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重光在成婚後一個月終於開始了上朝的生涯,比起超重以科舉入仕的官員,王公貴族拼的就是帝王的恩寵,能讓皇帝記住你,賞賜不斷,宗室也是如此。
端王一脈從高宗時開始,就一直都在封地上,衆人那裡會理你一個沒有勢力的藩王?
可是,當端王回到金陵城,衆人的視線之後,皇帝有是賞宅子,又是賜婚,現在又是對端王委以重任。
那代表着皇帝對他的重視,以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薛重光以前可以稱得上是天縱奇才,無論是佛法還是醫術,他隨便學學就會,甚至比那些鑽研了一輩子醫術的太醫還要高明。
當初白馬寺的方丈曾有言,若薛重光不收斂,慧極必傷,無法活到成年。
可壞也壞在他的早慧,對世間一切事情都很好奇,心在紅塵中,怎麼可能就端了一切出家?
有的人,無論如何努力,終其一生一事難成;有的人,傾其一生努力,也不過是在某個領域中有所成就。
可是有的人,便便隨隨便能成爲通才,很多東西只要看一眼就學會了,根本不用怎麼努力,可稱爲曠世奇才,端王就是這樣的人。
越是聰明的人越有計算,越不服從命運的安排,端王就是這樣的人。
從端寧大長公主的田莊回來後,薛重光又過了半個月悠閒的日子,這半個月時間,他大多數時間在家裡陪着芳華,偶爾會有些事情出門,不過大多是傍晚就回來了,陪着芳華一起用膳,很少會超過掌燈時分回來的。
有薛重光陪着,對芳華熟悉王府的人事有了很大的幫助。
王府裡就只有夫妻倆個主子,清晨的時候不需要她起的大早去請安,如果不是芳華想給下人們做榜樣,完全可以睡到自然醒。
薛重光坐在書房的書桌前,他拿着皇后的脈案,眉頭擰的緊緊的。
這張脈案是他回京后皇上悄悄塞給他的,裡面有太醫院這幾年給皇后開的藥方,甚至還有皇后未嫁前的脈案。
他細細的研究了一番,他發現皇后進補的藥在她進宮的時候,就開始改變了,都是一些細小的變化,若非一項一項的比對,根本發現不了問題,
而且這個做藥方的人很謹慎,藥沒有問題,可是配上皇后平日裡吃的東西,就可能逆轉藥性。
到底是誰會想出這樣的方式對皇后呢?還能沉住氣這麼多年。
漂泊這麼多年,世間的黑暗他見過很多,可人心的黑暗卻永遠沒有底線,人心的黑暗遠遠超出想象,一處顧及不到,就可能是深淵陷阱,更何況皇宮內院。
當下,他扔了藥方,去了內院。
日子過的悠然,薛重光也被皇上給拉到朝堂裡去了,其實,薛重光早就做好了準備,既然準備回來,就不可能獨善其身,於是,他開始了上朝夏朝的生涯。
芳華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摟着自己的人在她臉上親了又親,最後把她按在懷裡揉了幾下就離開了。
她忽然睜開眼睛,想起今天是薛重光上朝的日子,一骨碌坐了起來。
她打了個吹欠,揉着眼睛扒開帷幔,就看到牀前不遠處,正在屏風前穿衣服的男子,此時他穿的是深紫色的官服,以往她見過的灰色僧袍,雨過天青色的直綴這些素淡衣服大相徑庭。
芳華爬了起來,爲他繫上腰封,幫他整理衣襟,抿着脣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
薛重光很適合這樣顏色濃豔的衣服,尤其是官服,配上他英俊的臉,整個人頃刻間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給人一種很嚴謹禁慾的感覺,比之前他那淡泊出塵的得道高僧多了一種肅穆。
芳華忍住想要把他衣服扒了的衝動,移開目光,拿起梳子幫他梳頭束髮。
薛重光等她爲自己束好發之後,將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在她脖子上蹭了蹭,聲音低啞的說,“生途險惡,幸好有你。”
芳華回身抱着他,靜靜的沒有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擁抱了好一會才分開,臨出門前,薛重光叮囑她,說,“你在家裡,如果有什麼事情,就讓巨闕去宮裡找我。”
芳華失笑,說,“家裡能有什麼事情?而且,你晚間不就回來麼?”
