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絲的風從窗牖間滲透出來,月色淡淡,倏然間便是被雲層遮了大半,燈火搖曳,雖是如豆的一點,卻也算得清明。??就是在這樣的夜裡,榕院裡雖是燈火搖曳,卻仍舊是一片安寧寂靜。
賈瑜自迴轉前,便是遣人將事情說與自己父親。
而加重發生這麼多的事,賈家一家老少自然不得安眠,都是聚集在沉沉睡去的女兒賈嫣的外屋裡,一邊等着那幾個大夫診治開方子,一邊也是商討着這件事。
賈瑜遣的人本是那三個健僕中的一個,他從頭到尾說了一通,仔仔細細且不說,那描述中透出來的森森鬼氣與奇妙詭異,倒是讓這一家父子囑咐了那庶出女兒一通,就是趕忙趕到榕院來。
此時的葉斐與凌穹,順風順路走了回來,倒是一準兒都是遇上,只能將其全都引入屋子裡。??好在這一處天色尚早,不算得太晚。??淡淡的月華也是從雲間灑落出些微,一時間整個院落極是清淨。??那賈家的幾人心裡倒也安慰了幾分,雖說夜間不好打攪,但此時尚未是入眠時,倒也不算太過打攪。
各自安坐後,一邊的丫鬟便笑着送上香茗細點並一些時鮮果品,將數盞燈點燃起來。??雖說這燈焰多是如豆點般大小,但聚集的多了,室內卻也是一片清明亮堂起來。
賈老爺雖是個官員,此時臉上也微微有些懇求的意思,只吃了一口茶。??便是忙忙放下來,露出一臉地笑道:“凌公子,瞬公子,小兒……”
“大人不必焦急。??”打斷了賈老爺的話,凌穹脣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輕聲說了一句話後,有吃了一口茶。??輕聲道:“雖說那小女鬼也略有些意思,但她還不曾完全透露行蹤。??畢竟。??她還是受制於她的母親。??”
“那不是她的母親!”一邊本是沉靜安穩的賈瑜,在聽到凌穹的話之後,眼前倏然想到那一張圓嘟嘟的小女孩地臉,當下不由得喊了出來。
葉斐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光芒,看着凌穹脣角微微帶笑,不由冷聲道:“那不是她地母親,誰是她的母親?”
賈瑜下意識地嚷出了這一句話。??等回過神看到自己父親兄弟那有些驚訝詫異的眼神,自己也不由得生出些羞慚,只是聽到葉斐這一句淡漠的話,心裡那一絲情緒便又是熊熊涌出:“她與母親如此相像,怎麼會是那女人的孩子!”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卻是讓人不由得悚然一驚。
凌穹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脣邊那原是柔和地笑容也是收斂起來,帶着幾分沉思的神色。??溫聲道:“三公子,這件事我早已聽聞過幾分,只是貴祖母本就是令堂的近親,相似一說,也是有的。??”
“絕無可能。??”那賈瑜細細想來,神情卻是越發得肯定下來。??連這話裡也多出了幾分信心:“我曾見過母親幼時的畫像,形容相貌,無不是肖似之極。??何況,我曾是細細打量了一番,那女童眉間硃砂痣,耳下也有一點花瓣似的胎記。??這樣的胎記,不但母親有,姐姐妹妹都是有的。??可見其中地奧妙。??”
這話一說,連着那賈大人的臉色也都是微微有些發白,恍然間已是想起初時見着那女童的景象:“這、這件事確實可疑。??當初我見着的她們母女。??那女孩身形瘦弱。??面色蠟黃又是沾着不少的塵土,看不出容貌來。??可那雲芝。??卻是形容瘦削,裝束面容卻是乾乾淨淨,清爽着的。??”
一番話說完,那賈二公子素來急躁得很,如何能忍得住那麼些事,這賈大人話音纔是落地,他已然忍不住嚷了出來:“父親也是說過,那時候正是瘟疫橫行,難不成那女人地孩子早已死去,找了個替身?”
哐當!
