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法師議會緊急召開的這次議事會,隨後便是在無數魔法師與玩家們的紛紛議論聲中緩緩地落下帷幕了,而有關維金斯與段青最後的那幾句對話,也再也沒有在他們的討論中出現片刻的停止。一道道魔法的光輝也隨着魔法師們的離開而在廣袤的大廳內部依次出現,與之相伴的還有那些大魔法師們彼此相顧無言消失在原地的身影,而因爲之前那句最後的留言而成爲了衆矢之的的段青,此時也已經消失在了這個廳室當中。
他們藉着某些不知何時奔赴到他們周圍的幾名玩家的幫助,趁亂早早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你們是愚者冒險團的人?”
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不停出現在周圍的那些正在搜索着他們的有意視線,灰袍的魔法師重重地出了一口氣,他作勢扇了扇自己脖頸上下不停出現的虛汗,然後望着掩護自己的那羣玩家當中站在最前方的那名盜賊:“我記得你是那個叫做胡桃羅剎的傢伙是吧?”
“斷水先生居然還記得在下。”同樣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同樣確認了一番周圍情況的胡桃羅剎臉上隨後也露出了放鬆的笑容:“自上一次我們在坦桑城見面之後,時間已經經過了很久了吧?沒想到臨淵斷水先生居然成爲了這麼厲害的一名玩家了呢。”
“要是我真的有那麼厲害,我也不會被維金斯陰這麼一手。”嘆息着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將身體靠坐在了身後屬於天空之城城市外圍的街道牆壁上:“倒是你們你們這些人怎麼還在這裡活動啊?你們不是被公國全部抓起來了嗎?”
“只是將會長和黑玉米大哥他們抓起來了而已,他們不可能抓得起我們所有人的。”朝着自己身邊的五六名隊友示意了一下,胡桃羅剎的表情也變得低沉了許多:“可能是因爲我們不屬於重要人物的關係吧,逃離了那一夜的追捕之後,我們就沒有再受到那些公國勢力的追擊了,而天空之城也是一座中立的城市,像我們這種擁有一定聲望的行會還是可以繼續混下去的,所以就一直留在了這裡。”
“我們一直在想辦法,把大姐頭和黑玉米老大解救出來。”說到這裡的他臉色變得失落了幾分:“結果一直到聽說塔尼亞出事,也沒有找到什麼機會。”
“然後就發生了今天的事情?”段青一臉意外地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還真的沒有想到你們會在這個時候出面掩護我們呢。”
“因爲我們聽說了你的情況,也目睹到了你在法師議會當中的影響力。”胡桃羅剎瞪起了自己的眼睛:“你,你真的掌握了法師議會的未來嗎?”
“當然沒有。”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苦笑,段青有些後怕地朝着周圍再度看了一圈:“這也是我趕快離開那個地方的理由,畢竟讓我一個一個地向他們解釋‘剛纔的那些都是在放大話’,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啊。”
“大,大哥你只是在放大話嗎?”
還未等胡桃羅剎發出自己的驚訝,將頭髮攏在白色兜帽裡的千指鶴就大驚小怪地跳了起來:“我還以爲大哥你早就胸有成竹呢,點頭那麼痛快,說話還那麼自信”
“場面見得多了,說話自然就自信起來了。”段青一臉無謂地回答道:“但是所謂的實現預言、支付代價之類的事,只是那個維金斯在逼迫我作出的承諾而已。”
“只,只是空口的白話嗎?“張了張嘴沒有立刻說話,怔然了半晌的胡桃羅剎臉上隨後露出了愈發失落的表情:“真是遺憾,我本來還希望拜託你們去找找法師議會說情,幫我們放出團長他們來呢。”
“法師議會決定的是幫助公國,他們可不會低聲下氣地去求公國做什麼事。”段青搖了搖自己的頭:“不過”
“你們的團長和黑玉米應該不會出事,畢竟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人會再有害他們的心思了。”
他作出了這樣的評論,然後將自己到現在所瞭解到的有關愚者冒險團的一切向在場的幾名愚者殘員說了出來,重新行走在天空之城大街上的腳步也隨着幾個人共同的前行而變得愈發清晰,似乎是脫離了之前無數雙視線虎視眈眈的氣氛了:“……這麼說來,團長和黑玉米大哥本來就是與他們合作的?”
