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瑤手指輕柔地觸碰着書檯上的事物,筆記本、鋼筆、直尺……,彷彿每一樣都是珍貴無比的寶貝,極盡溫柔地對待。
“這是他的東西……”
她心神盪漾,提着被單的素手鬆了一下,露出玉白背腰、香|臀和修長的美腿,與書檯裝飾形成一道充滿無限遐想的風景線。她最後打開衣櫃,挑了一套衣服穿上,隨即將被單蓋在沉睡的炎峰身上,坐在牀沿撫弄着他細碎的髮絲。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從她出現在打鬥場地,到炎峰爲她擋下那六枚飛鏢、抱着她逃到楊家大宅,接着炎峰發瘋似的跑進這個房間,就在這張牀上,自己失身於他,最後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全部癒合,以及他楊家大少的身份……時間的長度只有短短几個小時,她的心靈被這一連串的事實震撼着,比過去十幾年歲月的總和都要強烈。
良久,陳詩瑤幽幽嘆息一聲,這纔不舍地離開房間。
工作室的人尋了一晚上都沒找到炎峰,最後都聚在海雅居的大廳裡。陳詩瑤回來時已是午夜,衆人看到她穿着一身男子裝扮走進來,都吃大一驚。陳杰見她臉色有些失神,驚慌地走到她跟前,關切地問道:
“瑤瑤,你怎麼了?一個晚上都聯繫不上,大家都在擔心你。”
“真空裝……”肉丸那對細小的眼睛色迷迷地落在陳詩瑤高高隆起的胸部,一臉垂涎欲滴狀。
“不許再看!”
劉若萱隨手操起桌面上的雜誌便往肉丸身上招呼,打得他往沙發後逃竄、連連求饒。
“我沒事。”陳詩瑤微微搖了搖頭,見衆人眼神怪異地盯着自己,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着炎峰的衣服,臉蛋頓時泛起一片紅暈,連忙遮住胸脯衝上二樓。
“我上去看看。”妖妖說着跟上樓去。
“乖乖不得了,詩瑤居然穿男裝……”
周俊明半晌沒回過神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餘人也是心中詫異,他們與陳詩瑤相處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身打扮。
“阿杰,你看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劉若萱擔憂地問道。
陳杰搖頭嘆了口氣,沒有回話,心中一陣慌亂。他對自己妹妹最清楚,矜持溫婉,絕不會這般大膽,必定是遇到什麼事情。大廳陷入沉寂當中,各人心情抑鬱。到現在爲止還沒有炎峰的下落,嚴夢琳已經來海雅居詢問了五、六趟,鬧得人心惶惶。
不久,陳詩瑤換上早上挑選的連衣裙和妖妖一道走下來,妖妖見大廳氣氛死寂,開口說道:
“你們別擺着個苦瓜臉行不行?炎峰沒事,詩瑤一晚上都在照顧他。”
陳杰聞言頓喜,望着妹妹問道:“瑤瑤,真是這樣嗎?”
“我在待機場那邊遇到炎峰,他受了點輕傷。幫他清洗傷口的時候,我把衣服弄髒了,所以借了他一套衣服。”
陳詩瑤在回來的時候已經想好措辭,這話不僅消除衆人的擔憂,也沒有引起懷疑。她沒有揭露炎峰的真實身份,用輕傷掩飾炎峰重傷自愈的秘密,失身之事更羞於提起。
“那阿峰人呢?”陳杰接着問道。
“他在……他朋友的住處休息。”
“朋友的住處?他在這南都有朋友嗎?叫什麼名字?”
“他只是帶我去那裡,我也沒見過他朋友……”陳詩瑤臉蛋燙得厲害,心中忐忑不已,擔心謊言要被拆穿。
陳杰正想再問,卻被妖妖一把拉住,輕斥道:“你怎麼那麼八卦?”
“我是她哥哥,瞭解一下情況有什麼不可以?”
