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一矮頭,進了葉傾城的蘅蕪小築。
初冬的燕京城已經是冷的不得了,現在外面又飄着雪花,雪已經連續下了幾天,看來這個冬天又是一個異常寒冷的冬季。
葉傾城的房間裡面燒着地龍,一進來就暖洋洋的,落在秦韶肩頭的雪花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的融化,變成水珠,有的從他的衫子上滾落,有的則沁入了衣衫的布料之中。
葉傾城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對襟小襖,下面配着素白色的百褶裙,端坐在屋子裡面。
“見過郡主殿下。”秦韶站定後行禮。
“秦大人免禮。”葉傾城手虛擡了一下,笑道,“今天看來一定是一個好日子,該讓素和去看看外面刮的是什麼好風,居然將忙的不得了的秦大人給吹來了。”她的言語之中帶着幾分玩笑。
秦韶長身玉立,眼眉淡淡的看着那個淺笑倩兮的少女,“臣從南方回來,帶了點東西,望郡主笑納。”
“笑納笑納。”葉傾城笑着說道,“你送什麼我都笑納。”她讓素和去將秦韶隨從帶來的東西接了,然後讓素清給秦韶看座,上茶。素和與素清很有眼力價的退到了門外,將這裡留給了郡主與秦韶。在她們看來,裡面這兩個人再過個一年半載的也就成親了,所以也不用什麼防不防的,能多相處一下那是最好不過的。
況且秦韶一看就是一個沉穩的人,又比郡主年紀大很多,不會鬧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郡主最近可好?”秦韶問道。
“好啊,當然好,又沒有人沒事掐我脖子,我有什麼不好的。”葉傾城見侍女們都退下了,也覺得在秦韶面前沒必要裝出一副內涵13的樣子,於是眼睛一翻,沒好氣的說道。
“還記着呢?”秦韶微微的一笑,比起前世那個頗會在他面前說好話的葉傾城,倒是現在這個葉傾城說的話聽起來舒心一些,至少現在這個有什麼說什麼,毫不做作。“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
“哈,要是換作你你好端端的被一個人朝死裡掐脖子,會忘記嗎?”葉傾城瞪了秦韶一眼說道。“趕緊說,來找我什麼事情。”
“若是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我未來妻子嗎?”秦韶端起了茶水,抿了抿,好茶。
“你也不像是那麼閒的人。”葉傾城微微的一歪自己的脣,做出一副打死我都不信你有那麼好心的樣子。
“柔然使團與大?的使團都到了燕京城了。”秦韶說道。
“我知道啊,可是這與你來看我有什麼關係?”葉傾城不解的問道。
“臣是來提醒一下郡主,這幾天燕京會很亂。郡主若是沒事的話,不要朝外跑了。”秦韶說道。
“使團來,與我又有什麼關係?”葉傾城微微皺眉。
“臣覺得,建安公主不會那麼輕易就順順當當的嫁出去。”秦韶笑道,“所以郡主還是小心爲上。”
“你是說她走之前還要再坑我一下?”葉傾城眨了眨眼睛,吃驚的看着秦韶。
秦韶微微的一笑,卻沒有搭葉傾城的話。
葉傾城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就一撇嘴。“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她有點好奇的看着秦韶,“你特地過來說這件事情是知道了點什麼嗎?還是隻是推測?”
“郡主不要多問了。”秦韶笑道,“大?不希望咱們大梁與柔然締結姻親。建安公主那性子多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更不想遠嫁柔然。這麼久她都沒有什麼動靜,難保最後不掙扎一下。郡主明哲保身爲上,不要誤入爭端之中。”
“難不成她還能叫我替她去柔然?”葉傾城笑道,“我都指婚給你了。”
“這世上就沒有完全絕對的事情。”秦韶淡淡的笑道,“臣的話就說道這裡了,還請郡主斟酌行事。”說完他起身對葉傾城行了一禮,意欲告辭出去。
“你等等。”葉傾城叫住了秦韶,“若是宮裡舉辦什麼宴會的呢?我要不要去?”
“郡主自己斟酌便是了。”秦韶說道,隨後頭也不回的自己走出了葉傾城的房間。
我去!敢不敢把話說明白了!
葉傾城是軍人出身,喜歡直來直往的,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她喜歡有明確的目標與目的。然後在想辦法朝那個目標和目的去努力。可是穿越到這裡之後,兩眼一抹黑的,古代人說話又都喜歡說半句,含半句,彎彎繞繞的,着實的叫她傷腦筋。
葉傾城頓時就又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大腦cpu又面臨升級的困難了。
大?,大梁還有柔然的外交怎麼會扯上她?秦韶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纔會過來說,只是這個人着實的討厭,要說就說個明白嘛!總是這樣,會叫她憋出毛病來的好嗎?
