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中)
喬以航足足在牀上翻來覆去搗騰了一個多鐘頭才總算睡過去。
張知一大早醒來,就看到他正抱着枕頭趴在牀尾,腳抵着牀頭的另一隻枕頭,被子鬆鬆垮垮地蓋着身體中間一部分,一條腿露在外面,姿勢就像運動員衝刺。
張知起身,順手幫他將被子整好,進浴室沖涼洗漱。
等他洗完出來,一看時間,差不多八點。
房間裡突然響起狼來了的叫聲。
喬以航放在牀頭的手機正一震一震地小跳着。
張知一個箭步衝到牀邊,接起電話,轉頭看喬以航並沒有甦醒的跡象才鬆了口氣。
電話那頭傳來高勤的聲音,“九點半的廣播取消了,改成九點出席大世紀商場慶典,順便爲你代言的廣告做宣傳。”
張知走到洗手間,關上門,輕聲道:“恐怕也要取消了。”
高勤只是微微停頓了下,立即問道:“是身體吃不消,還是時間趕不及?”
“可以說都是。”
高勤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了點,“我的身體吃得消,時間也趕得及,可以聽你慢慢解釋。”
考慮到高勤是喬以航的頂頭上司,儘管不耐煩,張知還是一五一十地解釋了,只是省去了自己軟磨硬泡的過程,重點體現喬以航捨己爲人、助人爲樂的精神。
高勤靜靜地聽完,問道:“最近C市出租車行業很不景氣麼?”
“大概受金融危機影響。”張知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是他既然喜歡用含糊的方式表達,他也樂得順着他含糊下去。
“火車罷工了?”
“大概也受金融危機影響。”
高勤道:“看來金融危機的影響真是廣泛。??”
“嗯。”張知準備掛電話。
高勤突然嘆了口氣道:“這樣也好,大喬如果真的失業了,也可以改行開出租車。”
……
明知道高勤這麼說是下了一個套,想讓他往裡頭鑽,但張知還是忍不住鑽進來道:“什麼意思?”
“大喬被人誣陷了。”高勤拋出一個驚悚的簡介。
張知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眉頭粥成一團。
“想知道具體,就去海闊天空論壇看看俊男色狼。”
如果張知現在在高勤面前的話,就能看到他此刻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可是他不在,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個念頭,就是打開海闊天空論壇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勤在他掛電話前,擠進去一句,“還有,下午三點前,一定要趕回來。”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嘟嘟聲。他不以爲意地另外撥了一個號碼。
“聽小周說,你想要大喬今天早上出席店慶?”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臨時才決定?大喬正在外地趕戲,昨晚趕了一個通宵,到現在都沒閤眼睛。”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讓他馬上回來,不過最快也要下午四點鐘。”
“行了,我會讓他儘快的。”
放下手機,高勤一擡頭,正好看封亞倫端着杯牛奶,站在桌邊看他,“準備什麼時候開演唱會?”
“明年。”封亞倫想也不想就回答。
“你去年也是這麼說的。”高勤與其說是抱怨,倒不如說是陳述,一點都沒有想要反駁他說服他的樣子。
封亞倫晃了晃杯子,“我明年還會這麼說的。??”
高勤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盯着他杯子裡的牛奶道:“喝完了嗎?”
封亞倫一口氣喝完,然後眯着眼睛看他,“你要洗杯子嗎?”
