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處的刺痛越發厲害,她擡眸看向莫逸風黑沉的臉,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擡頭看了看漫天的大雨,她咬了咬脣終是沒有開口讓他停下或者跟他說自己受了傷。她從來不是一個矯情的人,更不是一個會拖累別人的人,即使面臨生死,她寧願死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身邊的人。
可是,莫逸風並非是一個後知後覺之人,纔沒走幾步路,他便感覺若影的異樣,轉眸一看,果然她的腳傷到了,一時間他又開始氣惱起來:“腳傷了爲何不說?”
若影見他氣急,一時間愣忡在原地,卻見他伸手將她放倒在地,而後握住她的腳踝開始檢查她的傷勢。他雖不懂醫理,可至少行軍打仗多年,基本的小傷還是能夠醫治的,否則初次與她相識之日,他也不會爲其腳踝正了位。
“以後別來了。”莫逸風擡眸瞪了她一眼,而後一個巧勁爲其再次正了腳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與這幽情谷八字不合,怎麼一到這裡就扭傷腳膈。
若影原本痛得面色蒼白,可是一聽他這麼說,頓時腥紅了眼眸,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將他推開,而後緊咬着牙站起身。
“我來不來是我的自由,難不成就允許你和她在此幽會,而我卻連站都不準站了?”一瘸一拐地經過他身側,她冷冷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我醒來是在這裡,我還不屑來這個地方。”
“你什麼意思?”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怒問止。
若影緊咬了牙關,須臾,她冷哼道:“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沾染了你和她在此處苟且的晦氣。”
莫逸風雙眸一瞪,張了張嘴滿眼難以置信地望着她。雨漸漸小了,他卻顧不得馬上回府,原本只是想要問她方纔後半句話的意思,可是一聽她這句話,頓時滿腔的怒火陣陣上涌:“莫若影!不要信口雌黃!”
若影冷笑,一說到柳毓璃他就生氣,若是她動手打了柳毓璃,他豈不是要將她抽筋剝皮了?
有些話說過一遍就夠了,她也不想再說第二遍,轉頭移開視線不再去看他,也不想再與他辯駁。
“看着我!”莫逸風霸道地扣住她的肩將她轉過身讓她面對他,“這些話都是誰跟你說的?”
若影吃痛地擰了眉心,緊了緊指尖淡淡說道:“還用別人跟我說嗎?在我醒來的那一刻就看見你們在此幽會,十多年的青梅竹馬,難道你們就沒有在此做過什麼?”
也不能怪她多想,怪只怪此處太過僻靜,若非是有心人,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他與柳毓璃相戀十多年,此處是他們幽會之所,他們怎麼可能沒有做過什麼?而且他是王爺,雖有禮教王法,卻怎能敵得過二十多歲的血氣方剛?更何況他也不是莫凱,不會因爲她的一句話而在衝動邊緣答應她給她一個完整的新婚夜。
一想到莫凱,她的心就狠狠揪痛,如果時光能夠逆轉,她一定不會那樣說,他想要的只要她有,她就全全給他,一切的一切都會給予他一人。
可惜……她回不去了,她以爲來到這裡再躺回那顆樹上,它就能帶她回去。
突然間下顎一痛,若影猛然回過神,卻見莫逸風正腥紅着眼眸瞪着她,額前的髮絲正滴着雨水,而周圍的雨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看我不收拾你。”他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絞着她的眸光又警告道,“還有,不要在我面前想着別的男人。”
若影一怔,而後氣惱地揮開他的手:“我想着誰與你何干?就算是我和別人發生了什麼也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激怒了他,而當她意識到時已經爲時已晚,莫逸風突然一手攬住她的細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俯首狠狠印上了她的脣,在她欲開口將其推開之際,他順勢纏住了她的舌尖猛烈地吸允,力道之大讓她措手不及。
然而他下一刻的行爲讓她腦子頓時嗡地一下空白,他竟是帶着急促的呼吸扯開了她的衣服,她剛要伸手製止,他的手已經覆上了她一側的綿軟,隨後竟是發了狠地揉捏。
她吃痛地想要逃離,他卻並沒有想要這樣放過她,而他的脣舌也始終沒有放棄與她糾纏,知道她舌尖發麻,他依舊緊緊地貼着她的脣,仿若要吸盡她所有的呼吸。
就在這時,臀上突然一痛,她驟然更加瞪大了眼眸,他的手竟是伸入了她的褻褲內。
她徹底的慌了神,用盡了全力想要推開他的身子,可是男女力氣終究懸殊,她從頭到尾都在被他欺負着,每一處都留下了他掌心的溫熱。
或許是真的絕望了,她慢慢放棄了掙扎,即使被他壓在身下,她依舊只是靜靜地躺着。當莫逸風意識到這個問題擡首之際,才發現她已淚流滿面,再看她身上,衣衫凌亂不堪,上身幾乎盡數暴露在他眼前。