等秦韶走出了蘅蕪小築之後就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不是一直都很想擺脫掉葉傾城的嗎?如今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可是他卻巴巴跑來和葉傾城示警。
也真是夠了。
秦韶快步朝前走,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停下腳步轉身,就看到葉傾城拎着裙子從蘅蕪小築裡面跑了出來。雪白的裙裾在她的足間翻飛着,如白色的浪花一樣,她雖然沒有其他貴女那樣的典雅氣息,但是卻獨有一種屬於她的野蠻勁頭,不做作,如此粗魯的跑動也不叫人覺得厭惡。
“郡主何事?”秦韶問道。
“你這幾天都在做什麼?”葉傾城跑到了秦韶的面前,停住腳步,問道。她看了看周圍,將秦韶拽到了一邊的迴廊下。外面在下雪,她可不想和秦韶站在雪地裡說話,凍壞了算是誰的?
體力真好,跑了這麼一段距離,居然大氣都不喘,秦韶目光微閃,聽說她鍛鍊的很積極,看來武舉一事,她是認真的。
“負責保護使團的安全。”秦韶說道。
“那好,你順便連我也一起保護了吧。”葉傾城挑着眼梢看着秦韶。
“郡主在說笑?”秦韶微微的一驚,笑了起來。
“我的樣子看起來在說笑?”葉傾城擡手扯住了秦韶的臉頰,瞪着他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我非常認真的以及誠懇的請求你,這段時間連我一起保護了。”
秦韶顯然被葉傾城的動作給弄懵了!她怎麼敢如此大膽擡手就掐住了他的腮肉!他和她真的不是很熟好嗎?
秦韶掙了一下,一甩頭,將葉傾城的手給甩開,“郡主別鬧了。”他有點不悅的皺眉道。
“我纔沒鬧!”葉傾城哼道,“你跑過來說了一堆我聽不明白的話,還叫我小心,我要怎麼才叫小心?我不管!我懶的動那個腦筋,你們古……你們這些人說話做事總是一半一半的,留着叫我猜謎語,我懶的猜。你既然過來朝我示警,就證明你也不想我被人坑了,至少不想我被建安給坑了。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妻,要是我被坑了,你面子上也不好過是不是?所以你就好好的保護我吧。”哎呀媽呀,說的太快了,嘴巴一突擼,差點把你們古人給順嘴說出來。真是打架她在行。玩政治她甘拜下風。
其實上一次的事情她回來想想都是十分後怕的,如果不是她誤打誤撞的湊巧發現這件事情的話,如果她嘴一饞,吃了人家遞過來的“糖果”的話,那她真的就毀了!所以經歷了上一次的事情,葉傾城更加強烈的感覺自己應該遠離政治圈,那一堆人都特麼的不是人好嗎?殺人不眨眼!現在秦韶跑過來和她說這幾天要小心,有什麼柔然,大?的,她覺得她的腦子頓時就成了一鍋漿糊了。
“這……”秦韶被葉傾城一頓胡攪蠻纏的頓時給攪的不想說話。
“我不管!我還要當你五年的妻子呢。”葉傾城看了看四下無人,“我們之間有約定,我會好好的扮演我的角色,你也要好好的扮演你的角色。保護未婚妻是你當未婚夫應該盡的責任與義務!”葉傾城說的理直氣壯,還擡手戳了戳秦韶的胸口。按照她的規劃,只要她與秦韶的契約期滿,她就徹底自由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是以後平江王府都沒辦法再管束與她。到時候她就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一輩子那麼長,就算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辦法,她也沒必要將自己拘束在後宅之中,過那種東家長李家短的日子。
哇,想不到這衣服下面的肌肉手感還不錯啊,戳完後,葉傾城腹誹。
“郡主這是賴上臣了嗎?”秦韶皺眉。
“不賴上你,那還能賴上誰呢?”葉傾城朝秦韶微微的一挑眼稍,露出了一個十分痞氣的笑容,“也就你順眼點了。”
秦韶頓時無語,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怒!“多謝郡主誇獎。”秦韶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知道誇你了,還不趕緊替我想個辦法?”葉傾城也屬於打蛇隨棍上的。
“那好,臣給郡主出個主意。從今日起稱病吧。不要外出,不要隨便見人。”秦韶雙手一抱胸,開口說道。
“好主意!”葉傾城朝秦韶一呲牙,“你當我父王傻啊!我本就沒沒病,忽然說自己有病了,他一定覺得我就是懶,想要逃學了才扯的謊,他非暴跳如雷不可。”
“郡主可以自己想辦法啊。”秦韶說道,“難不成裝病的法子也要臣來教?”
