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轉機(上)
張知坐在辦公室裡看藝人年度評估報告。
喬以航當仁不讓地佔據首席。
雖然不是自己的成就,但他看到密密麻麻的佳績時,也忍不住露出與有榮焉的會心微笑。
門被篤篤敲兩下推開,秘書緊張地走進來。
張知收起笑容,皺眉道:“什麼事?”
秘書道:“剛纔在網上看到則新聞。當然,不是在開小差,只是在……找資料的時候不小心看到則消息。”
“重?”張知不耐煩地打斷道。
“喬以航出車禍。”秘書六個字完重。
刷——
椅子被驟然起身的張知猛力推開,他抓起桌上的手機和鑰匙就往外跑。但跑出兩步,他又回過頭來。
秘書不等他問,就識相道:“第醫院。”
第醫院人滿爲患。
張知頭次來,看着攢動的人頭,連醫院大門都摸不到。沒奈何,他只好打電話給高勤。
高勤道:“八卦小子也剛剛進家醫院,所以下面人很多。直接從住院部後面上來。具體位置在……”
住院部?
意思是喬以航已經嚴重到非住院不可?
張知邊聽他指示邊拔腿狂奔。
爲節約時間,二十二層樓他竟然是用腿跑上來的。
高勤站在走廊等他。
“怎麼樣?”張知不顧滿頭大汗,緊張地盯着他。
高勤嘆口氣,“沒事。額頭擦傷而已。”
……
沒事嘆什麼氣?!
張知強忍下揍人的衝動,正準備越過他往病房裡走,就聽高勤又道:“但他在加拿大的父母也出車禍。他就是緊張父母,精神恍惚,撞到電線杆上。”
張知頓住,“那他父母……”
“還不知道。”高勤道,“會兒幫他辦理出國手續和訂最近的機票。”
張知不假思索道:“幫也訂張。”
高勤頭,“他剛剛打過鎮定劑,正在睡覺。”
張知轉動門把,輕輕推門進病房。
喬以航額頭上貼着張膠布,正仰面睡得香。
張知輕手輕腳地搬過木凳坐在他的牀邊,靜靜地看着他。
焦急褪去,恐懼才慢慢涌上心頭。
幸虧只是擦傷。他不敢假設其他後果,光是有種念頭就讓他揪心裂肺。不知從何時起,他竟然已經將喬以航三個字牢牢地放在心裡,任由它與自己的心臟緊緊相連。
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無論自己有多忙,都必須親自載喬以航上下班。不,從今以後,他會盡量讓喬以航只在他視野所及的範圍內活動。
“電話。”喬以航低聲喊句,睜開眼睛,掙扎着要起身。
張知才發現喬以航的手機正在牀頭櫃上振動着,連忙拿起來給他。
喬以航看眼手機顯示屏,接起來的時候神情有些激動,“姨……啊?沒事?……也是額頭擦傷?……,沒什麼,是,有個朋友也正好額頭擦傷……啊?對,對,就是的室友……好,那會兒再打電話過來。”他放下電話,長長地舒出口氣。
張知小心翼翼地問道:“父母沒事吧?”
“沒事。父親額頭擦傷,母親被他抱在懷裡,安然無恙。”喬以航失笑地摸摸自己的額頭。不知道算不算是遺傳。
張知不禁羨慕。
人在危急時刻會本能的保護自己,而他的父親居然還能將妻子抱進懷裡,明喬以航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遠遠高於自己的生命。
“剛纔的室友,不會是指吧?”在知道虛驚場之後,張知開始注意起細節。
喬以航道:“房間裡還有別的人住嗎?”
“暫時沒有。”張知露出曖昧的笑,“但不介意有。”
喬以航別開眼睛,“是上次和媽聊的時候,無意中提到句。沒想到居然告訴姨。”
“無意中?”張知擺明不信。
“真的是無意。”喬以航加重語氣道,“媽問最近人氣怎麼樣?有沒有錢開鍋?要不要申請援助?回答,就算沒錢也不怕,反正每個月有萬把塊的房租。”
張知挑眉道:“只是房租?”
喬以航睨着他道:“不然呢?”
張知道:“工資卡信用卡的密碼都告訴。”
喬以航沒好氣道:“還知道比爾蓋茨家的保險櫃密碼呢。能用嗎?”
張知不吭聲,徑自拿出皮夾,將信用卡和工資卡並取出,往他面前送。
喬以航呆若木雞,“幹嘛?”