剛纔……他真的極想要了她,只因爲她的一句話,只因爲擔心她會隨時離開。
他竟然因爲她而失控了。
當莫逸風帶着一絲慌亂放開她時,她已是泣不成聲,伸手捂住自己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也不管自己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糟糕。
“我……我剛纔……”莫逸風想要解釋,卻發現是那般蒼白,看了看一旁的衣衫,他慌忙拾起替她一件件穿上。
而她只是一個勁地無聲哭着,任由他給自己穿上溼漉漉的衣服,就是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他指尖微微一顫,看着她這般模樣終是心裡難受的。傾身將她抱在懷中,感受着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顫抖,而他的心也越發緊了起來。
“影兒,別哭了,跟我回去。”他原本想要跟她道歉,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覺難以啓齒。或許道歉這種事情從未在他身上發生過,即使兒時他在玄帝的斥責下讓他跟莫逸蕭道歉,他寧願接受懲處都不願低頭認錯,而此時想要說那幾個字,卻發覺離他太遙遠。
若影坐在地上沒有動,只是心一陣陣寒涼,她不應該抱着一線希望以爲莫逸風是莫凱的前世,以爲他們還有相似之處,可是她終究還是錯了。如果是她的莫凱,絕對不會這麼對她。莫逸風看着她這個模樣心裡難受至極,真不知道自己剛纔爲何會突然間這般失控。
就在他失神之際,只聽“啪”的一聲驟響,莫逸風一懵,臉上與此同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擡手撫了撫面頰,她竟是用了全力。
若影死死地瞪着他,手掌心處傳來陣陣酥麻,可是她並沒有後悔打他,她就是要將他打醒,不要因爲在這個他與柳毓璃幽會之處而將她當作了柳毓璃。
兩人對視頃刻,莫逸風竟是沒有發火,眸中漸暗之際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跡,暗歎一聲將她抱起,而後轉身反手拉過她的手臂,讓她趴在自己的背上。
若影愣忡地趴在他的背上,直到他將她背起,而後一路顛簸了好一陣,她才驚覺他竟然絲毫沒有氣惱,反而這般溫柔地對她。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畢竟他是個王爺,從小到大除了皇帝之外誰又敢動他分毫,更何況是被她打了一耳光。
可是須臾之後她又苦澀一笑,她剛纔被他那般對待,而她卻還在考慮他的感受,她在他面前究竟是有多卑微?還是因爲她將他看得太重?
柳府
柳毓璃站在高樓上憑欄而立,看着外面的雨漸漸小去,她的眼神漸漸渙散。
方纔莫逸風急急從十里香追出來,她心中本是一喜,誰知轉身之際卻看見他面色黑沉,滲人的怒氣充斥着他全身。也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他開門見山地就問她若影被困毓璃閣是不是她做的。
她當時心底一怔,因爲他從來都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她,更不會這般斬釘截鐵地質問。
反應過來後,她視線一片朦朧,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承認,所以拼命地搖頭否認一切,說毓璃閣的鑰匙她一直放在身邊,可是那天卻不知道爲何丟了。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她正要離開毓璃閣時,又轉身將鑰匙丟進了密道,做出她自己開了毓璃閣的假象,隨後又去月影閣佈置了一切。
她以爲她已經做得天衣無縫,誰知道她低估了莫逸風的勘察力,又或者說她高估了莫逸風對她的信任度。她以爲他會信她所說的一切,而且那天晚上他也的確這麼說了不是嗎?卻沒想到今日他追出來不是爲了安慰她,卻是來質問她的。
只見莫逸風擰着濃眉一步步向她靠近,直到在她一步之遙站定,方從腰間取出那把鑰匙沉聲說道:“這把鑰匙難道不是你的嗎?”
當時她心口一陣慌亂,凝着那把鑰匙細想了一下,咬了咬脣說道:“我的那把鑰匙一直放在房間,怎麼可能在逸風哥哥手裡?”
“是嗎?”莫逸風微眯着黑眸凝着她,滿眼寒芒。
“是啊,可是不是隻有三把鑰匙嗎?一把在周叔那裡,一把在逸風哥哥那裡,我的鑰匙放在房間沒有拿出來過,這把鑰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伸手正欲上前拿鑰匙,誰知莫逸風指尖一收,將鑰匙握於掌心,見她神色一愕,他沉聲道:“你不肯說實話?”
“逸風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眼底的霧氣漸濃。
莫逸風冷哼一聲緊緊絞着她的視線,指尖驟緊:“既然你不說那我來說,這把鑰匙分明是你故意留下的,影兒也是你推進密室的是嗎?”