也對!葉傾城眨了眨眼睛,“好吧,就聽你的,我裝病去。對了使團要在這裡多久?”葉傾城問道。
“最少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秦韶略想了想,說道。
“一個多月?”葉傾城倒抽了一口氣,“我要怎麼裝病才能裝一個多月?你乾脆現在把我腿打斷了吧。我可以躺上三個月!”
“郡主確定?”秦韶斜睨了葉傾城一眼,“臣願意效勞。”
“我去!你真是太實誠了!我開玩笑的。”葉傾城一嚇,忙朝後退了兩步,戒備的看着秦韶。
那副小樣子忽然讓秦韶覺得很好笑。她就和一個受驚了的小松?一樣,瞪着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看着自己。
“臣也在開玩笑。”秦韶淡淡的說道。
葉傾城卻是背脊一陣發寒,她可一點都不覺得他在開玩笑,一個能忽然發蛇精病想要掐死她的男人,怎麼看怎麼都像隨時能打斷她的腿。咦,葉傾城打了一個寒顫,太暴力了!葉傾城也是覺得自己有點醉了,居然會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話。
“可是裝病一個多月的難度很大啊。”葉傾城愁眉苦臉的說道。“分分鐘被人揭穿的節奏啊。”
分分鐘?何意?
秦韶不懂。
“的確是有點困難。”秦韶想了想,也覺得難爲葉傾城了。
“那郡主自求多福吧。”秦韶朝葉傾城一抱拳,“臣告辭了。”
“哎呦,咱們再商量一下嘛。”葉傾城見秦韶要走,忙不迭的扯住了他的衣服角,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你也不想我被人坑的對不對?”
“還有一個辦法。”秦韶挑眉。
“什麼辦法?”葉傾城眼睛一亮。
“郡主這幾日就嫁給臣。”秦韶淡然說道。
“你說的容易!”葉傾城被嚇到了,“這是說嫁就能嫁的嗎?再說我過了年也才十四而已。不是要等到及笄的嗎?”
“那郡主還是裝病吧。”秦韶扯了扯嘴角。
“哦。”葉傾城無奈的一聳肩,秦韶轉身告辭,快步走下了迴廊。
葉傾城唉聲嘆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想了想,就去找了葉妙城。葉妙城的母親出自太醫世家啊,說不定會有辦法呢。
葉妙城聽了葉傾城的描述之後嚇的臉色都有點變了。
“秦大人說的是真的嗎?”葉妙城握住了葉傾城的手急問道。
“大概是真的吧。”葉傾城點了點頭,“他不至於在這上騙我,對他也沒什麼好處。”
“說的對。”葉妙城想了想,也覺得葉傾城說的有道理。“那要不要和王妃說一下?”
葉傾城其實早就想到要讓王妃幫着一起瞞,只是這件事情只是秦韶過來出言警告,又沒有什麼真憑實據的。說出來也委實有點牽強。況且家裡還有一個葉嫵城,現在葉潞城也放出來了,過半個月左右也就要成親,嫁去李家,府上現在忙的很。葉傾城也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讓王妃整天提心吊膽的。
“先這樣吧。”葉傾城說道,“你不要出去亂講就對了,對你母妃也不要說。”
“這個自然。”葉妙城點了點頭。“裝病的法子也不是沒有。我記得曾經在一本醫書上看過,只要用針扎這幾個穴到,就會出虛汗,面色不好,然後還有嘔吐的傾向。你可以試試,沒準能騙過太醫。”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葉傾城笑道。
“母妃的孃家世代在宮裡爲太醫,總是會知道一點點旁門左道的東西。”葉妙城笑道。當下,她就將這個法子交給了葉傾城,葉傾城在自己身上試了一下,果然脈象紊亂不堪,人也直冒冷汗。
“妥了。就這麼辦。”葉傾城覺得好玩,與葉妙城嘻嘻哈哈的玩在了一起。
翌日。洛城郡主就病了,還病的不輕,王妃和王爺找了幾個太醫過來看。都看不出郡主到底怎麼了,只能說她大概是因爲天寒,腸胃不調。
既然洛城郡主病了,平江王也只有去女學替她告了假,黎箬晚上下學就會來看看葉傾城,葉傾城的小日子過的也不算難受。
建安公主在鳳翔宮裡哭的梨花帶雨,皇后坐在一邊也愁眉不展。
“母后難道我真的要嫁去那荒蕪的草原嗎?”建安公主雙腿一軟,跪在了皇后的面前,“爲什麼我的命這麼苦!爲什麼明明有些人壞的很卻可以留在京城嫁給公卿之家。”
皇后長嘆了一聲,“你父皇下的旨意,誰又能違抗的了?”她想要伸手去扶建安公主,卻被建安公主一扭身子,躲避開來。“母后,女兒真的不想活了!”她哭倒在皇后的腳下。“柔然那地方是人住的嗎?若是柔然真如使團說的那麼好,爲什麼他們總是想南下呢?他們與大?一直征戰,爲的不就是爭奪大?的富饒之地嗎?”
