國光淡淡反駁,“只要你放了她,我保證不反抗。”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我眼角微酸,這個傻子!
“你說不是就不是?當老子是白癡嗎?”耳邊傳來暴躁的吼聲,脖頸間的尖刀有一剎那的鬆懈。
就是這裡,我雙眼一眯。頭部猛地向後一撞,聽到對方鼻骨的斷裂聲。同時右手虎口大開,一個反手擒拿抓住他的右腕,小臂發力,一手將他的手猛拍到木門上,尖刀落地。快速轉身,右膝微屈,左腳跟猛地踮起,一個屈腿攻擊,猛撞在他的雙腿之間。那位西村驚慌地看着我,致命部位疼得已然讓他發抖。不錯嘛,還沒倒下啊。右腳落地後,左腿隨即擡高,兩腿逞一百八十度。以他的肩膀爲目標,左腿自上而下的垂直攻擊,一個主動型劈掛,骨裂的聲音清晰入耳。
竟然劫持本姑娘!竟然讓我們家國光想捨身救我!不可原諒!胸中涌起濃濃的殺意,深吸一口氣,原地跳起,接着旋轉的慣性,雙腳成前後式,一個三百六十度騰空迴旋踢。腳背狠狠地砸在他的下巴上,西村一正粗壯的身體悶聲倒地。
完成最後一擊,我氣勢洶洶地向國光跑去。站在他的身前,定定地看着他:“你這個傻子!”一把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胸口大哭。感覺到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包容住我的身體,他的下巴輕輕地放在我的頭上,柔柔地磨蹭。他彷彿想將我揉進身體,雙手越擁越緊。過了好久,才長舒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一名警員跑過去,給地上的犯人戴上手銬,鎖上腳鏈。“隊長!”小警員大聲彙報,“西村一正的手摺了,鼻樑骨斷了,肩膀脫臼了,下巴粉碎了,還有那裡可能也殘廢了。”
四周突然安靜,我悶悶地擡起頭。看到衆人驚恐的表情,氣憤地衝着那羣警察大吼:“看什麼看!沒看過啊!”隨後又藏進國光的懷裡,繼續哭泣。
過了好久,一聲聲弱弱的聲音傳來:“確實沒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