“不是的。”她立即否認,卻更顯心虛。
莫逸風雙眸一眯:“不是?”他一聲冷哼,“若不是你,影兒怎會知道密室?你將影兒騙入密室之後又將鑰匙故意遺留在密室中,而後又用事先準備好的麪人做成影兒自己用麪人當模子做鑰匙的假象,最後在我四處尋找影兒之時,你又故意打翻了首飾盒,我說得對嗎?”
“爲什麼你現在不相信我卻相信她?”她睜大了眼眸凝着他,沒想到事情的經過他雖未親眼所見卻如親眼所見。
“影兒很單純,沒有那些心思。”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單純?那逸風哥哥的意思是我就是壞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陷害她嗎?毓璃在逸風哥哥的心裡就是這樣的?”眼淚奪眶而出,心一點點發涼。
莫逸風眸光微閃,頓了頓後緩聲開口:“以前不是,可是現在……毓璃,你怎麼變成這樣?這把鑰匙上還留着你香囊的香氣,那是你最喜歡的花香,影兒從來不用這種香囊,難道你還想否認?”
他一字一句地問出口,眸中帶着濃濃的失望。
漸漸斂回思緒,柳毓璃垂眸望着手中的鑰匙,他還是將鑰匙還給了她,可是她卻感覺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像往日那般,只因爲那個叫若影的女子。
他說若影從來不用這種香囊,他對她到底熟悉到了什麼程度?現在她和那個叫若影的女子在他心裡究竟誰才更重要?
莫逸風揹着同樣渾身溼透的若影一路顛簸,二人就這般一路無言到了三王府,當紫秋和周福看見如此狼狽的二人之時都爲之愣忡,紫秋立刻迎了上去,而莫逸風直接將她揹回了月影閣,周福則命人立即準備了洗澡水送去若影房中。
當若影走入內室之後,莫逸風站在內室門外遲遲沒有離開,紫秋見他也是一身溼透,則好言相勸:“爺,還是快回房沐浴更衣吧,彆着涼了,若是爺病了,若影姑娘可要心疼了。”
莫逸風眸光一閃,帶着一抹錯愕看着紫秋。
紫秋微微一怔,而後笑言:“爺即使是晚用膳若影姑娘都擔心爺傷身子,若是真因爲這次病倒了,若影姑娘還不知道要怎麼心疼呢。”
莫逸風聞言心口一緊,隨後看了內室一眼,轉身靜靜地往外走去。
她會心疼他嗎?以前會,可是現在……他真的不知道。
看着莫逸風落寞的背影,紫秋有些理不清思緒,不過若影能平安回來她也落下了心中之石。
迴廊處,莫逸謹一聽若影已經尋回,便急急地過來看個究竟,仿若不是親眼所見就難以取信。直到看見莫逸風一身溼透地往雅歆軒走去,他才微微頓住腳步,而後又緊走了兩步來到莫逸風跟前。
“影兒真的找到了嗎?”他拉住莫逸風的手臂問,語帶着急促。
莫逸風點了點頭:“找到了,回房了。”
“我去看看。”莫逸謹滿臉擔憂地正欲往月影閣而去,手臂卻被莫逸風拽住,莫逸謹蹙眉一斥,“放手。”
“她沒事,正在沐浴。”莫逸風說完便鬆開了手。
莫逸謹一惱,轉身站在他跟前:“沒事?若是沒事怎會不辭而別?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莫逸風眸光一閃,卻並未言語。
“是不是又是柳毓璃?”莫逸謹上前逼問,見他移開視線,他也猜出了一二,也不管莫逸風如何想,他開口便斥責了起來,“三弟,我早就說過,若是你不能好好照顧她的話就把她交給我,我一定不會把一個大活人給弄丟了,若是你心裡只有柳毓璃,就跟影兒說個清楚明白,別又想拽着她又要傷害她。”
“我沒有傷害她。”莫逸風蹙眉看向莫逸謹。
“沒有?”莫逸謹冷笑反問,“若是沒有她怎會不知會你一聲就跑得無影無蹤?從你將她帶回府的那天起,她就一直黏着你,也只聽你的話,你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你讓她站着她不敢坐着,即使她恢復了記憶,她依舊選擇留在你身邊,如若不是你傷害她,她又怎會有今日的狀況?”
莫逸風抿脣望着他,雖然他不是親眼所見,可是他卻十分篤定是他的緣故造成了她的離開,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雖然莫逸謹沒有與若影朝夕相對,可是他對若影的瞭解不比他少。莫逸謹雖然平日裡桀驁不馴,然而看人卻看得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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