“母后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皇后一臉的哀色。“上次你鬧的那事情實在是……”即便是皇后都不想提及建安公主的事情。
“那怪兒臣嗎?”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建安就更加的怒氣沖天,“如果不是葉傾城那個小賤人命好。兒臣怎麼會誤食?還有那個葉嫵城!就是她逗着兒臣起了爭搶之心!那也是一個賤人!還有蕭允墨!如果不是他將人引去那個院子,兒臣怎麼會當衆出醜!”
“是是是!”皇后聽的也是心痛,她蹲下身子將女兒摟入了自己的懷裡,“你放心,母后絕對不會讓那些害了你的人逍遙的!只是這段時間你父皇對你二皇兄已經起了嫌隙,咱們若是再出手的話,不太合事宜。建安,母后會再想想辦法的。婚期可以再拖延一下,不如你裝裝病,給母后一點點時間。”
“葉傾城那個小賤人也病了,病的還真是時候!”建安咬牙切齒的說道。“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病還是假病!”
“是啊!”皇后提及此事也是恨的牙根直癢!
她本是想將葉傾城叫到宮裡來的,然後下手給葉傾城灌點藥,將她與那柔然的部落王子鄂隆多送到一起。
一旦葉傾城失身給那部落王子的話,沒準就可以以此來要挾柔然人,將和親的人選從建安換成洛城郡主。是洛城害的建安現在變成這樣,若是不讓洛城郡主也嚐嚐那種在衆目睽睽之下渴求男人的醜態與滋味,讓她這個當皇后的又怎麼能消了心口的氣!
就因爲上次的事情,現在弄的她簡直裡外都不是人。
陛下雖然沒有深究此事。但是皇后覺得陛下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他不光將自己叫去勤政殿臭罵了一頓,還暗中將康王蕭允玄手上所有的事情都奪走,分給其他的幾個兒子去辦,他派蕭允玄去看守皇陵,說是叫他去盡孝,可誰都明白,看守皇陵就是已經被髮配離開京城。離開容易,想回來就沒那麼簡單了。
就因爲一個小小的失誤,皇后已經基本上等於損失一個兒子了。現在建安又要遠嫁,怎麼能不戳皇后的心窩子,恨的她恨不得活撕了蕭允墨與葉傾城這兩個人。
其實本來閔太妃是已經將這件事情給按壓了下來,雖然驚動了錦衣衛,到時候只要說是失火便是,閔太妃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反正建安已經這個樣子了,她已經想要丟卒保帥,直接捨棄建安,保住蕭允玄的地位和聲譽。
可是她卻萬萬沒想到那個被秦韶拖走的暗衛卻被送到了陛下的面前。
陛下一查。竟然查到這暗衛是歸屬於康王殿下。
昭帝雖然沒有聲張此事,但是心底卻是已經寒到了極致。
皇后現在擔心的是因爲這件事情的牽連,甚至會影響到安王殿下,她的大兒子,所以她惶惶不可終日的過了好幾個月,總算是在太后以及太妃娘娘聯合的勸說之下,陛下沒有遷怒於他人。
她算是保住了安王殿下的地位。
所以這麼長時間,她才一直沉寂着。
可如今柔然迎親的人都來了,鄂隆多帶着他的王弟一起到了京城,這婚事眼看着就擺在眼前了,這叫皇后怎麼能不着急。
她想要將在建安身上發生的事情轉移到葉傾城的身上,讓她也嚐嚐那個滋味,哪裡知道葉傾城盡然好死不死的病了!
病的真巧!所以她剛纔也是被建安給哭的亂了心神,於是亦是如法炮製,讓建安也索性先裝病,拖延一下婚期。
葉傾城不會一病那麼久的,總有好的時候!