“我想先洗你。”高勤側頭,雙脣熱烈地吮吸着他的。
封亞倫配合地張開嘴,一隻手摟住他的頸項。
纏綿片刻。
封亞倫低頭喘息道:“還不去上班。”
高勤微微一笑道:“我突然覺得,翹班是個很不錯的主意。”說着,又是一陣長吻。
張知坐在商務中心,臉色越來越冷峻。
原本搶着給他端水過來的商務中心員工最終集體放棄了這份美差。
經過一夜的蓬勃發展,關於俊男色狼的帖子又多了十幾個,其中一個投票帖還被置頂了。
五個半的候選人統統被掛在牆頭。
所幸的是,喬以航的得票率是最低的。
粉絲通常都是,遇到對自家藝人有利的事,呼朋喚友衝鋒陷陣。遇到對自家藝人不利的事,呼朋喚友,推別人上陣。
所以從喬以航的得票率,可見他粉絲的強大。
張知臉色緩了緩,又轉而去看各大網媒的報道。
由於蔡姐本人三緘其口,媒體只能繼續炒作五個半嫌疑人的事。文章內容大多大同小異,只有一家媒體報道一個三線女星自曝曾遭遇騷擾,雖然她對對方身份語焉不詳,但是提供了一條新線索,說對方經紀公司手腕厲害。如此一來,擁有伊瑪特和唯傑背景的喬以航、沈慎元和陸萬鵬三個人又被掛得更高了些。
張知對着電腦想了很久,突然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存了那麼多年卻從來沒有用過的陌生號碼。
電話接通。
張知深吸了口氣,低聲道:“二叔,我是張知。”
張知從樓下轉了一圈回房間,剛進門就看到喬以航腦袋一動,睜開一雙惺忪的眼睛看着他。值得欣慰的是,他這次的眼神很正常,沒有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我又爲什麼會在這裡的疑惑。
“醒了?”他隨手關門,然後從行李架旁的揹包裡拿出一套全新的衣褲,“喏。”
喬以航伸手接過,丟在牀邊,然後換了個姿勢繼續趴着。
“我幫你請過假了。”張知道。
喬以航完全不意外。他看過時間,如果沒請假,現在手機應該鬧得更警報似的。
張知見他看着他,又道:“高勤說下午三點前到就行。”
喬以航放心了,埋頭繼續睡。
“你不好奇昨天落雪無音和天鬥怎麼樣了?”張知一見他醒,就忍不住拉着他說話。
喬以航的臉半蒙在枕頭裡,悶悶地出聲道:“回家了。”
“你不想知道過程?”
“重要嗎?”
張知回想了下昨天的過程,的確乏善可陳。
落雪無音見到他和天鬥一起出現之後,話說得很少,只是頂着一雙哭腫的眼睛默默地坐在一邊,不停地撫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倒是天鬥和他聊得挺多,從遊戲裡聊到遊戲外,但絕口不提家事,只道了回歉。
張知轉了個話題道:“聽說這裡新建了個海洋公園,反正還有時間,一會兒去看看。”
喬以航擡起頭,沒好氣道:“我怎麼去?”
張知彷彿早知他有此一問,得意地從揹包裡拿出兩隻口罩和兩頂帽子,顏色和先前給他的那身衣服十分相稱。
喬以航:“……”
經不住張知的嘮叨,喬以航終於起牀。
兩人下樓吃完自助早餐,便向新開的海洋公園進發。
經過一晚上的休整,喬以航精神不錯,車速明顯比昨天上了一個檔次。
張知道:“你今天車好像開得特別快?”
喬以航別有深意道:“因爲在C市開快車風險太大。”
張知茫然。
海洋公園坐落在市中心,雖然在導航儀上找不到,但是隨便問下路就知道了。
喬以航停好車,接過張知遞過來的口罩和帽子。
作爲明星,這套工具他實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轉頭看張知,也是一樣的打扮。
“我們進去很容易被盯上吧?”喬以航覺得挺彆扭,自己一個人也就算了,居然旁邊還有一個差不多打扮的,“怎麼看都不像遊客像劫匪。”
“劫什麼?衝進去抱起一條海豚扭頭就跑嗎?”
喬以航道:“其實,你可以不戴。”不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到這種地步吧?
“不戴別人怎麼知道我們是一夥的?”
“……”他懷疑自己就是被拐來當劫匪的。
下了車,張知去買票,喬以航在門口等。
一輛大巴慢慢吞吞地停下,車門打開,只見一羣小學生手牽着手下車來。他們中間混着一個老師打扮的女青年,手裡拿着一隻喇叭,用嬌滴滴的聲音道:“海洋公園到了,大家拉好手,慢慢走,不要走散哦!”
聽着小學生們興奮的嘰嘰喳喳聲,喬以航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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