薛重光摸摸她的臉,原來無家無累,無牽無掛,如今卻不得不多思多憂,才分開一會,就會想很多,恨不能將她揣在懷裡,時刻帶着,看着。
這樣想着,薛重光將脣貼在她的額頭上,低聲嘆息,“我現在膽子比以前小得多了。”
或許他應該對她多點信任?可是每當看到她用一雙清清澈澈的眼睛看着他時,總會忘記她其實並不是一味依附着男人的柔弱女子,忍不住想爲她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芳華雖才進門二月不到,但府裡的人都知道端王對王妃寵愛有加,這會見端王不過去上個朝,就與王妃依依不捨,又覺得端王太過於兒女情長了。
芳華望着他在金黃的晨光中離去的背影失神,直到清歡提醒,她才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回房去了。
時間還早,芳華本可以睡個回籠覺,但是躺在牀上,身邊沒了人,睜眼躺了半響,她嘆了口氣,爬起身來,叫了清歡她們進來時候梳洗。
一個人沒滋沒味的用過早膳後,處理好王府的內務後,芳華在院子裡無聊的走着,思索這應該做點什麼才行,或許應該請肅王妃,端寧大長公主府的秦氏一起來說話喝茶……
正思索的時候,王管家過來稟報,“外頭來了一家三口,說是王爺的舅家……”
芳華怔了一下,這段時間,夫妻倆你儂我儂的,並沒有問這些事情,而且,她知道的是端王的母親應該金陵城一個小吏金家的女兒。
成婚後,她也曾收到過金家女眷拜見的帖子,也曾拿給薛重光看過,不過薛重光淡淡的,並沒有讓她去應酬,她是什麼都聽薛重光的,所以,她也就沒太在意。
可現在,又來了一家說是薛重光的舅家,這讓她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她讓王管家把人帶到花廳,看看身上的衣裳,可以見客,徑直去了花廳。
來的是一家三口,弓着背滿臉皺紋的老父親,眼神不正滿身風霜的母親,和粗布麻衣也掩飾不住俏麗容貌的女兒,被領進門之前,那母女就東張西望時不時發出讚歎之聲,眼中的垂涎之色是個丫鬟都瞧得一清二楚。
那位老父親畏畏縮縮,見到端坐在上首的芳華迎頭就拜,連續磕了三個響頭,說,“張家寶見過王妃。”
起身後,他正準備介紹自己的老妻和女兒的時候,見那娘倆從隨身攜帶的竹籃裡面摸出瓜子在磕,一邊繞着富麗堂皇的花廳轉悠。
咔嚓咔嚓之聲在空曠的廳堂裡格外響亮,磕一個瓜子,瓜子殼就隨手丟棄在地,兩母子旁若無人的交頭接耳如入無人之地。
薛重光不在,芳華並不認識來人,王管家顯然也不認識這些人,聽了介紹,芳華請張家寶坐下,又讓人上茶,對那對母女的無禮好像渾然不覺一樣。
她輕聲問,“不知這位大伯從何處而來。”
張家寶雖然看起來畏縮,禮儀去不差,躬身回到,“我是從北邊過來的,走了很久,纔到了金陵城來找親戚。”
芳華又問,“大伯的親戚姓薛?”
“不是,姓張,是我妹妹……”
芳華微笑,說,“我們家王爺姓薛,哦,對,你說找妹妹,可我婆母在王爺剛出生就去世了……”
這一次,張家寶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那滿面風霜的夫人插口說,“這就對了,我們找的薛王爺他娘是個短命鬼,早早去了……”
不待芳華說什麼,那婦人肆無忌憚的將芳華打量了一番,對邊上的女兒,說,“燕兒,快來看搶了你夫君的狐狸精。”
張燕聽了她孃的話,把手中的瓜子一扔,拍拍手,一臉單純的看着芳華,“呀,她就是大家口中的那個沒爹的‘野種’啊。”
王管家在一邊聽的心頭一緊,“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小心我把你們打出去。”
張家寶的脖子縮了縮,伸手去拉張燕,只聽她說,“怎麼,我說錯了,我們進城就聽人說表哥停妻再娶了個野種做妻,她霸佔了我的名分,做着屬於我的王妃,我還不能說了?”
“你的名分?”芳華愕然。
“對,就是我的名分,我是我表哥的未婚妻,他沒告訴你嗎?不過,他肯定不敢告訴你。”張燕理直氣壯的說到。
“未婚妻?你們有什麼憑證?”芳華失笑的問張燕。 Wωω★ TTKΛN★ ¢ Ο
那婦人上前一步,立在芳華面前,雙手叉腰,“我就是憑證,大外甥還沒影的時候,就已經和我家燕兒定下婚約了。這個可是小姑親口說的,雖然人死了,但是說出來的話總不能收回吧,人死債不爛!”