建安公主也病了……
秦韶站在使館驛站的門口,看着宮裡剛剛傳遞出來的消息。嘴角就是微微的一勾,看來皇后這一次依然用的是拖這個字訣。他料想的不錯。
前一世建安公主也是要和親去柔然的,只是不是因爲這次的事件,而是因爲別的事情。上一世的建安公主確實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侍衛,也鬧出了一些醜聞出來,恰巧柔然使團前來,無意之中見到了建安公主的樣貌,鄂隆多就直接向昭帝求親,昭帝應允下來,並且將另外一名郡主封了公主的名號,嫁給了同時派使節前來的大?,這樣一邊各嫁一名公主,誰也不得罪。
上一世洛城郡主也曾經在和親人選之列,不過葉傾城那時候鬧的太厲害了,名聲傳入大?使團的耳朵裡面,倒是免掉了遠嫁的苦楚。雖然嫁去大?要比嫁去柔然要舒服的多。
這一世秦韶出言示警只是猜到了皇后的那個性子,她一次損失一個兒子,又損失一個女兒,這口氣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出的。所以他纔想着要事先警告一下葉傾城。
他不見得非要娶葉傾城不可,但是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葉傾城落入皇后的圈套之中。
畢竟前世陷他與那種境地的便是康王殿下了。而前世的葉傾城已經在這一世死在他的手中,那這一世的葉傾城亦不在他的仇恨列表裡面了。
而這一世,葉傾城倒是在無意之中送了他一個大禮。他很好的利用了這個機會,閔太妃妄圖消滅一切的證據,卻唯獨忘記了被他拖走的那個死人,一個死人就成了弄倒康王殿下的關鍵,如今康王殿下被貶去守皇陵,算是葉傾城幫他報了一半的仇了。他這個人素來恩怨分明,這一世受了葉傾城一個恩惠,即便是她無心而爲,那他也回她一個,所以他纔去葉傾城那邊出言示警。
秦韶雖然猜不到皇后會怎麼做,但是叫葉傾城不要露面總是對的。只要她人在王府之中,皇后也拿葉傾城沒什麼辦法。
葉傾城在家裡裝病裝的實在是無聊透頂。
聽說皇后都關心起她的病來,還專門派人前來慰問,並且專門派了太醫過來探望。葉傾城憑藉着葉妙城教授的那個法子矇混過關。
只是皇后這個舉動實在叫葉傾城費解,她現在再回想一下秦韶說過的話。頓時也是驚了一身的白毛汗出來。
好端端的黃?狼給雞拜年,絕對的不安好心!
皇后此舉更加堅定了葉傾城將裝病堅持到底的決心,使團們不走,她堅決不會病癒,就這麼耗着吧。
這裝病的時間一長了,王府裡其他人也都着急起來,尤其是王妃,這眼瞅着都過去了半個月了,葉潞城的婚期都要到了,葉傾城的病竟然還沒有好,問太醫,太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叫王妃可是着急死了。
她這些日子操辦着葉潞城的婚事,本就十分的勞累,再加上葉傾城這一病,讓她心力交瘁,這下可好,王妃娘娘是真的病倒了。
王府頓時就亂成了一鍋粥,殷側妃不得不出來主持中饋,接手操辦葉潞城的婚禮。
葉潞城心底十分的不滿,別的姐姐出嫁都是王妃出面的,輪到了她出嫁,卻是由一個側妃出面。
本來她嫁的人只是招遠伯之子,比起姐姐們所嫁的人家,算是矮了一等了,如今又是側妃出面操辦,她的心底就更加的不爽,這是看不起她未來夫家的意思嗎?
所以殷側妃一去她那邊,她就橫挑?子豎挑眼。
饒是殷側妃是個性子比較溫順的人,也被葉潞城給煩的有種想要掀桌子的衝動。
好不容易到了葉潞城出嫁那一天,王府裡裡外外張燈結綵,王妃的身子算是稍稍的好了一些,勉強的撐着起來在殷側妃的陪伴下里裡外外的張羅着。
招遠伯府的迎親花轎纔到平江王府門前,宮裡就來了一道皇后娘娘的懿旨,懿旨是恭喜葉家嫁女兒的,還有皇后娘娘的賀禮。宮裡來的公公宣讀了聖旨之後,對平江王說道,“王爺真是有面子的緊,就連皇后娘娘都下懿旨恭賀王爺。一會新娘子送走了,王爺王妃還有郡主以及嫵城小姐就一起入宮謝恩吧。”
“謝恩是自然的。”平江王今日也是穿着王爺的蟒袍,滿面紅光,連聲道謝,“只是洛城郡主還在病着呢。”
“娘娘知道洛城郡主病了,所以專門又叫了幾個太醫在宮裡等着,想說給郡主會診一下。王爺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恩賜啊。”那太監說道。
“這個自然。”平江王點了點頭。反正女兒的病也總是查不出什麼原因來,倒真不如進宮去讓太醫們會診一下。
葉潞城終於嫁出去了,花轎送走之後,平江王府一家就準備入宮去謝恩。
因爲皇后點了葉傾城和葉嫵城的名,所以平江王也推辭不得,只能找人去後面將葉傾城叫了出來。
葉傾城一聽皇后點名自己入宮去,心底就是咯噔了一下。
“素和。”葉傾城對素和說道,“你趕緊去找秦韶。就說我奉皇后懿旨入宮了。”
“是。”素和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郡主忽然緊張起來,但是她還是飛快的跑了出去。
“曹嬤嬤。”葉傾城有對曹嬤嬤說道,“麻煩曹嬤嬤去一次定王殿下那邊。和他說我奉旨入宮了。”
“是。”曹嬤嬤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有點不對,皇后因爲惠妃娘娘的關係,對平江王妃素來不喜,如今忽然變得如此的殷勤,真叫人費解。曹嬤嬤也不敢耽擱,馬上離開了平江王府。
葉傾城在素清的陪伴下換過了衣衫,出了門,她故意磨蹭,所以等她出來的時候,平江王與王妃還有葉嫵城都已經等在了前廳。
“今日看起來郡主的臉色可是好了許多了。”葉嫵城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葉傾城,笑道。
她身上那套郡主禮服真夠礙眼的!