“這件事現在也變得不確定了起來,因爲黑玉米本人看上去也不像是知道此次幕後計劃的樣子。”與身旁的千指鶴默默地對視了一眼,段青隨後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他目前已經被推到了臺前,所有的矛頭也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有關愚者和他們背後的兩國關係現在如何處理,現在也成爲了無法預料的問題。”
“而且夢竹現在也沒有找到。”視線前方的光線隨着街巷盡頭的褪去而在眼前閃耀了少許,灰袍的魔法師隨後擡了擡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樓聽雨和其他從中作梗的人,最後將她弄到了哪裡。”
“斷水先生似乎對我們愚者冒險團非常熟悉呢。”同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胡桃羅剎隨後將意外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段青身上:“您與我們的團長也是熟人嗎?”
“這個嘛,只能說我與過去的愚者冒險團都很熟悉。”段青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鼻子;“不光是夢竹和黑玉米,像過去的笑紅塵、桀城惡少,還有這位千指鶴小姐,都算是我的熟人了……怎麼,你不認識他們麼?”
“我,我的確不怎麼認識他們。”啜喏着回答出聲的盜賊玩家與身後同樣顯得有些恍惚惶然的同伴們相互望了望:“我們後來參加這個行會的時候,這些人都已經不在了,聽黑玉米大哥說,他們後來都離開了這個團隊,去各自尋找各自的道路……啊,就像千指鶴小姐這樣。”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所取得的成就似乎要比他們要高上一些呢。”朝着旁邊不知如何是好的紅髮少女笑了笑,段青搖着頭指回到了這些人的身前:“不過各位看上去也不賴呢,不僅能夠在這樣的城市裡獨自混下去,而且還能搞得定眼前的這些麻煩”
“不,他們還差得遠呢。”
突兀的聲音猛然響起在了所有人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名紅袍的壯碩魔法師緩慢走近到他們身前的動作,短髮國字臉的這位玩家模樣的人隨後也發出了兩聲得意的大笑,同時將自己帶來的兩名維扎德的手下摒退到了自己走上前來的身後:“真是令人驚歎的偉業啊,我們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攀上了七人議會的候補權中心,結果突然又蹦出來了一個維金斯的學徒。”
“不會是藉着愚者冒險團的餘蔭而達到了這個成就的吧?”他摩挲了一番自己的下巴,同時用觀察與審視的目光打量着段青的臉:“可是按理說我們已經將水系的大魔法師克莉斯汀留下的資源全部耗費進去了纔對,怎麼忽然就鑽出來了你這麼一個人物呢?”
“閣下是跟蹤我們過來的?”來自胡桃羅剎等人驟然緊張起來的神情中,還是段青率先將捧起的笑容遞到了落日孤煙的臉上:“雖然我們趁機溜走的手段不怎麼高明,不過你們也不用刻意出面點醒我們吧?”
“你說得沒錯,我是特意出現與你見面的。”重新直起了自己的身字,落日孤煙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這位灰袍的魔法師:“唔……雖然之前曾經聽書生那傢伙描述過,不過親眼所見的話,我還是沒有看出你這個傢伙有什麼樣的才能啊。”
“等級?屬性?精神操作是幾等?隱藏的魔力值是多少?”他隨意地問出了幾個只有魔法師玩家關心與衡量的慣有問題,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番段青毫無反應的臉:“實力如果只有這樣的一點點,你是遇到了多大的機緣才入了維金斯的法眼呢?”