“總之你不要再問了,你真是一點也不懂女孩的心!”妖妖狠狠地捏了他腰間軟|肉,痛得他呲牙咧嘴。
確定炎峰沒事,工作室衆人終於放下心來,這才各自回房登陸伊甸園繼續拍賣行的擴展工作。陳杰剛上線便接到嚴夢琳的通訊請求。
“陳杰,炎峰迴海雅居了嗎?”立體影像中嚴夢琳神色急切。
“阿峰沒事,現在在他朋友家休息。”陳杰如實回道。
“在他朋友家?”嚴夢琳一愣,見陳杰不像說謊,心中轉過幾個念頭,隨即關閉通訊直接下線。
陳杰見她最後恍然的神情,表情怪異地搖了搖頭,呢喃道:“阿峰真有朋友在南都?”
炎峰從昏睡中醒來,藉着柔和的月光,看見牀單中央印着幾點血跡,接着檢查了一下身體的傷勢,發現傷口已經癒合,不禁眉頭皺起。
“詩瑤來過這裡?”
房間是緊閉着的,他在那種狀態下連意識都模糊不清,完全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情,不可能自己去關門。正努力回想着進入房間後的記憶,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
“啊——”
嚴夢琳看到炎峰赤身露體地坐在牀上,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叫轉過身去,心中暗道:“羞死人了……”
“你怎麼進來的?”炎峰暗暗惱怒。
“你大門沒關,我自然進得來。你快點把衣服換上。”嚴夢琳遮着雙眼把門關上。
炎峰進入浴間把身上的污垢洗淨,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才走出房間,冷聲道:“這裡是我家,以後沒我允許不準進來!”
“兇什麼兇,你看光我的身子,我現在看回來,最多算扯平!”嚴夢琳擺出不服輸的氣勢,接着想起他中午受的傷,聲音又變得柔和起來,“你身上的傷怎麼樣?”
“我身體好得很,你還是多關心一下你媽請來的那幫人吧!”
“你……你知道了?”嚴夢琳一臉錯愕,原本編好的謊言完全派不上用場。
“你以爲我和你媽一樣無腦嗎?”炎峰臉無表情地看着她。
“你說誰無腦?你媽才……”嚴夢琳想到他父母已經逝世,到嘴的話戛然而止,但說到一半還是等於說了。
“滾!”炎峰咆哮了一聲,氣勢一下變得冷冽懾人。
他心情本就不好,現在被觸到底線,頓時暴怒起來。若不是中午爲她擋下那一槍,他也不會內力不繼,晚上遇到秋家的人起碼能全身而退,不至於落得重傷而逃的下場。這一晚上的折磨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昏昏沉沉、痛苦無比,追溯緣由,這一切都拜她們母女所賜,他怎麼可能對她有好感?當然,遇到秋家的事情他自不會說出來。
“楊峰,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嚴夢琳極力解釋,突然發現炎峰身影從房門口消失,下一刻便出現在身側,右手如刀鋒一般指着自己的咽喉。她“咕嚕”地嚥了口唾液,真切地感受到炎峰的憤怒和殺意,身體一下子失去支撐力量跌靠在牆邊,臉色蒼白。
“別以爲我不敢殺你,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場!”炎峰居高臨下俯視着她,轉身之際又補充一句,“還有,請記住,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楊峰,現在只屬於一個人。
嚴夢琳呆呆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陣苦澀,委屈的淚水從臉頰上滑落。
“你真的要殺我……真的會殺我……”
她實在不敢相信兩年的失蹤可以讓一個原本對生活充實熱愛和嚮往的人變成這般冷酷內斂。下午離開海雅居後,她來楊家大宅找過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再次進入他的房間,一邊等待一邊閱讀他的日記。從他的故事中瞭解到他的內心,並深深爲之觸動。然而現實中的炎峰與她心中幻想的楊峰簡直判若兩人,讓她心裡矛盾不已。
“既然你那麼討厭我,爲何還要爲我擋那一槍?”
嚴夢琳貝齒咬着下脣,對幾天發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懊惱。她起身緩緩走向那個書檯,那三本日記似乎成了她心靈的一種寄託。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找到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