“潞城姐姐出嫁乃是喜事,這人逢喜事自然精神爽。”葉傾城笑道。她又不是真的病了,哪裡會時時刻刻都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她已經讓素和給她略敷了一點白粉,看起來臉色十分的蒼白,就連脣上也稍稍的塗了點粉,一副沒有血色的樣子。
“皇后娘娘安排了太醫在宮裡,謝恩完畢之後便是可以給你會診一下。”平江王說道。
“多謝皇后娘娘了。”葉傾城對平江王說道,“只是皇后娘娘怎麼會忽然關心起我的身體來?好生奇怪。”葉傾城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她有意提醒平江王,平江王聽完眉頭也是微微的一皺。
今日他嫁女兒,來賓甚多,又在衆目睽睽之下得了皇后那麼大的一個恩典,他光顧着開心去了,卻是沒有細想什麼,如今葉傾城那一聲自言自語的話倒是真的提醒了他。
之前發生在煙波院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他雖然不知道葉傾城到底有沒有參與進去,但是看起來應該是康王殿下弄巧成拙,被人抓住了漏腳,皇后那邊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建安公主也病了,皇后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下懿旨來恭賀他嫁女兒,還有空關心他女兒的身體,這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叫人匪夷所思。
平江王府是與惠妃娘娘一條線上的,皇后忽然給了一個大的恩典下來,這本身就有點問題了。
皇后其實也是被逼無奈,她不知道葉傾城這病到底是不是真的,之前她派了太醫過來,回去之後太醫也說不清楚,只說從脈象上來看洛城郡主是真的病了,不過也就是腸胃失調的小病而已,按說王府的條件,應該沒幾天就好的,可是卻一拖拖了那麼長時間。葉傾城這邊病着,建安那邊也就只有病着才能拖時間。這一拖就拖了大半個月下去。
可是柔然使團已經在催促了,更說要派柔然的巫醫去瞧瞧建安公主的病,皇后好說歹說的纔將鄂隆多給勸說回去,今日鄂隆多又去宮裡求見建安公主,皇后娘娘一想,可是巧了,平江王府今天是嫁女兒,她何不趁這個機會與接口給平江王府送上賀禮,她送賀禮,平江王府是肯定要入宮謝恩的,那就叫他們順便帶上葉傾城和葉嫵城。
反正不管怎麼說,即便留不下葉傾城,將葉嫵城留下也是好的。
蕭允墨想要娶葉嫵城,無非也就是爲了葉嫵城的哥哥姐姐們,如果能壞掉葉嫵城與蕭允墨的婚事,對於皇后來說,也是下掉了蕭允墨一城。
所以她就叫傳旨的公公前去對平江王說,若是平江王要入宮謝恩,就帶上葉嫵城與葉傾城一起。
她那邊將鄂隆多留在宮裡遊玩,她親自設下了歌舞宴席陪着。
平江王越琢磨越覺得葉傾城那一句話說的有道理。他在上車之前叮囑王妃與葉傾城還有葉嫵城,“一會入了宮裡,不要到處亂跑,自己多加小心,不要亂說話,更不要亂吃東西。”
葉傾城聽平江王這麼說,就知道他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會心的一笑,點頭應了下來。
葉嫵城卻是有點心不在焉的,她想的是入宮之後能不能見到蕭允墨呢。
若是能見到蕭允墨那該多好,現在蕭允墨越來越忙,與她見面的時間自然是很少的,今日葉潞城也嫁了,王府之中能與她說話的人又少了一個,以後她就更是一個人了,若是能讓蕭允墨經常來看看她,不知道該有多好。
平江王府一家人入宮去謝恩,等到了皇宮的宮門口,被告知皇后娘娘現在正在承乾殿的東暖閣之中設宴款待柔然的鄂隆多王子及其隨行之人。皇后娘娘吩咐過了,若是平江王府的人來了,就一起去承乾殿。