“看起來不像是想要好好交流的人。”嘆息着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隨後也露出了一抹苦笑:“既然閣下不打算招募我,那又何必露面與我們談?”
“畢竟是已經與愚者走近之人,立場上我們就很難相處在一起了。”擺了擺自己的手,落日孤煙毫不在意地將自己的對立態度擺在彼此的檯面上:“就算是我們同意與你再好好交流一番,逆風悠然那個傢伙恐怕也不會同意的啊。”
“可是我看今天這場會議的發展,你們好像也不是一條陣線上的嘛。”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段青那回答的話音裡也充滿了針鋒相對的意味:“若不是你們維扎德最後扭轉了那位伊芙利特的態度,你們與拂風所支持的赫姆女士恐怕就要投出相反的兩票了呢。”
“同意的一票或者反對的一票,對當時的局勢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大大方方地承認道,落日孤煙隨後也咧嘴笑了起來:“但只要我們的影響力足以延伸此時此刻七人議會的七分之二,我們所代表的玩家羣體就足以在這個法師議會裡爭得一席之地了。”
“不像你,千指鶴,你根本就不會利用這些最爲顯眼的資源。”他朝着一旁的紅髮少女毫不避諱地說道,然後又將視線轉回到了段青的身上:“也不像你。”
“一開始在外面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是一個靠着紅蓮少女混進來的小人物,沒想到你纔是那個足以影響整個法師議會決定的老虎呢。”
他收起了翹起的嘴角,目光也變得無比肅穆了起來,被他這副眼神盯着的段青隨後也收起了自己無謂的態度,反而低下了自己的頭:“言過其實了,畢竟像這種會議,人數佔優的一方纔是最佔據優勢的。”
“你以爲那個維金斯一發話,這些在場的大魔法師們誰敢不從?”落日孤煙發出了一聲嗤笑:“就算他們依然咬着自己的立場不同意,僅憑那些中立魔法師們的數量就足以改變一切了。”
“那個老傢伙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於是段青擺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抱歉,我也不想這樣的,只是沒想到那個老傢伙在最後的時候忽然來了這麼一手對了。”
“有關那則預言的事情,你們維扎德知道麼?”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望向紅袍壯漢的視線也變得認真了起來,被問得明顯一愣的落日孤煙隨後也擺出了思索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不知該不該將自己的情報說給眼前的這個人聽一般:“唔……我們當然知道一些東西,但是我們爲什麼要”
“因爲你們維扎德一向是這種光明磊落的小人啊。”搖着頭打斷了對方的話,段青擺出了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樣:“像這種在情報上噁心我們的小動作,想必你們應該也是不屑於使用的吧?”
“……嘿。”
定定地望了對方一陣,發出了一聲冷笑的落日孤煙隨後收攏起了原本準備揚起的手臂:“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告訴你們一些東西也無妨。”
“海沃爾德也就是復辟者魔法議會的那些boss們,似乎對‘皇帝’這個詞彙非常感興趣。”
他朝着自己所在的天空之城左右兩個方向指了指,似乎在示意着大陸的東方和西方:“他們之前對德雷尼爾動了手,現在又在帕米爾的身上下了功夫,所以下一步……他們估計是準備算計東邊的自由之城了。”
“這些人大概想要將四個皇帝當中的一個搞到手吧。”他皺了皺自己的眉頭,然後又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至於他們爲什麼在成立了魔法帝國、站在了自由大陸舞臺上之後還這麼執着於皇帝的位置,我們就不知道了。”
“你們也覺得他們下一步的目標是自由之城?”段青一臉驚奇地問道:“那你們原本的計劃就是前往那座城市,阻止他們的計劃嗎?”
“沒錯。”點了點自己的頭,落日孤煙用一臉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着段青的臉:“但我們可不是爲了什麼民族大義、世界和平之類的臭屁理由。”
“畢竟在沒有你橫插這一槓子之前,法師議會原本的計劃就是打算朝東邊進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