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陳清玄絕對是個擅於謀算人心的高手,一舉一動就算計瞭如此多的人。若是陳清裡資質平平,想不通其中的關竅也就算了。可是既然想明白了,怎容他拉自己下水!
陳清裡笑道:“四哥也太心急了些,既然想聯姻,怎麼不叫做弟弟的我在其中牽橋搭線,可是信不過我?”
陳清玄道:“哪裡,九弟你自顧不暇,又不方便,我哪裡敢勞煩?”
他道:“宋府怎麼都是九弟的孃舅家,都是一家人。若是四哥與宋府聯姻,我與四哥就是親上加親了。只是這宋府的親事原先母親在時已經爲九弟定下了,可是不容悔婚的。”
袁滿一顫,他居然訂了親?!
陳清裡察覺到她的動作,忙輕握了下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陳清玄眼神一厲,朝宋冕瞪過去。
宋冕臉色糾結,看看自己女兒又看看席上的兩個男子。
若是陳清裡眼睛沒瞎,自己女兒嫁過去定是正妃,當年的貴妃親口允諾的婚事,誰敢不聽?只是眼下陳清裡被皇帝嫌棄,被衆皇子排擠,加之又是個眼睛瞎的,自己生活都不得周全。自己女兒嫁過去無名無利,還有服侍一個半廢人,這叫宋冕如何甘心?
再看陳清玄,雖然不是太子,可也是朝中有權的王爺。此番聯姻打的什麼目的,他一清二楚。自己女兒嫁過去雖是個側妃,可將來可就說不準了。要是有一天他榮登大寶,女兒少不得是個貴妃,自己也跟着水漲船高。只是……這裡面的風險大啊!
宋冕狠狠心咬咬牙,富貴險中求啊!如今宋府跟陳清裡綁在一起,早就是垂死掙扎的螞蚱了,若是轉而跟着陳清玄,少不得有幾分奔頭和起死回生的機會。跟着陳清玄,怎麼都比跟着陳清裡這個瞎子有前途。
他一下定決心,就對陳清裡說的話板起了臉,道:“這話是怎麼說的,多少年前的一句戲言誰還把它當真了?再說當時你娘不過就是隨口一說,雙方也沒有立下個憑證什麼的。這麼多年也不見有人提起,按理來說你母親不在了,婚姻大事就要由聖上做主,可眼下聖上沒這個功夫呢。你們兩個自然是要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說起亡故的母親,陳清裡心中悄然升起悲愴,語氣冷了幾分:“舅舅是說母親不在了,這婚約便算不得真了麼?”
“哪裡來的婚約,根本就沒有婚約!不過是一時戲言!難道要爲了一時戲言,耽誤我的女兒一輩子麼?”
陳清裡道:“當日母親在時,跟本王曾提起過這婚事。怎的舅舅如今不認賬,還是舅舅以爲母親不在,本王落魄就可由你隨意毀約?”
宋冕惱羞成怒:“住口!一個黃口小兒,你懂得什麼?兒女訂親必得有雙方父母在場,如今你母親不在,聖上不管你,怎麼個定親法?難道叫我的女兒沒名沒分跟了你不成!我宋家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
“母親怎麼樣都是宋家的女兒,舅舅你怎可如此,怎麼對得起底下的老太爺?”
宋冕冷笑:“你母親乃是異族之女,聖上有令,才入了宋家的族譜。如今聖上嫌惡你母親,外加憎惡你,我宋家豈可容得下這種人?你不提起便罷,一提起我少不得要討人嫌多說幾句。”
“舅舅你說。”
“別叫我舅舅!我不是你舅舅!今天就要將你母親的名字劃出族譜!你母親本是罪人!沒得玷污了我宋家的門楣。”
陳清裡有些發抖:“你竟然真的做得出?”
他冷笑:“鳥兒只撿亮處飛!九王爺,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
陳清玄一直在旁邊冷笑。
袁滿氣得就要往前走,陳清裡一把拉住她,聲音發抖:“既然宋大人已經決定,本王也不強求,既要剔出族譜,那便今日吧,本王即刻領了母親的牌位去,以後也絕不來打擾。”
宋冕面露喜色:“阿彌陀佛,你不來可真就是宋府的造化了。”
陳清裡臉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麼。
陳清玄笑道:“九弟不必介懷!就算不能親上加親,總歸咱們還是兄弟。”看了宋小姐一眼,“我的正妃雖不是你的表妹,可也是你的大嫂啊。”
宋小姐一張白玉傅粉的臉頓時通紅。
宋冕笑眯眯的:“懷玉,見過四王爺。”
“免禮。”陳清玄一隻手輕扶了扶,在她身上來回打轉。雖然長得不是個頂個的漂亮,看着也還算是舒心。年輕,膚色好,健壯!心裡的心思幾經活絡,一雙眼睛如帶了火一般緊緊地看着她。
宋懷玉一早就紅了臉,羞得側身躲過去。
袁滿心中不屑,看他那個猴急的樣子,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一副色郎之相,將來肯定死在女人身上。
她心疼地看了一眼陳清裡,雖然不在乎他們,可是怎麼都是名義上的家人,做得未免太過絕情了!陳清裡是什麼人,在自己心裡就是不可侵犯的,今天居然受如此大的羞辱還不能發作,袁滿心裡早就憋着一口氣,只等一個好機會,一定要好好地出氣才行。
剔出族譜形式簡單,宋冕將一塊牌位遞在陳清裡手裡,道:“這就是你孃的牌位!天色晚了,我也就不虛留了你。”
這就下起了逐客令?!袁滿心中惱怒,正要反駁,卻見陳清里拉着自己的手,笑道:“多謝宋老爺。”
一路上,陳清裡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走路的步子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