於是平江王就帶着王妃還有葉嫵城葉傾城一起朝承乾殿走去。
承乾殿並不在後宮,而是在前朝,皇后在這裡設宴招待柔然人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皇后將宴席設在這裡也是爲了要避開惠妃娘娘,這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惠妃知道平江王府一家人被帶去見柔然使團的人,必定要出面干預,承乾殿離後宮還有一段路程,惠妃一個後宮嬪妃,沒有什麼理由,自是不可以到這裡來。
平江王一家進入暖閣的時候,閣里正是一派歌舞昇平的氣象,皇后高高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禮部侍郎坐在左邊,而柔然人則坐在右邊。他們的面前按照柔然人的習慣擺放着酒肉,均是拿大盤子裝着的,亦有大梁的點心擺在一邊。不過看起來柔然人還是對酒肉比較感興趣一點。宮裡的歌舞宮女都是訓練有素的,見平江王一行人進來,便悄然後撤,息掉了舞蹈在暖閣的角落裡侯着,只有樂聲不斷。
“臣率臣全家叩謝皇后娘娘恩典。”平江王一行人進入暖閣之後就一起跪在地上叩頭謝恩。
“平江王一家都免禮平身吧。”皇后揮了揮手,笑道。她笑着對柔然的鄂隆多王子介紹道,“這是我們平江王以及王妃,後面是他的一對女兒。那位是洛城郡主。”
柔然的鄂隆多王子起身朝平江王行了一禮。“見過平江王,王妃,洛城郡主。”他說的漢話雖然聲音,但是字正腔圓。一看就是專門學過的。
他一開口倒是叫葉傾城想起了隆裕,隆裕的漢話說的比這位王子可是要流利多了,不過他們的語調卻是很像。
“鄂隆多王子竟然是懂咱們樑朝的語言。”平江王見他聽的懂漢話,也是十分的驚奇,陛下曾經設宴招待過兩國使團,只是那一次鄂隆多王子一直說的都是柔然語。
“小王一直都羨慕大梁與大?的文化。所以從小學了一些。”鄂隆多笑道。
葉傾城擡眸朝他看了過去,是一個十分英俊的異族王子,身材高大,比一般的大梁男子看起來要魁梧一些,眼窩深陷,輪廓深邃,他頭髮帶着卷兒,垂在腦後,髮梢帶着點紅色,他的眼睛有點深灰色。他的樣子也讓葉傾城覺得十分像隆裕,只是隆裕比他長的要細緻許多,他的帥氣屬於那種粗放型的,而隆裕顯然就是經過精雕細琢過的。
他們真的有點像!但是具體哪裡像。葉傾城一時也說不出來。鄂隆多是柔然的一個部落王子,而隆裕只是一個奴隸而已,葉傾城看着鄂隆多有點出神,在心底長嘆了一聲。
皇后坐在一邊看着葉傾城盯着人家鄂隆多不放,脣角就微微的一勾。
“洛城似乎對鄂隆多王子十分有興趣?”皇后忽然問道。
葉傾城這才驚覺自己失態了,她忙低下頭來,“回娘娘的話,臣女只是從沒見過柔然人,所以失禮了。”
鄂隆多這纔看向了葉傾城。
這姑娘長的是挺好看的,可是臉色太白了,沒什麼血色,他不喜歡。在使團纔到燕京那天,他見過一次建安公主,他還是覺得建安公主的樣子符合他的喜好,脣紅齒白的,一看就是健康的樣子,哪裡像這個姑娘,一臉吊死鬼模樣。
在草原的女子就要健康。只有健康的女人才能生出健康的後代來。
“既然平江王一家都來了,那相請不如偶遇。”皇后笑道,“平江王一家也一起與本宮陪陪王子殿下吧。人家遠道而來。”
“是。”平江王行禮應道。
皇后一揮手,馬上有內侍上來在禮部侍郎這邊也擺放了桌椅,平江王領着王妃落座,葉傾城與葉嫵城也一起坐下。
皇后招了一下手,歌舞繼續,宮女們魚貫而上,紛紛舞蹈,長袖卷舒,一派祥和。
“本宮不勝酒力,但是聽聞王子殿下的酒量很好,剛巧,咱們平江王殿下的酒量也是不錯。”皇后笑道,“今日就由平江王殿下來陪伴王子殿下暢飲幾杯,如何?”