“樣就能用。”張知微微笑,眼睛嘴角都彎彎的,極漂亮。
喬以航強制移開視線,把奪過他手裡的工資卡和信用卡道:“別後悔。”
“嗯,不後悔。以後吃的住的用的都付。”張知臉得逞的笑。
喬以航故作獰笑道:“認爲會把吃進去的再吐出來……”
嘴被張知吻住。
儘管不是第次,但張知每次都吻得猝不及防,所以喬以航每次都很配合地愣下。
張知趁機抱住他的腰,努力地伸舌頭,撬嘴巴。
兩人的姿勢緩緩從垂直變成傾斜。
喬以航看着他漸漸壓上來,立刻掙扎起來,但張知箍得太緊,掙扎的結果是兩人越扭越緊,喬以航被猛地壓倒在牀上。
“痛!”喬以航轉開頭,好不容易蹦出個字。
張知摟着他,默默地看着他潮紅的臉孔,眼中滿滿的不甘心。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向來是火容易滅火難。
喬以航想推他,又怕引起反彈,只好動不動地裝死。
門被猛地推開,箇中年醫生走進來,看到喬以航和張知的姿勢愣愣,隨即道:“先停停,做個檢查。”
“……”
張知挫敗地從站起身,迅速轉身打開窗,看窗外風景。
中年醫生道:“冷靜冷靜也好。”
喬以航充滿把張知和中年醫生兩人打包從窗戶扔下去的衝動。
醫生檢查完,表示要再留院觀察幾,看有沒有後遺症。
因爲額頭上的傷,喬以航就算出院也沒法開工,所以留得毫無心理壓力。
張知則奉命回家打包行李,最主要的是將喬以航藏在書房書櫃裡的那臺壓箱底的手提電腦帶過來。
等張知走後,喬以航給父母打個電話,果然平安無事,才真正放下心來的。
三個人在電話裡輪流慰問彼此。
他母親很八卦地問:“前兩看到網上和張佳佳談戀愛?”
喬以航哭笑不得,“假的。”
母親不甘心地追問道:“能弄假成真麼?”
“爲什麼麼問?”喬以航心虛地摸摸嘴脣,彷彿還殘留着張知的味道。
“喜歡啊,可喜歡啦。要是能當媳婦就好。”他母親大笑。
他父親在另頭嚷道:“以前還喜歡顏夙昂呢?也娶回來?”
“怎麼不行?去阿拉伯娶唄?”他母親豪邁地回答。
喬以航無力道:“們好好休養,別太興奮。”
他母親道:“好吧。也好好休息。”完,就乾淨利落地掛下電話。
喬以航望着電話,不由自主地想:母親不反對他和顏夙昂,是不是意味着……
他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想父母對同性戀接受的程度,頓時驚住。
他該不會……
被張知潛移默化吧?
張知回醫院的時候已經半黑。
房間裡的燈關着,日薄西山後的灰濛濛光線灑在窗臺前後,只能勾勒出喬以航的輪廓。
張知忐忑道:“發生什麼事?”
喬以航緩緩回過頭來。
因爲他揹着光,張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從四周詭異的氣氛中判斷——
“有後遺症?”
“沒有。”喬以航幽幽否認,糾結個下午的腦海中依舊糾結着。
張知放下手頭的東西,走到他身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溫柔而帶着微涼的觸感讓喬以航渾身的血直衝腦門。他唯慶幸的是,房間沒開燈,所以張知看不見。
啪。
張知打開燈,然後吃驚地看着他,“的臉怎麼麼紅?”
喬以航舔舔嘴脣,正想找個藉口蒙過去,就見張知飛快地按下呼叫鈴,“……”
醫護人員很快趕到,帶頭還是那個中年醫生。
他進門就道:“只是外科醫生。呃,那麼們誰有問題?”
張知擔憂地看着喬以航道:“他臉很紅,是不是發燒?”
中年醫生只瞟眼,便道:“少衝動就好。”
張知:“……”
喬以航乾巴巴道:“不用下班的嗎?”
“連班。”中年醫生完,酷酷地轉身,對其他醫護人員道,“散場,走人。”
張知、喬以航:“……”
室內靜謐,沉默得發虛。
喬以航忍不住用剛纔想好的藉口解釋道:“其實,剛纔是在練習演技。”
“。”張知回神,低下身開始收拾東西。
氣氛依舊很尷尬。
喬以航想想道:“不是答應過幫揣摩角色的嗎?”
“嗯。”
“不過最近很忙,算。”喬以航想起羅少晨辭職,張知剛剛接手,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應該是分不開身的。
張知從行李箱裡抽出毯子和小抱枕丟到沙發上,“已經有捨身取義的覺悟。”
“是來……”
“陪牀的。”
喬以航瞪大眼睛。
張知挑眉,“想要同張牀也可以。”
喬以航道:“公司不忙嗎?”
“忙,但不會倒。”張知小聲嘀咕道,“不像。”
“什麼?”喬以航豎起耳朵。
張知作攤手狀,“剛剛要揣摩劇本?劇本呢?”
“……沒帶。”喬以航尷尬道,“要不,今先放假?”
“好吧。”張知從行李箱裡拿出兩臺除顏色模樣的手提電腦,將紅色的給喬以航,藍色的留給自己。
“新的?”喬以航瞪大眼睛。
張知道:“覺得家裡那臺古董能用來玩遊戲嗎?”
“咳,只是瀏覽網頁。”喬以航頓頓,疑惑地從枕頭下抽出張知的信用卡和工資卡,“哪裡來的錢?”
張知笑眯眯道:“誰個人只能有張信用卡?”
喬以航:“……”他十分肯定、百分確定、萬分篤定自己也沒有因爲他剛纔放心地交出全副身家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