芳華不知說什麼纔好,婦人如此的理直氣壯,薛重光還不知道在哪裡的時候就已經被預訂了,她撫了撫額頭,好想笑。
芳華原本還是端坐的身姿頃刻之間就斜斜的半靠在椅背上,眉目半瞌,懶洋洋的探手端起桌上已經有點涼的茶盞,撥了兩下茶蓋,吹了一口涼氣,這才慢悠悠的輕輕抿了一口。
她姿態曼妙,舉手投足之間早已尋不到方纔的和善親厚,彷彿在一個瞬間,整個人就由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千金小姐變成了歷盡世事的貴婦,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開始內涵深意。
諾大的廳中幾乎落針可聞,威嚴冷傲的女主人,神情冷肅的大管家,再加上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威武侍衛,讓沒有見過世面的一家三口噤若寒蟬。
張家寶忍受不了這樣的靜默,嚇的身子一軟,又要跪下去磕頭,那婦人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力大無比的將他給提了起來,“沒用的軟蛋,就知道給人磕頭,過了今天,你可就是端王的岳丈,我是他的丈母孃,燕兒就是端王妃。”
說完,她指着芳華,“你,只能給我家大外甥做小妾。”
“妾?”芳華冷笑,站起身,傲慢的看着面前的三人,聲音溫柔,問,“王管家,你說,現在這個家裡的主母是誰?”
王管家垂手肅立,“自然是王妃您。”
芳華又問,“那若是有人欺辱你家主母,你該如何?”
王管家朗聲說到,“辱了王妃,就是辱了王爺,辱了王爺,自然是辱了整個宗室,可以亂棍侍候。”
“那還等什麼?給我將這粗俗無禮的女人擡出去,狠狠的打。”芳華坐了下來,看着王管家。
芳華不知道這三人是哪裡冒出來的,她纔剛新婚不久,就有人上門來挑釁,說她搶了別人的名分,張口‘野種’閉口‘小妾’,這口氣讓她怎麼咽的下去?
薛重光回來的時候就聽院子裡一片狼嚎之聲,夾雜着各種咒罵之語,“你有種殺了我,否則,我讓王爺表哥殺了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巨闕在張家寶進府的時候派人去宮門口傳話了,薛重光聽了就從宮裡出來往王府裡跑。
王管家見薛重光回來,連忙上前,輕聲的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薛重光目無表情的‘嗯’了一聲,進了廳內。
芳華見他進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爺……原來你還未出現在孃胎的時候就已經被預訂出去了……”
薛重光連忙安撫了一下芳華,讓她好好休息,事情交給他,之後也沒多說,到了院子裡,一步步的逼向那婦人和張家寶,“說說看,在來我端王府,你們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
張家寶嚇的面如土色,那婦人乾笑道,“你是大外甥啊,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薛重光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你聽不懂?那我找個能讓你聽得懂的人來說。”
他轉身對王管家說,“去,請了應天府,宗人府的人過來,就說府裡有騙子,企圖冒充薛家的親眷,還滿口胡言攻擊王妃……”
話還沒說完,板子還沒打夠的張燕跳了起來,“我們沒有,別欺負我們是從北邊來的,整個大周,誰不知道杜芳華,不對,她沒爹,這個女人不但和離再嫁,克父克母,聲名狼藉……在我們北地都知道她的惡名,表哥,你可睜開眼看看吧……”
薛重光眯起眼睛,“北地……北地距離金陵城何止千里,表妹你居然靠兩條腿走了這許久來找我,我很感動你這份毅力。”
張燕心花怒放,一臉嬌羞的說,“表哥,我比那狐狸精好多了,我可還是處子之身……”
薛重光俯身摸了摸她的發頂,“表哥謝謝你,不過,從北地來金陵,一南一北,馬車顛簸的讓你很難受吧?”
張燕被他的動作弄的心蹦蹦直跳,點頭,“每天坐在馬車裡好無聊,車伕還很兇,不過他的功夫很不錯,路上我們碰到劫匪的時候,那個車伕一手一個,就把那劫匪打跑了。”
薛重光收回手,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後把帕子扔到了痰盂裡,冷聲的吩咐王管家,“送到應天府去。”
張燕看着薛重光的一系列動作,沒反應過來,“表哥,我哪裡說錯了?我不做正妻了,我做小妾,我喊那個女人做姐姐可以嗎?”
王管家搖了搖頭,叫上巨闕把三人拉了出去,送到了應天府去。
芳華見薛重光進來,端了盞茶給他,斜睨着他,“美男計用的不錯嘛。”
薛重光嫌惡的看了下手,讓人送了三大盆水上來,手都搓紅了,才停下。
“背後之人在明知道我的外家就在金陵,卻還是弄出這麼一出,目的爲何,還未可知。”薛重光握着芳華的手皺起眉頭。
芳華忽然間悠悠的說,“你的外家現在不在金陵……而是在端王的封地上……”
薛重光回神,他還俗用的是和高宗一脈端王后代的身份,果然是被自己繞暈了嗎?