只聽到這一聲,衆人擡頭看去,那賈大人臉色蒼白如紙,手中的杯盞已然落地,灑了自己半掛子的茶湯,卻是絲毫不知。??半晌,他眼裡卻是有三兩滴濁淚慢慢地流下來。
這一會,那邊嚷出話來的賈三公子也是品出幾分味道來,他擡頭看了看老父,又是看了看兄弟,見着兩人都是臉色蒼白,口中不自禁喃喃道:“難道,是馨姐姐……”
瞬時間,滿室寂靜。
凌穹與葉斐雖是插手此事,但這件事多少也是家務事,因此這一會顯然很是私密的事,卻不好太過插嘴其中,當下緘口不語。
而賈家父子三人,臉色瞬時間都是一片蒼白髮青。??賈父且不說,自然是心痛難忍。??另外的賈家兩個兒子,他們本身就是父慈子孝,閤家融融的家中長大的,對於傳聞中已是失蹤的大姐賈馨自然也多少有些手足之情。??何況,他們的母親,說起這大姐都是淚落衣襟,心痛難忍,總是說起其中地細枝末節,日久年深地,倒也讓他們越發得記住了。
也是因此,這些可能顯露出來的時候,賈家父子三人都是有些承受不住,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
看着眼前地景象,葉斐與凌穹兩人對視一眼,眉頭都是微微皺起,半晌纔是平復下來。??葉斐固然只能乾巴巴地勸說一句,凌穹卻是恰恰好補救過來,只輕輕三四句話,便是將勢態氣氛轉得略微柔和了些。
但饒是如此,這一會的情勢已然不同,賈家三個人如何能說出什麼來,只是勉強擠出些笑容,旁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大人不必如此,若真是令嬡,卻也有一樁好處。??以我看來,那小女童並不似尋常的鬼物,或許還有別的緣故也是不一定。??”凌穹看着三人如此,又見着葉斐神色間微微露出的黯然,便知道他又是想起父母的事,當下想了想,便是頭露出幾分隱約的事來。
這話雖然說得有些勉強,但賈家的三個男人聽到這種可能,總算是有了一絲安慰與希望,臉色便是好了幾分。
“這便是多勞兩位公子了。??”那賈老爺起身深深一禮,臉色雖是不大好,但精神勁頭總算是略微好了些,只是微微一頓,他便是又道:“這件事,實實我的錯,卻是貽禍子女,當真是慚愧、慚愧。??”
聽得這話後,葉斐凌穹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點了點頭,勸慰幾句罷了。
而一邊的賈瑜看得如此,忙是與自己的兄長一併上前扶住自己的父親,轉頭與凌穹葉斐道:“此事多勞兩位,只是父親實在是身體不好,此時也是入夜,卻也不能再打攪兩位公子。??叨擾之處,明日必當前來致歉。??”
這一番話說得雖然略有些潦草,但這一會也沒人顧忌這些,凌穹只是略略說了兩句,就是看着眼前的人離開了。
葉斐看着這父子三人慢慢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心裡有些微奇異的感覺,只是說不出什麼話,只是轉過頭低低地吐出一口氣。
“怎麼了?”凌穹看着葉斐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好,當下伸出手揉了揉葉斐的黑髮,脣角的笑意卻是越發得濃了幾分,整個人已然靠了過來。
柔軟溫熱的觸感,在相互的磨蹭接觸中越發得濃稠,葉斐心下一暖,低下頭輕輕蹭了蹭凌穹,腳趾微微蜷縮起來,臉上微微泛出一片淡淡的粉色。
凌穹微微一笑,一雙翡翠色的眼眸倏然迸出一絲情慾的熱念,但只一眨眼,卻又是被壓制在心底。
伸手,將葉斐抱起,凌穹的脣角漾出一片溫柔的笑靨,也不顧葉斐下意識的掙扎,徑直將他抱到牀榻上,纔是放下來。
“凌穹!”葉斐的臉頰如同火燒一般,方纔他並非沒有掙扎,只是這些手腳都是被凌穹順勢瓦解,到了最後,他就是像公主一般的抱到了牀榻上。
凌穹脣角含笑,低下頭在葉斐的脣角輕輕落下一個吻,而後慢慢地舔舐着那緋色的脣,煽惑的熱度,讓葉斐只覺得渾身發熱起來。
“穹……”含含糊糊着嚼出一個字,葉斐從喉嚨裡低低咕噥出幾聲含糊的音調,卻是說不清道不明,連他自己都是覺得軟綿綿的。
就在這時候,凌穹卻是靜靜離開了葉斐,一雙美麗的碧眸微微眯了眯,纔是伸手將他攬在懷中,一併滾到被褥裡,隨手熄滅了燈盞。
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凌穹緊緊抱在懷中,手腳都是被緊緊禁錮住,葉斐不自在地扭了扭身軀,纔是悶悶地喊了一句話。
“不要說話……”低下頭在葉斐的耳垂裡輕輕舔了舔,凌穹的眼裡是一片柔軟,情慾卻是漸漸消褪下來:“不然,等會發生什麼,我就不保證了。??”
葉斐手指微微動了動,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任何的話,只是側過臉,眼簾微微顫了顫,就是閤眼不再多說一句話。
畢竟,凌穹的意思,他仍舊不願意太過違逆。??再說,從本心說來,他也有些微接受的感覺了,何況現在還有餘地。
也就是這樣的想法,葉斐竟然比凌穹更是安穩更早的睡着了。
這一幕落在凌穹的眼裡,他不由得一笑,心裡的佔有慾竟是越發得重了幾分,低下頭輕輕落下一吻,纔是安然睡去。
一夜無眠,第二日的清晨,葉斐與凌穹兩人還不曾醒來,就是被人急急吵醒過來。??葉斐與凌穹兩人對視一眼,起身才是整理完衣衫,略作盥洗,打開門就是看到了一行人。
除卻賈家父子三人外,另外還有兩個身穿官服的男子,此時正是笑眯眯看着自己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