平江王心底就是安安的發急,他家裡現在嫁女兒啊,一堆的賓客,他原本以爲入宮謝恩之後就能走了,哪裡知道會遇到柔然的王子啊。看樣子這是不將那位王子喝趴下,他不能走了的節奏。家裡那一羣的賓客看來也只有拜託給殷側妃了。殷側妃辦事踏實,他倒也是放心的。
不過宴請王子是國事,在國事面前家事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平江王因爲得了葉傾城的提示,所以也是十分的小心,不要被皇后抓到什麼把柄去。
於是他站了起來,“聽聞貴國民風豪放,對酒素來都是來者不拒,今日小王也領教一下王子的酒量。”
鄂隆多本來坐在這裡就覺得無聊,歌舞什麼的他這幾天看得太多了,也沒什麼新意,皇后又不喝酒,他們總不能自己人灌自己人玩兒吧。現在來了一個王爺肯陪他飲酒,他自然是高興的,於是馬上起身,“先乾爲敬!”他也不廢話,直接一酒杯進去。
“大梁什麼都好。只是酒不夠烈!”喝完,他哈哈的一笑。
平江王一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大概要橫着被擡回去了,沒辦法,人家遠道而來的客人都喝了沒道理他還在磨磨蹭蹭的。
於是兩個人你一碗,我一杯的就喝了起來。
皇后笑眯眯的看着這兩個人,心底暗自的得意。她瞄了葉傾城一眼,裝病有用嗎?還不是被她略施小計就騙入宮裡來。
平江王與鄂隆多喝的不知道有多少酒下去,平江王說話舌頭都要拉不直了,那王子的酒量雖然大過平江王,但是也有點暈暈乎乎的,這種狀態就是越喝越要喝的狀態,兩個人拼起酒來,平江王畢竟年紀大了很多,哪裡拼的過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自己先趴下了,急的王妃拉都拉不起平江王來。
皇后一見平江王倒了,於是叫人準備一間房間。讓王妃扶着平江王先去休息休息。
其實鄂隆多也喝的差不多迷迷糊糊的了,只是他還能硬撐着坐着。
“王子不如也稍稍的休息片刻?”皇后提議道。
“好。”鄂隆多也不推辭,笑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建安公主?”他雖然喝的迷迷糊糊的,但是還是沒忘記來的目的,大着舌頭問道。
“王子稍稍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就能見到建安了。”皇后笑道。
“那是最好了。”王子大笑道,起身告辭,被宮人引着去了另外的一個房間休息。
皇后弄走了平江王與王妃,又弄走了王子,這纔對葉傾城與葉嫵城笑道,“反正你們兩個要等王爺與王妃,不如也找個地方略微休息一下吧。”
“回娘娘的話,臣女在這裡等就好了。”葉傾城回道。
“這裡?”皇后看了一下週圍,“洛城難不成想在這裡一直坐着?你的身體不是不好嗎?本宮讓太醫們侯着了,你去看看吧。”
“多謝皇后娘娘恩典。臣女這病重點是養,猛藥下多少也都沒用。”葉傾城說道。
“你這是不給本宮面子了?”皇后娘娘見葉傾城就是一副油鹽不浸,打死不走的樣子,心底也是來氣,眉頭一擰,立眉說道。
“臣女不敢。”葉傾城低眉說道,“臣女的病靜養就好了。臣女叩謝娘娘的恩典。”
反正今日說死她都不會被支走的。
秦韶說的不錯,皇后肯定有問題,不然她爲何要借王子之手將自己的父王灌醉呢。
“不識好歹!”皇后一怒,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嚇得大殿裡面剩下的人都噤若寒蟬。
“皇后娘娘息怒,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葉傾城繼續行禮說道。
葉嫵城一見皇后真的動怒了,而葉傾城卻還是站着不動,馬上起身,“娘娘息怒。”
皇后將目光落在了葉嫵城的身上,神色稍稍的緩和了一些,“嫵城,你去看看建安吧。總是聽建安說你與她關係很好。如今她即將遠嫁,你又難得入宮,你們去敘敘舊。”
“是。”葉嫵城行禮道。
“嫵城?”葉傾城稍稍的拉住了葉嫵城的衣袖,用疑問的眼光看着她。
難道她忘記離家前父王說的話了嗎?
“郡主。我只是去看看建安公主,馬上就回來。”葉嫵城不悅的看着葉傾城,說道。
“哦。”葉傾城無奈,只能放開了葉嫵城。
她目送着葉嫵城走出承乾殿,心底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