芳華又道,“既然你用的是端王的身份,那金陵金家又是如何會用你舅家的身份上門來的?”
說完,芳華深覺自己這段時間太懶散了,沒有了警覺性。
兩人嘆了口氣,兒女情長,溫香軟被,果然能讓人放鬆警惕……
朝廷不是江湖,打打殺殺就能解決,在朝廷裡,殺人不用刀的辦法多的是。
御史抓人小辮子也是信手拈來,管你有沒有憑據,只要有風聞,他們就參你個天昏地暗。
張家一家人上門後的第二天,就有御史臺的人蔘薛重光目無尊長,殘害親族。
薛重光問御史,“我殘害了哪一位親族?人在哪裡?”
薛家親族那可都是皇族,御史報了張家寶的名字,薛重光淡淡的說到,“不認識。”之後直接交給宗正令,請他告訴御史,他的親族都有哪些。
御史本身也沒想怎麼樣薛重光,於是聽了宗正令說的,退了下去。
過了幾天,又有人被參,這次被參的人不是薛重光,而是賢妃的兄弟。御史參他目無王法,草菅人命,告密之人姓張,名家寶。
一顆石頭激起千層浪,當日的早朝直接炸鍋了。
賢妃的兄弟大呼冤枉,御史大夫言詞鑿鑿,從今年開春的第一場旱災說起。
盛二爺在北地當官的事情,剛調回來不久,這朝中大部分的人都知道。
朝中有官好做事,旱季的時候,盛二爺幫着北地的富商鄉紳在旱季的時候,把水庫裡的水都泄到了那些人家的天地裡去沃田。
而其他的百姓家卻是一滴水都沒有,沒多少功夫,村民們不單顆粒無收,還被逼得背井離鄉,心裡的怨恨可想而知。
御史大夫明顯是有備而來,手裡不單有張家寶的狀子,還有當地上下數百戶人家的血手印,只求朝廷給他們主持公道。
朝廷上羣情激昂,皇帝也大喊:“給朕查,仔仔細細的查!”
這一查,盛二爺就再也沒有從天牢裡出來。大皇子倒是想要保他,可謀士們明顯有別的看法,覺得不值得。
果不其然,盛二爺的血還沒冷呢,北地的官員們就大幅度震動,被貶的被貶,被砍頭的砍頭,拔出蘿蔔帶着泥,一個個官員的背後都是一座座閃閃的金庫,國庫都充盈了不少。
菡萏宮裡,盛賢妃額頭頂着一個帕子,雙眼通紅,面色蒼白的靠在榻上,眼淚不停的掉下來,就算她生了一個皇子,可還是和守活寡一樣,皇上從來不踏進她的宮裡。
她在皇上的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只求他能放過她的兄弟,可是皇上連她的面都不見,這讓她燃起了要上爬的慾望,她要可以掌控這一切,她說的都能算數!
而不是這樣,哀求都無門。
她要她的兒子坐上那至高的位置!
等事情都平息的時候,正巧是薛重光的休沐之日,他索性帶着芳華去郊外散心了,等到黃昏的時候,他又帶着芳華去了城南停着大小遊船的碼頭,僱了一艘小篷船,扶了芳華上去。
“難得休沐,出來一趟不容易,回去也無事,你沒來過此處吧?風景不錯,爲夫帶你沿河盪舟……”
天色漸黑下來。夾岸河房燈火輝煌,綠窗朱戶裡,不時閃出半張倚欄窺簾的豔姝面頰。
河面大小畫舫掛滿了珠聯羊角燈,與兩岸燈火相互交映。河面上,處處畫船蕭鼓,歌聲飄蕩,船外又不時有憑欄笑聲入耳,聲光凌亂,令人耳目幾乎不能自主。
芳華起初還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不知何時起,人就被薛重光抱到懷裡去了。
兩人耳鬢廝磨,你餵我,我餵你,如同在一個虛幻夢境之中。
兩人正糾纏着,船身忽然左右晃了下,陡然而停,慣性叫擺在矮几之上的果盤茶壺朝前滑去,咣噹一下跌落到艙底打碎。隨即,艙外傳來一陣罵聲。
河面狹仄之處,若遇船多,或爲爭個頭籌,往來船隻難免碰撞。
幾句粗口也就帶了過去。不過像這樣不饒人的,倒也不大多見。
“船碰了下,別怕。”
薛重光護住芳華,過了會,外面的罵聲還沒斷,“大膽賤民,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嗎?還敢往上撞,擾人興致,不想活了是嗎?”
薛重光皺眉,芳華怔楞,這分明就是那日在廟裡碰到那個什麼‘豆豆’的聲音,那邊薛重光已經出去看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